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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最近一次是在哪里打烂东西?”
“前天不是还砸了城东老方家的棺材铺么?说是以次充好,有家老实人花大钱买寿材,结果买了个空心板儿拖回去,在马车上颠得空空响,露馅了!”
“这不是打抱不平么?是好事。”
“什么好事?叫老方向被骗的那家老祖宗磕头赔钱倒也罢了,竟然还砸了棺材铺!老方的女婿在那条街上算得一霸,少不得招来狐朋狗友保铺子,结果一阵群殴下来,铺子没保住,人倒打伤了一批。搀着扶着到衙门里告那老头儿,那老祸害竟又追打到衙门口,说是不容恶人先告状,又指着城东的兄弟们骂平时不干活儿……我说,你为何对这老祸害的事如此关心?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几十年的公门人不是白当的,老衙役警觉起来。
“没什么关系。”薛毅感到不妙,准备脚底抹油。
被京城里大事小事麻烦事日日操练的老衙役反应倒底与以前打过交道的小地方的公门人不一样,“刷”的一声,一只铁拐已经架到薛少侠脖子上,老衙役大喊一声:“弟兄们!围住他!”突然十几个衙役手拿家伙从门里飞快地跳出来,封死了少侠前后左右的退路,个个虎视眈眈。
薛毅在心里长叹了一声,虽然看得见的路都被堵死了,他倒不是退不出去,可是硬闯出去的结果会如何呢?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京城里找人的日子刚开始,一向受大姐教导认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薛毅不打算给自己树敌。再说,自己上京本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增加问题的。
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吧,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就从眼下的问题开始解决。
薛毅抱拳拱手,团团行个礼,不卑不亢朗声道:“家师嫉恶如仇,行事有时过于不讲情面,若先前有得罪众位之处,还望各位官爷多多包涵。”
“他是谁的徒弟啊?”刚刚跳出来的一个衙役问。
老衙役的眼珠子瞪得快要突出来:“大概是那个打遍全城自称什么‘河东怪叟’的老家伙的徒弟……”
薛毅感觉到指着自己的一圈铁家伙有退缩的趋势。
“那个不讲理的老头子?”衙役们议论纷纷。
“……咱们惹不起……”
姜是老的辣,老衙役不象其他人那么没主见,咳嗽一声,换了商量的口气,说:“弟兄们,咱们可能和这位少侠有点小误会,先把家伙收起来。”
哗啦啦,家伙全收起来了,一群公门人瞪着眼睛瞅着被围在中间的薛毅。
薛毅想:看这架势,老爷子这两个月在京里没白混,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总之是把名头打响了。
以前去过的小地方,虽然师父也有得罪公门人的时候,不过请被得罪的人吃喝一顿,赔赔礼,听他们诉诉苦,基本上就没什么事了,因为师父虽然下手不知轻重,却从来不会无理取闹,谁被老爷子盯上都是有小把柄被他捉着,手段可能恶劣了些,道理上却一定不亏。可是今天嘛……薛毅暗暗数了数周围的衙役们,确定口袋里的银子不够安抚一顿,何况听老衙役的说法,师父得罪的还不止这一个衙门口的人,难道全城被老爷子得罪的都得请客赔罪么?他倾家荡产也赔不够啊!只好和对方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通融一番。
薛毅道:“家师若有任何过错,徒弟理当代为承担,还望官爷们不要记恨。”
老衙役看来是衙役们中较有声望的,沉呤一下,叹口气,也抱拳回礼道:“这位少侠如此客气,若我们还斤斤计较,倒显得没气量。其实吧,咱也不是说你师父是坏人,可他那脾气……哎!”
“家师脾气是急了些。”
“老爷子要惩恶扬善嘛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干嘛每次要把好事闹得惊天动地,把一大帮子不相干的人卷进来?最后让收拾场子的人为难呢?”
“家师在考虑收拾后事方面的确一向不太注意。”
“其实在有的事情上,咱们弟兄不是平时不干活,是想干干不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想家师会慢慢理解的。”
老衙役盯着薛毅,薛毅盯着老衙役,衙役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气氛有点奇怪。
“年轻人啊……”老衙役感叹一声,“有这样一位师父是不是很辛苦?”
薛毅笑得客气:“还好还好,有时也乐在其中。”
老衙役转向衙役们:“弟兄们,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与河东怪叟虽说看不对眼可也没什么血海深仇,别欺负这位小哥了。”
衙役们小声议论,脸上表情多少有点愤愤不平。
老爷子得罪过的人通常都不那么容易安抚。
老衙役无可奈何地向薛毅摊摊手,摇头道:“小兄弟,你也看到了,你师父得罪人太深,就算我们不打算和他计较,要把那一口怨气咽下去也不怎么容易。”
“您的意思是?”
“要不这样,你师父既然是给咱们添麻烦的,不如你帮咱们解决一两个麻烦,这样两边拉平了,咱们心里也好想一些。”老衙役出主意。
衙役们听到这个主意,有些错愕的模样,纷纷望向老衙役。
薛毅觉得这主意突然冒出来冒得有些突兀,但是……似乎并不是很难的条件。他想了想,问道:“不知官爷要在下解决什么麻烦。”
“很难的事你肯定不方便去做,就不需要你去解决了。”老衙役很认真地想了想,似乎在挑选比较合适的麻烦交给他,“往东走两条巷子有家恒生药铺,据说最近这阵子老有人来捣乱,不如你去帮我们查查如何?”
薛毅一楞,这似乎不是什么麻烦事啊?交这种跑腿的事儿给自己,是有意放自己一马呢还是别有隐情?
“很难吗?”老衙役看出薛毅的犹豫。
“……啊?不。只是要查查是什么人捣乱吗?”薛毅不确定地问。
老衙役确定地点头。
“那在下这就去看看。”薛毅拱手告辞。
衙役们让开道,让薛少侠离开。
看那个被诳去恒生药铺的年轻人走远了,衙役们笑起来。
一个对另一个说:“还是老黄厉害,往死里整人都不露痕迹。”
“恒生药铺的后台不是定远侯府么?那收保护费的家伙怎敢收到他家去?”
“不知道么?收保护费的家伙后台是在那条街上开钱庄的孙公子。”
“就是那个据说和太子宠臣关系十分好的孙尚银孙公子吗?”
“是啊,两边咱都招惹不起,可告上门来了咱不管也是得罪人。所以老黄才会打发这小子去瞅瞅嘛,不管结果怎么样,打了人不是咱们干的,不打人咱们也算对药铺那边有个交代。”
衙役们纷纷点头,夸赞不已:“还是老黄办事妥当!”
衙役老黄得意洋洋地笑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弟兄们,这可又是收保护费的勾当,你们说,那个啥怪叟会不会又听到风声跑出来捣乱?弟兄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十之八九又有好戏看啦!要不要赌赌看,这次砸的是药铺还是钱庄?”
远远走出去的薛少侠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一个没名没势的外乡人,以什么立场去帮着京城的公门人查事儿呢?这么不合体统的事,衙役们不会想不到的啊?
往东穿过两条巷子到大街上,果然有家店面不小的恒生药铺,看上去和所有开门做正当生意的商铺并无两样,门口有人来来往往,一派祥和景象。
直接上门去问保护费的事吗?说不定也会被误解成去敲诈的地痞,那可不好玩儿。
薛毅伸手到怀里,摸出绯二姐先前给他的小瓷瓶,打开瓶塞看看,见里面还剩了一颗小药丸,舒口气,庆幸没和乔荆江把它都吃光。他将小瓷瓶放回怀中,整整衣襟,大模大样走到恒生药铺中去。
掌柜的年近五十,和颜悦色地问:“客官要抓药么?”
薛毅从怀中掏出小瓷瓶,道:“在下不日将去某个疫区,这是以前朋友送的防病的药丸,如今吃完了,我不知道方子,不知道掌柜的这里配不配得?”
掌柜的接过药瓶,打开瓶塞,放在鼻下嗅了嗅药味儿,笑道:“这药材似乎普通得很,不过为了把稳起见,后边正好有个医士在我这里作客,客官若能稍等片刻,我去请她开出方子来。”
薛毅拱手道谢:“等等无妨,有劳掌柜的。”
掌柜的拿着药瓶往后面去了,薛毅背着手在店堂里踱两步,见药铺的几个伙计忙着招呼客人抓药分药,看不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氛,有小伙计上前请薛毅坐下稍等,并端上茶来。薛毅以前闯荡江湖也有过帮人出头的时候,照以往的经验,若是正受着地痞的威胁,开店的人即使照常做生意多少会有些情绪不稳,就算掌柜的比较沉稳,店里的伙计也不可能个个都做到没事儿似的。可这店里上上下下神态如常,不似心中有事的样子,是京城里的生意人胆子特别粗还是压根儿就没有受到威胁?
薛毅招招手,药铺的小伙计殷勤地凑过来:“客官有事要问?”
薛毅面有疑色:“我请掌柜的配药,怎么掌柜的把我的东西拿到后堂去了呢?要说是找大夫,一般坐堂的大夫不是在店堂里待着吗?”
小伙计陪笑答道:“客官,咱掌柜去找的不是坐堂大夫,乃是咱家的客人,今儿正好路过呢!您放心,咱家掌柜不会拿您的东西往私里揣去。听口音您大概是外地来的,若您打听一下,就会知道咱恒生药铺在京城也算是同行中响当当的头几号了,那种不讲信誉自毁招牌的事儿咱才不稀罕干呢!”
薛毅心里暗笑:到底是大铺面的伙计,说出话来口气不一般,听上去恭恭敬敬叫客人放心,回味一下里头挟枪带棍讽刺客人小心眼儿。
他只当听不出来,一脸土包子的不安,碎碎嘀咕:“咱就是看这里铺面大才进来,可是……来之前听人说,这里也不是啥都能保证的……”
小伙计脸上客气的笑没退,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恼火地说:“客人想是听到某些谣言,咱们做生意的,生意场上得罪些人那也不奇怪,还请客人不要当真。”
“不是听说药不好啊……”土包子神秘兮兮地低声说,“是听说这里也有地痞敲诈。”
“那又如何?”
“那就一定要想办法赚钱,好给地痞抽头啊。”土包子撇撇嘴,“既然想方设法要赚钱,那么……”
小伙计脸上笑容绽开来:“我说客官,您要是为这个担心那倒是不必了。咱家开门做生意,那一定是要赚钱的了,可要说为了交‘抽头钱’来赚钱,咱家可从来没有这个打算。”他向四周看看,见店堂中没人注意,低下头来对客人小声说道:“客官,您大概是听到前几天上街口刘霸王到咱家要保护费的事儿啦,不瞒您说,那小子是别处新来的,不懂规矩,以为认了有后台的孙老板做干爹就能在这条街上耀武扬威。他也不打听打听咱家是什么人,竟收到咱家头上来。客官您放心,咱老板说了,上次任他大喊大叫不是咱家怕了他,而是咱家和他家不同,是做救人济世的仁义买卖,要是也拿出侯爷府的后台去和他拼,那不和刘霸王是一路货色了吗?咱不和他计较那是放他一马,刘霸王要知趣,回去打听一下就不会再来,他要真不开眼,嘿嘿,咱也不是吃素的。”
薛毅一楞:“你家的后台是侯爷府?刘霸王的后台是……什么孙老板。”
小伙计神秘地笑:“说是孙老板,其实是他背后的某个大人物罢?”
……薛毅似乎有点明白衙役老黄打发他来帮着打听这麻烦事的理由了。
掌柜的从后堂转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交给薛毅,薛毅接过来看,见上面是开出来的药方,字迹十分清秀,像是女人的手笔,而字骨又透着力道,显得写字的人腕部沉稳有力,与一般女子柔弱的字风又颇为不同。
“客官,您是要配丸药呢还是抓药回去自个做?”掌柜的问,“这几味药都挺普通的,若是要抓药咱现在就能配齐,若是要药丸呢,就得研粉、炼蜜和棉裹,那您抓了药后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到,得等等。”
“……还是配药丸罢。”
正说着,突然店铺外面传来一个粗嗓门的叫骂声:“姓余的!给脸不要脸,今儿要还不把钱交上来,老子砸了你的铺子!”
掌柜的和伙计们闻言脸色大变,倒不是害怕,是很愤然的模样。
薛毅想:没想到撞了个正着,这倒是个好机会,让我瞧瞧京城的地痞是咋混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外面砰磅一响,先前的粗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