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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峰顶小湖,虽说不大,渗漓弥漫,也有大半峰头,距谷最近,岸壁最薄,却在西南一带。
湖畔,峭堑起伏,普通人行走艰难,这一段路,走上一个时辰,也不一定走得完,但华云龙何等轻功,瞬眼之间,已然赶至。
只见湖滨地上,天乙子手执宝剑,与刑纣相斗正激,他的弟子,布下“坎离剑阵”力拒龚浩与几个老者,另外一名容貌清丽的中年道姑,左拂右钩,力搏魏奕丰,华云龙微微一怔,暗道:她来了,红玉不知何去?
峰岩至此一窄,数十丈内,湖属临谷岸壁,自数尺至丈余不等,此际,裂开一隙,湖水泻下一线,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
四外散布一包一包的纸袋,从口漏出一些黑色粉末,显然即是火药。
刑纣百年老魔,厉害可知,此时施出了“太阴神爪”,手指暴长寸许,粗了一倍,其色灰白,每一爪抓出,迫出五股蒙蒙白气。
天乙子宝剑挥动,竭力反击,仍连连后退。
程淑美与魏奕丰战况,尚属稳定,无尘道人等十余人,力抗龚浩及那六七个不知名老者,已是岌岌可危。
无尘道人等,个个堪以挤身第一流高手,“坎离剑阵”布下,十余条宝剑闪击不息,映着烈日,但见精芒电射,剑气腾霄,耀目生花,其威力之强大,剑阵衍变之神奇,连华云龙也大觉意外。
然而龚浩等七八人,身手更是骇人,在剑阵狂风骤雨的攻势下,攻守自如,未呈半分吃力之态。
看来若不是无生道人等,仗着剑阵应敌,单打独斗,不消盏茶工夫,就得死伤殆尽了。
此际,一个钢拐的老者,激战中,钢拐一招“横扫千军”,逼退两只宝剑,回拐一挑地面,一袋火药,由众人头上飞去,“噗通”一声,沉入湖水。
此种情形,发生显然不止一次,天乙子徒弟,眼见仗以炸毁湖岸,挽救千万同道性命之物,渐渐减少,而己等无力阻拦,眼睁睁看人毁去,目眦欲裂,一名道人,奋不顾身,一剑刺向那老者胸膛。
他忘命一击,威势凌厉,左胸却是门户大开。
那使钢拐老者,沉声一哼,错步旋身,钢拐一棚,震开来剑,右掌一挥,吐气开声,喝道:“去!”
一掌端端正正,印上那道人左胸。
那道人狂吼一声,口喷鲜血,连身带剑,横出数丈,登时毙命。
那老者一招毙敌,身形犹未站稳,突觉几缕冷风,蓦地袭进了腰背,钢拐回扫,一阵金铁交鸣声,荡开敌剑。
一名天乙子徒弟,心愤同门师兄弟被杀,于那使钢拐的老者,回身拒敌,浑然忘了顾忌,刷的一剑,直扎那老者背心。
这一剑本来威力十足,但他们支撑住龚浩等人,全仗剑降,这一贪攻幸进,不由乱了章法,失去同伴呼应。
只听一名使子母双圈的老者,纵声一笑,呼的一响,子圈斗然抛出,仆地一响,那道人头盖碎裂,脑浆四迸。
那子圈之上,系有一根银钱,那老者击毙敌人,又是呼的一响,收了回去。
无尘道人等,见同门连死两人,胸中充满了一腔悲愤,似都红了眼睛,人人存了同归于尽的心。
忽听天乙子峻声道:“青莲,汝州给我定下”
话才说了一半,刑纣冷冷一哼,一连三招急玫。
天乙子哪里还能说话,只有硬生生吞下,凝神应敌。
龚浩不必说了,这七名老者连天乙子也看不出彼等来历,却是厉害无比,无尘道人等人,情急拼命,也是能够让地府多添几条冤魂罢了。
眼看形势危如累卵,指顾之间,“坎离剑阵”即必冰消瓦解。
“坎离剑阵”一旦覆灭,龚浩诸人,再转而围攻天乙子与程淑美,两人败亡,只是须臾之事。
然后破坏炸毁石岸引导湖水灭火的炸药引线,谷中正邪数千人,必然无一可以幸免。
天乙子师徒及程淑美,与刑纣、龚浩等人,搏战之处,是在一座突崖之上,对面任玄,固可一目僚然,谷底石坪,也恰好能够瞥见大半,丝毫不能看见的,反倒是倩女教下宫氏姊妹,范通诸人,同华云龙先前所立地方。
但谷底石坪,距那突崖过远,不是内功深厚,无法看清,十之八九的人,空目望得脖子都酸了,也仅见突崖之上,人影腾绰,兵刃耀目,似是惨烈无比。
这样也可少担心事,未始非一好处,翩翩彼等关心已身安危,知道崖上胜负,决定谷中数千人生死,自己既无能耐看清,便只有看那高手的脸色,揣测战况,恰似矮人观戏,不知忧喜之所自。
东崖贾嫣,宫氏姊妹等,放心不下,无奈岑献遮蔽,根本看他不见,更是只有察视谷中群情变化,推测情况了,苦不堪言。
此际,任玄眼看大功即将告成,忍不住发出一阵震天狂笑,坪上高手,人人色变,谷中群众,顿时发出一阵惊叹之声,他们心中,不由一沉。
陡地,遥遥传来一阵穿金裂石,惊心动魄的清啸,人人都听出是华云龙的啸声。
突然间,任玄得意至极的笑声,如忽然遭人斩断,戛然而止,谷中暴出一阵惊哦欢喜声。
东崖诸人,莫名其妙,但知情势必然骤变。
宫月兰急声问道:“姊姊,怎么啦?”
宫月蕙手一摊,苦笑一声,表示己亦不晓。
宫月兰面庞一转,促声道:“嫣姊。”
贾嫣再也无法保持心如止水,樱唇含笑,道:“你问我,我问谁?”
宫月兰急得什么似的,喃喃咒道:“这鬼地方?”团团乱转。
这都是紧接着的事,说来冗长,其实自华云龙离去至今,不过片刻而巳。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华云龙登上一座峰头,睹状之下,义愤填膺,一声长啸,扑向斗场。
人在半空,宝剑出鞘,身剑合一,映着白日,似经天长虹一般,蔚为奇观。
他那身法太快,声犹未至,人已扑到。
这边血战正殷,忽觉剑光刺耳,头上劲风,若泰山压顶,迅雷击身,人人心胆俱裂之下,竟不分敌我,兵器上撩,合拒来人。
但听一声厉吼,剑光倏敛,那使钢拐的老者,流血五步,尸横就地。
只见场中一位轻袍缓带,俊美无俦的少年,凝立如山,宝剑上指穹苍,气宇森严,神情肃穆,仿佛一尊天神,自天而降。
场中诸人,心神大震,停下手来,凝目注视着华云龙,脸上的神倩,如在梦中。
寂然片刻,华云龙目光由众人脸上,一掠而过,始才朝着天乙子,缓缓说道:“天乙前辈,请您将那梅树旁,一块青石翻开,点燃其下引线。”
天乙子心头一清,朝目四望,只见百步之外,一株石梅,枝干夭矫,是附近惟一的梅树,其下盘根错结,青石累累,但仅一块青石,大如磨盘,光泽圆滑,他经验老到,一眼便断定引线必埋在此石下。
刑纣一代的人,大风大浪,经历无数,闻得华云龙言语,凶性复发,故态复萌,暗道:
“老夫连华元胥也宰了,若是连他的孙子也怕上了,干脆举掌自尽。”
瞥见天乙子身形一动,凶睛一瞪,狞声道:“老杂毛哪有如此便当的事?”
五指如钩,抓向天乙子胸口。
天乙子双眉一皱,振剑正待迎敌。
忽听华云龙冷冰冰一哼,刑纣突发眼前惊芒暴涨,心神一凛,招式倏收,双足一挫,猛向一侧闪去。
身形站定,但见华云龙若无其事,立于原地,那一招竟不知如何发出,震惊之下,羞怒交迸,厉声道:“好小子,老夫不信这个邪。”
口中一声厉啸,“太阳神抓”震起一阵慑人心神的破竹之声,涌身朝华云龙抓去。
那七名老者,使得多是奇门兵器,被华云龙斩死一个,犹存六人,老头慑于华云龙武功之高,一见刑纣出手,那敢怠慢,兵刃齐全,攻向华云龙。
程淑美叱道:“狗贼!”
玉钩一挥,欲待扑上。
魏奕丰起手一掌,拍出一股阴寒砭骨的劲风,正是他仗以成名的绝艺“碎心掌”。
程淑美适才险些丧命他这功夫下,怒哼一声,侧身疾闪,拂尘一卷,玉钩斜挑,还以颜色。
这乃是瞬眼间的事,华云龙宝剑一挥,顿时将刑纣七人,圈入剑势,朗声叫道:“道长快去!”
天乙子一见华云龙出手声势,已知无虑,心知炸岸要紧,身形一转,奔向那株古梅。
余下龚浩二人未曾动手,他心中暗暗想道:“这小子武功之高、迥出人意,老夫且不忙出手,想个办法,坏去引线为是。”
他心机似海,城府深沉,转念之下,喝道:“天乙子杂毛,接弹!”
抖手之间,一枚“霹雳弹”,投向那块青石。
以天乙子武功,龚浩那“霹雳弹”,本难漏过他手中,只因龚浩那一喝,他听出暗器分明打他不到,懒得理会,容那“霹雳弹”飞过身侧。
待他发觉那“霹雳弹”是撞向那块青石,空自肝胆欲裂,已是拦阻不及。
他的徒弟及程淑美,更是无可奈何。
谷中暴出惊呼,任玄方自一喜,东崖请人,心头陡地一沉,吴东川喃喃骂道:“天乙子,窝囊货。”
但见华云龙一支剑,力战刑纣等七大高手,却似脑袋后长了眼睛,百忙中纵声笑道:
“龚浩,好心智。”
话声中,右掌一抡,一股回旋潜劲,顿时将刑纣等攻来招式,引得一偏,右手一兜,一反臂掷出宝剑。
但见那“霹雳弹”堪及青石,宝剑后发先至,寒光一闪,巳将那枚足以摧毁天下英雄生路之物,撞入湖中。
本来那“霹雳弹”轻轻一碰,立时爆炸,但不知华云龙用何方法,竟使去势如此劲急的剑,撞不炸它。
谷中人人看见,那撞开“霹雳弹”的宝剑,银光一道,映眼生寒,直飞出崖,眼看终究要坠入山谷火海,斗然一个大转弯,一掠回去,华云光朗声一笑,身形拔起,抄住剑炳。
任玄神色大变,谷中众人,发出一阵如雷喝采,东崖宫、贾诸人,心头倏落又起,那滋味,比之谷中受烈火烘烤的正邪两道,还为难受。
坪上高手,因相距过远,看得吃力异常,凝视过久,还渐感到脑中昏乱,双眼发花,模糊一片,只有少数顶尖人物,始才眺望分明,若问自始至终,看得最为清晰不漏的,则自数曹天化与元清大师了。
华云龙信手一挥,连刑纣这等人物,也被牵开招式,那正是由武圣绝学,“四象化形掌”,一招“雷动万物”蜕化出来。
元清大师看得真切,这一位神交造化,心游方外的高僧,也不禁情怀激动,喃喃说道:
“好孩子,你果然未负我望。”
曹天化,这个盖世魔头,耸然动容,忽然转面叫道:“小和尚,你说能抵抗老夫的,是这小子?”
元清大师含笑道:“正是,老施主以为如何?”
曹天化冷嗤一声,道:“剑法尚可,掌法太差。”
元清大师哑然一笑,知他由已拼斗中,看出华云龙掌法由己传出,故作此言,心中倒也对他眼力,暗暗佩服。
说话中,华云龙接剑翻身下落,朗声道:“诸位,都交给我了。”
程淑美玉钩击下,倏见魏奕丰已被华云龙剑圈去,她就在眼前,竟也不知华云龙如何出剑。
龚、魏两人,更是莫名其妙,只觉华云龙一剑攻来,非接不可,出手一荡,就卷人战局中。
此时,华云龙一人独战刑纣等九大高手,居然神态悠闲,游刃有余。
程淑美刚才与魏奕丰捉对厮杀,艰辛巳极,这时见他独战九大高手,别说刑纣、龚浩,功入化境,那六个不知名老者,个个武功,均不在魏奕丰之下,九人联手,华云龙尚有余力,究竟武功有多高,真是想也不敢想了,不由豪意尽消,暗道:“我程淑美此后,不敢再谈武事了。”
侠义道的,无不兴高采烈,瞿天浩等老辈人物,重见华家继起有人,老怀大畅,华五双眉连扬,彭拜、高泰相视而笑,同是欣然不已,长恨道姑喃喃自语道:“这孩子!”
忽觉悲不可抑,凤目之中,珠泪滚滚而下。
方紫玉莲步悄移,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替她拭去玉颊泪痕,她木然而立,未加阻止。
苗岭三仙却是大为不满,同声喝道:“龙儿,客气什么?杀呀!”
声音遥遥传至,华云龙见刑纣凶悍绝伦,负隅顽抗,心中暗暗想道:“此人武功已臻化境,琼姑姑再练十年,怕也不是敌手,何况他当年害了祖父,我杀了他,不以为过。”
心念一转,健腕一振,刷的一剑,刑纣胸膛早着了一剑。
刑纣闷哼了一声,他受创之下,凶性大发,十指箕张,放弃防守,踊身扑上,发出十二成功力的“太阴神抓”。
华云龙冷冷一哼,身形一侧,右腿一翻,刑纣“太阴神抓”,嗤嗤连声,将地面击出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