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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重重应下,就跑了出去。
高桥愣了一下,行了个礼就去追十一郎。
他把秘书处唯一一台无线电话送上了十一郎的越野车,说可以随时跟总司令部联系。
十一郎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心里一样焦急万分,暗暗祈祷着,臭丫头,一定要把夫人保护好,等着我来接你们。一定,也要把自己保护好啊!
当他们前脚刚走,一个电报台就收到了新消息。
“元帅,这里有个求救信号,是从热河机场附近传来的。上面说,龙村将军的家眷偷上运输机来探亲。”
织田亚夫拿过纸条,迅速扫过那几个字,目光便再深凝不动。
这应该是她为了掩饰真实身份,才故意这样说的。
她还活着!
“报告元帅,热河机场驻军发来求援,他们只剩下两个排不到的人。”
“报告元帅,野田澈将军正前往热河,距离到达机场还有半个小时。”
织田亚夫回头抓过了无线电话,大吼,“不管你们还剩多少人,必须给我拿下热河机场,支持飞行队安全起飞,这是命令!”
电话机里传来男人愤怒的嘶吼声,隔着嘈杂的人声,帐外隆隆的炮弹声,传进轻悠的耳中,让她低糜的心情为之一振。
亚夫
此时,她和十郎,副机长,被一位侦察小队队长从俄国兵的枪口下救回了东晁的热河指挥所。
龙村冶也的名号很好用,加上副机长的佐证,让她能够享有了这暂时的安全。
可是指挥帐外越来越逼近的炮声,让人根本无法安下心。
“该死,这叫什么命令。要是龙村将军,绝不会下达这种纯让人送死的命令!这光德亲王算什么东西,老子的兄弟都要死光了。”
这位排长一直在请求支援,微胖的身形显得有些臃肿,脑袋抓得毛发都快没了。
一个小勤务兵送来热水,低声嘀咕,“亲王殿下的亲卫兵全去夺机场了,他手下这批人一直缩在后方不帮忙。要不是那晚他好大喜功,带头喝酒失了警惕,明明已经夺回来的机场怎么会又被红毛鬼子夺走!”
显然,这位勤务兵不敢反抗自己的上级,只能借机朝“龙村将军”的女人打打小报告,妄图轻悠有机会能给吹吹枕头风,严明奖惩。
轻悠捧着杯子,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那胖排长回头就说要派人将轻悠送去安全的大后方。
刚坐上车,轻悠看着同样挤上来的排长,疑惑,“您不去指挥您的军队作战吗?”
“有我的副官在,没问题的。夫人,我是龙村将军直属部下,怎么能让他的亲人处于这么危险的地方。这里可能很快就会失守,我必须先将您送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行啊!”
说着,就直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事实上,之前排长让通讯员谎报“失踪”消息,也是为了让总部派支援来,可惜没成功,现在碰到轻悠这个逃跑的借口,岂能放过。
轻悠和十郎、副机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和担忧。
引擎刚响,一道身影从旁边冲了上来,对着驾驶窗内的人大喊,“排长,您怎么能离开?您还要指挥我们战斗啊!”
“现在送夫人去安全的地方,更重要。荣泽,前方有你最崇拜的亲王殿下的亲卫兵抵着,怕什么!快让开——”
荣泽英杰,一位极年轻俊秀的青年军官,正是将轻悠从俄国兵手里救出来的侦察队队长,他激动拍打着车门,可是汽车以更快地速度调头,一下将他甩了开。
他气得大叫,“排长,您不能走,您才是这里的总指挥官,您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一个“逃”字,让车内众人都是一惊。
这遇敌不进而退,还找些五四三的借口离开战场指挥所,不是逃兵是什么?!
那是要被就地处决的死罪啊!
哪料排长竟然拨出枪,朝荣泽英杰射击,这显然就是要杀人灭口。
“不要——”
砰砰——
枪响的同时,汽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轻悠被十郎抱住,她的一只手伸出去要打掉排长执枪的手,却还是落了空。
再抬头,排长已经死在座椅上,连同旁边的司机一起。
透过车窗朝外望去,车灯打亮了前方那个站得笔直挺立的军人——荣泽英杰,他的手上握着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看不清他的眼神,可是轻悠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年龄同自己相当的青年,这一刻翻涌的热血和愤怒。
战士们已经做好了为祖国和人民牺牲的准备,没有任何杂念和退缩。可领导他们的将军却出了大问题,这教人情何以堪?
在如此激烈的大战中,在死亡距离自己如此接近的分分秒秒里,只要有丝毫的动摇和犹豫,那将对整个战局有多么大的影响,不可姑量。
任何士兵和军官,只要退后一步,结果就是死!
荣泽英杰开了枪,也许拨枪时的那一刻,有过犹豫和踌躇,可是当这两枪射出后,再没有丝毫动摇。
“亲王殿下千岁,东晁帝国万岁!”
他大喝一声,让整个营地因为排队突然被队长杀掉而震惊失神的士兵们都回了神,跟着他举枪大喝,士气大震。
没有人知道,甚至连轻悠在后来忆起这一幕时,也仍然没能料到,这个几乎挽救了这场黑河大战的俊秀青年,会成为日后万万亚国人恐惧唾骂的地狱恶鬼。
“下士,立即清点还活着的人。”
“亲王殿下有令,我们必须控制好热河机场,为野田大将的飞行队做好接应准备。”
“成败在此一举,男子汉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为了皇帝陛下,为了亲王殿下,为了我东晁帝国的尊严和荣耀,把俄国鬼子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十分钟不到,刚才还一片散沙的兵营,在这一刻被台上的青年团结在一起,高举着枪枝弹药,跳上了战地车,直奔战场。
在荣泽英杰要离开时,轻悠冲上前,“荣泽队长,那辆越野车给你们。”
“不用了,你们立刻离开。这里的战斗,跟女人伤员没有关系。”荣泽英杰看也没看她一眼,大步走向自己那辆战地车。
女人,自然是指她和十郎。伤员,就是副机长大叔了。
两辆车比较起来,当然是美国生产的防弹装甲越野车更安全。
“不用了,我们有办法离开的。那车就留给你们战士用!”
“女人,你少跟我废话,现在这里我说了算!滚——”
荣泽英杰攥着轻悠大吼一通,将人甩开,十郎急忙接住人,气愤地瞪了一眼过去,嘀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荣泽英杰跳上车,大声呼喝众人,全部开向了战场。
转眼间,整个营地安静得一个不剩。
轻悠看到,饮事兵都提着菜刀跳上了战地车,还有拿着工兵铲子的工兵,甚至有做为慰安妇的女人们也都戴上了防弹头盔。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夫人,你们要去哪儿啊?”
轻悠跑向弹药库时,十郎没有多说什么便跟上了,副机长大叔郁闷地甩甩头,也跟上了一块儿。
那个时候,负责搜救轻悠的十一郎队伍,刚好找到了失事的运输机残骇。
发回一条消息,“报告总司令部,飞机残骇已经找到。这里有俄国兵的尸首,总共二十一具。还有一名烧死的人,应该是送货员。机长已经找到,身中两弹,已经死亡。没有发现夫人的人,有一个蝴蝶结,不知道是不是夫人的。”
正坐在电话边的男人,听到十一郎模糊不清的声音,用力地抹了把脸。
“少主,我会继续找,夫人一定被咱们的人救走了。”
万一不是呢?
男人根本不敢深想,他重重地挂上电话,起身在大帐中来回走了又走。
帐内的电报电话员们都不由生出同情和担忧,一直以来,亲王殿下在他们面前都是无坚不摧的形象,就连紫禁城被炸,北平被攻陷,大败退走,都面不改色。
现在,他却显得那么焦躁不安,比起听闻前峰部队全军覆灭,还要紧张,甚至是害怕。
这位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让这个强悍至极的男人,也失了分寸?
织田亚夫脚步一顿,冲到了桌前,拿起那漂亮的小蒸笼里,已经变得冷硬的樱花糕,狠狠咬下几口,就咽了下去。
“元帅!”
高桥急忙送上一杯热茶,就被一手挥落在地上打得粉碎。
男人双手撑在桌上,重重地喘着气,低骂道,“轩辕轻悠,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亚夫,小叔走了。
小叔说,不想拖累我们,叫我来找你,好好照顾你。
我觉得我真不孝,这么多年来,要没有小叔,就没有现在的轩辕轻悠。
我怎么会这么晚,才发现他的决定呢?
亚夫,我好难过,如果你能在就好了。你一定不会让小叔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治病的,对不对?
亚夫,我好想见你。
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你是瘦了还是胖了,你有没按时吃药啊?你不要老催人家长膘,你不知道你现在腰都快比我瘦了咧!记得多吃点饭啊,我要检察的。
这个小笨蛋,不知道战场就是坟场吗?竟敢偷跑来,简直不要命了。
不不,织田亚夫,你最近活得太舒服了,都忘了那个小混球当年胆子有多大,连最凶残的雌性土佐犬也敢拿个小小瑞士刀去对战。
她就是个有小脑、没大脑的蠢女人!
该死的,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个麻烦精!
“报告元帅,时间已到,野田将军还没有音讯。”
“二号三号机中断,全力联系野田!热河机场现在情况怎么样?”
“报告,热河机场的原指挥官已经就地处决,现在是一个侦察队的队长在带兵。”
织田亚夫微愕,“侦察队长?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荣泽英杰。”
“高桥,给我查查这个人的来历。”
激烈的战火,封锁了前进的所有道路,甚至有不断下压的趋势。
“时间已经到了,再不夺下信号发射台,我们就没脸见亲王殿下!”
“男子汉们,跟我冲——”
冲峰号吹响时,一个身着黑色军装的中尉带着一群士兵冲向了前方敌人的阵地。
同时,数颗炮弹落下,不过眨眼功夫,人就像一颗颗田苗似地倒了下去。
另一方,荣泽英杰看着百米外的那个敌人指挥所,蹙眉索思,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干掉那个地方,他们在此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这是他之前在救轻悠时,侦察到的重要敌情,本来他要告诉排长,让排长组织人员进行歼灭,可排长却要借轻悠跑路,让他失望至极。
现在,这指挥所周围的火力封锁线是最猛烈的,根本无法靠近。
如果能有几架冲锋装甲或坦克,或许有机会。
可惜,装甲和坦克都在亲卫队那里的正面战场上,没人发现这里才是决胜的关键地点。
“队长,我上!”
背着炸药包的士兵扑到他身边,年轻的脸上是毫无畏惧的果敢。
三个士兵匍匐在子弹交织的火力网下,朝那方爬了过去。
可是对方的神枪手十分了得,每每在士兵刚爬出一二十米,就将人连炸弹包一起击爆。
“该死的!”
荣泽英杰咒骂一声,一把托过炸弹包就要自己上,立即被队友都拉住了。众人都叫着着,这里还需要他来做总指挥,不能让他去送死。
争吵间,荣泽英杰最要好的同乡兼战友三郎冲了出去。
“英杰,你小子可得帮我掩护好啊!”
这句话,成了三郎最后的遗言。
轰隆一声响,荣泽英杰看着自己二十年的好友,脑袋被炸飞出去,落在雪地上滚了三滚才停下,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还凝在脸上的从容赴死的笑容。
对方突然吹起了口哨歌,一根长长的木杆儿被伸了出来,竟然戳在了三郎的脑袋上,竖了起来,嘲弄叫骂声从那里传出。
“东洋鬼子,来啊来啊!快来送死啊!”
砰砰砰,几枪子弹打在人头上,血沫横飞,那样充满侮辱性的画面顿时让所有人都愤怒了。
“该死的,这些狗娘养的杂碎!”
荣泽英杰低吼一声,再忍不住好友的尸首被侮辱,提起机关枪就要冲出去。
“队长,不要啊——”
三四个兵个扑上前阻止。
恰时,一道沉闷的汽车引擎声从后方传来,同时伴着女人的叫声。
“荣泽队长,快上来!”
壕沟里的士兵们回头一看,就见一辆前后挂着铁板的越野战车开了过来,在露出来的一小溜儿车前镜里,正是开着车的轻悠。车顶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