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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 [苏] 瓦西里·贝科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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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把门刚轻轻地推开一点,它马上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就是不开门,从木板之间的窄缝里也看得很清楚:大路上有两辆大车,正从被烧毁的村子走过来,上面坐着头戴黑色船形帽、背上背着步枪的乘客。从那里传来了他们的谈笑声和轻柔的口琴声。
  列夫丘克恶狠狠地骂了起来。
  “那边是什么,是什么?”克拉娃开始惊慌地追问道,“德国人,对不对?是德国人吧?”
  “是德国人!”列夫丘克说着,马上就从门口跳开了,“格里勃耶特,到墙角去!你盖上!”他跑到克拉娃跟前,从她背后把羊皮袄扯了出来,“你躺下.别吱声。他们是从这里路过,”他想安慰朋友们,但是连他自己对这些话也不相信。
  格里勃耶特顺从地跑到墙角去,在那儿找了一个方便的墙缝,把脸紧凑在那上面,监视着大路。列夫丘克趴在门旁边的一个墙缝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车:大车从山岗上很快地走下来,过了一条小河,又开始上坡,走得慢了起来。他数了数,第一辆车上四个人,第二辆车上三个。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从这里路过,还是要在打谷场跟前停下来。
  不,他们不是路过,大车在小河的这岸上停了下来。传来了什么口令声或者是吆喝声。有—个人从车上跳到大路上,其他的人也都跟着下了车。不幸的预感使列夫丘克的心都收缩了,看来这场灾难并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格里勃耶特,注意,静!”
  就是没有他的命令,脱粒场里面也已经鸦雀无声,克拉娃本来应该盖上羊皮袄躺下,可是她却抱着小孩在麦秸上跪了起来,注视着列夫丘克。格里勃耶特紧张地弯着腰站在一个墙缝跟前。
  “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干什么?”列夫丘克一边无声地重复着自己这个问题,—边注意地观察着:德国人正在那里领取枪支,和另外—种什么东西,并把子弹盘分别塞进口袋里。他们把大车停在大路上,沿着小径朝打谷场走来,几乎就在刚刚走上小道的时候,就分成了两伙,一伙直奔脱粒场,另一伙——人数少的那伙,开始从另一侧,从赤杨树丛那边包抄打谷场。如果他们不是象现在这样愚笨和无忧无虑,那倒是很简单、很好理解。他们一边吸着烟、谈着话,看不出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好象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似的,大摇大摆地沿着小道朝打谷场走来。正是他们这种愚笨的或者说造作的无忧无虑,又加上列夫丘克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就把他给弄糊涂了,并且给了他以希望:大概不是到这儿来的,他们也许是去别的地方,从这里路过。列夫丘克贴在墙缝旁边手握冲锋枪摆好射击的姿态,用左手的拇指轻轻地动了动快陛机,把它推到了连发的
  位置上,他一动不动地靠在路上,紧张地等待着。
  达四个德国人迈着懒散的、心不在焉的步子,已经来到脱粒场的跟前。现在瞄准,只要—梭子列夫丘克就能把他们都打倒。但是直到现在他还不了解他们的真正意图,所以一直还没有开枪。万—他们从是从这里路过,是有事,往黑麦地那边去呢!否则他们怎么能知道,脱粒场里有游击队!列夫丘克心里这样想着,整个身子都紧张得麻木了。
  “列夫丘克,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在哪儿?”克拉娃绝望地小声地追问道,但是他只是摇了一下头:“静!”
  有—段时间,警察们被脱粒场的一角儿挡住了,列夫丘克把前额贴在墙壁上粗糙不平的柱子上,可是一点什么也看不见。等他俩重新出现时,已经来到在马林丛后面快到墙跟前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呢子制服,手里拿着德国步枪,腰里皮带上挂着一个很沉的子弹盒的高个警察。他另—只手上夹着一根烟卷,在把烟头扔掉之前,又急急忙忙地吸了两口。
  他已经来到院子中间,列夫丘克依然还存着一线希望,也许他们会走过去。列夫丘克从墙缝里紧张地注视着,看这个高个子警察都往哪里瞅,这个警察的视线先是沿着脱粒场的墙壁滑过。在墙角上,大概是在马林丛最密的那个地方稍稍停了—会儿,之后就转到别的地方去,最后在原来生篝火的那个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有几块木头没烧透,可以看出还在冒烟。列夫丘克默默地诅咒起自己来,真要命,太粗心大意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警察朝着门口又迈了一步。门吱扭响了一声。
  列夫丘克端起冲锋枪,把脊背紧贴在墙上,可是他的心里依然不能放弃最后的希望。他认为,脱粒场里很暗,从外面看不清楚。但是还没等警察把门打开,克拉娃的昏暗的身影,就从对面墙根底下跳了起来。在紧张的寂静中,响了—枪,两枪,三枪。警察轻经地叫了一声,不知是倒在了门外边,还是钻进了马林丛里。列夫丘克透过门板打了一短梭子,他感到,马上就要对他们射击了,于是就在地上趴了下来。在对面墙角下,克拉娃拿着手枪藏到麦秸后面,神经质地颤抖着。
  “趴下,趴下!”他刚喊了两声,第一颗子弹就从外面打进来,在靠近门口的柱子上,掀起—缺很厚的干木片。这时,立刻就从两面一起向脱粒场扫射起来,腐朽的柱子上有几个地方已被子弹穿透,打扫得很干净的粘土地的地面上落满了腐朽的木屑和灰尘。
  列夫丘克在门旁边趴了一会儿,就爬到对面墙跟前去,从底下的墙缝里往外看。不知从哪里又传来了步枪声,子弹头吱吱地尖叫着,在屋顶下,在天空中穿过,但是他们趴在地上,房基的石头颇为有效地保护着他们。脱粒场外面长满了马林丛,有的地方把墙缝档得严严实实,列夫丘克深怕这些坏蛋走到跟前来。距离近了,他们可能冲进来,向他们扔手榴弹或者用冲锋枪向他们扫射。要竭尽一切努力,让他们离很远一点。让他们在远处射击去好了。现在,当这场战斗打响以后,对列夫丘克来说,—切又都变得既简单而又平常,一切不明确的地方都已消失,因为儿童般的天真的侥幸的心理已经完结。他明白,他们的处境够糟的了,现在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决不屈服。
  他在脱粒场里,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到这边,到处从墙缝里向外观察,但是警察们大概也藏起来了,要不是格里勃耶特在墙角里开始射击,他真不知道敌人跑到哪里去了。格里勃耶特既然射击,这就说明他那面一定发现了什么情况。克拉娃在墙根底下躺着,把婴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门。看到她那充满绝望的目光,列夫丘克立刻就明白了,女报务员彻底地完了。他们的处境都很糟,但是其中属她最不幸。他本想鼓励鼓励她,但是不知该怎样说才好,只是悄悄地骂了几句,就向干燥室奔去。脱粒场的这一面还没有被封锁,自已应该把它控制起来。
  干燥室里发散着烟的臭味,里面几乎是漆黑的,除了墙上一个很布的不大透光的小窗子之外,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他用冲锋枪的枪口把窗子上的浑浊不清的玻璃撞碎,赶紧趴在用木杆铺成的地板上。就在这个时候从不远的地方打来一枪,在被熏黑的柱子上现出了一个白色的斑点——子弹头的痕迹。列夫丘克沮丧地想,脱粒场的这一面也给他们占了,就是说想从黑麦地这边逃跑也不行了。他们的不妙的处境更加恶化。
  他在地下趴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透过窗口从侧面向赤杨树丛那面瞥了一眼。在黑麦地的地边上,有两个齐胸露在外面的、头戴船形帽的人影,他们正在伺机对他进行射击。他从里边透过窗子对着他们那个方向打了一短梭子,让他们知道知道,这里也有人守卫,不要抱幻想。然后,他就猫着腰跳过干燥室的高门槛,倒在了正在全神贯注地从培缝里向外观察的格里勃耶特的身边。克拉娃藏在麦秸后面,竭力用自己的身体遮着裹着婴儿的白色小包。打来一枪,子弹吱吱地尖叫着从屋顶底下穿过。四周的枪声不知为什么,又静了下来。
  “格里勃耶特,子弹还有很多吗?”
  格里勃耶特的视线没有离开墙缝,他侧过身来用手摸了摸制服的衣袋,从里面掏出来几盘了弹。
  “还有四盘。”
  “就这些啦?”
  “对。”
  “你有多少,克拉娃?”
  “原来是八颗,”
  “打了三颗,剩五颗了。是呀,真够打—气的了!”
  他们的处境,一般来说,如果说还不是完全绝望,那么也是很不妙了。他们已被包围,而且经常处在敌人火力的控制之下。当然,警察们的子弹是充足的。而他们想用五十几颗少得可怜的子弹长时间地抵抗下去,简直想起来都叫人好笑。那么怎么办呢?应该有个指望,或者下个决心,但是他想不出这个指望和决心是什么,他趴了一会儿,把冲锋枪的快慢机扳到点射的位置上。现在他决定以后只能瞄准了再打,只能单发射击了。
  “我们怎么办,列夫丘克?上帝呀,我们怎么办?”克拉娃带着平静的绝盟心情问道。
  “静点!你躺着吧!看着门。你看着门,如果有人攻上来。就迎头痛击!”他看了看这道该死的门,这样命令道。这道门是用木刨的薄板做成的,门很大,有两扇,是向外边开的,从里边不熊支,也不能关。只要这些下流坯扔一颗手榴掸,他们的门就不存在了,那时敌人就会冲进来,把他们统统就地扫射死。在射击中间,出现了—定的停歇时间,大概是警察们在研究,应该怎么办。这时从附近什么地方传来了由于隔着墙而变低了的声音:
  “喂,蓬头发的!该投降了吧?”
  列夫丘克不禁战栗了一下:在他当侦察兵的时候,有一个时期人们叫他蓬头发的,而且现在这个声音听起来是这么熟悉,以致他感到吃惊,这个人是谁呢?
  “喂,你听见了吗?该投降了,趁现在还没有把你们烧死,再不你就是……已经完蛋啦?”
  “就是那个人,”格里勃耶特转过脸来,对列夫丘克说道,“就是从车站上跑来的那个。”
  “库德里亚夫采夫?”
  “对。”
  列夫丘克低声地骂起来,这个意外的情况,使他大为震惊。他一声不响地趴了一会儿,感到全身充满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愿望,想要立刻从脱粒场里冲出去,把冲锋枪里的全部子弹都射在这个坏蛋的身上。自已就是被打死也心甘情愿。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内心里突然爆发的愤怒,没有冲出去。他跪着挪到格里勃耶特跟前。
  “你瞧,小棚子后面,在麦秸后面探头呢。”
  “好,给我!”
  他拿过车夫那支已经震得松动的步枪,靠着墙找好了位置。不管他怎样努力。想把枪筒伸到墙缝里去,可是只有带淮星的那截细筒能够伸进去。好在有马林丛挡着,从外面大概看不见墙上的缝隙。可是从里面向外看也看不清。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步枪对准了小棚子的角上,对准库德里亚夫采夫在那后面趴着的那个地方。他等那个人一动,黑色的船形帽一露头,就打了一枪。然后,很快地又把子弹推上膛,对着原来的地方又打了一枪,他又继续等待。
  但是没有等很久,从小棚子后面,好象若无其事似的,又传来了那个很高的熟悉的声音:
  “打下去没好下场,蓬头发的,等我们把你吊起来,在电线杆上去送命吧。”
  “呵哈,你别妄想!”列夫丘克没有控制住自己,喊了——声。
  “别胡闹了,蠢货!把女报务员交出来,举手投降,还可以活命!”
  “我本来就活着呢,下流坯!你倒要被绞死的,出卖灵魂的坏蛋!”
  “这只好怪你自己了!”从外边传过来这样的话,“好,小伙子们,打!”
  这样猛烈的火力,列夫丘克很久没听到了。小棚后面、大路两旁、赤杨从里同时轰鸣起来。森林的回响使射击声更显得增多起来,就象一整排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他们开了火一样。密集的枪弹带着不祥撞击声不停地打在墙壁腐朽的柱子上.并把它弄碎,木片、粉屑和墙缝里的干苔落在他们的头上,地上落了很厚的一层干草末。尘埃象柱子一样腾向空中。要不是外面有马林丛挡着的石头地基依然象以前—样掩护他们,警察们大慨早就把他们都打死了。诚然,现在要想抬起头来。从缝隙里向外边看看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得看一看。列夫丘克懂得,这样的攻击不是没有目的的,这一群狼是想借助火力的掩护接近脱粒场。他在墙根底下趴着,敏锐地倾听着外面猛烈而零乱的射击声,以便抓住时机。进行还击。在这方面,他已经有了—些经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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