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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悍英寇,恪拱中原,远交近攻,水战之援,述外大洋弥利坚第九。
人各本天,教纲于圣,离合纷纭,有条不紊,述西洋各国教门表第十。
万里一朔,莫如中华,不联之联,大食欧巴,述中国西洋纪年表第十一。
中历资西,西历异中,民时所授,我握其宗,述中国西历异同表第十二。
兵先地利,岂间遐荒,聚米画沙,战胜庙堂,述国地总论第十三。
虽有地利,不如人和,奇正正奇,力少谋多,述筹夷章条第十四。
知己知彼,可款可战,匪证奚方,孰医瞑眩。述夷情备采第十五。
水国恃舟,犹陆恃堞,长技不师,风涛谁詟,述战舰条议第十六。
五行相克,金火斯烈,雷奋地中,攻守一辙。述火器火攻条议第十七。
轨文匪同,货币斯同,神奇利用,盍殚明聪。述器艺货币第十八。
002…009拟进呈元史新编序·魏源
臣源言,伏闻天不变道亦不变,国可灭史不可亡。粤稽典谟三五之年,春秋所纪二百余岁之事,自周汉至明二十三史之编,事匪一端,迹多殊轨。元有天下,其疆域之袤,海漕之富,兵力物力之雄廓,过于汉唐。自塞外三帝,中原七帝,皆英武踵立,无一童昏暴缪之主。而又内无宫闱奄宦之蛊,外无苛政强臣夷狄之扰,又有四怯薛之子孙,世为良相辅政,与国同休。其肃清宽厚,亦过于汉唐。而末造一朝,偶尔失驭,曾未至幽厉桓灵之甚,遂至鱼烂河溃不可救者,何哉?
《礼运》言:三代之治天下也,曰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公则胡越一家,不公则肝胆楚越。古圣人以绂冕当天之喜,斧钺当天之怒,命讨威福,一奉天道出之而不敢私焉。
明人承元之后,每论元代之弊,皆由内北国而疏中国,内北人而外汉人南人,事为之制,曲为之坊。以言用人,则台省要官,皆北人据之,汉人南人,百无一二。其破格知遇者,官至集贤翰林院大学士而止,从无入相秉枢之事。乃稽之元史纪传,殊不尽然。太祖龙兴,即以耶律楚材为丞相。太宗则刘秉忠主机要,而汉相数人副之。宪宗世祖,则史天泽、廉希宪、姚枢、许衡、窦默诸理学名儒,皆预机密,朝夕左右。即姚枢后虽以事诛,而史言有元一代纪纲,多其所立。则亦非以汉人为不可用。而末年至中中贺太平,尚以汉相负中外望。
惟是中叶以后,台省官长,多其国人,及其判署不谙文义,弄獐伏猎,不得已始取汉人南人以为之佐。至于末造,中书政以贿成,台宪官皆议价,以得出而分巡,竞渔猎以偿债帅,不复知纪纲廉耻为何物。
至于进士科举,罢自国初,中叶屡举屡辍,动为色目人所掎摭。顺帝末年,始一大举行,而国将亡矣。兼之中原财赋,耗于僧寺佛寺者十之三,耗于藩封勋戚者十之二,是以膏泽之润,罕及于南,渗漉之恩,悉归于北。界鸿沟于大宅,自以为得亲迩疏逖之道。致韩山童伪檄有贫极江南,富归塞北之斥。天道循环,物极必反,不及百年,向之畸重于北者,终复尽归于南。乘除胜负,理势固然哉。
且元恃其取天下之易,既定江南,并大理,遂欲包有六合,日本爪哇,皆覆海师于数万里之外。又不思中原形势,外置岭北岭西阿母河诸行省,动辄疆域数千里,马行八九十日方至。内置江浙湖广各行省,举唐宋分道分路之制,尽荡覆之。旁通广辟,务为侈阔。鞭长驾远,控驭不及。于是海都乃颜诸王叛于北,安南缅甸八百诸蛮叛于南,穷年远讨,虚敝中国。如外强中干之人,躯干庞然,一朝瘘木,于是河溃于北,漕梗于南,兵起于东。大盗则一招再招,官至极品,空名宣敕,逢人即授。屯膏吝赏于未炽之初,而曲奉骄子于燎原之后。人心愈涣,天命靡常。二三豪杰魁垒忠义之士,亦冥冥中辄自相蚌鹬,潜被颠倒,而莫为之所。若天意,若人事焉。乌乎,孰使然哉?
人知《元史》成于明初诸臣潦草之手,不知其载籍掌故之荒陋疏舛,讳莫如深者,皆元人自取之。兵籍之多寡,非勋戚典枢密之臣一二预知外,无一人能知其数者。拖布赤颜一书,译言《圣武开天记》,纪开国武功,自当宣付史馆。乃中叶修《太祖实录》,请之而不肯出。天历修《经世大典》,再请之而不肯出。故元史国初三朝本纪,颠倒重复,仅据传闻。
国初平定部落数万里,如堕云雾,而《经世大典》,于西北藩封之疆域禄籍兵马,皆仅虚列篇名,以金匮石室进呈乙览之书,而视同阴谋,深闭固拒若是,又何怪文献无征之后人哉?是以疆域虽广,与无疆同,武功虽雄,与无武同。加以明人旧史,不谙翻译,遂至一人重出数传,而元勋反无姓名。顺帝末年事,全钞吏牍,如涂涂附,为从来未有之秽史。
近人如邵远平之《元史类编》,徒袭郑樵《通志》之重台,分天王宰辅侍从庶官忠节文翰杂行等类,甚以廓扩之忠勋,列入杂行,又有纪传,无表志,因摭志入传,又多采制册入纪,多采书序入儒林,又多采元典章吏牒之书以充卷帙,皆不登大雅。甚至本纪直以世祖为始,而太祖、太宗、宪宗三朝,平漠北,平西域,平金平蜀之功,不载一字。更旧史之不如。至近臣钱大昕重修之本,亦仅成氏族志经籍志,余并无稿。
臣源于修《海国图志》之余,得英夷所述五印度俄罗斯元裔之始末,枨触旧史,复废日力于斯。旁搜四库中元代文集数百种,及《元秘史》,芟其芜,整其乱,补其漏,正其诬,辟其幽,文其野,讨论参酌,数年于斯,始有脱稿。乌乎,前事者后事之师。元起塞外,有中原,远非辽金之比。其始终得失,固百代之殷鉴也哉!
002…010筹海篇上·魏源
自夷变以来,帷幄所擘画,疆场所经营,非战即款,非款即战,未有专主守者,未有善言守者。不能守,何以战?不能守,何以款?以守为战,而后外夷服我调度。是谓以夷攻夷。以守为款,而后外夷范我驰驱,是谓以夷款夷。自守之策二。一曰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二曰调客兵不如练土兵;调水师不如练水勇。攻夷之策二。曰调夷之仇国以攻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款夷之策二。曰听互市各国以款夷,持鸦片初约以通市。今请先言守。
今议防堵者,莫不曰御诸内河,不若御诸海口;御诸海口,不若御诸外洋。不知此适得其反也。制敌者必使敌失其所长。夷艘所长者,外洋乎?内河乎?吾之所御贼者,不过二端。一曰炮击,一曰火攻。
夷之兵船大者长十丈,阔数丈,联以坚木,浇以厚铅,旁列大炮二层。我炮若仅中其舷旁,则船在大洋,乘水力活,不过退却摇荡,不破不沉。必中其桅与头鼻,方不能行驶。即有火轮舟牵往别港,连夜修治。惟中其火药舱,始轰发翻沉。绝无泅底凿沉之说。其难一。
若以火舟出洋焚之,则底质坚厚,焚不能燃,必以火箭喷筒,焚其帆索,油薪火药,轰其柁尾头鼻。而夷船桅斗上,常有夷兵镜远瞭望。我火舟未至,早已弃碇驶避。其难二。
夷船三五为帮,分泊深洋,四面棋布,并非连樯排列。我火船攻其一船,则各船之炮皆可环击,并分遣杉船小舟救援。纵使晦夜乘潮,能突伤其一二艘,终不能使之大创。而我海岸绵长,处处防其闯突。贼逸我劳,贼合我分。其难三。
海战在乘上风。如使风潮皆顺,则即雇闽广之大梭船,大米艇,外裹糖包,亦可得胜。郑成功之破荷兰,明汪鋐之破佛郎机,皆偶乘风潮,出其不意。若久与交战,则海洋极寥阔,夷船善驾驶,往往转下风为上风。我舟即不能敌。即水勇水雷,亦止能泅攻内河淡水,不能泅伏咸洋。其难四。
观于安南两次创夷,片帆不返,皆诱其深入内河,而后大创之。则知欲奏奇功,断无舍内河而御大洋之理。贼入内河,则止能鱼贯,不能棋错四布。我止御上游一面,先择浅狭要隘,沉舟絙筏,以遏其前,沙垣大炮,以守其侧。再备下游桩筏,以断其后,而后乘风潮,选水勇,或驾火舟,首尾而攻之。或仿粤中所造西洋水雷,黑夜泅送船底,出其不意,一举而轰裂之。夷船尚能如大洋之随意驶避,互相救应乎?倘夷分兵登陆,绕我后路,则预掘暗沟以截其前,层伏地雷,以夺其魄。夷船尚能纵横进退自如乎?两岸兵炮,水陆夹攻,夷炮不能透垣,我炮可以及船。风涛四起,草木皆兵。夷船自救不暇,尚能回炮攻我乎?
即使向下游沉筏之地,豕突冲窜,而稽留片时之间,我火箭喷筒,已烬其帆,火罐火斗,已伤其人。水勇已登其舱,岸上步兵,又扛炮以攻其后。乘上风,纵毒烟,播沙灰,以眯其目。有不聚而歼旃者乎?是口门以内守急而战缓,守正而战奇,口门以外,则战守俱难为力。一要既操,四难俱释矣。
或曰:门户失守,则民心惊惶,纵贼入庭,则必干罪戾。倘贼方入口,即分夷兵登岸,夹攻我后,或进攻我城,则如之何?曰:所谓诱贼入内河者,谓兵炮地雷,水陆埋伏,如设阱以待虎,设罾以待鱼,必能制其死命,而后纵其入险,非开门延盗之谓也。奏明兵机,以纵为擒,何失守之有?贼虽入口,尚未至我所扼守之地,何惊惶之有。
然海口全无一兵,尚恐贼疑,未敢长驱深入。必兼以废炮羸师,佯与相持,而后弃走,引入死地。即如粤之三元里,非内地乎?若非夷兵登岸肆扰,安能成围酋截敌之举。松江府城非内河乎?尤提军于上海失守之后,整兵二千,以待夷船驶入,放炮相持,二日而退。使先备火攻,塞去路,安在不可奏安南殄灭之功?
传曰:不备不虞,不可以师。《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夫险者,非徒据口拒守,敌不能入之谓。谓其口内四路,可以设伏,口门要害,可截其走。寇能入而不能出也。自用兵以来,寇入粤东珠江者一,入宁波甬江者一,入黄浦松江者一。皆惟全力拒口外,而堂奥门庭,荡然无备。及门庭一失,而腹地皆溃。使舍守口外之力,以守内河,守口外兵六七千者,守口内。兵不过三千,得以其余为犄角奇伏之用。猾贼知兵,必不肯入。如果深入送死,一处受创,处处戒心,断不敢东闯西突,而长江高枕矣。何至鲸驶石头之矶,霆震金焦之下哉!故曰:守远不若守近,守多不若守约,守正不若守奇,守阔不若守狭,守深不若守浅。
002…011筹海篇下·魏源
或曰:专守内河,诚可制夷艘之横突,而不能制夷炮之猛烈。则我兵犹慑虚声,夺锐气,其若之何?曰:大炮者,水战之用,非陆战之用也。即水战亦我师击沉敌舟之用,非敌舟击伤我兵之用也。且沉舟亦攻海面远舟之用,非内河近岸近舟之用也。西北平原大碛,陆战用炮,必先立战车,以制敌骑,然后驾炮于车以破敌阵。东南江滨海澨,夷若以轮船推炮上岸,则有滩涂沮洳之险,有塘陡岸陡之险,有港汊横纵之险,大船不能近岸,小船不能载大炮。
故自用兵以来,夷兵之伤我者,皆以鸟枪火箭,从无携炮岸战之事。惟我兵之扛炮扛铳,则跋涉奔驰,所至可用,且较彼鸟枪火箭,更远更烈。其可无惧者一。
若夷从船上开炮,则无论数千斤之炮,数十斤之弹,遇沙即止。而我兵得于沙垣中炮击其舟。故厦门、定海、宝山屡为我炮击破夷船,而厦门、定海之土城,宝山之土塘,皆未尝为炮破。即镇海镇江之城墙,亦未尝为炮破。松江夷船开炮两日,我兵列阵城外,伏而避之,炮过后起,毕竟未伤一人。其破城者,皆小舟渡贼登岸,攻我背后。我兵望风辄溃。及夷至,则城中已无一人,何尝与炮事哉!但使近塘近城之地,兼伏地雷,则我炮可伤夷,夷炮不能伤我,其可无惧者二。
夷船在大洋去岸数里,枪箭所不能及。故非数千斤大炮不能遥击。闯入内河,则舟岸相去不过半里数丈,而我之扛炮必可及半里,火箭喷筒可及十数丈。但沿岸先筑土垣,则我之火箭可及夷,夷炮不能及我,其可无惧者三。
或谓内河上游要隘,我可预沉舟筏筑炮城备兵勇,其下游纵敌入隘之处,预设之,则敌疑不前,不备之,则仓卒无及。不知惟大炮笨重难运,至桩木筏材,可伏近村,囊沙涂泥,散乱堆野。敌一望无可疑。俟敌舟已过之后,分遣兵勇,一面运筏下桩,一面垒沙成垣,顷刻可就。而我扛炮之兵,亦顷刻可集。不持大炮而用扛炮,出奇设伏,其利无穷。可无惧者四。
然有一宜防者,则曰飞炮。非谓悬桅上之号炮。而谓仰空堕弹之炸炮也。我之炮台虽坚,而彼以飞炮注攻,炸裂四出,迸射数丈,我将士往往扰乱。虽攻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