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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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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忠义堂。前後左右立四个旱寨。後山两个小寨,前三座关隘,山下一个水寨,两滩两个小寨,今日各请弟兄分投去管。忠义堂上是我权居尊位,第二位军师吴学究,第三位法师公孙胜,第四位花荣,第五位秦明,第六位吕方,第七位郭盛。左军寨内:第一位林冲,第二位刘唐,第三位史进,第四位杨雄,第五位石秀,第六位宋万。右军寨内:第一位呼延灼,第二位朱仝,第三位戴宗,第四位穆弘,第五位李逵,第六位欧鹏,第七位穆春。前军寨内:第一位李应,第二位徐宁,第三位鲁智深,第四位武松,第五位杨志,第六位马麟,第七位施恩。後军寨内:第一位柴进,第二位孙立,第三位黄信,第四位韩滔,第五位彭圯,第六位邓飞,第七位薛永。水军寨内:第一位李俊,第二位阮小五,第三位阮小五,第四位阮小七,第五位张横,第六位张顺,第七位童威,第八位童猛。六寨计四十三员头领。山前第一关令雷横、樊瑞守把;第二关令解珍、解宝守把;第三关令项充、李衮守把;金沙滩小寨令燕顺、郑天寿、孔明、孔亮四个守把;鸭嘴滩小寨令李忠、周通、邹闰四个守把。山後两个小寨,左一个旱寨令王矮虎、一丈青、曹正;右一个旱寨令朱武、陈达、杨春:六人守把。忠义堂内,左一带房中:掌文卷,萧让;掌赏罚,裴宣;掌印信,金大坚;掌算钱粮,蒋敬。右一带房中:管炮,凌振;管造船,孟康;管造衣甲,侯健;管筑城垣,陶宗旺。忠义堂後两厢房中管事人员:坚造房屋,李云;铁匠总管,汤隆;监造酒醋,朱富;监备筵宴,宋清;掌管什物,杜兴,白胜。山下四路作眼酒店,原拨定朱贵,乐和,时迁,李立,孙新,顾大嫂,张青,孙二娘。管北地收买马匹,杨林,石勇,段景住。分拨已定,各自遵守,毋得违犯。”梁山泊水寨内,大小头领,自从宋公明为寨主,尽皆一心,拱听约束。  一日,宋江聚众商议:“本要与晁天王报雠,兴兵去打曾头市,却思庶民居丧,尚且不可轻动,我们岂可不待百日之後举兵?”众头领依宋江之言,守在山寨,每日修设好事,只做功果,追荐晁盖。一日,请到一僧,法名大圆,乃是北京大名府在城龙华寺法主;只为游方来到济南,经过梁山泊,就请在寨内做道场。因吃斋闲语间,宋江问起北京风土人物。那大圆和尚说道:“头领如何不闻河北玉麒麟之名?”宋江听了,猛然省起,说道:“你看我们未老,却恁地忘事!北京城里是有个卢员外,双名俊义,绰号玉麒麟;是河北三绝;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对!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时,小可心上还有甚麽烦恼不释?”吴用笑道:“哥哥何故自丧志气?若要此人上山,有何难哉!”宋江答道:“他是北京大名府第一等长者,如何能够得他来落草?”吴学究道:“吴用也在心多时了,不想一向忘却。小生略施小计,便教本人上山。”宋江便道:“人称足下为智多星,端的名不虚传!敢问军师用甚计策,赚得本人上山?”吴用不慌不忙说出这段计来,有分教卢俊义:撇却锦簇珠围,来试龙潭虎穴。正是:只为一人归水浒,致令百姓受兵

戈。毕竟吴学究怎麽赚卢俊义上山,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这龙华寺和尚说出三绝玉麒麟卢俊义名字与宋江。吴用道:“小生凭三寸不烂之舌,直往北京说卢俊义上山,如探囊取物,手到拈来;只是少一个奇形怪状的伴当和我同去。”说犹未了,只见黑旋风李逵高声叫道:“军师哥哥,小弟与你走一遭!”宋江喝道:“兄弟,你这性子怎去得?”李逵道:“别遭,你道我生得丑,嫌我,不要我去。”宋江道:“不是嫌你;如今大名府做公的极多,倘或被人看破,枉送了你的性命。”李逵叫道:“不妨!我不去也,料别人中得军师的意!”吴用道:“你若依得我三件事,便带你去;若依不得,只在寨中坐地。”李逵道:“莫说三件,便是三十件,也依你!”吴用道:“第一件,你的酒性如烈火,自今日去便断了酒,回来你却开;第二件,於路上做道童打扮,随著我,我但叫你,不要违拗;第三件,最难,你从明日开始,并不要说话,只做哑子一般:依得这三件,便带你去。”李逵道:“不吃酒,做道童,都依得;闭著这个嘴不说话,却是憋杀我!”吴用道:“你若开口,便惹出事来。”李逵道:“也容易,我只口里衔著一文铜钱便了!”众头领都笑。那里劝得住?当日忠义堂上做筵席送路,至晚各自去歇息。


  次日清早,吴用收拾了一包行李,教李逵打扮做道童,挑担下山。宋江与众头领都在金沙滩送行,再三付吩吴用小心在意,休教李逵有失。吴用、李逵别了众人下山。宋江等回寨。且说吴用,李逵二人往北京去,行了四五日路程,每日天晚投店安歇,平明打火上路。於路上,吴用被李逵呕得苦。行了几日,赶到北京城外店肆里歇下。当晚李逵去厨下做饭,一拳打得店小二吐血。小二哥来房里告诉吴用道:“你家哑道童忒狠;小人烧火迟了些,就打得小二吐血!”吴用慌忙与他陪话,把十数贯钱与他将息,自埋怨李逵,不在话下。过了一夜,次日天明起来,安排些饭食吃了,吴用唤李逵入房中分付道:“你这厮苦死要来,一路呕死我也!今日入城,不是耍处,你休送了我性命!”李逵道:“我难道不省得?”吴用道:“我再和你打个暗号:若是我把头来一摇时,你便不可动弹。”李逵应承了。两个就店里打扮入城:吴用戴一顶乌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系一条杂彩公绦,著一双方头青布履,手里拿一副渗金熟铜铃杵;李逵戗几根蓬松黄发,绾两枚浑骨丫髻,穿一领布短褐袍,勒一条杂色短须绦,穿一只蹬山透士靴,担一条过头木拐榛,挑著个纸招儿,上写著“讲命谈天,卦金一两。”两个打扮了,锁上房门,离了店肆,望北京城南门来。此时天下各处盗贼生发,各州府县俱有军马守把。此处北京是河北第一个去处,更兼又是梁中书统领大军镇守,如何不摆得整齐?


  且说吴用、李逵两个,摇摇摆摆,却好来到城门下。守门的约有四十五军士,簇捧著一个把门的官人在那里坐定。吴用向前施礼。军士问道:“秀才那里来?”吴用道:“小生姓张,名用。这个道童姓李。江湖上卖卦营生,今来大郡与人讲命。”身边取出假文引,教军士看了。众人道:“这个道童的鸟眼像贼一般看人!”李逵听得,正待要发作;吴用慌忙把头来摇,李逵便低了头。吴用向前把门军士陪话道:“小生一言难尽!这个道童,又聋又哑,只有一分蛮气力;却是家生的孩儿,没奈何带他出来。这厮不省人事,望乞恕罪!”辞了便行。李逵跟在背後,脚高步低,望市心里来。吴用手中摇铃杵,口里念著口号道:“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此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

贵知贱。若要问前程,先赐银一两。”说罢,又摇铃杵。北京城内小儿,约有五六十个,跟著看了笑。


  却好转到卢员外解库门首,一头摇头,一头唱著,去了复又回来,小儿们哄动越多了。卢员外正在解库前厅前坐地,看著那一班主管收解,只听街上喧闹,唤当值的问道:“如何街上热闹?”当值的报覆道:“员外,端的好笑!街上一个别处来的算命先生在街上卖卦,要银一两算一命,谁人舍得?後头一个跟的道童且是生惨濑,走又走得没样范,小的们跟定了笑。”卢俊义:“既出大言,必有广学。当值的,与我请他来。”当值的慌忙去叫道:“先生,员外有请。”吴用道:“是那个员外请我?”当值的道:“卢员外相请。”吴用便与道童跟著转来,揭起帘子,入到厅前,教李逵只在鹅项椅上坐定等候。吴用转过前来向卢员外施礼。卢俊义欠身答著,问道:“先生贵乡何处,尊姓高名?”吴用答道:“小生姓张,名用,别号天口:祖贯山东人氏。能算皇极先天神数,知人生死贵贱。卦金白银一两,方才排算。”卢俊义请入後堂小阁儿里,分宾坐定;茶汤已罢,叫当值的取过白银一两,奉作命金:“烦先生看贱造则个。”吴用道:“请贵庚月日下算。”卢俊义道:“先生,君子问灾不问福;不必道在下豪富,只求推算在下行藏。在下今年三十二岁。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吴用取出一把铁算子来,搭了一回,拿起算子一拍,大叫一声“怪哉!”卢俊义失惊问道:“贱造主何吉凶?”吴用道:“员外必当见怪。岂可直言!”卢俊义道:“正要先生与迷人指路,但说不妨。”吴用道:“员外这命,目下不出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家私不能保守,死於刀剑之下。”卢俊义笑道:“先生差矣。卢某生於北京,长在豪富;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更兼俊义作事讲慎,非理不为,非财不取:如何能有血光之灾?”吴用改容变色,急取原银付还,起身便走,嗟叹而言:“天下原来都要阿谀谄妄!罢!罢!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言。小生告退。”卢俊义道:“先生息怒;卢某偶然戏言,愿得终听指教。”吴用道:“从来直言,原不易信。”卢俊义道:“卢某专听,愿勿隐匿。”吴用道:“员外贵造,一切都行好运;独今年时犯岁星,正交恶限;恰在百日之内,要见身首异处。此乃生来分定,不可逃也。”卢俊义道:“可以回避否?”吴用再把铁算子搭了一回,沉吟自语,道:“只除非去东南方巽地一千里之外,可以免此大难;然亦还有惊恐,却不得大体。”卢俊义道:“若是免得此难,当以厚报。”吴用道:“贵造有四句卦歌,小生说与员外写於壁上;日後应验,方知小生妙处。”卢俊义叫取笔砚来,便去白壁上平头自写。吴用口歌四句道:“芦花滩上有扁舟,俊杰黄昏独自游。义到尽头原是命,反躬逃难必无忧。”

  当时卢俊义写罢,吴用收拾算子,作揖便行。卢俊义留道:“先生少坐,过午了去。”吴用答道:“多蒙员外厚意,小生恐误卖卦,改日有处拜会。”抽身便起。卢俊义送到门首。李逵拿了棒,走出门外。吴学究别了卢俊义,引了李逵,迳出城来;回到店中,算还房宿饭钱,收拾行李,包裹,李逵挑出卦牌。出离店肆,对李逵说道:“大事了也!我们星夜赶回山寨,安排迎接卢员外去。他早晚便来也!”


  且不说吴用,李逵还寨。却说卢俊义自送吴用出门之後,每日傍晚立在厅前,独自个看著天,忽忽不乐;亦有时自语自言,正不知甚麽意思。这一日却耐不得,便叫当值的去唤众主管商议事务。少刻,都到。那一个为头管家私的主管,姓李,名固。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著,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员外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得算得,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著四五十个行管干;一家内外都称他做李都管。当日大小管事之人都随李固来堂前声喏。


  卢员外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说犹未了,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朵。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绣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虫蚁。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原来他却是卢员外一个心腹之人,也上厅声喏了,做两行立住:李固立在左边。燕青立在右边。


  卢俊义开言道:“我夜来算了一命,道我有百日血光之灾,只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逃。因想东南方有个去处,是泰安州,那里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我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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