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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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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讶然之状,瞧在老年和尚的眼内,却是一副无比娇憨稚儿之态,心头越发欢畅,不觉轻轻一拧她的鼻子,欢声道:“公公当年云游在外,哪里记得许多。”
  蔡薇薇摇一摇头,摔脱他的拧握,黛眉一蹙,道:“唉!您干嘛在外云游嘛?”
  老年和尚失笑道:“公公是个和尚啊!”
  蔡薇薇樱唇一撅,道:“和尚有什么好?不要当啦!”
  老年和尚忍俊不禁,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蔡昌义侍立一侧,忍不住道:“薇妹不像话,简直胡说八道。”
  蔡薇薇扭头瞪眼道:“要你管?你才胡话八道。”
  蔡昌义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凶,迟早给你找个婆家,嫁将出去,看你再凶?”
  蔡薇薇大为恼怒,纤手戟指,失声叫道:“给你找婆家。给你嫁出去,给你给你找个母夜叉。”
  她愈讲愈气,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连脖子也红了,引得众人越发大笑不巳。
  大声笑中,中年妇人忍俊道:“薇儿下来啦!不要尽缠着公公。”
  蔡薇薇撅嘴不依,老年和尚却自神色一黯,道:“阿弥陀佛!老衲皈依佛门,而亲情总难断绝,也算是心志不专了。”
  话声中,轻轻将蔡薇薇放下地来。
  老年和尚忽兴浩叹,中年妇人当即翟然一凛,惶声道:“娴儿该死!娴儿失言了。”
  老年和尚苦苦一笑,道:“不必介意,老衲未成正果,算不得佛,所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何况是骨肉之情”
  中年妇人急忙接口道:“佛法无边,原也不外人情常理,娴儿孑然抚孤,衷心无依,您老人家何不还俗,容娴儿侍奉天年呢?”
  老年和尚摇一摇头,道:“娴儿呀!咱们家子嗣不盛,九代于兹,而且只剩阴支,不长男脉,祖宗的香火,全靠女子传续,老衲当年出家依佛,固属一恩之诚,妄想苦修功德,以盛子嗣,如今礼佛日久,诚如斯亦大谬,然则志贵从一,宁有暮年易志之理?还俗之说,娴儿不必再提。”
  中年妇人蹙眉道:“那么那么烟儿为您老人家盖一座家庙,您老人家”
  孺慕之情,溢于言表,但言犹未毕,老年和尚已自朗朗一笑,截口道:“娴儿何其痴?
  老衲与你见面,不是叫你侍奉来的。”
  中年妇人泫然道:“娴儿孑然孤立,无依无靠啊!”
  老年和尚道:“你太拘谨,恪遵祖上的遗训,固无不当,不察实况,不知开拓生活的领域,自然感到孑然无依了。”
  中年妇人一怔,道:“老人家指的什么?”
  老年和尚道:“是讲老衲,你应该多交益友,到外面走动走动,也不妨作一点维护正义的事,这样一来,生活有了意义,情趣自然增高,孑然无依的寂寞之感,便可不逐而去了。”
  中年妇人大感意外,瞠目讶然道:“怎么?您老人家叫娴儿违背祖训?”
  老年和尚微微一笑,道:“祖上的遗训,乃是鉴于江湖上思怨纠缠,无止无休,投身其中,便难自拔,究其所极,无疑是为子嗣耽忧。但人生数十寒暑,意义何在?况且人之生死,自有天命,子嗣一节,更非人力所能左右,细加分析,那是因噎废食了。”
  中年妇人骇然失声道:“这这”
  结口呐呐,却是无以为继。
  须知祖上的遗训,宛如金科玉律,那年头讲究“君欲臣死,不得不死,父叫子亡,不得不亡。”设有违忤,便是大逆不道。和尚不但是出家人,且是‘娴儿’的外祖,遽作此论,那是难怪中年妇人失声骇叫,却又无以为继了。
  只听蔡昌义欢声接口道:“嗨!有道理。生死有命,人生何为?咱们本是武林中人,空有一身武功,不在武林中造一番事业,不为江湖人主持正义,岂不与草木同”
  言犹未了,中年妇人镇定心神,轻声喝道:“没有规矩大人讲话,要你插嘴。”
  老年和尚道:“不要骂他,年轻人该有创业的精神。”
  中年妇人蹙眉道:“老人家真的这样想么?”
  老年和尚淡然道:“老衲潜思默想,觉得吾佛既有历劫超生的旨意,自有企求众生安宁的愿望,俗家后代,倘能为此而努力,老衲的想法若然有误,纵然沦入地狱,也是心甘情愿了。”
  蔡薇薇忽然叫道:“不会的,除恶就是行善嘛!公公身在佛门,心念苍生”
  中年妇人又复截口道:“薇儿不要多话。”
  老年和尚笑问道:“娴儿莫非认为不当么?”
  中年妇人俯首惶然道:“娴儿不敢,娴儿觉得祖上的遗训”
  老年和尚哂然接口道:“你太执着了,小薇儿福泽绵绵具有多子多孙之徵,小义儿秉赋特异,更非英年夭折之相,老衲断言子嗣无虑,你又何须耽心祖上的遗训?”
  话声微顿,语题忽然一转,接道:“这几年浩儿有消息么?”
  中年妇人凛然一震,先是惊疑不已,忽而泪珠滚动,泫然欲泣。
  老年和尚目睹斯状,轻轻一声叹息,道:“严格的讲,者衲不算是个出家人,家中一切事故,老衲时刻都在关怀”
  说到此处,中年妇人按捺不住心头的悲凄,已是掩面哭泣了。
  原来“浩儿”也者,正是中年妇人的夫婿,名叫蔡元浩,十五年前,蔡元浩外出邀游,迄今不闻音讯,中年妇人性子温驯,又复恪守祖上的遗训,当时又有儿女待哺,纵然朝思暮想,望眼欲穿,却未亲自积极访寻,只将思念之情,隐藏心底,暗暗悲戚,如今老和尚突然问起此事,触发她积年的隐痛,那就难怪她情绪激荡,悲不自胜了。
  这中年妇人姓宣名文娴。父亲宣忠翔,母亲舒明媛,老年和尚便是舒明媛的父亲,俗家的姓名叫做舒仲坚,出家以后,法号‘元清’,他夫人戚婉君的远祖,乃是三百年前金陵世家高华一脉。
  高华的独生女名叫高洁,又名雯儿,下嫁北斗剑张铸魂的铱钵传人—一武圣云震,云霞有两房夫人,生有一子一女,次子夭折,长女乃高夫人高洁所出,尔后历代相传,独乏男丁,七传至舒仲坚的岳父戚棠棣,又因舒仲坚的独生爱子为人排解纷争而丧命。戚棠棣痛定思痛,立下了后代子孙不准涉足江湖的明训,舒仲坚也便因此离家出走,落发为僧了。
  那老年和尚——元清大师虽已出家多年,无疑未脱入世的想法,因之对佛法另有独特的见解,目睹爱孙悲不自胜之状,不觉长长一声浩叹,道:“娴儿莫哭,据老衲观察,浩儿亦非夭寿之相,纵然失踪一十五年,老衲仍深信尚在人世,况且他一身武功,已得咱们家的真传,性命足保无虑”
  话犹来毕,中年妇人——宣文娴心头吃惊,凛然饮泣道:“您老这样讲,莫非元浩被人幽禁了么?”
  元清大师黯然道:“近数十年来。江湖上表面宁静,骨子里暗潮汹涌,争夺霸业的气氛激荡不已,浩儿武功高绝,正是各方枭雄争取的对象,然则浩儿纯孝而驯良,自然不会违背祖训,与之抗拒而结怨,被人幽禁于某处,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宣文娴失声悲呼道:“那那他被幽禁何处啊?
  蔡薇薇一旁细听,心头也是激动不已,接口安慰道:“娘!您老人家定一定神,公公的话不会有错,爹爹武功高绝自无性命之虑。”
  蔡昌义性子莽撞,却自亢声道:“镇静有什么用?咱们应该分头去找啊!云中山华大侠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为人急功好义素为武林同道所敬仰,咱们与华家结合,何愁找不到爹爹。”
  事涉夫君的生死之谜,宣文娴失了主见,只是下意识的瞧了儿子一眼。
  元清大师微微颔首道:“小义儿讲得有理。老衲暗中观察,目下的武林,唯有云中山华家人守正不阿,义之所在,绝不瞻顾,眼下枭雄四起,纷纷蠢动,也正是对他们华家而来,咱们无论是为了访寻浩儿的下落,或是为了维护咱们祖先主持正义的门风,与华家的力量相结合,倒不失为明智的抉择。”
  蔡昌义一听元清大师赞同他的意见,顿时眉飞色舞的道:“是啊!孩儿未曾见过华天虹大侠,华大侠二公子华云龙却是孩儿的知己好友,此人的风神不去说他,其为人豪迈好义,性子爽朗,咱们金陵五公子,没有一人比得上他”
  话未说完,蔡薇薇已自接口道:“那个什么华二公子,就是刚才被人劫走的那一位么?”
  蔡昌义没好气的道:“都是你嘛!没有你打岔,华老二怎会被人劫走?”
  蔡薇薇黛眉一扬,道:“怎么怪我呢?他自己武功不济怪得谁来?”
  蔡昌义眼睛一瞪,道:“他武功不济?哼!不要认为你自己武功了得,三个蔡薇薇,不见得比得上一个华云龙。”
  蔡薇薇鼻子一皱,小嘴一撅,道:“哼!了不起嘛!结果还是被人劫走了。”
  蔡昌义大为气恼。道:“你你都是你令人分神,九阴教主什么东西?凭她想要”
  蔡薇薇抢着截口道:“对敌分神,已犯武家大忌,就算他武功盖世,又有何用?”
  蔡昌义气为之结,口齿启动,正待加以驳斥,他母亲宣文娴心头烦躁,怨气无可宣泄,轻声叱喝道:“不要吵啦!旁人的武功高低与咱们无关。”
  元清大师微笑接口道:“娴儿错了,那华云龙确是一代俊彦,不但风神爽朗,气度恢宏,而且守心仁厚,敢作敢为,再加机智绝伦,应变的能力超人一等,来日扫荡妖氛,澄清武林的责任,怕是非他不足以担当。”
  话语之中,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娴儿’望了过去。
  蔡薇薇眼神一亮,道:“公公这样讲,岂不是个十全十美的人了?”
  元清大师点一点头,道:“小疵不足影响他领袖群伦的气派,来日有缘,老衲望你多多与他亲近亲近。”
  蔡薇薇小嘴一撅,道:“我才不希罕哩!将来要有机会,薇儿要斗他一斗。”
  元清大师微微一笑,转脸一顾宣文娴道:“娴儿意下如何?老夫认为小义儿极有见地,无论是为了查访浩儿的下落,抑是善尽练武之人的本份,你都应该外出走动走动,困守家园,对你的身心无益。”
  宣文娴微一吟哦,道:“娴儿方寸紊乱,衷心无主”
  元清大师朗朗一笑,道:“那就这样吧!你西往晋地一行,见一见华天虹母子,华天虹相识满天下,对查访浩儿的下落定有帮助,老衲携义儿与薇儿同行,先去救下华云龙。”
  蔡薇薇连忙接口道:“不!薇儿跟娘去。”
  元清大师微笑道:“你不是要斗一斗华云龙么?”
  蔡薇薇脆声道:“不争一时啊!娘一人孤身运行,薇儿放心不下。”
  元清大师颔首嘉许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那就跟你娘去吧!”
  谈论至此,宣文娴纵然不以为是,却也不便再不同意了。
  蔡昌义一心悬念华云龙的安危。兴致勃勃,一股劲儿促母亲速作决断,宣文娴无可奈何,只得默然颔首,于是祖孙四人分道扬镳,离开了钟山之颠。
  且说九阴教主偷袭得手,夹协华云龙越过丛林,慌慌张张率领门下徒众,投奔钟山之西,来到了扬子江畔。
  江畔有一座隐密的庄院,那庄院宅第连云,气象宏伟,看去焕然一新,好似修建不久,无疑是九阴教主金陵分坛所在之地,一行人到达江畔,经行投入庄院之中。
  华云龙穴道被制,昏迷不醒,对适才的一切,了无所知,苏醒时游目四望,方知处身一所美轮美奂的敞厅。那敞厅宫灯流苏,金碧辉煌,九阴教主脸含微笑,高居一张锦缎虎皮的高背椅上,那冷艳绝伦的幽冥殿主侍立在她的身后,其余刑名殿主以及各堂堂主分立两侧,气氛庄严肃穆至极。
  华云龙暗运真力,默察灾道已解,周身殊无不适之处,当下镇定心神,筹思应付之策,忽听九阴教主柔声说道:“华小侠,适才老身暗施偷袭,侥幸得手,你不怪我手段卑鄙吧?”
  华云龙眉毛一扬,道:“你也知道暗施偷袭,手段卑鄙么?”梅素若忽然冷冷一哼,道:“彼此对敌,斗智斗力各尽所能,你若不服,可与本姑娘再战一场。”
  华云龙闻言之下,怒气汹涌,但于梅素若冷艳的美目一触,不觉气焰顿泄,暗暗忖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徒逞血气之勇,只有自取其辱,我得另谋脱身之计为是。”
  他这人不拘小节,每逢厄运,心智特别沉稳,原先大有宁折不弯的气势,如今既已被擒,想法却又大变,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华云龙的是当之无愧。
  事实上,另外还有一个极其微妙的因素,那便是梅素若容貌之美,早已深深烙在他的心上,他风流成性,面对绝色佳人,纵然怒气冲天,一时却也发不出来。
  当他想到“不能徒逞血气之勇”时,一双星眸,便自紧紧瞧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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