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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前――才明白这一点,他已化为一道光线,直射入血枫的深处。
这里到处是血红色的雾气。数不清的被封印的怨魂嘶叫着,它们发出浓浓的寒意,向风魔童扑来。此刻风魔童不再如初时那样难以忍受,穿行于怨灵之间,用体内的真力将它们荡开,一但它们凝成有形的爪子扑过来时,风魔童就用半招破天将它们粉碎。
“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怀着对生者无限憎恨的怨灵们扑打着无形的翼翅,在远处惨叫着。
“向前走!”狄化说道。
风魔童大步向前,冲入了血雾的深处。
怨灵们消失了,变成一双双惨碧的眼睛,在四周闪闪烁烁的窥视着他,他不在乎被人窥视,但心头却被一种压力挤迫着。他不明白那压力来自哪里,每向前走一步,便似深入一个网中,而雾气也变得更加粘稠,湿湿的沾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忽然大踏步向前冲去。这是他的性格,如果陷入重围,那就放手一搏。
随着他的前冲,一头血麒麟出现在面前。
风魔童没有说话,跳起身来,照头就是一刀。
血麒麟自血雾中天然生成,向以吞噬灵魂为生,凡见到它的无不束手待死,哪见过风魔童这样强悍的人。方起身,风魔童来得好快,这一刀连角带眼劈入尺余。麒麟头本是最为坚硬之处,风魔童虽然力大,却也无法完全劈开,且将刀嵌住,一时拔不下来。饶是如此,这也是那麒麟无法承受之痛。麒麟大吼一声,全身燃起红色火焰向风魔童猛扑过来。
风魔童放开刀身,脚踏步法,倏得一转,已然避开,他身形虽大,即甚是灵活,半空一翻身,骑在麒麟背上,一手执住麒麟一只角。
麒麟一时被风魔童制住,一时跳跄大吼,翻跃不停。
风魔童一声长啸,力贯双臂,那麒麟角被他拉向左右,被刀劈开的头部立时鲜血狂涌。
那麒麟巨痛之下跳向空中。
风魔童随着这一跳的巨力,双臂紧夹麟腹,上身前倾,双臂一分,大喝一声:“开!”当真是巨力无匹,这一下竟将那麒麟坚硬的头分了开来,脑浆四溅,鲜血横飞。
麒麟落了下来,渐渐消融于血雾之中。断刀落在地上,风魔童拾起它,也压不住心头的急跳。
他休息了一下,再向前,就遇到了一扇门,轻轻扑开,他惊住了。
雾敛烟销。
眼前竟是无尽的空旷。从上到下,从内而外,那是一座高达数千层的宫殿。
他进入其间一层,满眼里,竟然排列着数不清的棺木。
吱的一声棺盖,下面是一张孩子般的面孔,着了蚩尤时代的战袍,皮肤红润,似乎还在呼吸。然而轻轻碰触,透骨冰寒。
没有任何声音。他茫然前行,在棺木的森林中走过,脚步轻悄。
一具具棺木盖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合拢。
这里,每一具棺木下的尸身都是那么年轻有力,仿佛只是睡去,随时可能重新跳起,重新拿起武器,重新发出呐喊一样。
有些尸体身上明显带着伤痕,血液还透着鲜亮的色泽。有些背上还生着翅,那是九黎的王族。
他静静的走着,不敢出声,不敢踏步,甚至不敢发出沉重的呼吸。
这是一个墓园。
一个从万年前延续到今天的墓园。那里面,每一个生命都那么鲜活,却都一样有如沉睡般永远沉睡。
风魔童不再去触动那些棺盖,他停下脚步,走向第二层。这里和一层一模一样,依然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棺木,依然是寒气凛冽的肃慕。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记不得走到第多少层,风魔童终于忍不住这种压抑。
“继续向上走!”狄化的声音在虚幻中响起。
雨打梨花之破天决 》 第十五章 万年人独立 一错梦成残 第十五章 万年人独立 一错梦成残 风魔童向上走。
然后他又见到一头血麒麟。
这头血麒麟身体比被他杀掉的那头大了一倍,它低头望着还没有它脚高的风魔童,现出了敌意。它还没有动,风就滚涌着从它身边冲出,将风魔童头发吹得猎猎而动。
“一定要杀掉它么?看来有一定难度,不过,我风魔童是什么都不怕的。”风魔童挥刀向前,那血麒麟竟然转身便走,如风一样消失了。
风魔童虽然并不愿意和眼前的巨大生物作战,但是在他鼓足战意之后,对方居然逃走,这种懦弱的行为,让他更加恼恨。他大喝一声,纵身便追了过去。
血麒麟的速度显然比风魔童要快上许多,当从一处甬道弯过的时候,便找不到血麒麟的影子。
风魔童恨恨的将断刀插回鞘内,却感觉有些怪异。他四面看了一下,没什么异样,便向前走,可这种异样的感觉一直跟随着他。
他猛一回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在他背后,有一张绿色的大脸。
那脸上飘动的绿色的胡须,长角碧鳞,目光幽幽,正是五兽神中最神秘的蛟龙!
只听狄化一声大叫:“快向前冲,你能见到蚩尤王!”声音未息就突然中断了,显然给强行用法力隔阻,但是风魔童却被留了下来。
风魔童后退两步,略一拱手,道:“兽神大人。”
蛟龙阴阴的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方道:“你回去吧,就当我什么都没看到。”
风魔童讶异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是黑森林的人,却也是九黎之后,那狄化说,我再向前,可以见到蚩尤大人。”
蛟龙怒道:“你那是找死!看在姜湉的面上,我放过你,你居然还不知好歹,要向前去!”
风魔童道:“我这人牌气怪,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何况我要见到蚩尤王了,怎会放弃?”
正说着,背后恶风声动,风魔童脚步一滑,一张大嘴从旁闪过,正是饕餮。
风魔童断刀挥出,那饕餮张开大口,长长的尖牙“铛”的一声,将断刀咬住。风魔童断刀虽非神兵,但以他的巨力挥出,也是一般人无法抵挡的,哪知居然一招被制。风魔童不退反进,左拳一立,向饕餮的眼睛击去。
饕餮双眸精光一闪,风魔童左拳如遇坚石,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蛟龙在后面看着,眼中也是寒光闪动,风魔童之强悍,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饕餮虽然法力护体,受此一击也是非同小可,一声悲鸣,身形急退,竟将断刀也给风魔童抢了回去。
风魔童断刀一横,威风凛然,竟隐隐有无上霸气发出。
饕餮被击退,恼羞成怒,在这种地方,它虽不敢使用强大的法力,但对付一个后生小辈,居然落于下风,不由双眸赤红,发出一声狂吼。紧接着他全身乌光闪动,似乎有黑色的火焰开始燃烧,又似一群有生命的影子在它身上攀爬嚎叫。这似乎只是刹那的幻像,但风魔童分明感到,眼前的饕餮已完全不同了,一种凶残暴唳的气息正从它身上漫沿开来,将风魔童围在中心。
风魔童自然知道,这些万年前的魔将,万年后的兽神,守护蚩尤血枫黑森林的存在,一旦全力攻击,将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情景。
但是,当他来到这个黑森林,见到这里的九黎族,莫名其妙的被夹在各种力量之间,一会儿他被当成能带来食物的救星,一会儿又被当成血祭的牺牲,一会儿被当成九黎的叛徒,一会儿又成了旁人的儿子,好不容易接近谜底,却被阻住,到此地步,他又如何能退?他又退向何方?
更何况,他本就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他大吼一声,断刀直上直下,向饕餮头上劈去。
饕餮的头是不是比那麒麟还硬无法证实,但它此时的速度绝对比那麒麟快上百倍。风魔童只觉眼前一花,手上巨震,断刀被荡了开去,前胸大敞。
风魔童大骇,身形急退,哧哧声响,胸前被什么划动,血光飞溅,连退十余步,风魔童一声大喝,断刀横挥,将饕餮挡开。低头看时,自己胸前已然满是爪痕,适才退得稍慢,只怕已给饕餮开膛破腹。
一轮急攻,未能制住眼前男子,饕餮也不由对风魔童刮目相看,可惜,谁让他不是生在黑森林,谁让他所修习的不是天族的本领呢。
饕餮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发动,一举将风魔童搏杀。
蛟龙在一旁看着渐渐发狂的饕餮,又看看风魔童,似要出手相拦,却终于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动。
饕餮一声大吼,扑了上来。风魔童断刀挥出,刀光爪影相激相荡,血光再次飞溅,风魔童摔到木墙之上。那木墙却甚是坚韧,没有破损。
风魔童用力站起,他的胸口急剧起伏,血水和汗水混和着流下来。饕餮红色的目光灯光般照在他的脸上。他猛一挥断刀:“再来!”竟然主动扑了上去。
爪影刀光再次相撞,有如一股黑色旋风狂卷。站在一旁的蛟龙忽然出手,碧色光影罩住黑色旋风,不让它继续扩大范围,延及周边。
这一次风魔童发出了比饕餮还要宏大的吼声,竟然没有被震退。
这吼声里带了巨大的回声,仿佛引发了什么强大的力量。
蛟龙转身便走,饕餮也喝声“住手”,拦住风魔童,向同一方向奔去。
那正是回声的来源。
风魔童也听到了那回声。那声音,正是他在梦萦城中激战之时,突破破天决第八重境界后听到的应和声。
当时正是这个声音,让他感到无法新切,让他拼命冲向这里,而此时,他又听到这个声音。
血枫之啸!
这次他清晰的听到,那声音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仿佛巨风翻卷过海面,仿佛白浪滚涌上沙滩,仿佛地下烈火湖喷发之前溶石的流动。
他也拔腿奔了过去。
风魔童也向着饕餮和蛟龙的方向冲去。
转过甬路,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涌了过来。
在这死地,在这除了尸体和怪兽之外不存在任何生灵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生气?
这种生气不同于草木山林之气,它比草木山林之气要活泼;这种生气也不同于飞鸟走兽之气,它比鸟兽之气要激情;它象是流动的血,象是滚涌的溶岩,象是托举起初升太阳的朝霞。
刹那间,风魔童看到一个广阔的战场,数不清的挥舞兵器向前冲锋的战士。
尘土在他们身后腾起,火光在他们眼前闪动,他们呐喊着跳过濠沟,冲破寨门。
他们的身影有如一道铁流,无坚不催,无可阻挡。
旗帜在空中高高飘扬,那是高傲和勇气的象征。旗手把旗子高高插在山的顶峰,他的眼睛黑白分明。
然而,这只是一种幻象,当风魔童定下神来,那些幻象就消失了,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灰蒙蒙的来去,空气中依旧涌动着这股生气。
这些灰色的东西是什么?
风魔童继续向前,就看到蛟龙秘饕餮的身影,它们正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前方灰色的深处,紧张而的激动。
紧接着,白色的,赤色,金色的的光芒闪过,它们身边出现了穷奇、毕升、神牛的身影。它们都没有看风魔童,只把眼睛朝向灰色。
那团灰色象有生命一样,流动着,滚涌着,组合着,分解着,变成各种各样的姿式。
一道闪电自空中出现,它分叉的尖端落入灰色的中央。
那灰色蓦然间跳荡了,分成数股飞向空中,由灰色分解开来,变成黑白二色,白色中又现出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色彩,一时之间,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世界变成万花筒夺目。一个个人形从其间跳出,他们欢叫着,在空气里互相追逐,嘻戏——风魔童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在第一次打开棺盖时看到的少年——但是转眼间,他就消失成人影群中。
无数的人影生成而又消失,而组合成新的人形。而与之相对应的,那团黑色却依然一动不动,似要凝固。
但是风魔童分明感到,所有的彩色、白色的份量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团不动声色的黑色的沉重。
就在风魔童望向那团黑色的时候,他感到,有着同样的一双眼睛也正在盯着他,就象照着镜子一样,似乎可以一眼看到他的心底。
不由自主的,他心中一颤。
是谁,是谁在看着他,这样亲切,这样沉重,似乎那目光的焦点能把空气点燃。。
黑色突然间动了,它幻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而它身边的各种颜色都不由自主的分散在它四周,似诸臣卫护着他们的帝王。
包括五兽神在内,所有的人都伏下身去。
“王!”
一声长啸起处,那团黑色变身成一个高大的身影,牛头人身,双目如电。
风魔童身形巨震。
蚩尤!蚩尤居然真的出现了!
蚩尤没有死么!?
正是先前幻梦里见到的那样威严庄重的神情。正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