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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却是生活毫无私密可言,所有行为都被掌控监视,各种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无法调和价值观差异,排山倒海地将她淹没了。
“你,认为是我把你的机密,都泄露给了国民政府,给姜啸霖知道?”
他抿唇不语,心头却懊恼不矣。
他的本意只是想告诉她,他最近都在追查这件事,而收走发报机,也是为了做调查。
可惜,男人和女人的思维真是南辕北辙。
她显然又误会了他,他却不想再做无谓的解释。
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男人不说话,那双冰冷的眼神,再一次让轻悠感觉到难以触及的距离生生横亘在彼此之间。
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又哭出声,坠了气势。
“好,还给你。随你怎么调查,要抓我这个奸细的话就趁早。”
这分明就是负气的话。
她推开了发报机,强撑着笨重的身子,双手四处借力,就是不要男人伸出的手,终于站起了身子,步覆踉跄地往外走。
“轻悠”
他终于忍不住唤出一声,她却跑得更快,捂着脸直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将门落了锁。
他追到门前,用力拍了几下,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恰时,书房里又响起电话,十一郎接起后,听到情况紧张,不得不叫织田亚夫。
“什么?林少穆被人救走了?监牢那里有一个连的人把守,还守不住人?混帐,你不是说国民政府埋伏在沪城的探子已经清扫得差不多了吗?那种炮弹,他们怎么会有?不,不可能,这件事很不对劲儿。一定有内奸!该死的,把所有看守都给我抓起来,我要一一审问。不在三天内揪出这该死的内奸,荣泽英杰,你就给我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
织田亚夫一手砸了电话,回头抄过军外套,就朝外走。
可是走过卧室时,他又顿下脚步。
故意放声下令,“我要出去,在我没回来之前,你给我待在屋里,哪都不准去。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拿你的静子姐姐和小木头开刀!”
还爬在床上呜呜哭泣的轻悠一听,立马起身冲出来,追上男人的身影,扬手就把手上的东西砸了出去。
“织田亚夫,你混蛋。我要告爹娘,告爸爸,你等着瞧!”
骂完之后,她又返回房间,再次把门甩得震天价响。
他先是一愣,瞬即又松了口气。
至少,她还能中气十足地骂他,说明这身子的情况应该已经没有大碍了。
看到地上的东西,他目光一亮,俯身拣了起来,拇指抚过上面的粉红芙蓉花儿,针脚还是那么粗陋,但是却是女人偷偷花了很多时间,专门绣给他的。
“好好看着夫人,若有什么情况,及时报告。”
最后,他又认真叮嘱了一遍屋内外的警卫,却又觉得不安心,留下了自己的帖身暗卫两名,才离开。
可是不管男人怎么防,总有百命一疏。
“让开,我要去沙滩画画!”
“你,你们敢拦着我,我就告诉织田亚夫通通撤你们的职。”
轻悠吃了东西后,有力气了,似乎故意跟所有人都过不去,硬要反着男人的话干。
“可恶,让开,你们听不到吗?”
她把肚子一挺,守在门口的人就吓到了,不得不让开。
大门打开时,十郎上前拦住了轻悠。
“夫人,求求你,请你冷静一下,为了小主子,更为了少主。”
她拿出了那一纸《离婚协议书》,让轻悠看看。
轻悠本不愿意,可是又觉得十郎的态度有些异恙,之前好像离开时,静子也说过,她应该认真将协议看看。
她心里别扭了一下,咬咬牙,总算静了下来。
拿过牛皮纸袋子,她恨恨地嘀咕,“我那么信任他,他竟然怀疑我。我真后悔,婚前应该认真调查一下他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想要跟我离婚就得把所有东西都给我和孩子。否则,没门儿!哼,我看他没钱没势以后,成一穷光蛋,还有什么资本去泡那个什么第一美人儿。”
刚刚被洗刷过的警卫们听得,一个个全别脸噗嗤响。
拿出纸,就一张。
还是用打印机打印的,非手写。
“你看,他急着跟我离婚,连字都懒得写了,还是用打”
史上第一浪漫甜蜜之《离婚协议》隆重出炉的分隔线儿
轩辕轻悠:
你这个小混球!
你要跟我离婚,就必须把小小宝给我留下!他是你偷我的种长出来的,你要敢让他叫别人一声爸爸,我就灭了那混蛋的种。
只要你能做到以下数点,我就同意。
一。除非你不是轩辕清华的侄女儿,轩辕瑞德的女儿,轩辕锦业的妹妹(以下省略轩辕家的所有人员)
二。除非你以后都不开汽车,不骑自行车,不坐飞机。
三。除非你以后都不穿旗袍,不穿和服,不穿袜子。
四。除非你以后都不吃糍粑,不吃寿司团子,不吃烙饼,不做樱花糕。
五。除非你以后都不画画,不吟诗,不绘花,不照相(以下省略轻悠所有的兴趣爱好)
(此处省略轻悠所有衣食住行的必需品)
第一百条,除非你在这里写下你心里一点儿也不爱织田亚夫,你永远都不会想我了,你恨我,你厌恶我,你宁愿永远不曾认识我,你不想继续做我妻子,你也不会再给我做他喜欢吃的樱花糕,你不跟我做喜欢做的事了,你更不会在每天清早醒来的时候给我一个吻除非你说你再也不想做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亲人(以下省略数十上百件男人和女人一起生活的各种事件)
第一百零一条,除非六年前的这个夏天,我织田亚夫从来没有在伽南寺的会稽园里,对那个叫轩辕轻悠的小混球一见钟情,我就同意离婚!
“啊”
轻悠情不自禁地低吟一声,一只手捂住了发烫的小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砰砰砰”地跳得欢快无比,激动得无以复加,感动得乱七八糟,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所有执拗,坚持,固执,蛮横,委屈,难过,怀疑,不理解,等等负面情绪,都随着男人所打的这个不算离婚协议的离婚协议,彻底消散光光了。
在协议的最下方,留下了男人明显非常潦草的笔迹。
可以想见,当时在听到她说要带着孩子离开他时,男人的内心绝对也是天翻地覆的。
若不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写字儿都怕戳烂了纸,才会用打的吧?
轻悠不知道,为了把这张协议书,男人几乎要把那台德国进口的打字机都给毁了。
笔迹写着:轩辕轻悠,你想跟我离婚,除非我死!
“呜呜呜哈哈哈”
轻悠看到最后,又是哭,又是笑,在沙发上东倒西歪,表情更是怪异,疯疯癫癫,差点儿没把其他人给吓坏了。
最后她一抹眼泪,抱着十郎又大笑起来。
“十郎,我要去见他,现在就去见他。不不,我要先打个电话,不然他又骂我混球儿。还有十郎,对不起,之前害你和十一郎挨了那么多鞭子。回头我就给你们准备婚礼去,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管家立即将电话送上前,轻悠利落地拨起电话来,他给她的专属号码,就像灵魂密码一样死死刻在心里。
嘟嘟——嘟嘟——
以往听惯了的等待音,现在听起来,仿佛一下变得有些漫长,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感。
不过连续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
以往最多响五声,若是织田亚夫不知就会自动转到接线台去,女接线员们会帮她留话。
嘟嘟声超过五声后,又响了几声,突然一下变成了急促的“嘟嘟嘟嘟”声,就像已经被挂断了似的。
“咦,怎么回事儿,电话不通?”
轻悠把话筒递给了十郎。
十郎听后也觉得古怪,便立即叫人去修理电话线,让轻悠稍等。
虽然有些急,希望能立即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亚夫,可是心里的大疙瘩终于解开了,大松了口气,想想这时候也许他很忙,晚点儿也没关系了。
轻悠便觉得之前折腾得有些累,决定上楼再睡会儿,等睡饱了再来打。
真有点怪,这几天自己真是无理取闹极了,竟然为了外人,跟丈夫闹脾气,真是莫名其妙呢!
她甩甩头,没有再纠结这突然升起的疑惑,上了楼。
然而,那个时候,织田亚夫在监牢里审问失职的守卫。
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并没有响过一声,在接线员那里,也没有任何反应。
远在海边别墅这方,高高架起的电话线下,向来都有警卫值班守候,现在却空无一人,而在隐蔽的草笼里,有已经被干掉的士兵尸首。
前来查看线路的警卫遍寻不到人,直觉到了危险,便商量着要回去报告队长,但刚往回走了几步,倏倏两声哨鸣,两人胸口就中了箭,倒下。
很快,身着黑衣、背着箭矢的人就朝前方的海边别墅行进。
值守在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屋内,十郎又拨了一回电话,仍然是盲音。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是一种对危险的天生嗅觉,让她在几个窗口挨个巡视了一下,霍然发现了那群黑衣人。
一算数量和身手,她一人根本应付不了。
外面的警卫已经被陆续干掉。
她立即冲上楼,却为时已晚,已经有三个黑衣人从楼顶进入,一看到她,就开始狂放箭矢,一场毫无悬念的大战打开。
“夫人,快逃啊!”
这是轻悠猛然惊醒时,最后一次听到十郎的声音。
随即,她就被黑衣人打包成了粽子,送上了一辆车,离开了。
待到人一走,黑衣人们又回到了海边别墅,在计算到载着人质的车已经顺利离开了沪城后,约计一个小时左右时间,开枪狂扫别墅内外,最后扔了颗炸弹,将别墅彻底炸毁。
那个时候,轻悠的嘴里塞着绵布,躺在黑漆漆的车后厢里,闻着浓重的汽油味儿,感觉身下颠簸得厉害。
她努力侧翻过身子,将背紧紧抵在车厢壁上以减轻颠簸的感觉,尽量不让肚子被压到。
祈祷着:小小宝,不要怕,爸爸很快会发现我们被坏蛋绑走了,他会来救我们,很快很快。我们一定要坚持到爸爸来。
一定!
☆、79。爱的重量8-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路上,轻悠被辗转了几辆车。
她开始大哭大闹,就被扇了耳光,但让她看到了周围的环境,仍然是在沪城内部转悠。
她奇怪,开始猜测绑架者的身份。
开始她听到绑匪都是用汉语交流,但是随着环境越来越陌生,他们的行进线路明显是朝沪城外去时,有几处便听到了东晁语的交流。
她试图示警,可惜嘴巴被塞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她也不敢动得太剧烈,就怕伤到小小宝儿。
结果,她渐渐发现,参与绑架的不仅有亚国人,还有东晁人。
然后她立即将被绑前后发生的某些事件细节通通联系在一起,心底已是一片惊凉,没了初时的那种乐观。
这绝对是已经预谋已久的绑架,虽然还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但可以想见其结果绝不是她想见到的。
姜啸霖这方可以排除掉七成以上。
如果国民政府想要用她来威胁织田亚夫,那么早前已经有太多次机会,不会临到她要生的时候,才下手。姜啸霖他们应该很清楚亚夫的性子,以他做一国领袖的身份地位,向来行事都非常稳健,更为顾全大局,不会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主动破坏和平,又置百姓于水深火热。
至于另三成不能肯定,就在于不排除他默许某些人,或者拥护他的某些人私下动手,想要邀功请赏。譬如,之前林少穆借所谓“密函”之事,带人狙杀她。
亚夫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追随者里,也出现了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了吗?
想到这里,轻悠更为后怕。
亚夫说过,这个世界永远不变的是利益。
国民政府里有人看她不顺眼,想利用她牵制织田亚夫,而亚夫麾下有大将觉得她是个红颜祸水,他的绊脚石,也想将她除之而后快。
这两方拍手相合,勾搭成奸,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
突然,外面传来了两声枪响,但很快沉寂下去。
绑架她的人似乎激烈地争吵着什么,她听得不太清,似乎是还有人想救她,没有成功,被杀掉了。
当感觉到身下的路面变得越来越颠簸时,轻悠已经肯定,自己多半已经出城。
恰时,关押她的车厢又被打开,这一次抱她出来的却是个面善的年轻人,她立即挤出了几滴眼泪,并用东晁语向其求助,表示她不会再乱叫,只求松松绑,以免伤到她的宝宝。
那人果是东晁人,嘴上说着,她这一去小命都要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