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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韬就地一滚,斧头深深地嵌入了土中,拔不出来,后面赶来的蜀兵追上,一枪刺死军士,救回了赵崇韬。
就在崔彦进一部无力支撑的时候,从青疆寨奔来大队的宋军。原来崔彦进出发之后,王全斌放心不下,生怕牟进所言是个圈套,于是派李守节带领一支队伍随后跟进,以便危急之时作为后援。只见李守节一马当先,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赵崇韬此时又骑上副将的战马,命兵士擂响战鼓,与李守节厮杀。正在败逃的宋兵见到了援军,返身杀了回来。蜀兵与崔彦进战了一个多时辰,已是疲惫不堪,见李守节来势凶猛,再也招架不住,于是纷纷四散。赵崇韬因坐骑被逃跑的蜀兵撞得站立不稳,再次摔下马来。恰在这时,李守节飞马上前,将手一挥,众人拥上,将他捆绑起来。
烟尘慢慢消散了。李守节来到崔彦进身边,翻身下马,俯在地上,轻轻叫道:
“崔将军,崔将军!”
崔彦进满身是血,但还没有死,他动了动嘴唇,李守节连忙转身吩咐:
“快取水!”
崔彦进喝了口水,费力地睁开眼,说了句:
“老子还活着?”
李守节命校卒将崔彦进抬回青疆寨,安顿下来。
王全斌的大军过了剑门关,王昭远不敢迎战,又率军逃回剑州扎下营帐。王全斌命王彦升乘胜追击,直逼到剑州城下。
听说崔彦进受了重伤,王全斌十分恼火。他快马来到青疆寨,看见躺在木板上的崔彦进,问李守节道:
“能保住性命吗?”
李守节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了句: “已经敷过金创药了。”
崔彦进恍恍惚惚听见了王全斌的声音,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他。李守节惊喜地说:
“崔将军醒了!”
王全斌仔细看了看崔彦进的伤口,两处枪伤都很严重。他刚想说话,崔彦进又昏死过去。
“咱们死了多少人?”王全斌问李守节。
“大概两千多人。”
“狗娘养的!”王全斌骂了一句,大踏步走出屋门,狂吼一声: “集结队伍!”
除了看守俘虏的士卒之外,其余宋兵都在寨旁空场上集合起来。
“把赵崇韬押过来!”
随着王全斌一声大叫,十来个士卒把赵崇韬推推搡搡地押到队前。王全斌走过去,两人对视了半晌,赵崇韬说了声:
“败军之将,任凭裁处。”
王全斌冷冷笑道: “那本帅就不客气了!”他抽出宝剑,拼尽全力一挥,将赵崇韬的头砍了下来,还觉得不解气,又把地上的头颅狠狠地踢了一脚,扬起宝剑叫道:
“壮士们操刀,把蜀兵全都杀死,一个不留,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只听得队伍中“哗啦啦”一片响声,每个士卒都把刀抽了出来,插在地上。随着王全斌大手一挥,成列成列地跑向俘虏。在一片惨绝人寰的哀号声中,上千蜀兵都做了刀下之鬼,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
第二天,王全斌命令大军开赴剑州,与王彦升会合,四面攻城。剑州城守卒不多,不消一个时辰,城门便被攻破,两万大军冲进城去。这些杀红了眼的宋卒满城搜寻,所有民户家中几乎都被抢遍,那些敢于护财的百姓,又被杀死不少。李守节有些忧心,跟在王全斌身后,劝道:
“元帅,下令士卒不要再杀了,皇上知道要吃罪的!”
“谁想到蜀人如此可恨,多杀几个也无妨,让弟兄们出出恶气吧!”
王全斌这句话,无异于传出大开杀戒的信号,随在身后的几个将校闻得此言,眉飞色舞,一时间剑州城里血光冲天。一天之内,又杀了成千的降卒和平民,哀号之声响彻天空。
王全斌觉得气出够了,才问王彦升:
“王昭远呢?”
王彦升答道: “全城都已搜遍,没见到这家伙的影子。”
“再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此时王昭远已率领军队撤离了剑州,往南狂奔。由于辎重都留在了汉原和剑州,这一路上,蜀军也是逢人便抢,吓得沿途百姓仓皇奔逃。王昭远见大军已乱,自知无力回天,于是换上民服,只带了一个侍从,沿梓水慌忙而逃。天将黑时,两人又饥又渴,忽见岸边有个小村落,便跳下马来,走进一个院子,把正在院里劈柴的中年汉子吓了一跳:
“你们……?”
“别怕,我们是过路人,在你这里买些饭吃。”侍从对那汉子说。
汉子迟疑地看着两个人,还没等他再问,王昭远已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 “全给你,快给我们弄些饭吃。”
汉子接过银子走进屋,吩咐婆娘为来人炊饭。王昭远也不管主人愿不愿意,进了屋便往竹床上一躺,他实在累坏了。侍从给他打来一盆水。
“将军,洗洗脸吧!”
这句话恰好让汉子听见,吃了一惊,再侧耳听时,只听躺在床上的那个老头叹了口气,用哭腔说道:
“这真是‘运去英雄不自由’啊!”
汉子明白了: 此人是个打了败仗的蜀国大将,心中顿时害怕起来。这几天村里人一直在传言宋朝大军攻过来的消息,如果被宋军发现家里藏匿蜀将,岂不要罹杀头之祸?他想了想,悄悄地溜到邻家去了。
这一夜王昭远很晚才入睡。他先恨伊审征平白放弃兴州和兴元府,又恨赵崇韬失计丢了剑门关,更恨太子孟玄喆的援军迟迟不到,才使自己孤掌难鸣,落得如此狼狈。唉,恨也没有用,还是歇息一夜,逃回成都再说吧。
好不容易才昏昏入睡,王昭远猛觉得又被人推搡醒了,他睁开眼,才发现屋里晃动着十来个汉子,七手八脚,把两人捆了个牢牢实实。原来方才那个汉子到邻家,把蜀国败将藏在自家的消息对邻居们说了,随后约了十来个人,趁夜将两人捆绑起来,打算等宋军过来时把他交出去。
再说那孟玄喆本来就不想出征,迫于父命,不得不行。他慢腾腾地来到德阳,便不想再往前走了。德阳县令早几天就接到军报,说太子将到,连忙把县衙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将衙中后厅两间厢房也收拾一新,恭迎太子到来。孟玄喆命军队在县城外扎营待命,自己饱食之后,带着两个姬妾来到后厅,锦帐绣被等一应用具,县令都给他准备好了。
屋里灯烛通明,虽说比成都的太子宫狭小了许多,却也别有一番雅趣。孟玄喆几天没能跟姬妾好好取乐了,如今有了这个所在,倒也十分满意。他先伸了个懒腰,顺势把两个姬妾搂过来,嬉笑道:“我的小桃根,小桃叶,今天你们两个可要让太子爷高兴哦,把你们的本事都使出来,谁能哄得本王畅快,等到本王即位,就封谁为贵妃。”
他一向以才子自诩,把晋人王羲之两个侍妾桃根、桃叶的名字移花接木,安在自己最喜欢的侍姬身上。这两个侍姬不仅生得妖媚,更是有手段的。三个人脱了衣裳,便一齐钻进了锦被之中。
一连几天,将卒们不见太子有发兵的动静,也乐得在这里自在清闲。监军太监催促了好几次,孟玄喆才动了身。行到离绵州还有几十里的时候,见大股小股的蜀军都在向南撤退,据他们说,剑门关已被攻破,王全斌的大队人马正朝这里杀过来,吓得孟玄喆连忙带着军队掉头奔回成都。
沿长江西进的曹彬等三路大军所过之处,蜀国各州刺史纷纷投降。曹彬严命所有将校: 凡投降者一概不准杀戮,更不许惊扰士民。就这样旌旗千里,先后占领了万、开、忠、涪、渠、果、蓬、普、资、昌数州,两万大军对成都形成了围势。与此同时,王全斌大军也所向披靡,数日之间,已打到成都郊外的升仙桥,离成都只有二十里路了。这一天是大宋乾德三年正月十九日。自王全斌、曹彬、沈伦发兵至此,仅用了六十六天。
成都城里人心骚动。孟玄喆跪在孟昶面前,听着他的斥骂:
“混账无能的东西,你们阻挡不住宋军,难道让朕亲自上阵去保卫你们?朕数十年来养育将帅士卒,如今一旦用上,一个个却都像老鼠一样!别人靠不住也罢了,你也这样儿戏?别忘了你是太子,这江山早晚是你的!”
孟玄喆一句也不敢回答。
老太监走到孟昶身边,悄悄地将一个绢本递到他面前。孟昶以为又是哪路帅臣递来的战报,气呼呼地摔在地上。太监弯腰从地上捡起来,把绢本打开,捧到孟昶眼前,哆哆嗦嗦地说:
“陛下还是看看吧。”
孟昶抬眼一看,竟是宋朝皇帝赵匡胤的《敦蜀主纳降敕》,上面写道:
咨尔蜀主,朕自皇天眷命,率土乐推,将期德服万方,不恃威加四海。乃眷蜀部,僻处一隅,苟黎庶之获安,非经营之在意。若能率官属而效顺,拜表疏以祈恩,托我慈亲,述乃寝庙,封府库而待命,保上聚而输诚。朕方示信怀柔,不逼人险,保无他虞,当体优隆。
孟昶读罢,吓出一身冷汗,怔了半晌,才问道:
“这,这是哪儿来的?”
太监躬身答道: “是宋军使者送进来的,命臣务必面呈陛下。”
“宋军?宋军在哪儿?”
“宋军大元帅王全斌现在就驻在升仙桥外,正等着陛下回话儿呢。”
“什么?王全斌已经到了升仙桥!”孟昶大惊失色,随后愤愤地将绢本朝孟玄喆摔去。孟玄喆往前爬了几步,抓起绢本看了一遍,朝孟昶叩头奏道:
“陛下,依儿臣之见,如今只有一条生路了,望陛下三思!”
“投降?我蜀国十四万大军,又有夔门、剑关这样的天险,如今竟要向五六万人的宋军投降?天下后世会对朕何等耻笑?”孟昶恨恨地说。他倒不恨王全斌和曹彬,只恨自己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陛下,或许是天命难违呀!”宰相李昊插言说。
孟玄喆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接口道:
“是啊,陛下,蜀中虽是险固之邦,但自古以来难以独立支撑,刘禅最终要归晋,王衍最终要归汉。陛下享国三十年,已是不易。赵匡胤敕书上说,只要陛下投降,‘保无他虞’呀!”
“你相信他的鬼话?”孟昶皱着眉头,声调显然比刚才低多了。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都退下吧。”
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忧心如焚,出了后殿,径直朝花蕊夫人宫中走去。花蕊夫人依旧在调琴,见到孟昶,连忙迎接,为他脱掉朝服:
“皇上今天怎么如此忧郁?”
孟昶颓唐地坐下,两眼呆呆地望着花蕊夫人,半晌,才说道:
“朕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会命你谱什么《万里朝天》的曲子!”
“怎么了?”
“我们如今真的要去‘万里朝天’了!”孟昶把蜀军连战连败、连败连降、宋师已经逼到升仙桥的事对花蕊夫人讲了一遍,又连连叹气道:
“真没想到我蜀国将士如此无能!”
花蕊夫人痴痴地望着孟昶,问道: “皇上打算投降吗?”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唉,朕大概会成为天底下最冤的冤死鬼!”孟昶的话中透着惊惶和绝望。
“皇上何出此言?”花蕊夫人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劝慰孟昶。从心里说,孟昶对她宠爱无比,她对孟昶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两国交兵,不杀降者。当年刘禅降魏,不也是封侯而终吗?”
“你不懂啊。”孟昶深情地望着花蕊夫人说。“朕手下的降臣降将,赵匡胤都不会杀,连玄喆也不会杀,这就是你说的‘两国交兵,不杀降者’之意。可朕这一身,赵匡胤肯定是容不下的。”
“那是为什么?”
“就因为你呀!”孟昶无限伤感地说。“那赵匡胤见到你这样的女子,岂能放过?要想得到你,朕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还能保全住性命吗?”
花蕊夫人一听这话,跪倒在孟昶面前,眼里噙着泪说:“如此说来,是臣妾害了皇上。皇上对臣妾恩爱备至,情重如山。既然国家危亡一至于此,臣妾愿求一死,以救皇上!”
“爱妃,你是朕的宝贝,朕绝不肯学唐玄宗,为了苟全性命,竟赐自己心爱的贵妃一死。朕只要活一天,就要与你守在一起。日后就是死了,也求你为朕祭奠祭奠。”孟昶越说越伤情,他把花蕊夫人扶起来,紧紧地搂在怀中。
“皇上,事情也许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悲哀吧。宋朝美女不可胜数,以臣妾蒲柳之姿,说不定根本不会入人眼目。”花蕊夫人擦干眼泪,款款说道。
“爱妃,你不懂男人。男人喜爱女子,并不仅仅是看她的容貌,更看重的是女人的风致。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