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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海宁见唐人尧竟早归了,不觉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今天下班得好早!”
因为两人工作时数都长,所以以往他们一起吃晚饭,不是约七点半就是八点,但今天他居然七点不到就下班了,怎不教海宁惊讶?
“嗯,今天公司里刚好没什么事,我就提早下班了。”
唐人尧若无其事的将公事包往沙发上一摆,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循著食物的香气走进厨房,笑问:“你在做晚饭吗?”
“嗯,反正美甲沙龙整修的这段时间我很清闲,加上我也喜欢做菜,所以就借你的厨房做几道菜。记得你说过我的手艺还不错,所以……”海宁有些羞赧地道:“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使用你的厨房,希望你不会介意。”
唐人尧看著餐桌上几道仍冒著热气的菜肴,一种模糊的感动在心底扩散。
有多少年了?一踏进家门,迎接他的就只有冰冷与黑暗。没有家人,所谓的房子也不过就是一个经过装饰的水泥建筑而已。
如今,在他家的厨房里,有个温暖可人的女人穿著围裙为他洗手做羹汤,带著宁静的微笑等著他回家……这曾是他内心深处无法对人诉说的渴望,他一度以为这只是个梦想,但海宁的存在,却让梦境变为真实。
是她,原来他一直在等待的女子,就是她!
见唐人尧久久不语,海宁不安了,她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臂上道:“对不起,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应该先征询过你的同意的——”
唐人尧猛然转了身子,握住她单薄的肩扯入自己怀里,并将面容埋进她柔细的颈窝中。
“唐、唐人尧?”突然地被他拥在怀里,海宁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我今天在公司里一直没办法静下心来,下午的会议也是,其实我没待到会议结束就赶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他早归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唐人尧苦笑,“我怕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
海宁一怔,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
“如果我要离开,绝不会不声不响的走掉,我向你保证。”她认真地问他:“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唐人尧慢慢地说,“但如果是你,我愿意相信。”
海宁笑了。
那抹笑意太动人,唐人尧望著她纯然的笑意,心中一紧,希望自己能永远将这抹笑留在自己生命里。
“你煮了什么?”唐人尧望向桌子,那里已经有四道菜。
“鲜菇烩青江菜、凉笋沙拉、干贝高丽菜卷,还有糖醋排骨——”
海宁话还没说完,唐人尧竟伸手拿了一块糖醋凤梨吃。
“嗯……”他眯起眼睛,吃下那块凤梨。
“怎么样?”海宁见他久久不说话,以为自己做得不好吃。
“你尝过这道菜吗?”
“还没有……”
“你应该试试看。”
海宁还未反应过来,唐人尧一个侧首,猛然堵上她的唇。
那是一种会把人吞没的吻,贪婪而又需索。
海宁感觉背脊颤栗,好似通了电流,她的胸口紧缩,心跳快得不受控制,她觉得自己就快不能呼吸。
察觉她的紧张,唐人尧怜爱的放慢速度,不再是狂猛的需索,而是缠绵的深吻。
在唐人尧的口中,海宁尝到凤梨的香气混合著酱汁的滋味,一股酸甜在味蕾上暧昧地扩散开来。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像一艘小船,在南国的河流中驶著,水流和缓,气候暖热,船身摇曳,嗅著岸边飘来的异香,有种轻微的晕眩感。
海宁低喘,双腿虚软,不自觉地后退,靠在桌沿。
唐人尧往前一步,结实的体魄紧贴著她而立,像一堵困住她的墙,她无助地抓住他的衣襟,承受他的入侵。
即使隔著重重衣物,唐人尧也能感受到她的柔腻与温润,尤其她信任他,不再畏惧他的碰触与亲吻,这令他渴望卸除所有的屏障,将自己埋进她的身体中,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但,唐人尧却深吸一口气,略略往后退开,痛苦的将翻腾的欲望压下。
他恋恋不舍地以手指抚弄她湿润嫣红的唇瓣,抬起眼,望住神色迷惘的海宁微笑。
“开饭吧!菜都要凉了。”说著,他拉开椅子坐下。
“噢。”海宁也拉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默默用餐。
刚刚唐人尧放开她的时候,她心中掠过一抹失望。他……不喜欢?但同时她又为了这份失望感到羞愧。
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海宁。”唐人尧低唤。
海宁拿著筷子的手僵了下,红著脸,鼓起勇气抬起头,深怕他看穿了什么。
“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待会儿你有没有事?”
虽然海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仍然摇了摇头。
“那好,吃完晚餐,我们去看电影。”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只有萤幕上交错的光影在眼前跳动。
电影中的男主角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惹得整个电影院的观众全爆笑了出来。
但海宁没有笑。
事实上,她连电影演到哪儿了都没注意。
打从她与唐人尧在电影院坐下以后,他们就不曾再交谈。两人虽然比邻而坐,但是彼此的视线没有交集——自从他坐下后,他没有再转向她过。
海宁感觉很不安,以前他们从没有这么疏远过,即使是还是朋友的时候,也有聊不完的话题,但是她才暂住进他家一天而已,他们就已经无话可说。
海宁当然知道这绝不会是偶然。
她注意到打从晚餐前,他们接吻过以后,唐人尧就有些改变了——特别是话变少了。
这该解释为——她做的菜太好吃,所以他顾不得和她谈天吗?
不可能。海宁马上推翻这个想法。唐人尧以前也不是没尝过她烧的菜,她确定他喜欢她的手艺,但绝没有到那种地步。
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会是……接吻吗?
海宁蹙起眉心。没错,这绝对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但唐人尧表现得太明显了,就算她想装作没发现都很难。
唐人尧不喜欢和她接吻。
这个事实好似一把大铁槌,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坎上,害她有些想哭。
海宁连忙掐了自己一下,用疼痛的感觉盖过想哭的感觉。要是她在播放喜剧的电影院里泪流满面,那唐人尧会有多尴尬?
她必须承认,她真的没有太多接吻的经验。
大学时,她曾和一个学长短暂交往过一学期,而那位学长也是她初吻的对象,不过后来那位学长在毕业派对上喝醉,并且与她的同学发生关系,两人的关系也就不了了之。后来毕业没多久,海宁便听说两人奉子成婚了。
或许对一个二十六岁的女子来说,接吻的经验真的太少了一些;也或许是因为如此,她的表现才会那么令人失望。
在经过一次不怎么成功的恋爱与暗恋之后,她确信自己对唐人尧的感觉不同,她是真的在乎唐人尧!她绝不要因为这种理由而失去他!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练习的啊……
天啊!她该怎么办才好?
“哇哈哈哈~~我的天!你为了避免‘擦枪走火’,居然带她去看电影?而且还是看‘当我们ㄍˋㄟ在一起’?拜托,你干脆带她去看‘料理鼠王’算了!”江皓熙的超级大嗓门,引来咖啡馆里不少注目的眼光。
周四的下午三点,江皓熙被唐人尧一通电话找出去,两人在聚会常去的卡尔维诺义式咖啡馆碰面。
只是,江皓熙没想到一碰面,就听见了史上最好笑的笑话,害他笑得肚子好痛。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没关系,最好让全世界都听见。”唐人尧不爽咬牙冷吟:“这有什么不对?在那种情况下,我必须避免看到沙发、地毯、床,甚至是避免独处,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江皓熙老实地回答。
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是双方有意愿,气氛又不错,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逼迫自己装圣人。
“尧,究竟你是哪根神经接错线?”江皓熙担心地问。
“没有。”
“或者是你‘那里’出了问题?”江皓熙马上摆出专业的架势,“你知道,我们医院泌尿科医生名气很大,好多人抢著看性功能障碍,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干脆这样吧!我可以趁职务之便帮你插个队——”
“谁说我有性功能障碍?”唐人尧感觉自己的额角青筋暴凸。
江皓熙一愣,“难道不是吗?我以为这就是你急Call我的原因。”
是怎样?皓熙一下怀疑他的男性雄风,一下怀疑他脑袋有问题,他以为他在问诊吗?
“很遗憾,你以为错了。”唐人尧的口气冷得可以让淡水河冰冻三尺。
“不对,我确信你真的‘有问题’。”江皓熙振振有词地道:“正常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早就兴奋得不得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他‘提枪上阵’,哪有人像你这样,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
“我没有问题,所以你该死的可以停止问诊了!”唐人尧不由冒火。“江皓熙,别以为每个人都要像你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发情,才叫正常男人好吗?”
“别把我讲得那么没节操行不行?”江皓熙露出受辱的表情叫道:“我只是不忍心女孩子失望,所以采取公平的对待方式——”
唐人尧打断他道:“简而言之,就是把上门的女生一个不漏的吃掉,对吧?”
这下,换江皓熙不爽地瞪住好友,“你非要讲得那么难听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
江皓熙为之气结。
算了!看在老友为情所困的份上,这次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好吧,那么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因为还不是时候。”
江皓熙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别闹了!做这种事还要翻黄历选黄道吉日的吗?”
“如果我在海宁搬来的第二天就要了她,海宁心里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质疑他的居心,认为他让她借住,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预谋?“在我好不容易才获得她的信任之后,我更不能轻易的破坏它——算了!我不奢望你懂。”
“好吧,我是不懂。”江皓熙无奈地把双手一摊,“既然你当‘圣人’当得挺称职的,何不继续当下去?难道你打电话叫我出来,是因为我的私生活太糜烂,所以要向我宣导‘守身’的重要性?”
唐人尧闭眼调息三秒钟——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会很想掐死江皓熙。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找错人商量了!在误交江皓熙这个“匪类”多年以后,他怎么还能奢望自己从他口中听见任何有用的建议?他应该找郎世祺的!
“算了,当我白问。”唐人尧当下就想走人。
“嗳,三八ㄟ!都是自己人,干嘛当真啦!”江皓熙忙陪笑,按住唐人尧的双肩,把他按回位子上。“我看你好像很烦心,开个玩笑而已嘛!”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唐人尧揉了揉眉心疲惫道。
是,江皓熙这痞子说对了!自从看完电影之后,他就感觉海宁的笑容少了,虽然她还是一样做饭等他回来吃晚餐,但她的话变少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健谈。再这样下去,海宁迟早会决定搬出去,以避免情况越来越尴尬。
不!他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他不在乎要花上多久找出海宁逐渐沉默的原因,但他就是不能接受她用离去解决问题。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连续几天睡不好觉,他身边几名比较亲近的高级干部——特别是元勋,都莫名其妙扫到台风尾,一个个战战兢兢。这情况要是再不改善,月底肯定会爆发一波离职潮!
“你真的爱惨她了,对吧?不然你也不用那么烦恼了。”江皓熙肯定地说。
提起海宁,唐人尧眸色柔和了,“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女人。”
真是病得不轻啊!在江皓熙的眼中,独爱一个女人根本是匪夷所思的事。不过,害了“恋爱病”的是他的好兄弟,他岂能撒手不管?
“好吧!让我想想法子……”江皓熙双手盘胸,很认真的动起脑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一拍双掌,眼中出现神采,“有了!”
“怎样?”唐人尧不抱希望地问。
“这种事既然不好明问,那只有拐著弯来啰!”
“拐著弯?”唐人尧锁拢眉峰,怀疑地问:“你不会想出什么三流的小人步数吧?”
“拜托!我像是那种人吗?”江皓熙抗议地大叫。
是满像的……
唐人尧的表情让江皓熙翻了个白眼,竖起三指发誓:“我保证我的手段绝对正大光明,OK?附耳过来!”
唐人尧半信半疑地靠过去,江皓熙一手搭著他肩膀,窸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