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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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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陪她在瑞士住了一年,在那段日子里,我真正长大,我不再做作家梦,自问
也没有那种天份,现在我是卑诗大学建筑系一年生,已在父亲办公室打杂,请多多指
教。”
    我发呆。
    我刚想说,她的一支笔会有前途。
    由此可知一个人的事业也受命运控制。
    祖儿在母亲病重之际内疚地放弃了志向,重返校园去赎罪。
    我们找到个雅致的茶座坐下详谈。
    “我的成绩不错,”祖儿告诉我,“老师认为我有前途。”
    “以后长住温埠吗?”
    “是,父亲已结束香港的生意。”
    “那我们可以多见面了。”
    祖儿点头,“是,我希望可以到你家来喝咖啡,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看小说了。”
    “不写,也不看?”
    祖儿抬起头,“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无论看同写,都会着迷,走了进去,再也不愿
出来,然后,作者与读者渐渐脱离现实。”
    我笑,“那要写得很好的小说,才有这样的力量。”
    “我知道,要作者先入境,读者才会被吸引。”
    我竟与祖儿谈论起写作来。
    “作者若站在门外,象观光一样,皮笑肉不笑,那是不行的。”
    祖儿笑,用手托着腮,“此刻我已知道,我的作家梦已碎,可是,我会成为一个成
功的建筑师吗?”
    “相信我,做建筑师比较容易。”
    “可是,”祖儿还在笑,“有谁会来听建筑师的梦呓?还是做作家好。”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呵辛苦了那么多年,原来都是值得的。
    我付了帐,结束这一次谈话。
    不久,编辑施小姐来信,附着一份剪报与一张便条:“这篇小说由一位新人所写,
十分精彩,请过目。”
    人写我读,不亦乐乎,我立刻看了起来。
    的确是篇好小说,气氛带淡淡的忧郁与凄清,人物突出,对白真实,情节有起有伏,
不落俗套,谁,谁有这样的才情?
    笔名叫甄念慈。
    这一定不是真名字。
    是位女性写作人吧。
    我立刻请施小姐替我剪存所有关于甄念慈的作品,可是她写得不多,有时一两个月
才有一篇三四万字小说。
    短篇始终是小品,若要表现写作才华,最好做一个长篇考验一支笔,在编排时间空
间及情节上可证明有无能力。
    可是人家并没有问我有什么意见,我不过是一个普通读者。
    黎祖儿来我家喝咖啡,顺道走进书房,一边打量书架子,一边问:“有新书吗?”
    “问得真外行,”我笑,“该打手心,当然有新书,源源不绝,不然吃什么?”
    祖儿只是笑。
    “不是说不再看小说了吗?”
    她握着咖啡杯感慨地说:“家母生前最不喜我提到小说。”
    我叹口气,“我母亲也是,口口声声叫我不要再写,其实她对我这一行一无所知,
无缘无故反对。”
    “也许,她怕我们走的路太过艰辛。”
    我抬起头,“可能。”
    祖儿黯然,“我真怀念家母,一空,坐下来,便涔然泪下。”
    “我明白,母亲故世,对女儿来说,是一个劫数。”
    “身体不知哪一部分跟着死了,感情好歹不是因素,以后,再快乐的快乐,也不再
完全。”
    感情这样敏感的她,不从事写作,真是可惜。
    我不敢再说什么,扼杀她写作生命,我是首犯。
    “毕业后,是承继父业吗?”
    “是,他此刻在公司招牌上已挂上我的名字:黎与黎,第一个黎是黎志坚,第二个
黎是黎祖儿。”
    “那多好。”
    “可是,那是一份枯燥沉闷的工作,成日应付业主及闲杂人等。”
    “写作也不是关起门来可以做的事,也得与老板及老总们打交道。”
    “业余写作,不计较稿酬,总可以舒服些吧。”
    “那只有你这样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只为兴趣,不问酬劳。”
    “可是,没有逼人的生活来催促一个人写得更好,又怎么会有进步呢?”
    “呵,这倒是奇怪的理论。”
    “因为生活,怕受淘汰,只得上进,不是吗?”
    我笑得绝倒,就是这样,我爱上了这位小友。
    一日比一日内疚,我当年那八个字评语使她气馁,让她放弃写作。
    写到今天的话,也应该成名了吧。
    至少有甄念慈那样的成绩。
    据说她的原稿十分抢手,可是不愿多产,她另外有份正职。
    我有点纳罕,奇怪,正职是什么,主妇、公务员、医生?
    那一个夏天特别明艳,我在露台树阴间搭了一张绳床,躺着看书,十分享受。
    一个傍晚,我读着甄念慈的小说,忽然觉得渴睡,便闭目养神,不由自主,睡着了。
    正觉无比舒畅,忽然有人叫我。
    “谁?”我抬起头来。
    是一位面目清丽的中年太太,有点面熟,正看着我笑,“好睡好睡,我来了,也不
招呼我。”
    这是谁?
    “我是朱秀英,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祖儿的母亲。”
    我收敛了笑容,凝视她,已经不是这世界的人了,何故入我梦来?
    她轻轻叹口气,“打扰你,可是,解铃还需系铃人,只得再麻烦你一次。”
    我温和地说:“但说无妨。”
    “她的小说还写得不错吧。”
    我愕然。
    朱秀英指一指我手上的小说。
    哎呀,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甄念慈即是黎祖儿!
    我脱口而出,“你早已洞悉先机。”
    朱秀英女士只是笑,“没想到瞒过了你。”
    我搔搔头皮,真是大意,竟没好好打听。
    “我只是想她把书读好,她却误会我反对他写作。”
    我看看她,“你的意思是——”
    “鼓励她多写,毕竟那是她一生所好。”
    “黎太太,你真是个好母亲。”
    朱女士笑,忽然伸手一指,“看!”
    我惊醒,睁开双眼,只见挂着的蜜水盛器不住摇摆,三四只颜色鲜艳的蜂鸟正在啄
吸,再回头,哪里还有朱秀英的影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太过牵记这件事了,以致梦见朱秀英。
    不过,我一早该猜到甄念慈是什么人了。
    我立刻拨电话给施小姐:“那甄念慈的正职是什么?”
    施小姐一头雾水,“听说好象是个建筑师。”
    我微笑。
    在她最新大作上,我又批了八个字: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还有:有眼不识泰山,
忍不住再加一行:负荆请罪,为时未晚?
    然后,特地叫人把小说连评语送去黎氏建筑事务所。
    心头象放下一块大石一样。
    唉,几时也让我梦见家母,由她亲口同我说,她赞同写作是一个正当职业,并且,
尊重我的意愿,赞我一声,写得不错。
    不过,且慢提我这一笔,我会先告诉黎祖儿:令堂终于批准你那支笔了。
    选自短篇小说集《蓝色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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