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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妈妈,顿时让宫凝袖热泪盈眶,她抹着眼角,连连点头,“哎,真是个好孩子。”
走进屋子里,并没有看到张清士,傅歆问宫凝袖,“爸爸呢?”
宫凝袖捂着嘴巴笑了笑,朝厨房的方向看去,“小歆啊,你今天可是有口福了。”
话说着,厨房门打开,有人端着冒着热气的东西走了出来,“凝袖,快可以吃了。”一抬头看到傅歆,脸上闪过尴尬,“小歆,来了啊。”
傅歆笑着点头,“爸爸,你好。”
这是傅歆第一次喊张清士为爸爸,他端碟子的手一抖,满满的一碟子刚出锅的水饺差一点点就翻了。
宫凝袖笑着托住他的胳膊,嗔道:“你看你,还号称曾经是什么军中指挥过千军万马的高官呢,一声爸爸就让你手发抖啊。”
被妻子,尤其还是不计前嫌原谅自己的妻子调侃,张清士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对傅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歆,快来尝尝爸爸的手艺。”
☆、第一百零一十五章:有人疯了
傅歆赶了一路,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还真是饿了,没有客气,去洗好手,真的在餐桌边坐下。
张清士夫妻两,早就坐在餐桌边,看到她坐下,才开始吃饺子,这样的细节,让傅歆微微的有点感动。
除了张奇无意闯进她生活,陪伴在她身边那段不算长的时间,以前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她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吃饭。
傅歆其实不大相信张清士的手艺,那个男人看起来,是个连油盐都分不清的主,没想到,她再一次猜错了,张清士的手艺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张清士看傅歆吃的很开心,嘴角一扬,不由有些得意,“小歆,这饺子啊,不管是从皮还是到馅都是我亲手做的,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傅歆嘴里含着半只饺子,只能对他口齿含糊着直点头,“嗯,爸爸的手艺非常好,很好吃。”
“既然觉得好吃,那就多吃一点。”张清士又去厨房端出来一碟放到傅歆面前。
傅歆约莫着自己已经吃了有十只了,已经撑着了,再美味也不能再吃了,“爸爸,我已经吃饱了,真的不用客气了。”
张清士忽然这样殷勤的对她,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这还是得知她检举了他亲大哥,冷冷的对她下命令,让她离开张奇的人吗?
张清士看着傅歆,还是有点尴尬,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歆,你不怪爸爸了吧?”
傅歆当然知道他指的原谅是要原谅他什么,笑了笑,“爸爸,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如何去怪其他人。
张清士显得很激动,他一个激动,就拉上身边妻子的手,“凝袖,你听到了吗?小歆她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
宫凝袖把手搭上他的手背,附和着笑道:“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真是太好了。”张清士又说了一句,忽然抽回手,起身离开餐厅,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小歆她说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我,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
傅歆扭过头看着张清士,总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像他又不像他,果然,下一秒钟,当张清士又自言自语了句,“咦,我的小黄呢,小黄,小黄,你又躲哪里玩去了”
傅歆就彻底怔忡住了。
张清士走到花园里,满院子的去找他的小黄了,傅歆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宫凝袖,“妈妈,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宫凝袖眼眶早湿润了,她没看傅歆,而是定定的看着花园的方向,“小歆,你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你爸爸经受的打击实在太多,他接受不了,所以”
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宫凝袖捂着嘴,小声哭泣,说不下去了。
傅歆听着耳边传来的时而哭时而笑的声音,鼻尖跟着发酸,她知道宫凝袖为什么说不下去,因为张清士他疯了。
那样一个在军中待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指挥千军万马的老将军疯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
张清士从外面跑进来,估计是趴到地上过,头发凌乱,还沾着杂草,脸上有泥巴。
刚才还是看起来那么干净正常的一个人,转眼就脏兮兮、疯疯癫癫。
他像是没有看到傅歆,直接跑到宫凝袖的身边,拉上她的手,像个孩子似的边摇晃着她的手,边撒娇,“老婆,我的小黄不见了,你陪我一起去找好吗?”脸上找不到宠物的委屈。
宫凝袖拿出手帕轻轻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泥,笑得轻柔,“好啊,等我把你脸上的脏东西擦干净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找。”
傅歆瞪大眼睛看着,只看到张清士虽不乐意,依然撅着嘴站在那里让宫凝袖擦脸,“老婆,你擦快点哦,不然小黄又不知道要躲哪里去了。”
宫凝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依然面带微笑,她拿着手帕,非常有耐性帮张清士擦干净脸后,又帮他把头发上的枯草拿掉,“嗯,我知道了,我会擦的很快,但是你要乖乖的有耐性哦,不然小黄就真的不跟你玩了。”
张清士像是被吓到了,果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就是行军出身,这半辈子又都一直在部队里,他这腰杆一挺得笔直后,宫凝袖需要踮起脚才能够到他。
等把张清士真正的收拾干净,宫凝修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汗珠,张清士像是根本没看到,拉着宫凝袖的手就朝院子里跑去。
傅歆又在原地愣了两秒,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鲜花开得很好,树叶青翠,只是因为有段时间没人打理了,显得有些凌乱。
傅歆走到花园里时,就看到刚被宫凝袖擦拭干净的张清士又趴到了地上,他把头探进花丛中,像是真的在寻找着什么,宫凝袖则半蹲在他身边,轻声的和他说着什么。
这样不协调的一幕,却刺的傅歆忽然很想哭。
宫凝袖对张清士说了句话,就直起身子走到傅歆身边。
傅歆看着宫凝袖,眼眶立刻就红了,“妈妈,为什么不把他送去医院?”
生怕被张清士听去了不好,也怕引得宫凝袖伤心,她在医院前面刻意避讳了“精神病”三个字。
宫凝袖怎么会不知道傅歆说的医院是指什么样的医院,她轻轻的笑了笑,“因为我舍不得。”
在接到部队打给她的电话,告诉她张清士疯了,她一开始还不相信,以为这是张清士为了骗她回去,想挽留两个人的关系而耍出的手段。
在电话里,她还想细问,那头的人却没了好好解释的耐性,传达完上面让他传达的意思就挂了电话。
像是知道张家目前的情况,他在临挂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张夫人,你如果今天回来就到部队行政楼的三楼来找他,如果是明天,那么请直接去”
他说出京城最出名的治疗精神方面疾病医院的名字后,就挂了电话。
接电话时,宫凝袖刚见过莫凌瀚。
她的心情并不好,尤其当她在书桌抽屉的隔层里翻出丈夫的笔记本,那种被人戴绿帽子的感觉,真的只有被戴了的人自己才清楚。
终究是放心不下啊,当即买了最近的飞机赶回了北京。
她打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部队,一口气爬到了行政楼的三楼,结果没有看张清士。
就当她以为这是张清士骗她的,站在原地,恨得牙根都咬紧了,有人在身后叫她,“嫂子?”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她回头,看到了曾经在张清士手下当兵,后来提干的一个熟人,“张清士呢?”知道他现在是干部部股长,宫凝袖直接问他。
那个干部股股长眼神明显闪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走到宫凝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嫂子,你来晚了一步,张部长已经被他们送到”
宫凝袖惊诧地看着他,看到那个干部股的股长都狐疑了,像是才回过神,转过身就朝楼下跑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精神病医院,只知道等她清醒过来,人已经站在导医台,导医台的护士小姐显然是被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的样子,给吓坏了,一边朝不远处的保安示眼色,一边带着几分颤音的开口,“这位女士,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这里是精神病医院,多的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是以,她们医院看起来似乎保安永远比医生要多。
宫凝袖拍着胸口猛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能开口,“护士,我想麻烦你帮我查查看,有没有一个叫张清士的人在这里?”顿了顿,她又补充一句,“是刚送来的。”
这个护士是刚换上的班,让她稍等了下,就低头对着电脑查询了起来,她刚把张清士所在的病房告诉眼前这气质看起来雍容华贵,却带着三分狼狈,七分惊慌的女人,一抬头,导医台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宫凝袖很快就找到护士告诉她的病房,她发誓,这是她活了这半辈子以来,看到的最让她心痛,痛到几乎肝肠寸断的一幕。
她不顾一切的冲进病房,推开手拿着电JING棍的男护士,扑到四肢都被帮在病床上的男人身上,眼泪不受她控制,像是滂沱大雨,蜂涌而出。
晶莹清澈,还带着点温度的眼泪落到被绑在病床上的男人的脸上,他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睛,忽然间有了神彩。
上下嘴唇,微微翕动,他居然喊了声,“凝袖。”
就因为这声被这个男人喊了二十八年的凝袖,宫凝袖好不容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开始飞飙。
她执意要把张清士带走,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拿她没办法,在让她签署下很多协议和告知书后,终于松开了对张清士的禁锢。
捆绑的时间太长,张清烈的手腕和脚腕都勒出了深深的血印子,他从病床上坐起来那一瞬间,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退到一边,而且保持着一种高度戒备,随时准备举起手里的电JING棍对付他的姿态。
张清士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揉着自己传来疼痛的手腕,对坐在他床边的宫凝袖撒娇,“老婆,你终于来了啊,好疼啊,他们把我绑在这里,不管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我,他们还用”
他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圈,孩子气的说:“那么大的针头给我扎针,真的好痛!”
宫凝袖眼底又浮现出水雾,她强忍着,笑着拉上张清士的手,“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清士,你能原谅我吗?”
张清士眨眨眼睛,歪着头看了宫凝袖一会儿,突然,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他伸出手,替宫凝袖轻轻的擦拭起眼角,“好老婆,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怎么会不原谅你呢?是不是我又惹你伤心了,所以你才会哭了?”
宫凝袖抿紧唇,把哭声压在喉咙里,“清士,我哭是因为我太开心了,我们回家好吗?”
她把手伸到张清士面前,张清士没有一丝犹豫,把手放到她手心里。
宫凝袖的手和张清士的比起来,真的是太小了,五指合拢,堪堪的刚好勉强能抓住他半只手,却像是在给张清士一种信念,她很努力的拉着他的手,朝病房外一步步的走去。
宫凝袖拉回回忆,把目光移到整个身子都埋到花丛里的男人身上,嘴角浮现出暖暖的笑意,又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了一句,“把他放在那样的地方,我怎么舍得。”
傅歆闭上眼睛,又睁眼,入目的世界是这样繁华可爱,可是她却鼻尖酸涩,很想哭。
那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小黄的张清士开始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宫凝袖忙走过去安慰他。
傅歆也跟了过去。
宫凝袖知道傅歆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北京到这里,哄骗张清士到另外一边去找小黄,就直接问起她,“小歆,你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在见过莫凌瀚,把应该让他知道的事,让他知道后,她已经不再担心她自己的儿子。
不管外面怎么说,也不管军中已经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始终相信她的儿子,身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动摇他的信念。
一直以来都让她感觉到骄傲和优秀的儿子,会一如既往的让她骄傲下去。
傅歆收回追随在张清士身上的视线,落到眼前人身上,犹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时,她展现出来的风华和华贵,忍不住一声叹息,“妈妈,我今天来,是有个人委托我来看一下爸爸。”
她把眼神又挪到张清士身上,“他说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份缺少多年的父爱。”
缓步走到张清士身边,在他身边蹲下,张清士正猫着腰趴在地上找他的小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他皱起眉,表示出了很大的不满,抬头朝脚的主人看去,脚的主人却在他眼前蹲下。
傅歆替他拿走头发上的枯草,看着他浑浊,没什么焦点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的说:“爸爸,有个叫翔翔的男孩,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张清士没什么聚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