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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陆维新这国民政府第一外国嘴给辩得都失了声,但不管情理如何,他们的观感也很难一时改变,对轻悠的不待见,因为织田亚夫的突然到来,更为深重。
陆维新一叹,“你们不要总拿自己那套思维去看别人。织田亚夫是秘密前来的吧?先不管他来还有什么军事目标,但第一大主要目的,必是接他的妻儿回家。若轩辕小姐一走,就只有我们孤军奋战了,咱们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赵锡明!”
两个小时后,轻悠被母亲唤醒,像往常一样,喝了暖胃汤,洗脸漱口再施妆。
一边听着母亲唠叨,一边插科打诨。
只是今天的话题,多了两个。
一个就是,“回家?吃完饭就走?”
三娘脸色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亚夫已经派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连同你的行礼,娘已经让人帮你收拾好了。”
二个就是,“亚夫他”
话题主角进了屋,朝丈母眼打了个眼色,就接过了梳子,给妻子梳头画眉,做得有模有样儿。
轻悠看着男人细腻认真的模样,表情也显得很轻松,可她心里就直打鼓。
夫妻之间呐,有时候某一方突然特别示好,肯定有猫腻。
而她和他之间,这腻味儿可大了。
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亚夫仿佛未见小妻子已经连续偷瞄了他好几眼,一副“我有急事要说”的傻样儿,兀自问道,“本来我想让娘也跟咱们去港城玩玩,不过娘说离开时没跟爹明说,想急着回去复命。至于那个中医师,先带着上路,以后我给你找更好的。港城那里气候更温暖适人,在那里待产也不错。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马上安排飞机,送你去美国,让老爸和爷爷他们陪着你。我听说,你表姐已经怀第二胎了,你们两正好做伴儿,有什么不懂的跟你表姐取取经,比医生更靠谱儿”
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为人夫者的浓浓爱意,和无微不至。
就算这一个多月,他不在身边,似乎对她的衣食住行,也相当了解。
两人相处,看起来都不像新婚夫妻,更有老夫老妻的默契和自然了。
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不教人羡慕,不让人满足,谁还舍得离开这样的好男人呢?
“亚夫,能不能,再等等?”她揪着他的衣袖,弱弱地问。
他正视她,目光让她很有压力,“轻悠,能不能,多为孩子想想?”
她一哽,躲开眼神,“那个,恺之哥哥的情况,很糟糕。”
他沉下声,“如果我说,我的情况更糟糕呢?”
她不敢抬头,“我答应过姜阿姨一定把恺之哥哥带回去,我不想让她失望。”
他声音徒然加重,“你不想姜恺之的母亲失望,那么你就要做一个令孩子失望的母亲吗?轩辕轻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怀着我们的孩子!要不是”
他几乎咬牙切齿,却突然打住。
狠狠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任她大声叫,也没回头。
门口,三娘听着里面的动静,摇头叹息。
而在一旁伺侯的十郎急着追了出去,叫十一郎,十一郎跟着织田亚夫走,只给十郎打了个眼色,做口型叫她“说服夫人”,便跟着消失在门外。
轻悠望着消失的背影,心底一片纠结。
其实,一见面,她就发现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鬓边竟然有了白发,眼底的红血丝极重,青色的眼影让人心疼不矣,她抚着他眼角加重的纹路,不用看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今天的平安相逢,付出了多少努力。
“轻悠,你真不打算跟亚夫回去,要留下?”
用早餐时,三娘问女儿。
轻悠抿着粥,低头不语。
三娘又道,“娘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事儿。但是,咱们女人家终究这一生都是为了丈夫和孩子。像娘这般,嫁了你父亲,就顾不得你外公外婆。有时候,亲情和爱情不能兼得,必须有所取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明白娘的意思么?宝宝,既然你已经选择嫁给他,他就是你的夫,你的天,你”
轻悠霍然抬头,目光直亮地看着母亲,“娘,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和爹,四哥,小九儿他们我知道我很贪心,我真的”
突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靠近来。
织田亚夫冷着脸,从门外进来,手上提着一个陶盅,一个用力放上桌子,发出一声沉闷地顿响。
他明显很生气,出口更是气哼哼的,问,“轩辕轻悠,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留下?”
轻悠,“亚夫,你去哪儿了?”
他不答,“轩辕轻悠,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留下?”
轻悠一愕,起身上前想拉男人的手,“亚夫”
他一把擒住她伸来的小手,捏得她生疼,大声喝问,“轩辕轻悠,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铁了心要留下,置自己和孩子于危险之中,也不跟我走?”
她疼得攥眉,求道,“亚夫,你听我解释,等我把恺之哥哥送”
他气得爆喝一声,“不行。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嫁给我了,还要掂着那什么恺之哥哥,要么就是你的屠师兄。你明不明白,你是我织田亚夫的妻子!
还是你已经后悔嫁给我了,这一个多月,有多少机会可以回我身边,你却一直一拖再拖?还是你心里一怪我,没有在国内和将士面前公开承认你的身份?
好!这次回去,我就在全亚国,全东晁刊登报纸,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织田亚夫为了你轩辕轻悠,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
她吓得大叫,“不,亚夫,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你不要冲动,啊”
他却似已经被逼到了极处,不管她的解释,抱起她就朝外走,连声下令,就要马上离开。
“轩辕轻悠,我已经受够你了,现在你除了跟我回家,什么也别想!”
“亚夫,亚夫,不要,你放我下来,你放开我。”
织田亚夫根本不管怀里女人的乱叫,抱着人就出了大门,途中碰到陆维新等一行人,也视而不见,当走出院大门时,迎面又撞上了屠云。
屠云的脸色本来有些凝重,一看这夫妻俩闹的,便有些好笑。
心想,要是教外人看到,那个让所有亚国将官们都闻之胆寒的东晁帝国的魔鬼元帅,现在被个小女人捂着眼睛看不到路,折腾得直撞墙,大概什么恐惧都不见了。
“轻悠,亚夫,你们要走了?正好,我刚试完你给我的精装小坦克,性能真是太好了。我送你们吧!免得路上又横生枝节。”
织田亚夫拒绝,但屠云坚持。
轻悠立即嗅到了异恙的气息,更嚷嚷着要留下。
“亚夫,求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只要两天就好了。”
织田亚夫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凝重,目光锐亮得像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他的声音也突然变得轻缓起来,却比刚才的愤怒吼叫,更让她无法招架。
“你是不是,又要像芙蓉城时一样,弃我而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应天府被姜啸霖那样欺负,被姜少言指责,被林少穆侮辱,还要帮他们的忙跑来和谈。为了姜恺之?”
“早前你一心奔向我,说愿意嫁给我,我以为我不用再在意姜恺之这个该死的青梅竹马。我允许你们私下交往,偶尔见面。但那并不在代表我丝毫不介意!”
“我问你,你是不是后悔了?所以明明知道这都是我的军事计划,却要帮着姜家人跟我对着干,想立了这个大功就可以国民女英雄的名义,重新回到姜恺之身边,名正言顺做你的姜家少奶奶了!”
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刺痛了人心。
明知是义气用事,明知不是真的,可伤害已经造成,眼底的光彩立即熄灭。
“不,我不是,根本不是这样的。织田亚夫,你胡说,你道歉,你把话收回去,你快说啊,说啊,把刚才的话都收回去,收回去,通通收回去——”
她痛得哭了起来,用手捶打他的肩头,使力摇晃。
他却紧抿着唇,一动不动,手臂收得更紧。
她更气了,大骂他又“故态复萌、欺负人”。
他气息更紧,说,“做了我的女人,就必须听我的。”
转身就走,根本不顾身边人的劝说。
可是,泪水滴散在他的脸上,他没有下定决心的畅快,每踏出一步,脸色就更为凝重阴沉。
有没有想过?
当你和他(她),你们的亲情,友情,爱情,事业前途,无法再重叠并进,发生严重的偏移的时候,谁该为谁做出让步呢?
当你们在圣坛前许诺携手未来,一路同行,然而前方的路突然开了岔儿,不能同行了,该怎么办?
放弃吗?
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更多的人做出的牺牲,没有人敢说你的不是。
可是你的心里,就真的甘愿如此,没有一丝遗憾吗?
午夜梦回时,你就真的没有一丝后悔吗?
“亚夫,亚夫,你不能再相信我这一次吗?”
最后,她打得无力,爬在他肩头呜呜地痛哭起来。
还有三步,汽车大门已经打开。
只要上了车,万事皆了。
可是怀里的人儿明明轻如鸿毛,为什么他迈不动这一步了?
“亚夫,我爱你,我只爱你。”
她呜呜地哭着,重复着两人的誓言。
他突然一咬牙,松开了手,将她放回地。
她身形踉跄了一下,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臂,他身形僵硬地退后,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重喝,“轩辕轻悠,如果你有本事斗赢我安插在此的所有间谍和卧底,这一战,我就认栽!”
他甩开她的手,转身往车上走,一手抚额掩去了眼底沉重得难以化开的无奈和悲切。
十一郎失声痛叫,匍匐到轻悠脚下,求道,“夫人,您不能这样,你这是让殿下背上所有骂名啊!难道您一点儿也不心疼殿下,为了能接您回来,少主他从您离开那天起,就没有好好合上眼睡过一觉。为了保护您和您的家人,故意按兵不动,故意佯败,好不容易迫得国民政府投降签约,这其中耗费多少心血,您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啊!”
“亚夫!”
轻悠冲上前,在男人坐上车前,又抓住了他的手。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亚夫,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谅我最后一次,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我发誓只要这件事一完,我,和小小宝,都会回到你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了,我发誓好不好,亚夫”
他没有回答,却是一直任她拉着,背对着她,等她哭完,扔了块帕子盖住她的脸,才坐上了车,决尘而去。
——小宝,爸爸好像气坏了。你别怕,爸爸只是在生妈妈的气,他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其实,最委屈的,还是爸爸,所以我们要多疼他。
后视镜里,十一郎看着女人追,还是被母亲和十郎拉住了。
后座的男人,靠在车窗边,低头抚额,胸口重重地起伏着,压抑着,唇角却缓缓滑下腥红的血丝。
轩辕宝宝,你够狠!
“唉,师妹,你这又是何苦?”
屠云扶了把轻悠,就劲她“回头是岸”。
不想轻悠拿着织田亚夫留下的大帕子,一抹眼泪就蹦了起来,一脸狠色,横气霸道地吼道,“师兄,连你也看不起我们女人吗?那好,明天就是亚夫跟姜啸霖和谈,今天我们就帮你把营里的麻烦都解决掉。”
与此同时,应天府,总统办公厅里的人,一个个正焦心地等着。
“啸霖,你确定轩辕轻悠他们能说服屠云?明天就要合谈了,咱们最迟今晚三点就必须出发。”
王秘书长看了看表,心里迅速合计出一个数字,让他眉心蹙得更紧了。
姜啸霖坐在办公桌后,双肘支案,双手抹了把脸,长吁一声。
“维新会成功的。”
“探子回报说织田亚夫已经到了港城,一直在元帅府里休息。但万一,他偷偷去华中活动,带走轩辕轻悠,那维新恐怕就”
“不,她不会。”
连姜啸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口气会如此斩钉截铁。
“啸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还是先把华中的部队调回来,让少言再”
姜啸霖打断了王秘书的话,起身走到窗边,远眺西方。
轩辕轻悠,我等着看你还能不能创造一次奇迹。
与此同时,在已经被彻底占领的沪城。
某陋巷深处的低矮民房里,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黄昏的血霞。
“不要,不要,我不要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救救我,救救我好痛,我的腰要断了,求求你们轻点儿”
床上的女人面容枯槁,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当年身为应沪两地名媛佳丽的影子。
她突然挣扎起身,从床上混下地,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