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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士湘(慢慢地)道宗,细菌战真有吗?
江道宗(瞥了凌木兰一眼)士老啊,你怎么啦?你现在还怀疑?
凌士湘为什么不?我是科学家,又不是搞宣传的!
凌木兰爸爸!
〔徐慕美上,端着一个大银盘,放着切开的西瓜。
徐慕美(兴高采烈地)给你们送上来了。甜极了,来吃吧!来,来,吃!吃!
木兰,吃这块。吃!吃!(一份刀叉塞到凌木兰面前)
凌木兰(推开徐慕美,烦躁地)我不吃!(刀又哗啷一下掉在地下)
凌士湘(大声)木兰!你怎么了?
江道宗(缓和空气地)暖,士老,士老。——这么说,反细菌战展览会你是不
想去了?
凌士湘(徘徊两步,站住)不,我要去,我要去。
凌木兰(惊奇)爸爸!
凌士湘(横她一眼)我要去看着!
——幕落
第二场
在江道宗家的客厅兼饭厅里,前一场的后三天。这间屋子是江这宗夫妇用心布置的,
十分“高雅”。培上挂着中国字画和西洋的油画,四周都是贵重的西式家具。左边是一套
沙发,右边是一张饭桌和椅子,旁边是酒柜和电冰箱,一切都是异常洁净而舒适。左墙壁
炉旁边有一门,通汪道宗的书房。正面有一门,通外面的过道,看得见通往楼上凌家的楼
梯。右面是一排玻璃门,通外面绿叶阴阴的·平台,人们也可以从这里走进来。
正是夜晚八时,他们刚吃完晚饭。宿舍花园里的暑气还没有完全退,天空浮着一两
片乌云,时时遮住夏夜的上弦月,有时听见平台外面茂盛的草丛里唧唧鸣叫着各种夏虫。
〔开幕时,徐慕美坐在饭桌旁,正准备放下碗筷。袁仁辉已经吃完了饭,在一旁收拾着。
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
徐慕美(回头向书房门叫着)道宗,我们吃完了,剩下的这半碗饭你还吃不吃?
〔江道宗声:你们收了吧,我不吃了。
徐慕美(立起,用筷子翻翻菜)这菜坏透了!这个厨子真没有良心!吃我的,喝
我的,还不听我的话!(从冰箱中端出一大盘水果放在桌上,对袁仁辉)你决定
了吗?想了三天了。
袁仁辉(低头收拾着)我现在不能搬,宿舍还没腾出来。
徐慕美(翻翻眼)那么怎么办哪?你现在是个大忙人,我不能每天晚上给你
等门。
袁仁辉我配了钥匙,每天门是我自己开的。
徐慕美可是你半夜开门我就睡不着。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就得安静。
袁仁辉妈咪,这是你的家。(看她一会儿,沉静地)可是在你的家里,什么事我
没替你做过?现在,我也给了你钱。我早就想搬,可是你跟我发脾
气是没用的。(收碗筷下)
徐慕美魔鬼!
〔孙荣和江道宗由书房上。
徐慕美孙大夫,走啦?
〔孙荣冷冷地点了一个头。
江道宗(对徐慕美)孙大夫还有事情。(对孙荣,很关切地)以后还是能多睡觉才
好,我看你最近疲乏得很。虽然我们今天谈得不多,你的心情我是
能谅解的。我跟慕美很久没见你,很记挂。方便的话,还是可以常
来嘛。
孙荣再见,江教务长。
徐慕美孙大夫,你看,今天连饭都没在我们这儿吃。
孙荣再见。
〔孙荣下,江道宗出神。
徐慕美这个时候你找他干什么?
江道宗(自语)哼,都不是东西!
徐慕美你说什么?
江道宗你不要管。(没头没脑地)他回来了没有?
徐慕美谁?
江道宗凌大夫。
徐慕美他不是到反细菌战展览会工作去了吗?大概没有回来。
江道宗(回想)三天了吧?奇怪,这个人,他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
徐慕美(恍然)哦,你走来走去,天亮才睡,为的是等他呀!人家搞反细菌
战工作有你什么事?
江道宗(嫌恶地)你真木头!
徐慕美(埋怨地)你没睡好觉跟我发什么火!
江道宗你问过木兰没有,凌大夫这两天心情怎么样?
徐慕美她才不说呢!她现在连一声徐阿姨都不叫了。
江道宗(顿)我忽然感觉到我们掉在真空管里了,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摸
不着了。(紧张地)不成!这样不成!我还是得去,打电话给董观山,
告诉他我要向群众做检讨。
〔叩门声。
徐慕美听,好像有人来了。
刘玛丽(内声)我能进来吗?
徐慕美(低声)刘玛丽!
江道宗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特殊身份。告诉她,我不在家。
〔江道宗下,刘玛丽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镂空花边绸衬衣和浅色长裤,脂粉比以前更浓。
她尽力想维持住往日的风度,但是使人更感觉她的落魄和憔悴。
徐慕美(文雅地)哦,是你。
刘玛丽 Good evening①,慕美,你们刚吃完饭。道宗不在家呀?
徐慕美不在。
刘玛丽(一闻)哎呀,真香!你们这儿的咖啡煮得真好。还是袁仁辉煮的呀?
她还肯给你煮咖啡呀?香极了。(熟稔地)我可馋死了!来,给我一
杯吧。
〔徐慕美走去为她倒了一杯咖啡。
刘玛丽( 坐在沙发上)你知道吗?我现在又搬了,住的地方越过越好了。(喝着
咖啡)你们这儿真是天堂!
徐慕美我一会还有事呢,(笑着)你现在来干什么?
刘玛丽(斜望她一眼)看看你跟道宗啊,我两个月没来了。慕美,白兰地还有
吗?
〔徐慕美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白兰地和一个玻璃杯。
刘玛丽唉,(四面望望,语意深长)地方还是老地方!(往咖啡里倒着酒,向徐慕美挤挤
眼)别心疼,我可要多倒一点。你知道,老睡不着觉,这个东西(举
着酒瓶)有时帮点忙。
徐慕美(整理一下靠垫)我们这儿就要有人来开会了。
刘玛丽噢,那我坐坐就走。(点上一支烟)慕美,这几天忙吧?听说你们医院
里有志愿军了,是吗?
徐慕美算了,算了!别再问我们这些了!你走吧,我心里烦死了。
刘玛丽咦,你怎么啦?跟老朋友聊聊闲天嘛!好,好,好,我走,下次我
也不来了。(望望徐慕美,不动声色地)再来一杯!喝白兰地能帮助睡眠。
(倒出一杯,一口喝干。取出一封信)贾大夫来信了!
〔徐慕美刚要接信。
刘玛丽给道宗的!(把信给徐慕美)慕美,你别心烦,我告诉你。。
①
Good evening——英语,意思是“晚上好”。
徐慕美什么?
刘玛丽(神秘地)第三次大战。。快了。(下)
〔江道宗上。
徐慕美我叫她走了。
江道宗她说什么没有?
徐慕美她还是那句话:“第三次大战快了!”
江道宗(轻蔑地)单细胞动物,没有头脑的!不能再理这种人了,我们是有
名有姓的。
徐慕美她还带给你一封信,贾克逊的。(把信给江道宗)奇怪,你不有一年多
没跟他通信了吗?
江道宗(没理她,看信,忽然爆发)有些人还在做梦,世界上最愚蠢的人就是明
明打败了仗,死不认输的。知道失败了,才会有新办法,不能硬
来的。我也愚蠢,过分地相信他们,弄得这样的被动!(把信收起)
徐慕美他说什么?
江道宗还要我维持医院的传统,学校的秩序。(愤愤地)他是个笨瓜,是个
老混蛋!
徐慕美(十分有教养地)你怎么可以呢?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怀念地)我现
在一想起他来,就像他还坐在那张椅子上对我说话似的。
〔江道宗望着徐慕美。
徐慕美他还说什么了?”
江道宗(文雅而尖刻地)他说,他知道你很想念他,他也很想念你,满意了吗?
徐慕美(勃然)你下流!
江道宗(冷冷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徐慕美知道你还装傻,你更下流!一结婚我就认识你了,你就没有把女人
当人看。
江道宗女人不是人,女人就是女人!
徐慕美(拍桌子)你简直是。。(突然立起)
〔江道宗也像一只斗鸡似的瞪起眼来。
〔袁仁辉上。她从一堆报中找一份报纸。
徐慕美(对江道宗,体贴地)道宗,刚才你没吃饭,饿不饿呀?
江道宗(也很有礼貌地)现在不饿,我看晚上还是劳驾你给我准备一杯牛奶吧。
(对袁仁辉)又在学习时事吗?
袁仁辉今天晚上我发言。
徐慕美你不知道,她这个小组长还受表扬呢。
〔袁仁辉下。
徐慕美(望着袁仁舞下)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像升了天堂似的。
江道宗(长嘘一口气,语涉双关地)马列主义也说过,世界永远是变的。慕美,
刚才我给董观山打了电话了。
徐慕美(关心地)怎么样?、
江道宗(慢慢地)不太好。我说我要向群众做检讨。。
徐慕美他说什么?
江道宗他说很欢迎,他说大家都很希望我能对自己有个认识。
徐慕笑那不很好吗?
江道宗(自言自语地)不,不,我总觉得电话里他的声音不大对,冷冷地,一
点也不笑,像是不大相信我。(用力思索着)奇怪,是什么给我这样的
印象呢?也许是因为我们家的电话不好,有点嗡嗡的缘故。哦!我
刚才说漏了,他刚才是说希望我对自己有个“彻底的”认识。对了!
(严重地)“彻底”是什么意思?这须要分析。
〔何昌荃上
何昌荃舅舅。,“
江道宗昌荃,(立刻愉快地)你来了,好极了,我正要找你,我正需要你帮助。
徐慕美(也殷勤地)坐吧,坐吧,昌荃。你舅舅这些天尽惦记着你,
何昌荃(坐下)我早就想来看你,可是这些天很忙,一直到现在才有空。
徐慕美昌荃,其实你早就该来帮助帮助你舅舅。
江道宗(温厚地)你不懂,早来也是没有用的。帮助人,昌荃是有:经验的。
一定要等到一个人思想动了,成熟了,再经他一点,才会起作用。
(对何昌荃)刚才我主动地向董院长谈,我要向群众作检讨。昌荃,我
最近对我自己的根本问题有认识了。(诚恳地)这完全是由于董院长
那天的启发。我确确实实有两面性:我有革命性,我又有保守性。
因为我有革命性,我一直痛恨过去医院的种种黑暗;可是因为我又
有保守性,所以我一直没有能使这个医院翻身,我的这种两面性的
根源是因为我是典型的小资产阶级。(顿,认真地)你看怎么样?
何吕荃舅舅,我看你的两面性下一步再谈吧!群众倒是希望你首先揭露一
下贾克逊的两面性,因为他的真脸是什么,你总是知道的。
江道宗他的真脸我怎么会知道呢?他怎么会告诉我呢?(激动地抓住何昌荃的
手)昌荃,党应该相信我!
何昌荃舅舅,有一样东西你看看吧。(拿出一份油印的稿子给江道宗)三年前你提
出过一个办学计划。
江道宗(一看,吃惊)什么?油印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何昌荃因为群众要求看。也因为这个计划反映贾克逊在解放以后的企图。
(指着油印稿)这个计划提出要继续使用美国经费,继续聘用美国教授
和顾问,组织独立的校务委员会,指导校务,不受其他方面的领导。
江道宗(惶惶然的样子)哦!我提过这种意见?我简直不记得了。何昌荃这是
一面镜子,群众在这里面清清楚楚看见了贾克逊。我觉得舅舅可以
从这儿出发,多想一想。
江道宗(看油印稿,捶着头)这真可怕极了,(立起,来回走着)我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
徐慕美(忽然汹汹地)昌茎;你还叫他想什么?我看你不是帮助你舅舅,你这
是成心毁他!我知道,你自小就不喜欢我们。
何昌荃(顿)是的,我是不喜欢你们,你们也不喜欢我;我总觉得我们是两
种人。我记得小时候在你们家里,每次病了总是把我放到顶楼上;
有一次,一连三个月,没有人理我。那时我才十三岁。我倒是有过
这样的想法,我想,我大了,决不理你们。可是,我长大之后,受
了另外一种教育,这种教育告诉我,世界上有比个人的憎感更重要
的东西。今天我来,的确是为了帮助舅舅,要你明白过来,做一个
真正的中国人。这个计划我留在这里,我还会来,只要你觉得我能
帮助你。
江道宗昌荃,我一定要接受你的意见,再深刻地想一想。我早已不把你当
作外甥了。我把你当作治病救人的医生。
〔尤晓峰从平台门上,他穿着一身夏季西装。
尤晓峰(匆匆忙忙地)糟糕!糟糕!我来晚了,对不起:(掏出雪白的手绢擦着汗)
徐主任,咦,哪儿去了?他们呢?徐慕美什么事情?
尤晓峰咦,今天不是咱们聚餐会的日子吗?(瞥见何昌荃,恍然大悟)哦,取消
了。(立即走到何昌茎的面前得意地)何大夫,你觉得我在昨天会上对孙大
夫思想的分析怎么样?有内容吧?有力量吧?
何昌荃很好。
尤晓峰(对徐慕美)你看怎么样,我有些进步吧?
何昌荃志愿军庄政委的眼睛开了刀以后怎么样?董院长很关心。尤晓底很
好,我看很好。木兰开得很稳当,其实这是个小手术,没问题的。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