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爷点头,顺便就那么坐着抬起腿来,抵住一个从左舷爬上来抄近路时过于接近船舱的汉子,轻轻一踹,将他送到右边敌手的船头他想去的战场上。
“传话下去,咱家人不许掺合!再眼热也要管好手!”钟魁着急地对喜福说。虽是雇来的船队,船上却大都是武侯府的家人,钟魁深知要是武侯家的人卷进战局,那热闹可就不止眼前这一点了。
热闹,不是一般的热闹……
杜大宝要砍薛毅和薛翠萍,薛翠萍要砍杜大宝,薛毅谁也不砍也不能让谁被砍到,左挡一下右挡一下。
钟灏占了舱口,船头只有那么大点地方,钟魁不得不站在人来人往的船首继续让来让去。“你就不管一下?真刀真枪的,出了事怎么办?”他着急地指迎亲船头的三个人问。
“砍了十三年都没砍死对方,这次顶多卸条胳臂。”二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回答。
“那要是我被误砍到呢?”四爷气急败坏地问。
“要死在这里,那也是你的命。”
“你……”钟四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寻老二晦气,突然,看到老二脸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他一楞,正要问怎么了,钟灏的身影飞快掠过身边,直向对面迎亲大船上扑去。
钟四急回头,只见三条人影直冲船头,最前面的一个薛门弟子打扮的瘦小男子一掌劈向正全神贯注与薛氏姐弟相博的杜大宝,杜大宝这时正格开薛翠萍的一刀,并顺势一掌劈向薛毅,根本没有注意背后,眼看这一掌将正中他后心。钟魁虽说武功在兄弟间最差,看过的好功夫的人却很多,眼力自然是不错,立刻发现这一掌绝非寻常,此人出掌不管是架式还是方位都十分地道,根本不象一个小门派的弟子的掌势,且掌势凶猛,一眼看得出功力极深,这一招偷袭若劈中杜大宝后心要害,杜大宝不死也得重伤。紧随这偷袭者身后的是一个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蒙面人,他身影迅捷,直扑偷袭者,似要阻他出手,但似乎终究晚了一步,眼看要赶不上了。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格挡杜大宝招式的薛毅突然侧身伸掌迎向杜大宝身后,接住那偷袭的一招,而与此同时,杜大宝的一掌正中他的胸口。“砰”“砰”两响,偷袭者和薛毅俱向后退,薛翠萍大惊,伸手扶住兄弟,见他脸色苍白,“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杜大宝怒吼一声,转身向偷袭者一刀劈过去,那赶上来的蒙面人刚伸手接住被震开的偷袭者,见刀劈来,空手向前一抓,竟夹住刀刃,钢刀再无法前进。此时钟灏已跳上船头,一探左手已揪住蒙面人手里的人,向外一拉,蒙面人一只手被钢刀限住,只觉大力传来,怀中人已被钟灏硬生生拉了过去,正欲去抢,钟灏抬右手就是一掌,将他逼退两步。蒙面人一楞,与钟灏对视一下,一跺脚,转身跳下船去。杜大宝收回刀来,见蒙面人要逃,拔腿要追,不料站在船头的钟灏似要往这边走,正好挡在面前,本是要互相让一让的,可左闪右闪两下都恰巧让到同一方向,把杜大宝挡个正着,等终于让开,那蒙面人已如来时那般神秘地消失。
船头这变故来得突然,一时间,四下交战的双方人马都停下来看向船头。
杜大宝火冒三丈地转身指向薛翠萍:“死婆娘!你居然叫人偷袭我?”
薛翠萍扶着兄弟,眼睛要冒出火来:“杜大宝,你伤我兄弟,我要你的命!”
钟灏一把将手中扭着的偷袭者的软帽扯下来,冷声问:“这是薛门的人吗?”
一头青丝垂下来,满船的人都楞住。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目光呆滞,被钟二扭在手中如木头人一般。
“你是谁?”薛翠萍问道。
“……杀!”那女子喃喃念道。
“杀谁?杀老子吗?”杜大宝怒气难平。
忽然,从芦苇荡里吱呀呀摇出一只小船来,船头站着一个女子高叫道:“快住手!我来解释!”
钟灏看见那女子,鼻子里哼一声,把手中扭着的女子向前一推,推到薛翠萍面前,然后从她手中接过搀着的薛毅。“让二妹为薛兄弟看看伤。”他说。薛翠萍正心急如焚,闻言赶紧要搀薛毅过去,薛毅有力没气地说:“大姐,此人既穿了我薛门的衣服,事情就一定要当面弄清楚,我没事,你且在这里听听。”薛翠萍只得放手,任钟二将薛毅搀过船去送入舱中。
这时,那小船从船队让开的缝隙中好容易挤了过来,船头女子飞快地跳上船头,舒口气道:“好险,终于赶到。”薛翠萍定睁一看,奇道:“绯二,这事与你何干?”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薛翠萍的老朋友绯二姐。那绯二姐本不擅长撑船,一路赶过来累得半死,喘了几口气,笑道:“薛老大,你家娶媳妇是不关我的事,但这女子早已与绯馆签下‘药人’之约,如今时候到了,我是来收货的。”
“她是谁?”
“严玉梅,严守望的孙女。”
※※※
声明:绯门系列中的绯二虽脱胎于现实,但发展到今天此绯二已非彼绯二,拥有独立的人格,所以和俺这个绯二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嘀,请勿对号入座.
※※※
绯二姑娘此言一出,一船皆默。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严守望这个名字在杜家是个禁忌,自从故去的杜老爷子在某次家宴上把无意中说出这三个字的杜大宝一巴掌打得嘴角流血后,所有人都不再在杜家当家人面前提这个名字。
十年前,江湖黑道中最大的势力是杜家,而黑道中影响力最大的却是严守望,那缘于他是个义贼,在受他资助的地方贫民中他的善名和被他劫过的商旅中的恶名同样响亮,前半生在边关浴血卫国的经历为严守望亦正亦邪的身上蒙上一层其他黑道人没有的大气光环,而他以军营的严苟方式管理的山寨更有别于其他黑道地方,在整个江湖中呈现出一种森然之势。杜家从不掩饰视严家山寨为眼中钉的态度,混黑道的讲究强者为王,一山不容二虎,几乎所有的江湖人都知道,只要杜严两家都还在黑道上混,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拔刀相见分个高下。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严家山寨不是毁于杜家的攻击而是被焚于以泰山压顶之势扫荡而来的朝廷官军手下。善于奇袭的钟家军从水路突袭而来,迅雷不及掩耳地攻破山寨最薄弱之处,直捣严守望所在之处,曾身经百战的严守望从卧榻上刚刚跳下来还没摸到大刀就被衣冠不整地砍下头颅,而烈性的严家寨众上下一百二十三人竟无一个因头领丧生而投降,此后虽浴血奋战,仍未能逃脱全军覆没的命运,其状之惨烈连带兵来剿寨的钟兆辉大帅在上书朝廷报告战况时都感叹——此寨中众人遇敌竟有军人诀死之魂,绝非一般黑道水匪的乌合之众。
此战之后,有传言流出:钟家军之所以可以那么准确的直捣黄龙,和严家山寨被人出卖有关,极重战前情报收集的钟兆辉事前早已对整个山寨的情况包括严守望晚上睡觉不脱袜子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而最大的情报来源,则是钟家军悄然通过的那片水域的掌控者——当年杜家掌门的老爷子杜元金。这条流言的真实性最终没有得到考证,不过杜元金并没有严家的覆没而快乐是显而易见的,当他听说眼中钉严守望被斩于床下后严家人仍力拼至最后一人时,表情异常复杂,此后永不许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真相,也许还是有人清楚的,却似乎害怕着触动某个旧伤痕。
“她为严家来杀我?”杜大宝的语气突然有些无力。
绯二姑娘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被薛翠萍反扭住的严玉梅的脸,然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睑。“我想,这姑娘现在已经忘记要为了什么而杀。”她肯定地回答。二姑娘的手放下来,顺势落在严玉梅的身上,“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她的手在严玉梅怀中探寻,而严玉梅似乎毫无反应,“她身上有一个刺杀的名单。”
绯二的手从严玉梅怀中拿出来,手中有一张折起来的纸,她展开纸片,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果然,杜家的当家人在倒数几位呢。”她将写了杜元金三个字的那一部分远远拿给杜大宝看。
薛翠萍脸色一凛,手中将严玉梅抓得更紧:“有名单?那这女娃已经杀了多少人?”
“若从两年前我撞见的那个被她追杀的小官吏算起,应该不下十二个,至于以前有没有杀过,那就不清楚了。”绯二将纸片放入怀中,“但我知道的是,不管是已经故去还是意外身亡,这个名单上还活着的人已经没有。”
杜元金和薛翠萍闻言大惊,这看上去瘦弱痴呆的小女娃竟是杀人如麻的凶手,怎么看都不象。
“虽说是报仇,所杀之人也多是当年迫害严家之敌,但手段过于阴狠,视生命如草芥是要遭报应的。”二姑娘将严玉梅的右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一朵红梅刺青,那是绯馆“药人”的标志,“两年前,她与我签下‘药人’之约,说此后几十年,若是活得下来,便做个以身试药的药人,若能以命换得救济众生的良药,也算赎罪。”
“等一下!”杜大宝疑心顿起,“你两年前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拦阻她继续杀人,还让她签下这种卖身的契约?”
“那时这姑娘还未如此残暴,且病情甚重,我料她支持不久,不至于再造杀孽,所以答应别人给她一次机会。”绯二轻叹一声,“未想给她一次机会却造成这样的结果,这两年来,我的罪孽也算造得深了。”
“她有何病?”薛翠萍手稍放松一些,不解地打量严玉梅,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这女孩子痴呆一片。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她的脑袋从五年前开始就不太记事,越长大情况越严重,现在,也许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二姑娘轻轻拍了拍严玉梅的脸,问道:“丫头,你叫什么?”
女孩儿涣散的眼神落到绯二脸上,嘴里嘟哝一声:“……梅。”
“你在干什么?”
“……报仇。”
绯二苦笑一声:“还记得一些啊……原来如此!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还知道要乔装刺杀,对这姑娘来说,仇恨的力量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要大得多。”
二姑娘回过头来,脸上表情很严肃:“杜帮主,如今这女娃在你和薛老大手上,我手中虽有她做‘药人’的契约,可绯馆的规矩一向是不干涉江湖恩怨,所以我尊重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带走她令她下半生试药赎罪呢还是你自行将她处置以断江湖祸害?请你做个决定。”
杜大宝看看绯二,看看严玉梅,脸上黑白红三色变换几种,最后似下了决心,狠狠指着薛翠萍说:“人不在我手上,你去问这死婆娘!”薛翠萍怒道:“你家的烂事,与我何干?”扭头问绯二:“你确保她不会再跑出来杀人么?”二姑娘点头:“这个倒可保证。”薛翠萍一松手,将严玉梅放开,推给绯二,黯然道:“严家蒙难,整个江湖至今仍无一人出来为他们说话,应该说都有欠于他家,这女娃儿就算是个傻子,灭严家最后的血脉也不是我等做得出来的事。”“那末,我可要带人走了。”绯二说,扯过严玉梅,拍了她身上几处大穴,令她浑身瘫软,就要带她离开。
“罢了罢了,死婆娘,这一闹闹得老子没心情跟你斗了,今天放过你。”杜大宝悻悻提着刀,也转过身去。
“给我站住!”半空里响起一声怒吼,薛翠萍已持刀抢到杜大宝跟前,“你伤我兄弟的帐还没算呢!”
杜大宝一楞。
二姑娘手牵着严玉梅,笑道:“说来说去,倒把今天的正主儿给忘了。”
那边船头忽响起四爷钟魁声音:“没事没事,薛毅好着呢,歇会儿就好了,大姐不用太牵挂。”
“听见没有?”杜大宝指了指送亲的船,“你这婆娘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子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
“我呸!”薛翠萍怒道,“你抢我家的聘礼又来搅局,打得我兄弟吐血我还能放过你?那还要不要在江湖混了?”话音未落,一刀向杜大宝脑袋上砍过去。
挥刀的手臂在半空中被一只手架住了,是二姑娘的手。
“我说薛老大,你这男人婆的脾气就不能改一改?”绯二笑道,“你兄弟吐一口血那叫给自己的喜事添红彩,倒不甚要紧。我想他歇好身子还得继续迎亲吧?你若真要让这里血流成河,虽然都是红的,可你不觉得到处血糊糊的特不吉利?”
薛翠萍楞住。
二姑娘一只手牵着严玉梅,一只手架着薛翠萍,又扭头笑着对杜大宝说:“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计较太多,今儿不管谁对谁错,算是给我这个老朋友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