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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清气朗;眼前这个飞琼柳腰婀娜、轻裾广袖,如莺燕翻飞,让人魂不守舍。呵呵,他这才明白李煜为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飞琼香汗滴滴娇喘阵阵,一个旋转倒在地上,累得爬不起来了。
“天子面前,竟敢如此戏耍?尔等不明白如今的身份吗?”赵匡胤的话说得不好听,态度却很温和。
飞琼既不辩解也不讨饶,只轻轻说了句: “亡国罪妾,惟陛下裁处!”
阎承翰走到赵匡胤身边,附耳禀道:
“陛下,晋王求见。”
“哦?宣他进来吧。”
赵光义来到凉阁,赵匡胤对他说: “你来得正好,与朕同赏歌舞。”又对趴在地上的飞琼说道:“晋王新来,你们重舞一回。”
看着身心俱疲的飞琼,赵光义大发恻隐,对赵匡胤说道:
“臣弟有事禀奏,歌舞改日再赏吧。”
听光义如此说,赵匡胤命阎承翰把飞琼等人送回。
李煜一行到汴京后的许多安排都是由赵光义决定的。早在李穆出使江南为他带回侍女桃儿后,他就对李煜后宫女眷留着心眼儿了。当时桃儿说江南最美艳、最善歌舞的当属王后周飞琼,“周飞琼”这三个字就刻进了他的脑子。如今江南归降,他亲眼见到了这个美人,才相信桃儿所言不虚。那时赵光义非常高兴,单等安排定后,再设法将此女弄到手。不想赵匡胤偏偏又把李煜的嫔妃一股脑儿收拢在宜香苑里,让他大为懊丧,因为这些女人一旦进了后宫,莫说是自己,就是李煜,也难得一见了。当时诸事丛脞,只好先将此事隐忍下来。不过隐忍归隐忍,这一回他可是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再像花蕊夫人那样,本已谋划得天衣无缝,事到临头却迟了半步。
“说吧。”
“陛下,臣弟想提个建议。如今海内残贼只剩河东刘继元一人,臣弟以为当速胜之,以厌天意人心。”
“怎么个速胜法?”
“臣弟思来想去,惟有两途,第一,调集最精之兵从井陉、潞州两路猛攻。第二,陛下
御驾亲征,以鼓士气,以威敌国。”
赵匡胤听罢沉思片刻,问了句: “朕南下汉、唐两个大国,尚未亲征,小小北汉,有这个必要吗?”
“臣弟知道陛下会这么想,可将帅们都说: 南北之兵相差甚远。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江南、广南雨丰草茂,生活富足,其人性情平和而不欲战,故往往不堪一击。北人则不然,天寒地冻,大山密林,生活艰苦,其人则性暴烈而好格杀。陛下不妨想想: 蜀、汉、江南皆一鼓而平之,而北汉小小一国,自柴荣为帝时便屡攻而不能得,大宋建国以来又讨伐了三次,皆未能攻而下之。此臣弟所以认为必须御驾亲征,方能济事。臣弟愿与陛下各监一路,会师太原!”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容朕再想一想。”
“陛下,臣弟本来只此一事,可来到此间,还想再奏一事。”赵光义一脸严肃地说。
“兄弟之间嘛,不必拘谨,有话就说吧。”
“那臣弟就说了?”赵光义偷瞅了赵匡胤一眼。“其实还是几句老生常谈,就是希望陛下小心不要被这些妖姬所惑。大凡亡国之妃,哪个不想在新朝获得新宠以固其位?臣弟知陛下英武一世,不会有惑溺之心,怎奈这些女子会想方设法极尽其媚。自古以来,哪个帝王是真想抛开江山只要美女的?不过是难防其渐罢了!”
听了这话,赵匡胤虽然没有恼怒,但总归有些不快。其实他心中很明白,退一步说,总归还记得老母亲的教诲吧!自己这么个开疆拓土的帝王,能不懂江山事大美人事小的道理?这个兄弟,真是气他不得恼他不得!不过念他是一片好心,没必要和他计较。
“依你之见,该怎么处置这些伪国嫔妃?难道让朕给李煜送回去?”
赵光义摇了摇头,说道:
“臣弟绝无此意,不过要想把这些人的希宠之心荡涤干净,找个高僧给她们讲说佛法倒是个好办法。佛教讲求一个空字,尘世之人一旦灰懒下来,就不会再生妖媚枝节了。”
赵匡胤一向不信佛,光义这个主意虽然好笑,但一来他不想因此与兄弟反目,二来觉得让美人听听佛法静静心境,未必不是件好事,于是答应下来:
“朕听说大梁门外宝相寺的了一大师道行甚高,当年杀张崇诂的时候,朕就认得他了。把此人请进宫来,怎么样?”
“陛下说的极是,臣弟这几天就去请了一大师。”
赵匡胤还没来得及考虑是否亲征太原的事,卢多逊又来求见。他估计卢多逊也是为这事来的,因为自从光义明明白白说出此意后,沈伦、曹彬、潘美等都流露过同样的想法,看来众臣的意见差不太多。
果然,卢多逊进来之后,开口便道: “不知陛下此番攻打刘汉,是否有亲征之意?”
“朕还没想好。”赵匡胤示意卢多逊坐下。“不过这最后一块顽石,朕也的确有心亲率众将,一股脑儿把它砸个稀烂!”
“臣将命史官将此页大书特书,以垂永世!”卢多逊拱手盛赞,又讲了自己的一些谋策,赵匡胤每每称是。卢多逊滔滔不绝说了半天,突然停住话头,几次望望赵匡胤,才说:
“臣见到陛下的华发了!”
“不觉老之将至啊!”赵匡胤轻声感慨。“想当年陈桥回戈,朕才三十冒头。一晃十几年,如今已届五十,怎能不生华发!”
“陛下所言甚好,臣说句冒犯天颜的话,用不了几年,陛下就不只是华发,而是白发了!”卢多逊又道。
赵匡胤微微点头,动了下身子: “参政好像有话要说?”
“陛下圣明!”卢多逊深拱道。“陛下既知华发已生,当为江山社稷之后续谋!”
“哦?你是说立嗣的事?”
“正是。臣以为人之生老乃自然之事,真忠臣不该讳言于此。如今陛下虽意气不衰,然凡事总该防备万一。臣说话不太中听,此类言语无论臣怎么说也不会中听,还望陛下恕臣之罪。近年来见皇子渐渐长大成人,臣心下甚悦。臣意陛下不妨在两个皇子中择其尤异者建为君储,继续涵养,一旦陛下万岁之后,大宋江山便可顺理成章地传延下去,大臣有所归属,万民有所仰瞻,外夷不敢妄动,盗寇不敢张狂,岂不美哉?”
赵匡胤听罢,没有做声。他很欣赏卢多逊的才能和智虑,也很爱听他讲话,因为他的话不仅思路清晰,多有己见,而且气势磅礴,有咄咄逼人之势。可今天他说的这件事,自己既无法点头,又无法摇头。十几年前太后临终前亲口讲过,倘若匡胤崩时皇子尚小,就把帝位传给光义。光义崩时皇子太小,就把帝位传给光美。他还记得当时对天发誓时,自己确有些不大情愿,但静心一想: 老母为的是大宋赵氏千秋万代,而不是哪一个宗枝,也有道理啊!立嗣的事他不是没想过,眼看德昭、德芳一岁大似一岁,都已成人,他心里很高兴。他觉得自己还很硬朗,打算再过几年,等德昭二十多岁再立为太子,那时即使光义知道太后的遗嘱,也没有太多的话说。卢多逊的讽劝没一点儿错,只是此时不便回答他。
“陛下还在犹豫?”卢多逊见赵匡胤不置可否,追问一句。
“爱卿突然间言及此事,朕总需要考虑些时日。”赵匡胤答道。他说这话本是想拖延时日,但卢多逊所言确实拨动了他的心弦。他何尝不想早立太子,但一个“孝”字使他不得不时时按住心弦,不让它鸣响。今天卢多逊愣头愣脑地撞在弦上,他想捂也费劲。“朕现在筋骨尚健,无须如此急切。”
“恕臣口无遮拦。”卢多逊又道。“陛下筋骨尚健乃不争之实,可陛下细想: 为什么自古以来所有帝王刚刚即位便修筑陵墓?难道他们筋骨不健?建储立嗣的目的是为了固江山之本,安亿兆之心,望陛下勿以龙体尚健而一再延迟。”
赵匡胤陷入了沉思,停了好一会儿,才问卢多逊:
“大臣们中间还有议论此事的吗?”
“眼下议论此事的还不多,但翰林李昉、工部李昊、中书李穆等几个人都对臣提起过。陛下如果担心臣僚中有议论,臣身为副相,理当一齐众口,协谟劝立!”
“谁要你协谟劝立!”赵匡胤立即阻止。“朕意攻破太原后再议此事。”
卢多逊见赵匡胤态度暧昧,只好作罢。赵匡胤叮嘱他说:
“你不要再生是非,胡乱传布。此事你知朕知就算了,日后朕有何打算,自会宣你共议。”
“臣遵旨!”
再说赵光义此时一心都在周飞琼身上。这次他用的心思较多,考虑得也很周详,请高僧说法是他最得意的一个举措。把这些女人置于佛徒眼皮底下,莫说李煜无法再占有她们,就是赵匡胤想召幸,岂不也要顾及佛门的规戒?这就等于把她们安放在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而他自己也不用着急,先把鸟儿锁在笼子里,还愁没有把鸟儿搂在怀中的那一天?
他亲自来到宝相寺拜见了一大师。了一大师到底是出家人,即使是晋王来访,依然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态,眯着眼朝赵光义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精神矍铄,真让本王羡慕啊。”赵光义随口说着,坐了下来。
了一大师没抬眼皮,不紧不慢地说:
“我佛从不在意肉身之寿夭,晋王所云,贫僧无言以谢。晋王来找贫僧,定是有话要讲。请吧。”
“有件善事要请大师劳苦一阵。”赵光义也不闲谈,直破本题。“江南国主李煜归降之后,其姬妾数人心神未宁。吾皇闻知江南人多信佛法,意欲遂其土风,而一群女眷,日日来此多有不便,故烦请大师到宫中为她们讲诵经文,引导开诱,使她们晓悟佛理,灰心灭智。”
“唔。”了一大师看了看赵光义,过了片刻才问:“女眷共有几人?”
“也不多,十来个人。”
“不知都是些何等样人,身有佛性否?”
赵光义耐着性子答道: “无非是李煜之后周飞琼,宫人窈娘、流珠等。至于她们有无佛性,还要凭大师引领才是。”
了一大师身体微微一动,他知道赵光义正看着他,也不掩饰,淡淡说道:
“老衲已经心动。”
“大师心动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感知这些女流具有佛性?”
“晋王有所不知,当年我佛六祖南宗慧能大师离开双峰之山,东山之寺,因惧外道之侵残,南行到韶州曹溪宝林寺讲经说法。一日赴广州歇于梵刹,夜间风起,吹得刹上宝幡飘舞。檐下二僧见此,争论起来。一僧说是风在动,一僧说是幡在动,喋喋不休,莫衷一是。六祖见二僧皆未晓佛理,披衣而出,说道: ‘风动为闻,幡动为视,皆色界之俗谈,非佛理也。’二僧请教,六祖率然答道: ‘是心在动。’贫僧乃浅薄之辈,远不敢与六祖相比,然听完晋王之言,却也觉得心动。”
赵光义不可能听出了一大师话中的深意,也没兴趣与他打哑谜,只说道:
“大师既已心动,每天朝食后,本王便命人来接你入宫。”
“阿弥陀佛!”
且说周飞琼那天在凉阁舞后,一来累了些,二来感到满心羞辱,回苑不久就病倒了。窈娘等知道她的病是从心上起的,过来款言相慰,乔美人也劝她不可过于固执,亡国之奴,总会受些羞辱,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窈娘还说: “待违命侯思过省愆之后,说不定赵天子会让我们回到他身边呢。”这句话对飞琼来说比什么针石都灵验,过了几日,病情果然好转。
被关在宜香苑的这些女人,现在仍由老太监温进打点一应生活,但外面的事,温进就蒙然不晓了,所以她们最盼着出现的人是阎承翰。这一天阎承翰终于来了,不过并没有带给她们什么好消息:
“皇上传旨: 侯夫人周飞琼、窈娘一应人等,自今日始,每日朝食之后,到慈安道场听高僧说法,以净秽心。”
阎承翰说的慈安道场并不是什么真正的道场,只是宜香苑西南的一所院子,叫做慈安院。此院在周朝时是皇太后居住的地方,比较僻静。皇太后薨后,柴荣在此地为她设过水陆道场,并在正堂供奉了一尊释迦牟尼像,后来又在院中左右两侧安放了两只铜鼎,供燃烧香火之用,所以一直无人居住,日久天长,显得有些破旧。乾德中赵匡胤、潘美再修大内时,因此处偏于一隅,也没有着意修葺,如今青砖地上长满了蒿草。
夏末的天气十分炎热。这日朝食刚过,阎承翰带着飞琼一行十多人来到慈安院,在青砖地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