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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秘密,简简单单几句话,大意是说钟魁对薛少侠早闻其名,仰慕已久,想交个朋友,所以建议一起喝一盅什么的。薛少侠在马上就写好让喜福带回去的信中倒也十分客气,大意是说可以可以,那就择地儿吃顿酒吧。
四爷看了回信喜笑颜开,从听到的传言中他断定薛毅虽是个好说话的人却不甚喜欢和有官家背景的人来往,没想到竟如此容易就拐他出来,是看在乔荆江的亲家面子上也好,还是钟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好所以使侠少放松了戒备也好,反正一开始着手就很顺利,这对钟四爷来说,无异于一个令他信心倍增的好消息。
两个一拍即合的人当天中午约在城西的小酒铺喝一盅,虽然这个相约的地儿不但离留侯家远得很,也离定远侯府很有一段路,好在两个人谁都没觉得奇怪也没觉得不妥,似乎都心照不宣地不太想让熟人撞见他们打算新交的酒肉朋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钟四爷和薛少侠比较满意地发现他们两个十分谈得来——两个都是老好人的脾气,为着这好脾气所累,多多少少都被四周围亲近的人牵着鼻子走,且这种为人作嫁衣或收拾残局的日子在短期内都看不到尽头,换句话说,这两位在某些方面根本就是处境相同。世人所谓的同病相怜和惺惺相惜,一多半都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忽然间,他们发现互相之间的谈话变得很坦诚和投机,就象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所谓“倾盖如故”大概不过如此。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顿酒,让钟四爷和薛少侠吃得十分惬意,到后来,两个人谈到兴头上,慢慢把通常新朋友之间不会聊的事也扯了出来。
“我原以为,你约我出来,是要帮着算计乔荆江的。”薛毅笑道,“我已作好回绝的准备,需知他虽顽劣,却也是我的朋友,我是万万不会出卖他。”
钟魁摇摇头:“错了错了,我家的大姑爷再怎么欠揍,那也是我家与他家的事,所谓家丑不外扬,不管如何处理也不会把外人卷进来。”
“现如今我已经知道你根本没这个意思。”薛毅点头。
四爷眯起眼睛,试探着问:“那么,你现在猜出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了吗?”
老实的薛少侠眨巴了两下眼睛,说:“还没猜出来,你要不要直接告诉我?”
四爷笑得诡诡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那就算了,我想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倒可以保证。”
两人哈哈一笑,继续喝酒。
喝两口,钟魁问:“薛毅兄弟,你到京里头也有一年多了,每天在城里跑来跑去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寄住在乔家应该多少有些不便之处吧?就没想过有个自己的家?”
薛毅叹口气:“不瞒钟兄,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我一个人闯荡惯了,就算是租间房子又如何?总不是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和在乔家也没有多少区别,所以也就作罢。”
钟魁想了想,替他出主意:“不如成个家,这样不就有区别了?”
薛毅哑然失笑:“钟兄说得容易!”
“以薛兄弟的人品相貌,说个亲应该不难罢?”
薛毅只笑不答。
钟魁似乎明白过来,笑问:“莫不是薛兄弟你眼界太高?”
“……倒也不是。”
“明白了,你是个练家子,找个普通的女孩儿家怕是会闷得慌,所以也要找个练家子对不对?”钟四爷似乎恍然大悟。
“钟兄……”
“什么?”
“我是什么人?”
“江湖人。”
“既然是江湖人,那么江湖的练家子见得还少么?”薛毅反问。
钟魁一楞。
薛毅慢悠悠地解释:“兄弟我以前成天看到的都是拳打脚踢的女人。”
“……”
“但钟兄也说得对,只会绣花的女子确实会很闷,所以,在下才暂不考虑成家的事儿。”
“就是说,薛毅兄弟你还是想成家的,但是既不想娶个只会绣花的普通女儿家,又不想娶个拳打脚踢的练家子?”四爷明白过来,若有所思。
薛毅仍然只是笑。
四爷有点失望,不过不是完全失望的那种。
他们慢慢把话题谈的别的事情上去,直到黄昏才兴尽而归。
钟四爷一回到定远侯府就直接奔了二妹妹钟瑾的闺楼去,钟二小姐正在为将出嫁的大姐调一些日后养颜的蔷薇硝、茉莉粉之类的擦脸之物作贺礼,见四哥匆匆而来,有些奇怪,不知是否头天晚上姐妹几个聚在一起聊这桩婚事时说的坏话传到了他耳中,心中颇有些忐忑。
果然,四哥的话题正是从昨儿夜里大姐感叹命是天定不可逆转开始。
“钟灵是不是说了就算她得认命你们也不能随便认命?”四哥皱着眉头问,“而你们七嘴八舌地就附和她这么说么?”
“四哥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是四妹的嘴巴又做了漏勺。”钟瑾轻轻叹息,手里调粉的细簪不停,动作轻柔得十分好看,话也回答得很心平气和,显得一点都不在意四哥的责难,“四哥倒说说,大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除了顺着她的话讲,还能说些别的什么呢?”
“你这么一个聪明人,从来都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难道还要哥哥教你该说什么?”钟魁凑到桌前看二妹妹干活。
“那也要有话说才行啊,偏生咱们都觉得她说得不错,哪里还找得出别的话说?”
钟魁用手敲了敲桌子,钟瑾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对上四哥很严肃的眼睛。
“你大姐的命眼下的确是已经定下来了,将来日子过得如何那是谁也不知道的,所以眼下在娘家的这段日子,或许是最后一段轻松快乐的日子,这个你想过吗?”四哥问。
“……”
“那末,你和妹妹们是该让她至少抓紧时间快乐呢?还是火上浇油让她时不时记得这桩婚事的不满意之处,度日如年?”四哥接着问。
钟瑾无言。
“所以呀,”四哥的眼神放缓下来,“你和三妹四妹就行行好,帮着四哥让你大姐安心嫁人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钟二小姐点点头。
四爷听见,钟二小姐点完头后,很低地叹了口气。
“不情愿吗?”四哥体贴地问。
“为何大姐偏要嫁给一个纨绔子弟?”钟瑾语气十分不屑。
“在你眼中,似乎只有大哥那样的武将才不是纨绔子弟吧?”四哥一针见血地说,“妹子,武将是打天下的,文臣是治天下的,留侯家虽是文人,也不见得就如你所想一定是纨绔子弟,至少我昨儿撞见乔荆江后,对他印象没有坏到哪里去,你这是对文人的偏见!”
钟瑾低头继续干活,不反驳,可也不应和。
钟四爷背着手在房中转了两圈,看看二小姐,忽然问:“妹子,你是不是一直对我给你定的文人神医不满意?”
钟瑾根本不答话,头更低了。
“其实你们四个的嫁事除了大妹是没法改的以外,另三个的也不是不能调调,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真不喜欢文人,那招神医一多半是不会满意了,哥哥也不忍心委屈你。”四哥说,“反正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咱们商量一下,换一个?”
钟瑾没抬头,没说话,手中的活停下来。
四哥走上来,满脸笑:“招个侠少当妹夫好不好?”
钟瑾哼一声,细声如蚊:“江湖人……粗野得很。”
四哥眨眨眼:“不粗野的江湖人怎么样?”
“……怎么可能不粗野?”钟瑾声音更小了,四爷看到妹子的脸红了起来。
“说不定能找到的。”四爷嘿嘿笑起来,“那以后四哥就考虑看看哦?”
“讨厌!”钟瑾脸更红了,手中簪子扔过来。
钟四爷呵呵直笑,躲开飞来之物,闪到门口,逃了出去。
喜安走过去,拣起小姐扔出去的簪子,送回到桌前。
“小姐呀,”她眨着明亮的眼睛,很认真地提醒说,“可能也有不粗野的江湖人呢!”
“别乱说!”小姐抢回簪子,娇嗔道。
“小姐还记得一年前恒生药铺的事么?”喜安可不怕小姐的白眼,她还不了解她么?那是装模作样,所以她继续提醒:“那个用帘子遮着咱们的江湖人好象就不粗野。虽然挺冒失……可是,关键时候不是很懂礼么?”
喜安看看门口,再次确定四爷已经走掉,屋里只有她和二小姐两个人,然后很小心地告诉她的小姐:“我听喜全说了,那个人叫薛毅,是个侠少呢!”
“侠少……”小姐心不在焉地继续拌着手头的养颜粉,“那是四哥要为三妹招的妹夫呢……”
喜安又眨眨眼:“要不……跟四爷把那天的事儿说清楚?”
“绝对不行!”小姐瞪了她一眼,“四哥要是知道那天发生的事,以后肯定不会再放咱们去药铺了。”
喜安好生失望。
然后,她听见二小姐颇有些幽怨的一声叹息:“喜安,缘份这种东西……有时候,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管钟家的兄妹在此之后各自打了些什么小算盘,至少从表面上看,四爷和薛少侠今日碰面的结果是风平浪静,相比起来,倒是薛毅因此惹下了些麻烦。
究竟惹下的是什么麻烦,薛毅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反正从酒楼一出来,他就觉得被人盯上了,走一路盯一路,令他如芒刺在背十分不舒服。眼看快到留侯府,盯梢的既没有现身的迹象,似乎也没有放弃的打算,薛毅没办法,只好站住,转过身叫道:“师父,有话您就直说!”说来也奇了,一向大大咧咧行事毫无顾忌的师父没有立马跳出来,而是悄没声地从街角拐弯处探出半张脸来。
这半张脸,透着阴森森的味道,薛毅被冰凉的眼神扫过一遍,冻得打个哆嗦。
师父不过来,徒弟只好自己走过去,走过去后恭敬地问:“敢问师父有何教训?”
“死小子,你刚才干了些什么?”师父说话也不象平时那么粗门大嗓,一股神神秘秘的味道。
“没干嘛,和朋友吃酒去了。”薛毅老老实实回答。
“朋友?什么朋友?”师父追问。
薛毅好生奇怪:您老人家不是都看在眼里,还要明知故问?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这么问,继续回答:“定远侯府的钟魁钟四爷。”
师父撇撇嘴:“死小子,你和当官的人家是越走越近了。”
薛毅闻言很不舒服,不怎么痛快地回嘴道:“师父,我交朋友看人不看家境,莫非您是要我为了表现江湖人的品味,从此以后扮假清高,只要和当官的扯上关系,就不论好坏一概踢开么?”
“屁!那也叫品味?那叫酸味!”师父啐一声,总算是很没趣地整个人从拐角后面走出来。
师父打量着徒弟,徒弟琢磨着师父。
大眼对小眼,好象没有话可说。
薛毅提心吊胆地问:“师父啊,您该不会又做了什么不好收拾的事儿,要找我商量吧?”
师父一痒痒挠刷在薛毅肩膀上,晦气地啐一口:“不象话!有这么和师父说话的吗?”
薛毅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还是不明白:“那您干嘛吞吞吐吐?”
师父咳嗽一声,板着脸说:“谁说的!你老实说,钟家的四小子说了些什么?”
薛毅一楞,问:“您是要我从头交代到尾呢?还是挑重要的告诉您?”
“从头到尾说!”
薛毅抓抓脑袋,仔细回想一下,开始滔滔不绝向师父交代和钟四爷说过的话。不出薛毅所料,没听上一会儿,师父就烦了。
“谁耐烦听你们谈哪条巷子通哪里这种烂事?把那些鸡毛蒜皮都给我省了!”师父命令。
“可是……我们只谈了鸡毛蒜皮。”薛毅很为难。
“没别的?”师父不信,“总有些家长里短吧?”
薛毅向天翻白眼:“师父,我们是大男人,不是三姑六婆。”
师父不是个会掩饰心情的人,薛毅觉得他老人家听到这个回答若有所失。
“您到底想知道啥?”做徒弟的,为师父解忧是份内事,薛毅贴心地问。
“没啥。”师父悻悻地把痒痒挠伸到脖子后面挠了挠,慢腾腾地转过身。
看这模样,是打算结束问话走人了。
“真的没事?”薛毅不放心,追问。
师父头也不回甩甩空着的手,摇摇摆摆地踱着步向来路走,一边走一边用很凶的声音吓唬他:“死小子,今儿你算是没什么把柄落在师父手里。不过师父我会死盯着你,若是你以后为了攀高枝乱交朋友,我就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