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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馗嫁妹系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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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呢?”

  “挣钱去了。”

  “挣什么钱?”

  “驱鬼的钱。”

  钟离有点哭笑不得:“不用问,这肯定又是你在整他。”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爷心安理得地把戏本又扣回脸上,继续闭目养神。

  钟大爷觉得顶没趣的,这俩死对头兄弟他管不了,反正他俩从小斗到大,虽然有时手段恶劣,倒还知道分寸,也犯不着去管。

  钟离只好回去继续散步。

  将出二爷的小院门时,忽然听见钟二的声音从书本下幽幽地传来:“你不问问他在哪里驱鬼?”

  钟离一楞,钟灏是个没必要不多说的人,怎么会突然找话说?

  “他在哪里?”

  “东城老宅。”

  “为什么突然去那里?”

  “一大片产业,不能总荒着。”

  钟灏稍稍伸了个懒腰,在躺椅上翻个身。

  慢慢走出去的钟家大爷在宅子里又踱了几圈,然后,叫自己的贴身侍卫:“喜旺,备马!”

  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赏脸去视查一下四弟驱鬼的进度。

  半个时辰后,钟离主仆二人闲逛到东城老宅处,见大门微掩,钟大爷下马推门进去,老袁头从影壁后跑出来,看到是家主到了,尽快上前招呼。

  “四爷在么?”钟离问。

  “在漆门槛呢。”老袁头回答。

  “啥?”钟离一时没回过神来。

  老袁头讪笑:“大姑爷把门槛刨了半寸下去,本来是要把刨出来的木头漆好的,可是工部突然有事找他,大姑爷就先走了,四爷只好自己动手漆。”

  “没事刨什么门槛?”

  “说是风水不对,刨下半寸就可以放阳气进屋哩!”

  钟离哑然失笑:“胡闹!”

  绕过影壁,远远看见钟魁和喜福两个蹲在正屋门口漆门槛,钟离咳嗽一声,钟四爷回过头,见是大爷到了,站起来打个揖道:“大哥啥也不必说了,我知错,是我晕了头,找了个手比脑袋快的直肠子姑爷帮倒忙。”

  钟离背着手走过去看看漆得很仔细的门槛,点点头道:“我家的人,手比脑袋快不稀罕,我不管你们怎么折腾,只要能收拾回去就行。”

  钟魁笑道:“乔荆江的手艺我是比不上,不过刷个门槛大概也不是太难。”

  大爷瞧着门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问:“为何直接就打大漆?”

  四爷一楞:“不可以直接打的么?”

  “乔荆江没告诉你要先打生漆?”

  “他匆匆走掉,没来得及说。”钟魁抓抓脑袋,“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只是忘记了。反正是被踩的门槛,少打两道漆有何关系?”

  钟离仰天长叹一声,摇摇头:“只怕你混不过老二的眼睛。”

  “只要我驱了鬼,他还能赖皮不成?”钟魁自有解释,“准他在门上挂镜子,就不准我动动门槛?”

  大爷想起进门时看到的那面照妖镜,要笑没笑出来。

  “你当真能驱鬼?”钟离不怎么相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今儿晚上我就在这里呆着了,怎么也得看看这鬼究竟是打哪儿来的。”钟魁拍拍衣服,叫喜福收拾起东西,一边向大哥再拱拱手,“大哥来得正好,小弟有事相求。”

  钟离笑道:“说!”

  他很想知道四弟又要玩出什么花样来。

  “把喜旺借我一晚上怎么样?”钟魁讨好地问,“让喜福今儿晚上伺候你,咱们换换?”

  跟在钟大爷身边的喜旺楞了楞,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喜福虽然伶俐,到底是个小娃儿,舞大刀的本事比不上喜旺侍卫。”四爷拍拍自己小厮的脑袋,对大爷说,“你今天晚上要是没什么应酬,要不把喜旺借给我打架啊?”

  喜旺吞口唾沫,说:“四爷,小的打架是会打架,可没和鬼打过。”

  钟离倒笑了:“喜旺,你四爷也没和鬼打过,否则就不会借你壮胆了。你可愿意今夜陪四爷守夜?”

  喜旺弯腰施礼:“小人愿意。”

  大爷点头:“喜旺,你就留在这里陪四爷吧,喜福跟我回去。”

  喜福看看四爷,看看大爷,有点小委屈。

  钟离笑道:“你莫非怕伺候我麻烦?我还不想用你。但你留在这里,四爷会有诸多不便。”

  喜福听了这话,赶紧跪下磕头,急急道:“老爷,小的不敢嫌伺候老爷麻烦!只是小的先前刚说过‘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可事到临头就逃跑了,这不是不忠不义了么?”

  风从庭院左边刮进来,在几个人之间盘旋一番,从庭院右边刮出去。

  钟家大爷忍俊不住,笑起来,问道:“老四,你调教出来的喜福是越来越象老二家的喜庆了,你和他当真是仇人么?”

  这天夜里月明风清,不太象是鬼喜欢出没的晚上,喜旺黑灯瞎火地陪着四爷坐在正屋中,心中忐忑不安。

  正屋的门没关,因为四爷刚刚给门槛打了漆,怕关上了漆把门板粘住。四爷说正好,开门迎鬼。

  假如不是鬼是贼呢?四爷说那就更好了,因为只要有贼的本能,看见开着的门就一定忍不住会要摸进来看看,咱正好守株待兔。

  屋里没点灯,外面院子里月光明晃晃的,把树的影子投到窗纸上,四爷让老袁头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所以那鬼老头挑着白灯笼到院里四处转去了,转完了大概也会回大门边自己的小屋里去歇着,不会到这边来。喜旺听见树叶在窗外枝头沙沙的声响,墙角传来虫叫,整个老宅寂静非常。喜旺想起四年前和钟大爷住在这里时的情景,那时候这个院子里要有生气得多,有时陪着睡不着的大爷在洒满月色的院子里练练武,常常会闻到夜里开放的花的清香。

  “来吧……来吧……来吧……”趴在桌子边的四爷无聊地念叨着,软塌塌地象摊泥,想是疲累得慌。白日里做了漆匠后四爷并没有歇着,天快黑的时候提着一小袋面粉把屋里屋外细细撒了一遍,他说粉不能撒得太密,容易被贼一眼看出来,又不能撒得太稀,不然印不出脚印,为了把稳起见四爷亲自动手弯着腰干了半天,还不敢让老袁头瞧见。

  四爷说老袁头是吃过苦的人,节俭成性,见不得人如此糟蹋粮食。喜旺对这一点颇为理解,他亲眼见过老袁头吃烧饼,见他把饼吃完后又用指头把掉在桌上的芝麻一颗颗粘起来放进口中,然后把桌子仔细检查一遍,一拍桌面,把掉进桌缝的芝麻粒弹出来,一颗不落收拾掉。

  做爷的其实本可以不必在意下人的看法,不过四爷生性四面讨巧,既然要死撑着下人面前的好形象,就不得不多费些劳顿自己的手脚。

  喜旺有些好笑地看着没精打采的四爷,侯爷很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可显然他的兄弟有时并不在意这一套,好在钟离对于兄弟们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老爷子健在看到钟魁这个懒散样子,保准是一籐条过来,哪儿懒就抽哪儿。

  四爷打个呵欠,问:“喜旺,你在叹什么气呢?”

  “我叹气了么?”喜旺没发现。

  “不止是叹了,还挺幽怨的。”四爷撑着沉甸甸的脑袋说。

  黑暗中,喜旺侍卫的眼珠子很快地转了两转,果然,又叹出一口气来。

  “陪四爷坐坐有这么无聊么?”四爷问。

  “小人不敢这么想,只是想着月色这么好,这么干坐着有点浪费。”喜旺回答。

  “有点酒喝当然不错,可现在没有。”钟魁也叹了口气。

  喜旺小声笑道:“爷说的是啊,没酒没菜,就算是花前月下也没什么意思。”

  黑暗中,四爷钟魁的眼珠子慢慢地转了两转。

  顿了顿,四爷问:“喜旺,你也不小了吧?”

  “比侯爷小了两岁。”喜旺心中一喜,小心地接话。

  “上次花前月下是什么时候?”四爷问。

  喜旺嘻嘻笑:“四爷别取笑小人了,咱一个粗人,哪有什么花前月下呢?上次在月亮下走,还是陪着留候家的大丫头莫愁去接乔姑爷呢!”

  “哦……”四爷应了一声,不吭气了。

  喜旺等了一会儿,黑暗中看不清四爷的脸,听上去他开始打盹了。

  慢慢的,有点小火开始煎着喜旺的心肝了,再过一会儿,喜旺咳嗽了一声。

  四爷向前一栽,象被是被吵醒了,他拿手揉了揉脸,有气没力地说:“喜旺啊,大老爷们儿的说话干脆点,别吞吞吐吐的。”

  喜旺不好意思地笑:“爷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那色迷迷的腔调任谁都听得出来,”四爷嘀咕,“别说爷没提醒你,那可是大姑爷家的红人,不是咱家能作主的。”

  喜旺从桌上探过身去,向四爷靠近点,讨好地问:“爷不能作主,帮着问问总可以吧?”

  四爷在桌子那头笑:“难不成你心甘情愿陪我在这里守夜,其实是为了这个?”

  “若四爷喜欢听‘忠心可昭日月’之类的话,小人也可以说啊。”

  “免了吧,你还不如给我些其它好处。”

  “四爷要啥好处?”

  “你跟了大哥二十几年,倒比我们兄弟和他更亲近些,想必对这老宅子里的事知道得清楚,不如说来我听听。”钟魁说。

  喜旺从桌子上收回身去,说:“四爷,小人只是个侍卫,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事呢。”

  钟魁听到这样的回答,颇有些失望。

  喜旺到底是老大的心腹,虽说现在有求于己,想借此从他嘴里勒索出点什么看来还是不太可能。虽说钟家主仆关系很分明,但喜旺从小和钟离一块儿长大,一块儿学武学规矩,一块儿经历各种事情,相比之下,钟家的四个兄弟间从小便未玩乐在一处,长大了也不见得就相处得和气融融,手足之情还不一定抵得过他主仆二人的情谊。就算喜旺知道钟离的一些不被人知的事情,大概也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

  “不说就算了,可是呢……”钟魁撑着歪着的脑袋自言自语,“你越推得一干二净,我越觉得你知道什么事。”

  “嘘!”喜旺突然示意钟魁收声,伸手抓起桌上的刀。

  钟魁一凛,闭嘴端坐起来,看向敞开的门口。

  一道白白的瘦瘦的影子从远处的黑暗中飘了过来。

  钟魁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那是个披着长发的女鬼,的确是在飘!

  冰凉的寒气从脚趾头迅速往上升,一直往他的头顶蹿去。

  女鬼一直飘向正屋,在经过门槛的时候,钟魁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下裙连一点弯曲的痕迹都没有,而她的身体也没有向上的动作。

  是人的话,过门槛就一定会弯膝盖,是不可能直着腿平迈进来的!

  ……果然不着地的鬼魂吗?

  那鬼似乎没有发现屋中的人,径直向这边飘过来。钟魁听见喜旺带着颤音的一声怒吼,然后白光一闪直劈向那女鬼的面门。眼前白花花一闪,刀劈空了,女鬼已经飞快地飘到窗边,而他们竟都没有看清那鬼是怎么从刀下飘走的。

  月光光,照在女鬼披着黑发的苍白的脸上,钟魁忽然发现那张脸似曾相识。

  突然,“啪!”的一声,喜旺手中的刀落到地上。

  “喜旺?”钟魁吃一惊,转头看喜旺,却到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小夫人?”喜旺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那女鬼突然桀桀笑起来,用阴阴地嗓子叫道:“还我命来!”她伸出长长的手指向他们抓了过来。

  “……小夫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和小人没关系!”钟魁惊愕地看着喜旺大叫起来,浑身发抖向后直退。

  就在那女鬼扑过来的瞬间,一把大竹扫帚从门口扫了过来,带着强劲的疾风卷向鬼的背后,那鬼慌慌向旁边一闪,忠心救主的老袁头已经抡着扫帚大叫着冲进门来。一时间屋内扫帚满天飞,那鬼身形轻疾,只在钟魁与喜旺身边游走,老袁头虽然挥得很用劲,却连她衣裳边也沾不到,倒是钟魁的脸被追打鬼魂的扫帚丝刮带了几下,疼得几乎落下泪来。

  “是鬼!真的是小夫人变成的鬼!”喜旺已经吓得完全放弃抵抗,躲向四爷身后,叫道:“爷,你不是来驱鬼的吗?快想些办法!”

  钟魁气急败坏地叫道:“驱鬼!驱鬼!怎么驱啊?”

  “您不会什么都不带就来吧?”喜旺也急了,大喊大叫。

  钟魁向怀中摸去,实在想不起带了什么可以驱鬼的东西。

  一直都想着要抓贼呢,根本没想过真的撞见鬼要怎么办……

  说话间,老袁头年老体衰,舞着的扫帚已经不似先前逼得紧,那鬼忽然从扫帚阵的空隙中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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