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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说:“有时候,写下‘幸福’两个字都觉得奢侈,看见‘幸福’两个字就想要哭。幸福多么美好的字眼。”青战觉得心里有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大有把整颗心都淹没的态势,想逃,逃离这种感受,身体却动不了。半夏突然笑了,笑向青战,春天的繁花都成了她的背景。她说:“给你讲个好玩的事。高中的时候,我们几个同学在周末留在学校排练话剧,那时候学校操场西边有好多桃树,开了花,我们就折了几枝带回礼堂,也不知是谁,把桃花偷偷插到别人头上。有个同学哦,被插了花还不知道,一直到排练完了都没察觉,就那样戴着桃花回家了呢!”
“那个白痴,是叫做半夏的罢。”青战波澜不兴地说出那样的话,仿佛不是她说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而且你居然说我是——白痴!太可恶了,青战,你怎么会知道!”
“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我无关?是关于我的事嗳!”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无关。”
“你”两个好看的女子在花下,一个淡静,一个生动。“你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半夏狡黠地笑着跟青战谈条件,青战依旧淡静,盯着半夏的眼睛看了两秒钟,抬起手来——果然,头上插了一枝花。“半夏。”青战语无波澜。
半夏摆出自以为最可爱的笑容,掩不住心虚。转身,逃啊。
青战站在花下未动。半夏察觉青战没有追来,停下回头看,花下的司空青战微笑着,微侧首,转望向枝头的繁花。暖风抚弄她的长发,花瓣飞飏,青战立于其间,声音浅浅:“纤纤风,柔柔意,奈何春红,片片吹尽。”半夏望着望花的青战,“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相融,羞煞蕊珠宫女。”说杏花的句子,半夏却觉得拿来说青战也是如此恰当。除却脸色略显苍白。
不过——青战她果然不跟她计较什么呢。半夏冲青战喊:“走啦!”青战走向这边。
于是半夏,又一次戴着花枝“招摇过市”了,丝毫没有察觉司空青战嘴角出现了一瞬间的小小的狡诈诡谲的笑。
——就把那些悲伤和失望掩起来,哪怕只是表面的快乐,总也胜过一直阴郁的心情。然而就像是凭空里突然冒出的句子,青战想到一句词:“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一些事情,就这样毫无痕迹地过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四十三节]
“唰“,青战拉开窗帘,阳光如同白鸟的翅膀,呼啦啦地扑进屋子里。
青战说:“四月了,就要高考了罢,弦。”弦微微侧仰起头,手扶额头,假装很烦恼地说:“又听到一遍‘高考’,怎么办呢?都过敏了呢。”好看的眼睛却在手底下偷瞄向青战,观察着她的反应。
弦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青战无奈地笑笑,不再提。“弦,弹琴罢。”青战手执画笔,盯着画板构思着。弦走到钢琴前,明媚的琴声在阳光中漾开。温柔的目光交缠着温暖的阳光落在那个一脸认真的女子的身上。
弦在青战起身伸懒腰的时候离开琴,走到画前。却怔住。画上一个气质优雅的男子,黑色笔挺的裤子,洁白干净的衬衣,最顶端的扣子解开着,露出纤细好看的锁骨,干净清爽的头发,棱角分明的面庞,却手扶额头作出烦恼的样子,眼睛瞄向一边,其视线所及是黑色长发白色衬衫的一部分,画板一角和五彩的颜料。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
——青战在画他。就那一瞬间,她捕捉得真是够细致。青战微笑着,拿出另一张画,“这才是最初的意图。”是满纸春色。缤纷繁华目不暇接的春色,繁花似海。一个女子骑单车在前,风扬起长发,只是醉在花颜之中,沉迷于烂漫的春光里。紧随其后是一男子,带着温柔的笑,放弃了繁花的春光,只是注视着前方的女子。正是那日出去看花的写实。
——原来她都注意到了,他对她的关注。弦望着青战,青战扬起笑,淡淡的,澄净的,渺渺的笑,如同窗外悄然飞落的花瓣。
“青战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我,不要离开。”弦望着青战认真地说,青战面上的微笑随风飘落,“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弦温柔地笑着抚摸青战的头,“一直都是这么敏感”青战不躲,顺从地说:“我相信。”
弦的手在空中停顿,笑了,笑容如同干净的玻璃杯里的牛奶。
突然一场春雨,气温就降低了。本该是一场春雨一场暖的,毕竟乍暖还寒时候。可怜那些杏花儿,还有那些桃花、紫叶李,都经不住,纷纷零落了,沾了雨水的花瓣,仿佛昨日酡红的醉颜蓦地遭遇了不幸,苍白起来,带了泪水,淋淋漓漓的,看了让人心疼,惋惜。
半夏坐在湖边石凳上,英语摊在膝上,失神地望着粼粼的湖水和柔柔的柳枝儿。这时候执一卷线装的诗或词,长发挽起,或者再着轻盈如羽的衣装或许更应景。但是半夏只有缭乱的忧愁是应着景的。
微凉的天气,石凳不断地向半夏的体内注入寒气,夺取着她不多的温暖。她拉了拉衣袖,使衣服贴近了身体,或许更暖一些。一只猫,从后面的草坪上穿过来,停在半夏身边,它仰头望着她,“喵喵”地叫着,还是一只小猫,声音里透露的稚嫩像是初生的草芽儿,新鲜的,柔嫩的,带着一点点怯嫩。半夏低头望着它,它亦以某种期望的眼神望着半夏,似乎是等待半夏抱抱它或者其他,然而半夏只是看着它,于是它有些急躁地围着她转起圈来,它的身形实在优雅,转圈也是优雅的,甚至于像是踱步。它似乎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冲着她叫着,声音急促,一声紧跟着前一声的脚后跟。
“也许它是饿了。”半夏想,然而她没有任何吃的东西在身边。半夏向它摊开双手,抱歉地笑笑。那只猫不肯放弃,跃上石凳,继续仰脸望着半夏。它的脸很干净,没有肮脏的黏湿的东西粘在眼角,它的眼神也是澄净的,怀着期待,使得半夏很愧疚——对于她的无能为力。那猫儿在半夏的膝上走过来又走过去,踩着她摊在膝上的英语。半夏由着它。它实在可爱,半夏抚摸过它的皮毛,从头上一直抚摸下去,它亦享受半夏的抚摸,往她的身上蹭着。然而抚摸似乎并不是它最想要的,它依旧以期待的目光望着半夏,半夏也只能回他以满怀歉意的眼神。
它终于明白,她无法给它什么,于是离开。
半夏看见它落寞地从石凳上跳下,缓缓地沿着湖边走,走出几米,停下,回望半夏,然后望着湖水,静默。它孤独的身影映在半夏的眼中,带着伤痕和歉意。它站起来,静静地,走了。杨柳在风中摇摆着,缭乱着。“河畔轻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抬眼,柳烟迷,风生柳梢头,愁起碧波上。
分明爱着,却要放手,纵有万般不舍,却劝自己:何必执着。半夏低语:“叫我情何以堪?”
望着夏步清澈的的目光,半夏艰难地冷下脸道:“分手罢。”夏步望着她,变态不语,伸手将半夏揽入怀里。熟悉的,温暖的,有着阳光味道的,夏步的怀抱。半夏多么想就这样,一辈子。却有一个清晰地声音说:“你是肮脏的,你不配。走开罢,即使夏步善良,不介意,你自己也放不开这芥蒂。你在他身边只会折磨他,让他像现在一样痛苦,所以,走罢。”她多么不愿意离开这怀抱!甚至于一想到将来这怀抱将属于其他的人她都心痛得几近窒息。她推开夏步——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他的,恍若刚刚睡醒,朦胧之中做了什么事却记不清。“我不是闹着玩的。夏步。我累了,厌倦了,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不是。”夏步摇头,欲制止半夏的话,半夏却坚持讲下去,“夏步,不要打断我!你从来都这样,不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原来也只是动动嘴巴的事,只是,心更疼痛。心里一遍一遍呼喊着“对不起”,仿佛这样可以减轻疼痛和罪孽。
——夏步,我不能给你什么,又有什么资格一味从你那里获得呢?
“夏步,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不合适,就像漂亮的鞋子,也许外人看来,甚至自己看来,是合适的,漂亮的,但是穿上之后才知道合不合脚。也许某一只是合适的,但是如果另外一只是夹脚的,就不得不放弃另一只脚上的鞋子。穿鞋子是两只脚的事,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对不起,我是不合适的那个。”半夏讶异自己如何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来,她分明看见自己的心碎成千万片,风化成粉末,一点一点被风吹散。
“所以,不要再找我。”半夏转身离开,只留夏步一人在杨柳下形成孤独的形状。
——原来,最痛的时候,是转身的那刻。半夏沉默地走过湖边,渐渐走远。碎了的心留在夏步身边,渐行渐远,与心相连的血脉被扯断,血液流出,满身的鲜血。
——夏步,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心痛。只是,永远都不能告诉你了。
风乍起,香零红断粉蝶乱。这荒凉落寞的春天。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四十四节]
半夏坐在椅子上,痴痴地望着空白的练习本。夏步,夏步,她满脑子里都是那个俊秀的影子,那个温柔细腻的男子。她记得他的点点滴滴,他为她做的那些事,他和她在一起的清澈明媚的日子。夏步送她回寝室,风雪的,或者晴明的夜晚,夏步拥着她,暖暖的,寒冷都被夏步挡在旁边,夏步的怀抱就是她温暖如春的整个世界。自习室里一起自习,懒懒的光照进教室,偶尔抬头,两人竟是那样默契地不约而同,对视,微笑,笑靥里漾出春天的气息。那些光,那些明晰的影,那些照亮她孤寂的梦境的月色,一点一滴,像是过去的照片的碎片,一点一点,一片一片,拼凑起支离破碎的完整的往昔,幸福和温暖在凄凉的网一样网住了过去的伤痕里拼凑出那个曾经属于她的美好的世界。可是那些伤痕到底还是提醒着她:都已是过去。那个美好的世界已经不属于她,是她抛弃了它,它不可能再张开双臂欢迎她投入它的怀抱了。
半夏想起明媚的光下,夏步张开双臂期待和鼓励的样子。那次运动会,因为大操场那边似乎有什么工程,不得不改在另外一个操场上,同样是标准操场,只是看台不够大,半夏系里做出退让——大学天真的地方之一,精英要发扬精神,吃亏吃苦——全系搬到看台上方的空地上,那里离看台很高,于是只能绕过操场从操场外面的小路上到达操场下面再上到操场上去。每个人都带着军训时发的马扎,每个班的班委都弄了两张桌子去,还带了垃圾桶、扫帚和簸箕,还有矿泉水。闭幕式最后一项是运动员代表领奖,领导致闭幕辞。然领导还没上台,这边的人就开始撤了。青战一整个运动会期间都没有事——除了跑二百米时踩了自己的裤子摔在起点而放弃比赛。不过,那时看上去摔得挺重,可她却若无其事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回来了。这厮跑五千米都轻松拿了第一,最后一天走在平地上却莫名其妙跌倒,爬起来,膝盖坏掉了,每走一步都疼,彻骨地疼,半夏于是代她去参加闭幕式。当半夏沿着操场外的小路返回“本班基地”的时候,只剩了青战和几个男生,桌子和卫生工具却没人带回去。走小路迂回不如直接跳下去,男生们都是跳下去的,就连司空青战都不管膝上的伤跳了下去——尽管帅气地安全着陆之后很不协调地呲牙咧嘴毁了那样帅气潇洒的动作。半夏站到边缘看了看,笑。不敢跳。夏步跳下去,把桌子接下去,在看台上放稳,站上桌子,张开双臂。说:“跳下来罢,没关系的,我会接住你。”是鼓励和信任的眼神。半夏站在那里,一瞬间,感动满满。就是那个姿势,那个眼神,一直记在半夏的心里。没有丝毫的犹豫,完全地信任,心里满满地,跳下去,迎上的,就是夏步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手臂。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以后再也不会了,那样美好幸福的瞬间都将成为记忆,唯一的记忆。她,将细数着这些记忆一个人慢慢咀嚼着她短暂的爱恋——也许,将直到终老。
有这份爱就够了,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人了。半夏想要释然,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不知不觉地。旁边的青战仿佛嗅到空气中的咸涩的味道,目光轻轻侧过,半夏忧伤的面庞收入眼中。闭上眼,轻轻地呼吸,空气都紧张,生怕惊了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