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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需要的满足要求人们进行不断的创造工作,可是其他的需要却只要通过一个人的劳动就能使千百万人在千万年里得到满足。例如,衣食的需要要求不断的再生产;而有关宇宙体系的知识却可以由两三个具有特殊禀赋的人永久地获得。江河的滔滔不绝的流水维持着我们的商业,推动我们的机器;但是位于空间中央的太阳则单独地照耀着全世界。大自然可以像创造农夫和牧人那样,创造许多柏拉图和维琪尔①,许多牛顿和居维埃②,但是它觉得这样做不妥当,它有意使天才的稀有性相当于他的作品的长期性,并在具有才能的人数和他们每个人的才能的充分性之间维持着平衡。
①维琪尔(公元前71—19),古罗马诗人。——译者
②若尔日·居维埃(1769—1832),法国科学家。——译者
我不打算在这里研究某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才干和知识上的距离是否是由我们这种可悲的文明造成的,我也不想研究今天人们所谓才干上的不平等能不能在一些较为幸福的条件下变成仅仅是才干的多样性。我就问题的最坏的方面来看,并且,为了免得人家责备我支吾搪塞和有意规避困难,我承认人们所要说的一切才干上的不平等。①某些爱好平均论的哲学家认为所有人的智慧都是相等的,它们之间的分歧只是教育的结果。我坦白地说,我决不赞同这种学说;即使这种学说是正确的,它也会导致一种与这些哲学家所主张的议论完全相反的结果。因为,如果才能是相等的,那么不论它们力量的大小如何,由于不能强制任何人去做特定的工作,那些被认为最粗鄙、最低贱或太艰苦的职务就应该得到最高的报酬。这种情况既不符合平等,也同按才配工的原则相矛盾。反之,如果我能假定社会是这样:在这个社会中,每种技能在数目上是和社会的需要相称的,并且这个社会只要求每个生产者拿出他的特殊的职务需要他生产的东西;那么一方面既可尊重各种职务之间的级位关系,一方面我也可以由此得出财富平等的结论。
①我无法想像怎么有人竟敢举出某些人的那些下流的嗜好和倾向来给地位的不平等辩护。我们看到多少人在这种心灵上和思想上的可耻的堕落状态下遭到牺牲,如果这种状态不是使他们陷于贫困和卑劣的私有制所造成的,那它又从何而来呢?私有制把人弄得奄无生气,而它却又责备人变成枯木槁灰。
这是我的第二个论点。
Ⅱ.关系 在讨论劳动的因素时,我曾说明为什么在同类生产任务中,既然所有的人都具有完成一种社会任务的能力,各人体力不均就不能被用来作为任何不平等待遇的理由。①但是,我们可以很公正地指出,某些人的能力的确完全不能担任某些劳务,因此,如果人类的劳力突然完全用来生产一种产品,就立刻会出现许多无能者,因而也就会发生最大程度的社会不平等。但是不必等我指出,大家都可以看到实业的多样性不致使有些人成为废物;这个道理十分明显,所以我不在这里多作论述。我们只须证明,各种职务彼此是平等的,犹如做同样工作的劳动者是互相平等的一样。
①巴贝夫说过:“即使有人能证明由于他的力量,他能完成四个人所能完成的工作,他依然是危害了社会;因为他可以仅仅用这个方法来破坏平衡,摧毁宝贵的平等。”——原编者
你们会不会感到惊奇,因为我拒绝把地位的尊荣、权力和财富的特殊待遇给予有天才、有学识和勇敢的人,总之,给予所有那些被大家所钦佩的卓越人物?并不是我要拒绝,这是经济、这是正义、这是自由,它们不许可这样做。自由!我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提起它的名称,但愿它站起来为它自己辩护并获得胜利。
一切以交换产品或劳务为目的的交易,都可以叫做商业行为。
谁说起商业,总是说等值的交换;因为,如果价值不相等,同时受到损害的一方觉察到这一点的话,他就不会同意交换,也就不会有商业行为。
商业只能在自由人与自由人之间进行。固然到处都可能存在着那种用暴力或诈欺来进行的交易,但这绝对不能说是商业。
所谓自由人,是指那些能够利用他们的理智和官能的人,他们既不为情欲所蒙蔽,又不因恐惧而被迫行动或不敢有所作为,也不致受到错误的意见的欺骗。
所以,在一切交易中,存在着一种道义上的义务,即订约的任何一方都绝对不能损人利己;这就是说,如果要使商业行为成为合理的和诚实的行为,就必须避免一切不平等;这是商业的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它应该是自愿的,这就是说,双方是在自由的和完全自觉的状态下达成协议的。
所以我把商业或交易界说为一个社会行为。
那个为了一把刀而出卖他的女人、为了几小块玻璃而出卖他的子女、为了一瓶烧酒而出卖自己的黑人是不自由的。同他订约的这个人口贩子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
那个为了得到一小块面包而烤出一大堆面包、为了可以住在马房里而去建筑一座宫殿、为了能穿上破衣烂衫而去织造最名贵的布匹、为了自己省掉一切而生产一切的文明世界中的工人,是不自由的。工人为雇主劳动,但雇主并不因为他们相互之间交换着工资和劳务而成为工人的朋友,他是工人的敌人。
那个不是出于热爱而是出于恐惧去为祖国服务的士兵是不自由的;他的同伴和长官、上面的大臣或军法机构,都是他的敌人。
租赁土地的农民,借进资本的生产者,缴纳通行税、关税、执照捐、牌照捐、人头税或财产税等等的纳税人以及投票通过这些捐税的议员,他们既不了解他们的行为的意义又不懂得自由的精神。他们的敌人是土地所有人、资本家、政府。
如果你们给人们以自由,启发他们的思想,使他们能够懂得他们所订立的契约的意义,那么你们就会看到最完善的平等精神将在他们的交易行为中占据首要地位,而不必考虑才能和智慧的优越性;你们也就会承认,在商业事务上,也就是说在社会的范围内,优越一词是毫无意义的。
假如荷马给我朗诵他的诗篇,我将聆听这位旷世的天才,和他相比,我是一个无知的牧人、低微的农夫,是微不足道的。事实上,如果拿作品和作品相比较,在他的《伊里亚特》篇的面前,我的那些乾酪和豆荚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如果荷马要想把我所有的一切当作他的那部无可比拟的史诗的代价而全部拿走,并且想要使我成为他的奴隶的话,我就宁愿放弃欣赏他的诗歌,向他谢绝。我可以不要他的《伊里亚特》而等待《埃泥易德》①,如果有必要这样等待的话;荷马却不能一天没有我的产品。所以让他接受我给他的菲薄的礼物,然后再让他的诗篇教育我、鼓励我、安慰我吧。
①《埃泥易德》是维琪尔写的诗篇。——译者
什么!您倒说得好!一位歌唱人类和天神的诗人,竟给他这样的地位?想想您的那种施舍以及由此而来的屈辱和痛苦吧!多么野蛮的慷慨啊!……我请您不要激动。财产使一个诗人成为一个克利苏斯②或一个乞丐!只有平等才能使他得到荣誉和赞赏。问题在哪里呢?在于规定诗人的权利和欣赏者的义务。现在,请您注意这一点,在解决这个问题上,这是很关重要的:双方面都应该是自由的,一方面是出卖的自由,另一方面是购买的自由。肯定这一点以后,他们各自的主张就丝毫不能算数了,他们的一方对于他的诗篇、另一方对于他的施赠的估计不论是否公允,都不会影响契约的条件。我们不应该再在才能的重要性方面而应该在生产品的重要性方面去找到我们仲裁的理由。
②克利苏斯(纪元前114—53),古代罗马一个最富有的执政官。——译者
要使歌颂阿契里斯①的诗人得到他应得的报酬,他首先必须使自己受人欢迎:这点办到之后,他的诗篇和一笔酬劳的交换既然一个自由的契约行为,就应该同时是一个合乎正义的行为,这就是说,诗人的酬劳应该等于他的作品。可是,这个作品的价值如何呢?
①阿契里斯,荷马著名史诗《伊里亚特》的主角之一。——译者
首先,让我们假定这篇《伊里亚特》——这篇应当得到公允报酬的杰作——的价值实际上是无限的,至高无上的。再假定可以自由作主的公众拒绝收买这篇杰作,那么显而易见,这个不能换钱的诗篇的内在价值固然并不因而减低;但是它的交换价值或者它的生产效用就会等于零,就会化为乌有。既然一切权利和一切自由都应当平等地受到尊重,我们就应当在一方面是无限、另一方面是零之间,在与这两者的距离都相等的地方,去寻求应付的工资额;换句话说,要加以确定的不是出卖品的内在价值而是相对价值。问题开始简单化了:现在这个相对价值是多少?一个像《伊里亚特》这样的诗篇的作者应当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在确定了它的定义之后,政治经济学的首要任务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它不但没有把这个问题加以解决,而且还声明说它是无法解决的。按照经济学家的意见,物品的相对价值或交换价值是不能绝对地加以确定的;这个价值必然发生变动。
“一件东西的价值”萨伊说,“是一个具体的数量,但它只能在一个特定的时刻是具体的。这个价值在本质上永远是可变的,即从一点变到另一点。任何东西都不能绝对地确定它,因为这个价值是以无时无刻不在变动着的需要和生产手段为基础的。这些变化使经济学的现象趋于复杂,往往使它们变得很难加以观察和解决。对于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改变事物的本质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做到的。”
在别的地方,萨伊说过并且反复说,价值既然以效用为基础,而效用则完全从属于我们的需要、我们一时的好恶和时尚等等,所以价值像人的意见一样是可以变动的。可是政治经济学既然是价值以及它们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科学,如果交换价值不能绝对地加以确定的话,那么政治经济学怎么可能存在呢?它怎么会成为一种科学呢?两个经济学者怎能不相对而讪笑呢?他们怎么敢去辱骂形而上学家和心理学家呢?什么!笛卡儿这个傻子认为哲学需要有一个使这门科学的大厦得以建立起来的不可动摇的基础——某种不动摇的东西、(aliquidmconcussum)并且他曾老老实实地去找寻这个东西!在他之后,经济学方面的那位赫米斯①,即专门用了半部书来阐明政治经济学是一门科学这一严肃题目的巨匠萨伊,却有勇气肯定说这门科学不能确定它的研究对象,这就等于说这门科学是没有原理和没有根据的!所以,这位有名的萨伊就不知道一门科学的性质是什么,或者毋宁说是他对自己所论述的主题一无所知。
①赫米斯,古希腊执掌学艺、商业等等的神。——译者
萨伊的这个榜样产生了它的后果。发展到现阶段的政治经济学像是哲学上的本体论:在论述因果时,它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加说明,什么结论也不做。被人尊称为经济规律的概念不过是一些平凡的通则;经济学家们用好听的语调和术语把这些通则装扮起来以后,以为就可以使它们具有深奥的面貌。至于经济学家们试图就社会问题作出的解决办法,我们只能说,虽然他们的煞费苦心的著作里偶尔也出现一点常识的闪光,但他们立刻又堕入谬论中去了。政治经济学像一片浓雾似的笼罩在法国的上空已经有二十五年了,它阻碍着思想的前进并压制着自由。
工业上每一种创造有没有一种可用金钱得来的、绝对的、不变的,因而是合法的和真实的价值呢?——是有的。
人的每一种产品是否可以和人的其他某一种产品交换呢?——也是可以的。
一双鞋子值多少颗钉子呢?
如果我们能够解决这个吓人的问题,我们就掌握到了人类已经找寻了六千年的社会制度的关键。在这个问题面前,经济学家变得迷糊了并且退却了;既不能读又不能写的乡下人却毫无难色地作出了答复:把做鞋子所用去的时间和费用来制造钉子,能制造多少,鞋子就值多少多钉子。
所以,一件东西的绝对价值就是它耗费的时间和费用。仅从沙地上拾起来的钻石值多少呢?——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