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或许我们今天就可以把独木舟移出客厅了。”她说。
不久,欧瑟、小淘气和猫咪们都躺在我们四周睡着了。父亲请杰西卡读《路加福音》的第二章节,这是母亲生前在平安夜所做的事。
“在那些日子里,凯撒·奥古斯汀有旨意公布,叫人民都报名上册……
“于是玛利亚用布把她的头胎儿子包起来,放在马槽里,因为客栈里没有地方住了……
“在伯利恒郊外有一群牧羊人,夜间按更次看守羊群……
“主的使者站在他们身边,主的荣光四射。牧羊人十分害怕……”
从瓢雪的窗外,传来教堂“平安夜”的歌颂声。
我们分别带猫回仓库里的干草堆中,带欧瑟回它那铺有毛毯、两层墙壁的屋子,只有小淘气和我一起上床睡觉。朦胧中,我仿佛听到如传说中一样,浣熊和其他动物都开口说话了。
拥有一双闪亮的溜冰鞋,真令我乐得发疯,并留下深刻的印象。记得早在我一出生,就有这么一双溜冰鞋陪我度过三个冬天。第四年我受伤坐在轮椅上,因此直到我走路走得很好后,我才又溜冰了。
而今,十二岁的我不但可以溜上一整天,还能玩好几个钟头的曲棍球,并在冰上摆出几个简单的姿势来。这种愉悦的感觉真使人瓢瓢欲仙,更让我永生难忘。
我又突发奇想,让小淘气像顶活浣熊帽似的坐在我肩上,教它紧抓住我的头,并把它的皮带紧系在我的方格纹外衣间。我们愉快地在南方火车轨道旁的库登冰池塘上,快速地来回滑行。
有一回,史列米也到库登溜冰,只不过他的溜冰技术和他的脑子一样不怎么样。看他穿上溜冰鞋,踉踉跄跄地滑入人群中,我和小淘气都知道机会来了。再没有比这时候还击这个小恶霸更好的机会了。我们不声不响地滑到他身边,拿起碎雪块往他不怎么漂亮的脸上扔去。
他弯腰大叫:“疯浣熊!疯浣熊!我会让你尝到苦头的。”
不过我想,周围那五十个男孩女孩的取笑声,将永远萦绕在他耳际。从此他再也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了。
客厅的电话,在二月一个浓雾弥漫的凌晨两点时分,响乇我们整个屋子。我挣扎地爬下床接电话。在隆隆声响的电话那头,传来佛瑞德叔叔的声音。
“你父亲在吗?”
“他在楼上睡觉。”
“去叫醒他,史特林,雪融了。”
“雪融了!”我兴奋地大叫,“我要去叫他。如果能发得动车子,我们不到一小时就会到。”
“好,好孩子。”
“我可以带小淘气一起去吗?”
电话那头传来哈哈的笑声:“当然可以,我们需要多一些人手。”
“爸,雪融了。”我边跑上楼边叫,“佛瑞德叔叔需要我们去帮忙。”
我在厨房炉子上生火,准备咖啡和煎蛋,然后赴快去叫醒小淘气。它像猫头鹰,睡眼惺忪地走到厨房来。
这的确是个雪融的气候,雾浓得可以拿刀砍。我们很快吃完,坐上车,在朦胧街灯照射下,往城里开去,心里却担心是否能顺利通过覆盖着冰雪的道路。
每一户农家的窗口都亮着灯光,灯笼也在雾中摇着,引导主人走向烟草屋去。
雪融的气候通常会在二月突然来临——没有任何风暴,就会软化所有的烟叶。温暖、浸润的气候可能仅停留当地数小时或几天。农人抢收烟草,将它们置于干板条上或烟草屋内,再盖上帆布,以免烟草冻伤。这工作非常辛苦,不过也充满了刺激。这对农人而言,是整年的一场大收获。
到了雪融季节,我们日夜等候佛瑞德叔叔打电话来。数不清的汽车、双轮马车行驶在雾中,可见布雷斯福特换车站的居民都为同样一件任务忙碌。
冬天时,车轮链子永远安装在轮子上,以便在融雪的泥泞路上增加牵引力。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没来得及在莉莉恩婶婶准备好美味早餐的厨房里停留,我们赶忙先到大烟草屋去。佛瑞德叔叔和三个堂兄已经站在高高的横梁上,传递刺鼻、易断的烟草了。小淘气和我迅速地搭上那部简易的升降机升上横梁。小淘气坐在这上头,有点不知所措。不过它喜欢这新鲜的玩意儿,在灯笼的反射下,它的眼睛发出金绿色的光芒。它大概心想,人类真无聊,坐这种机器。
我在横梁上认真工作了将近一小时,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实在比不上爸爸,更别说和佛瑞德以及三位强壮的堂兄比了。说真的,板条上的烟草是不比刚收割时重,但站在橡木上抱着它们平衡自己,对我而言实在很吃力。我手没接稳,使一个板条上的烟草打到我下面的人,而掉到三十英尺下的地面去。这说明我已疲惫了。父亲平静地说:“史特林,你还是带你的浣熊去厨房看你婶婶吧!”
掉了烟草,令我感到很羞耻,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强打精神继续干下去。可是一不小心,我又失手,烟草又打到我底下的人。我只好提起一个灯笼,和小淘气爬上斜坡,走进厨房。
莉莉恩婶婶搂着我,抚摩小淘气,说:“我们实在不该在凌晨两点叫醒你们。来,喝杯咖啡、吃点热松饼。”
“我喜欢雪融的气候,”我说,“更喜欢吃你做的松饼。”我给小淘气一块,它马上表示还要更多。
“我很高兴你们能来,史特林。我的那几个男人做得如何了?”
“我们在每一边铺四层。”我说,“这大约是四分之一的收获量,不过我打翻了一决板条,莉莉恩婶婶。”
“没关系,你还是个小孩嘛!”莉莉恩婶婶安慰我。
“我不再是小孩嘛!”我辩解道,“我已经十二岁了,也有一百磅重,和小淘气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磅了呢!”
“你们都长大了!”莉莉恩婶婶伤感地说,“我不喜欢看到事物变化太快,小孩一个个长大,他们的父母逐渐老了。”
“你并不老哇,莉莉恩婶婶。”
“我已经四十七岁了。”
“这正是我母亲的岁数。”我说,“她会永远都是四十七岁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要不要再喝咖啡或吃松饼。然后我们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各想各的心事。
“史特林!”莉莉恩婶婶终于又开口了,“我想你会上大学,去接受一些专业知识,或为自己做点什么事,对不对?”
“在我们家,上大学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叔叔可是永远也不送我们家的男孩去上大学,甚至不会让他们去学校学点技艺的。”
她的语气里并没丝毫埋怨和痛苦,她说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对于这情况,我了解得比她清楚。佛瑞德叔叔是我们家族中唯一没受过大学教育的。听说他也不愿意他孩子的成就超过他。
莉莉恩婶婶在这古老的农场上,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上天堂。可是,我开始在她目光中看到一丝忧虑。
“以后你可能会选修什么专业科目呢?”
“我还没仔细想过这件事,莉莉恩婶婶,或许我会当医生。”
“噢,不,史特林。你不能当医生,你的心肠太软了。我曾当过麦克·杰斯尼医师的助手,那时他……”
我知道她记起了那个被干草切割机切断手臂的工人。那只断手臂就放在厨房的桌上,莉莉恩婶婶急忙为他注射麻醉剂。
“是啊,或许我不会当医生。”
“我知道你母亲希望你做什么。”莉莉恩婶婶说。她的神情那么像母亲,像母亲的灵魂再现。“我想她希望你当作家。”
“作家?”
“你可以写下自己的经历。”莉莉恩婶婶说,“就像现在——雪融的气候,那雾,那微弱的灯笼光线……我听到他们走进来吃早餐了。你能把这点点滴滴永永远远地保留下来。”
九、长别离,永相忆
三月初,似乎已经可以闻到春回大地的气息。我的土拔鼠从它仓库里的地洞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思忖能不能再睡几星期。河边低草地的野鼠也从雪地里钻出头来,凝望蔚蓝的天际;而它的亲戚麝香鼠,更是早一步掠夺了河畔草木初生的嫩叶。
在这动物交配的季节里,虎斑雌猫轻柔地喵喵叫,试图吸引邻近的雄猫;白尾野免一蹦一跳的,在原野上寻觅另一半;臭鼬也不辞辛劳地跋涉数里,找寻异性。
小淘气性情变得暴躁而不并理。一个月夜里,我听到从笼里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我胡乱抓起手电筒,冲出屋去,发现一只陌生的雄浣熊攀在金属网上,它们彼此都试着接近对方。我立刻起走入侵者,拿碘酒擦小淘气身上的伤痕。另一个黄昏,我又听到一个非常怪异的声音。
一只发情的母浣熊,正以浣熊特有的颤音向小淘气表示爱慕。
虽然我仅十二岁,却不是不明白春天的风韵。春风吹在斜斜的柳梢头,夜夜传来的那扰人的声音,更逼得我和那些动物一样清醒。
在一个和煦的日子里,我们在窗户和门上加装纱网。第一个晚上,我故意敞开门,小淘气成了我的不速之客。现在它已经学会如何开启笼子门上的栓把了,也没忘记如何打开我家的后纱门。它走进我的卧室,快乐地唧唧叫着,很快就缩进我的被窝里。
我能轻易地锁上牢笼,可是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这对机灵、敏锐的小淘气而言是不公平的。
然而在往后几个夜里,我的浣熊去侵裘土尔曼牧师的鸡舍后,我才发觉我们一年悠闲的田园生活已不再有了。
自从圣诞夜后,我花费了不少时间完成我的独木舟。其中最困难的部分是当骨架还潮湿时,张开厚重的帆布。这步骤对客厅地毯是莫大的损伤。不过我很庆幸父亲并没因此严厉地责骂我。我清父亲帮我把帆布从龙骨间钉牢,等它风干后,就今棚得和鼓一样紧。
我使用帆脚索铜环调整船首和船尾的位置,在船边放了一个模具,并在船两头加盖的小房间装配随身必需品,再测试龙骨的平衡度。除了内部正没上漆,外部正没涂亮光漆以外,我的独木舟几乎已经可以上路了。
“最好在船舱漆点油漆。”父亲建议。
“这建议可以接受。”我同意。
“你以前选的绿色,很适合它,不过最好不要再为我们的地毯增加色彩了。”
这独木舟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重,所以我请了两个好朋友——一个和我一样热衷钓鱼的艺术家坎宁安,还有律师亚德,他们协助我把独木舟挪到仓库去。我们爬上锯木架,用砂纸磨平船内粗糙的表面,再上漆;船头则涂上四层绿色亮漆。整艘船看起来细长而富于线条美。
下水仪式在桑德斯外港举行。春雪融化后,河面涨宽了数英尺,穿过沼泽地区,河岸宽约一英里,很适合我的独木舟试航。艺术家坎宁安和我一起为这纤巧的独木舟作处女航。我们轻巧地掠过青草地区,回转在平静的逆流区,又像蜻蜓点水似地行进在主水域中。
到了布鲁河时,小淘气爬上船首,享受它最热爱的速度和刺激感。
今年春天,有一件使我不高兴的事,那就是土尔曼天天把猎枪上好子弹。苦恼地守候,等着捕捉那可恶的鸡舍入侵者。
还有另一件使人沮丧的事,希欧和杰西卡终于如愿以偿地为我们请来一位女管家奎因。她和一般的女管家一样——中年人、很丑、带有洁癖、不准胡闹。她一进门,立即检查每一个房间,并用手摸家具,让我们看看灰尘是多么厚,还要求我把房间让给她当卧房。
“这是指如果我决定要这份工作的话,”奎因太太说,“几个星期后,你们就会见到成效。”
令人难过的是,父亲对新管家并不在意。白从进入两星期的“演习期”后,我决定为自己建第二道防线。我在二楼卧房,安装了一个坚固的锁,并打了把钥匙。我向父亲解释,希望有自己的床,自己清理的房间,至于奎因太太,就随她去打扫屋内她高兴打扫的地方好了。
她曾很严格地规定:“屋内不准养宠物。”
我想或许能在不合理的规定下,另找一条路。我打开我们屋里最后面的一间大而空气流通的卧室,里头另有一小间书房。这个书房也在那道锁的保护之内,而房后的一面山形窗,更符合我的构想。
我切了几条缰绳,每条十八英寸长,每隔一定距离就何一条在后窗上。现在,小淘气可以随时上来看我,我也更方便款待和我年龄相近的朋友了。
当我向父亲展示新做的梯子时,他建议我把缰绳漆成和墙壁同样的颜色,这真是个好建议,因为它可以混淆视觉,让别人不容易发觉它的存在。更何况他们不晓得我设的敲门密码是:咚——答——答——咚——咚——咚。
小淘气伴着我完成一切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