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尽管现在你对于美帝文化侵略还不大认识啊,我想一样可以表
示一个鲜明的态度。
凌士湘什么鲜明的态度?
陈洪友就是吗,昌荃他们说的那些话,你也找几句比较突出的讲一讲,这
准会得到群众的欢迎。
凌士湘噢,你觉得这样对?
陈洪友(很有理由)是啊,反正早晚你也会认识的嘛。
〔何昌荃、凌木兰由阳台上。
凌士湘洪友,你劝我的我做不到,我也装不了。
何昌荃(笑着问)装什么呀,凌老师?
陈洪友(尴尬地)我们随便扯扯。士老,现在大家对江道宗真是看透了!刚
才我跟昌荃在内科为孙大夫开的会上看见他,简直没有人理他。一
个人真是不能没有觉悟啊。好吧,我还有点事,再见吧。(下)
凌士湘你们谈什么了?
何昌荃木兰都告诉我了。
凌士湘她告诉你今天我忽然成了问题了吗?(顿,忧郁地)我知道,我是老了,
追不上这个时代,没有觉悟,就像江道宗一样!木兰要搬家,她要
牵着我的鼻子走,今天又谈起来了。我不知道我这个父亲该怎么做,
就为贾克逊这么一个问题,她就嫌我落后了!
凌木兰爸爸,我没说嫌你!
凌士湘(又勾起他的烦闷)反正是一样。时代是变得快,我还记得我把着手教
她写字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已经瞧不起我了。今天开完会,我忽然
想起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我到市场去了,我去。。(忽然从身上拿出一
本书给凌木兰)这是你要的书,《角膜移植法》。(走两步,又回来)
还有,这个!(把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走入自己的书房)
凌木兰(拿起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十分精致的别针。诧异地)、别针!(望着何昌荃)
何昌荃(忽然想起)哦,我们大家都忘了!(高兴地)今天是你的生日。
凌木兰对了,我的生日。(忽然,难过地)多么可笑啊,让我带别针。(把头转
过去)
何昌荃(盯着她)别哭,别哭啊!不许脆弱,你自己说的。
凌木兰(擦擦眼睛,转过脸来)谁哭了?我没有脆弱。我知道,你也是爱他的。
可是他现在思想这么顽固,他成天受江道宗的影响啊,中了他的毒,
你说怎么办?
何昌荃搬家呀!
凌木兰你不要讽刺我,我也知道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何昌荃木兰,你的老毛病又来了,我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感觉得到你对父
亲的态度太冲动,只顾自己痛快,你对他不够尊敬。我又要说一句
你最不爱听的话,这是娇生惯养。
凌木兰(顿)好,不冲动了。
(董观山上。
董观山哦,你们俩在这里哪。(对凌木兰)你父亲呢?
凌木兰在屋里。
何昌荃生气呢。为座谈会的事情。(笑嘻嘻地)木兰刚才的动员工作没做好,
把他惹翻了。
凌木兰是我不好。
董观山好,能检讨,我就不用批评你了。反细菌战展览会要请他去参加筹
备工作,我来跟他谈谈。你们看他有工夫吗?
何昌荃我看工夫是有的。
凌木兰可是他。。他不相信有细菌战。
董观山我知道。
凌木兰这一点,他简直跟江道宗一样了。
何昌荃不一样,江道宗心里是相信的,他知道有。他还偷偷地庆祝呢,他
以为贾克逊又有可能回来了。
董观山(对凌木兰)进去吧,把凌大夫请出来。
〔凌木兰下。
董观山袁仁辉找到那个护士的地址没有?
何昌荃找到了,己经去了。我告诉她一回来就找我。
〔凌士湘,凌木兰上。
董观山凌大夫。
凌士湘(不等董观山说下去,就激动地)董院长,我知道我今天在是帝国主义。我
现在也明白,美国有军阀,有好战分子。抗美援朝教我认识,美帝
国主义就是要侵略中国,因为中国人民抬起头来了。我觉得这两年
我有些变化,我现在也懂懂得政治是可以帮助科学的,好的政府就
可以帮助科学的发展。你看,政府给了我们实验动物室,我们就完
成了鼠疫疫的研究。我知道,没有共产党,我的计划永远是计划;
但是,董院长,我现在碰见了严重的问题。我对贾克逊并没有什
么特殊的好感,不过对我来说,他代表了美国的科学。他是学者,
他培养人才,他对学术有贡献。我一辈子对科学的认识,就跟他一
样。
何昌荃(爱护地抗议)你跟他不一样!
凌士湘(不理)三十年来我辛辛苦苦走的路也跟他一样。而忽然的,大家、
群众说他是特务,说他杀了人,我接受不了。我觉得我对于科学的
认识、态度基本成了问题。那我就等于瞎了眼睛,在黑暗里工作了
三十年!董院长,世界上有杀人的科学,没有要杀人的科学家!所
以,(真诚地)我不是不想认识敌人,我实在认识不到,我就真叫不
出来。
董观山(和缓地)凌大夫,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科学家,有救人的医生,也有
杀人的刽子手。凌大夫,我是为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来的:反细菌战
展览会正在做准备工作,他们希望请你去参加,你的意见怎么样?
凌士湘(沉思地)我大概是老了,我思想确实很混乱,很多问题想不清楚。
不过,董院长,我真不能想象细菌学者会搞细菌战,就跟我不能想
象贾克逊会杀人一样。
凌木兰爸爸,我觉得你。。(望着何昌荃的眼色,又把话吞下去了)
(袁仁辉匆匆上。
袁仁辉董院长、凌大夫。昌荃,(低声)我找着她了。
何昌荃怎么样?
袁仁辉有结果了。谁也想不到贾克逊会这样,我们出去谈吧。
何昌荃(忽然想起,对董观山)就在这儿谈好吧?
董观山好,大家听听。
袁仁辉(坐下)董院长,本来我们都把这个人忘了,因为她看护这个软骨病
人就三天,后来就离开我们医院,到现在都三年了,谁都想不起她
来。这两天我们几个老护士成天研究这个病人是怎么死的,想来想
去大家凑出来了,想起了这个钱护士。刚才我找着她了,她都不知
道病人早已死了。我把这事一告诉她,她才想起一件事。原来毛病
就出在这三天里头,怪不得贾克逊回国以前把她调走了。
凌木兰怎么了?
袁仁辉就在病人临死的前几天,她亲口告诉钱护士,她说有一天晚上,她
昏迷以后醒过来,觉得胳臂痒得钻心,才看见胳臂上绑着一个纸盒
子。实在痒得太难受了,她一把抓下来,一看,里面尽是虱子!(愤
恨地)凌大夫,您看看,贾克逊他是人吗?他这是做什么?他治的什
么病?他真是没有把我们当人哪!(顿,静默)我得告诉护士同志们去。
董院长,我走了。昌荃,有事到病房来找我吧。
(袁仁辉下。
凌士湘(恨恶地)这是不对的!极端不对的!做这样事情的人,就是禽兽!
但是我是搞科学的人,我们争论的是异常严重的事情。我知道木兰
现在心里怎么看我,但是我必须要说,病人是害肺炎死的,而虱子
是不能引起肺炎的。
董观山是的,是还有些问题没有完全搞清楚,但是,证据现在是愈来愈多
了。这些证据都说明孙大夫的确是有许多话没有讲,有意地替贾克
逊隐瞒罪状。我们常说美帝对我们的文化侵略,这就是很鲜明的例
子。杀死我们一个人这还不是最恶毒的,杀了我们,还要我们看不
见,这才是他们最恶毒的地方。
何昌荃有的人比孙大夫还要严重,他不是看不见,是有意识地要做美帝国
主义的帮凶。我的舅舅——江道宗就是一个。
凌士湘(不满地)昌荃,不要这样说他。我跟他多年的朋友,他哪至于这个
样子,我清楚他。
凌木兰(忍不住)爸爸!你清楚他什么呀!
何昌荃木兰!
〔江道宗上。
江道宗哦,董院长在这儿!谈问题吧?(逡巡欲退)
董观山没有什么,坐吧,一块儿谈谈。
江道宗( 解释地)我刚才参加了内科动员孙大夫的会,天气太热,头有点疼,
没开完我就回来了。
董观山我们也正在谈贾克逊的问题。(忽然)我倒想起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对江道宗、凌士湘)你们两位都记得吧?在《镜花缘》这部小说里,有
个人叫林之洋。他漂洋过海,到了一个地方。他看见那个地方的人,
个个都披着一块头巾,又和气,又可爱,他想这些人真是好极了。
(娓娓动听地)可是等他跑到后边,把那块头巾一揭开呀,想不到底下
还有一张脸!这张脸可不同了,青面獠牙,像个鬼似的,一看见林
之洋,就喷出来一股毒气!林之洋这下就明白了,哦; 原来这些人都
是有两个脸的!那么哪个是一真脸。呢?我看后头那个是真脸。美
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也就是这样。治病,教学,还有(拿起桌上贾克逊
的论文集)这本论文集,这都是前头的那个脸;后头那个脸它是藏着
的。孙大夫是看过那个真脸的,但是他不肯讲。还有人哪,不但看
过那个真脸不肯讲,他还中了那股毒气,自己也变成了两面,也有
了两个脸了。这就是最严重的了。
凌士湘(笑着)你这个比喻很有意思。
何昌荃舅舅,你说呢?
江道宗(连连点头)我觉得董院长说得太对了,这个比喻是非常深刻的。这两
年来我经过了各种运动,总算理解了一点点马列主义,这几天我天
天在想,睡不着觉。我回想我和贾克逊这些年的往来,十分痛心。
(忽然一转)但是我也很高兴,因为贾克逊是两面的,我现在已经认识
了。如果不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我永远不会有这样的觉悟的。
董观山江教务长,多想想吧。
〔尤晓峰一阵风似地走上来。
尤晓峰木兰!木兰!哦,董院长。
凌木兰什么事?
尤晓峰志愿军庄政委的眼睛要取弹片,明天上午开刀,你来动手。
凌木兰我?
尤晓峰我在你旁边,保险不出任何问题。走吧,咱们研究一下。(对董观山、
凌士湘)再见。(见江道宗)江教务长。
〔尤晓峰、凌木之下。
董观山凌大夫,我走了。(恳切地)反细菌战展览会的工作很急迫,有很多
科学家参加了工作。我希望你也能去,我想这会右好处的。
凌士湘我很感谢你,董院长,我知道你在帮助我。我一定好好考虑,一会
儿就打电话告诉你。
董观山再见吧。
何昌荃凌大夫,我也走了。舅舅,再见。
〔董观山、何昌荃下。何昌荃拿着一大堆书。
凌士湘(望望江道宗,坐下)真奇怪,仿佛全院的人都认识贾克逊是文化特务了,
就是我一个人不认识。(忽然)道宗,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情?你跟贾
克逊究竟是什么关系?你给我讲讲,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江道宗(一肚子的委屈)士湘,我是拥护共产党的。解放以前,你知道,我营
救过昌荃。董院长来,也是我首先热烈欢迎的。但是现在样众误解
我,党误解我,以为我跟贾克逊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仿佛我作了什
么不利于党,不利于人民的事情似的。其实,我和贾克逊有什么关
系?他是好是坏,我又能知道多少?我是百口难分,我必须表示个
态度。我跟你地位不同。你好啊,士老,你怎么想就怎么说,那是
有骨气的。我实在是佩服你。
凌士湘(瞪着江道宗)我一点不佩服我自己。(沉思)也许我真是老顽固。我在
想,贾克逊跟这个病人。。
江道宗你想什么?
凌士湘刚才发现了一件事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江道宗什么?
凌士湘(一挥手)没什么,我真不能相信我是错了。
〔陈洪友慌慌张涨地上。
陈洪友(向江道宗淡淡地点一点头)凌大夫,凌大夫,我们想起一件事情,不得
了的一个问题,我的太太忽然替我想起来的。
凌士湘什么问题?
陈洪友你忘了?一九四八年底,我们,还有道宗,不是送了一批田鼠到美
国去吗?自然了,当时谁也没想到,今天还有个美帝国主义的问题。
(战战兢兢地)刚才,我太太一提醒我,我才看出这问题的严重。我觉
得为了稳当起见,应该把事情向组织上声明一下,说清楚,备个案。
你看怎么样,士老?
凌士湘(平平常常地)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出这里面又有什么美帝国
主义的问题。在科学研究上,交换实验动物,国际上往来多得很。
陈洪友哦。
凌士湘你要声明你去声明,我觉得没有声明的必要。
陈洪友是啊,是啊。我不过这么想想就是了。好,我走了。(下)
江道宗(酸酸地)你看见没有,我在这里,他就走了。士老,反细菌战展览
会的工作,你预备参加吗?
〔凌木兰上。
凌木兰爸爸,董院长走啦?展览会的工作,你答应了?
凌士湘(慢慢地)道宗,细菌战真有吗?
江道宗(瞥了凌木兰一眼)士老啊,你怎么啦?你现在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