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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皱着眉头盘算,他想二妹远嫁之后,恒生药铺的坐堂大夫的确是空出位子来,羽翼未丰的杜二宝去那里慢慢开始倒也不坏,至少那是钟家的铺子,有事能给个照应。
“那我叫四妹偶尔教他理财如何?”
“你管的事,不要问我。”
就算和预想的稍有不同,二宝兄妹还是找到依靠,可以名正言顺向着成为钟家妹婿的目标来努力,四爷每想到此,便欣慰不已,如今手头的事都暂时处理完毕,可以专心督促二妹为嫁人做准备。
二小姐钟瑾一如既往的表面上静如止水,对她了解很深的钟魁知道二妹其实心里头比谁都开心,不同于有好几年准备还是挨到嫁日到来前才备好嫁衣的大姐,虽则从定下终身到准备出门这一段时间比较紧,她却早早把该做的嫁衣都做好了,四爷发现她甚至来得及往这些嫁衣里塞进一些不同寻常的额外东西,比如说那件袖口裁剪得很紧很短的武人用的外衣。“唉,这还没嫁出去呢,心就已经跟着人家满世间飞了。”当四哥的这么心疼地说,可说归说,什么也没阻止,后半生的日子毕竟是小夫妻两个去一块儿过,娘家人是没办法指手划脚的。
钟魁多少有些遗憾,他原想招个上门的侠少妹夫,可丰厚的聘礼送来让他彻底死掉了这条心,薛毅出身江湖小门派他先前略所知,但并不知道这小子在家资还算甚厚的薛门里是大少一位,既不是没依没靠的瓢萍,当然就不会来上门。二妹妹的心已经飞到江南薛家,是留也不留不住,四爷的计划只好稍做改变,只能把上门妹夫的希望寄托在三妹四妹身上,正因为如此,他对杜二宝也就更加好些。对这一变故更为伤心的人当属钟三爷的小厮喜全莫属,他极其中意的未来“喜全家的”喜安注定要陪着小姐到江南去,这一别再见面不知何时,喜全的希望也因此破灭,更让他伤心的是喜安的心情完全不受这别离的影响,此刻正为未来不可预料的新生活雀跃不已,她活蹦乱跳地跑来找“最好的朋友”喜全来分享自己的快乐,对他的恋恋不舍视而不见。喜全为自己不平,为喜安的没心没肺而生气,不免带着情绪冷冷问一句:“去江南走水路么?第一批送来的聘礼不是在水路上被劫的,咱家怎么就能肯定送嫁到半路上,不会被杜大宝跳出来搅黄了喜事?”
这话儿果然就让喜安心头悬起来,匆匆忙忙跑回二小姐房中,正好四爷来二小姐处视察嫁事准备,喜安急得不行就问四爷:“爷啊,要是那个强盗这次来抢送嫁的船该怎么办呢?”四爷不以为然:“这个应该不会吧?抢聘礼那是杜家和薛家的私仇,抢钱和抢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杜大宝应该还没有与官家作对的打算,不会不知道抢侯爷家的喜船会有什么结果。”四爷眼角瞅见二妹妹不动声色地把一把匕首藏进嫁衣里去,忍无可忍跳起来叫道:“给我乖乖拿出来!你还没进江湖人的门呢!就算真有强盗来抢亲,在踏进薛门以前你还是钟家的二小姐,不许随便动刀子!”
且不论这不长不短的准备嫁事的时间里发生了多少喜事悲事哭笑不得事,一切都熬到头,七月初二,搬张大椅子坐在送亲大船船头的四爷看着渐渐驶近的芦苇荡子,想起二妹往那堆红红衣物中藏进去的那把锋利匕首,只能叹息一声:儿大不由娘……还是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之,心是别家人了……
迎面吹来的风让四爷浑身舒畅,船队昨天从狭窄的运河转入这条大河,自那以后视野开阔,心情也开阔不少。喜福的脚步声在甲板上咚咚响过来,这小孩子还没完全学会大户人家老爷贴身小厮的规矩,有时兴奋起来容易忘形,要是让老二听见这么重的脚步声,一准罚他倒立练功半时辰。
“爷呀,二爷发话让前后船都小心起来,到杜大宝抢聘礼的地儿啦!”喜福高兴地跑过来报信。他可不管这是什么地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船这么长时间又看到完全不同于北方的风景,让这小孩子十分快乐。
“是么?”四爷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眼光扫向白花花的芦苇荡。
“爷啊!快看!二姑爷的接亲船!”喜福手指前方,兴奋得直跳。
钟魁抬眼看去,果然如昨天晚上定下的计划,薛毅带着的红红的迎亲船队已在靠近河岸的芦苇荡前排开相迎,从这里,薛门迎亲的队伍将与钟家送亲的队伍会合,然后一起走完送嫁的路程。虽然嘴上不介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道老大会不会跳出来对拐了他弟妹的定远侯钟家下手,那是谁都不能肯定的事。
四爷嘿嘿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转头吩咐喜福:“去舱里报给二小姐知道,让她准备一下。”
忽然旁边的船上吹起唢呐,想是老二也看到迎亲的船队,下了准备的命令。果然不过一刻,二爷押后的大船靠上来搭上跳板,衣着光鲜的老二带着喜庆也走到新娘子在的这艘喜船上——既然是送嫁,哥哥们自然要站在前面打头阵。
“钟瑾知道了么?”二爷问。
“已经叫喜福去报信。”四爷一边用手熨平衣服上的褶子,一边讨好地提醒,“二爷啊,咱家可是在办大喜事,拜托您到时候笑一笑。”
二爷皱皱眉头,抱起胳膊摸了摸下巴,似思考一下,然后冷笑一声:“关我何事?”
“怎么?您都送到这地步了,难道不送到底么?”
“嫁妹是你的活,你去给我好好应付。”二爷的命令不容置疑。
四爷翻白眼,心中直骂:这个无情的冷血汉!笑一笑会要你的命么?
芦苇荡处的迎亲船队也开始吹打起来,一时间整条河面热热闹闹,好一派喜庆气氛。
两支船队越驶越近,喜福又咚咚跑回来,跑到半路上被喜庆一把揪住横上一眼,小孩子回过神来,冲喜庆吐吐舌头扮个鬼脸,放轻脚跑过来报消息,说二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并立船头的二爷和四爷已经能看清站在那边缠满红绸的喜船上薛毅的笑脸。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
“嗵!”一个响亮的炮仗飞上了天,伴着随即响起的喊杀声和震耳欲聋的鼓点,一飕船队从芦苇荡中横杀出来,清一色的快船,最前面的船头威风凛凛地站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怀中抱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胡子大汉把怀中钢刀有力的向前一指,快船飞驶过来,直插到送亲与迎亲的船队之前,把两条船队隔开。
二爷一抬手,送亲的船队停下来,吹打的乐声也停下来。
对面,迎亲的船队也停了吹奏。
“杜大宝!”薛毅十分恼火地在船头怒吼,“不要欺人太甚!”
那神气十足的强盗杜大宝站在船头十分洪亮的哈哈大笑:“臭小子?什么叫欺人太甚?死婆娘砸了两次我娶媳妇的喜船,大爷我早就撂下话要日后报仇,今儿老子不砸回去就不姓杜!”
“呃……?”站在送亲船头的四爷一楞,扭头问旁边的二爷,“我怎么觉得这话里大有玄机?”
二爷眉头都没挑一下,只抬手,向后挥了挥。
整个送亲的船队在这一挥之下,静悄悄向后驶退一些。
“你知道你砸的是谁的船么?”薛毅却是不能后退的,只能继续怒道,“莫非你要与官家为敌?”
“屁话!我和官家有什么仇?官家送亲送他们的去,大爷我一根汗毛都不动他的。”杜大宝挥舞着手中刀,笑得很奸诈,“但你小子拐了我弟妹去,这是私仇,不报非君子,今儿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
“不能缓缓么?日后你我可以再寻时机了结私仇?”薛毅提议。
“老子做强盗,什么时候和人商量过打劫的时机?”
“当真不行?”
“当真不行。”
“果然不行?”
“果然不行。”
薛毅脸色一沉,一拍掌:“那就别怪我也不客气!”
“嗵!”又一个响亮的炮仗飞上天,伴随着喊杀声和鼓点声,从迎亲船后的芦苇荡里又斜杀出一只快船的船队来。
向后退出一片水面的送亲船队停下来,喜船船头上,二爷四平八稳在喜庆新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接过喜庆递上来的茶慢慢品。
四爷则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在椅子上坐下,一会又站起来,他手搭凉篷往新驶出来的船队上看,看到船头站立着一个同样手提白晃晃钢刀的英武女人。
新驶出来的船队横插到贼船和迎亲船队之间。
船头的女人大声叱道:“杜大宝!你这小肚鸡肠的臭男人,算准了你会来闹事。”
杜大宝腾的一下红了脸,回骂道:“死婆娘,你还有脸骂我?”
薛翠萍冷哼一声,挥手向前:“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打!”
一时间,两边人马摩拳擦掌,摆出饿虎下山之势要扑向对方,“都给我住手!”薛毅一声怒吼半空响起,暂时制止了两边的扑势。
“凭什么?”被硬生生憋住的杜大宝和薛翠萍几乎同时转向喜船上的新郎倌愤怒地问。
“你们两个都想鼻青脸肿是不是?”薛毅一扫平时温言慢语的模样,站在船头叉腰怒叱,“杜大宝,大姐已在此处,我不管你们谁砸过谁的船,今天你们照旧找个没人管的地方打你们的去,反正是不能动我的船!你可要考虑好,我薛门的船是你带来的两倍,打起来只赚不赔,把你打残了我照旧还能迎亲,你自个儿算算划不划得来!”又转向大姐,“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刀子,媳妇是你催我娶的,难道你非要在我这大喜的日子里见血光?”
杜大宝和薛翠萍虽恨得牙痒痒,看上去倒稍稍冷静下来,手里的钢刀也往下放了一些。
钟四爷在船头看见,啧啧称奇:“虽然知道薛毅是老扮和事佬的,劝架劝得这么有魄力倒是第一次看见,倒底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呢还是两边老大平时都习惯了让着小的?”
喝茶看热闹的钟二不加点评,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比起那个温开水似的准二妹夫他更欣赏这个气势十足的新郎倌。
一时间场面僵住,两只快船的船队成犄角状对住了,中间则是薛家迎亲的红喜船。
薛毅向后挥了挥手,迎亲船上的吹打声再次轰轰烈烈的响起来。
“继续吧继续吧?”钟魁眉开眼笑地回过头来对钟二说,“虽然气氛不太好,好歹镇住了局面。妹夫那边继续迎,咱们这边也继续送吧?”
二爷哼一声:“镇住了?谁说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钟魁笑道,也不等二爷发话了,高声下令,“奏乐!船队向前!”
送亲的唢呐声也欢快地响了起来,先前向后退出战场的送嫁船队缓缓向前继续驶进。
钟灏把手里的茶杯放到喜庆递过来的托盘上,眯起眼睛支肘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托着下巴看对面越来越近的三只船队,对于老四越俎代疱的行为并没表示出什么不快,只微微一笑:“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船队越来越近,迎亲的船无视夹道对峙的两只快船队,与送嫁的喜船迎面相接。现在钟魁已经近到能看见杜大宝脸上的黑一阵红一阵,钟四爷心里忐忑不安起来:这表情实在很不寻常……
突然,杜大宝向天怒吼一声,一挥钢刀,叫道:“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要被你这死婆娘唬住还了得?给老子砸!”跳起来直扑向喜船船头。那边薛翠萍也怒喝一声,迎面跳到兄弟身边。
薛门和杜家的两边人马互相对攻,虽说都没向钟家的船队动手,但少不得有身手麻利的帮手从插在中间的送嫁船头跳蹿过去,整个水面上顿时混乱不堪。
钟魁身形敏捷地闪过两个手持钢刃借道跳过身边直奔对方船队的打架者,急叫道:“退出去!退出去!”
然而此时四只船队的首部混在一处,杂成一片,一乱起来前后封堵想退出已不可能。“怎么搞的?”钟魁急得跺脚,“明明已经镇住了。”钟灏好整以暇地坐在喜庆已事先向后搬了数尺让出路来的太师椅上,不动声色地回答:“若是因为怕揍被女人镇住,杜大宝的黑道就不用混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钟魁急得跳脚。
“四爷啊,二爷明明已经让咱家船队退出来了,是您要咱们再踏回这浑水的哦。”喜庆站在太师椅后面,和主子一起守着喜船的舱口,攥着手里的哨棒笑呵呵地提醒四爷,又低头讨好地问主子,“二爷啊,要是咱家的船队被牵连进去有损失,是不是都记在四爷的帐上?”
二爷点头,顺便就那么坐着抬起腿来,抵住一个从左舷爬上来抄近路时过于接近船舱的汉子,轻轻一踹,将他送到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