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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昭南道:“怎么不行?”
华云龙道:“纵然能将房兴等人一举歼灭,那也是打草惊蛇,徒令魔教中人提高了警觉,甚至于变本加厉,制造更多的杀劫。”
余昭南凛然一震,但却讶然道:“你是另有所见么?”
华云龙道:“前天晚上,我五叔曾经示下,金陵附近也曾发现一批异族人”
余昭南骇然接口道:“那批人也是房兴一路?”
华云龙道:“姑且不论是否一路,事实摆在眼前,房兴等一再搜索我的下落,却不敢明目张胆,可知魔教教主对家父仍然顾忌极深。因为有这种顾忌,当知房兴等前来中土,乃是探道的性质,派遣的人自然不止房兴一路,咱们不明底细,贸然向房兴等人下手,那是难免打草惊蛇了。”
余昭南想了一下,道:“好吧!咱们决定暗访。”
华云龙问道:“如何暗访呢?”
余昭南道:“早一步去那岘山赴约啊!”
华云龙道:“为何要早一步?”
余昭南道:“我看那姓邵的文士是个谲诈多智的人物,自从火焚道观的事发生,我心中暗暗耽心,唯恐阮姑娘的行动,已经惹起他的疑心,因之,你早一步先去岘山,咱们在暗中伺候,倘若邵奇煜果已生疑,必定另有安排,一方面你可以留神察勘一下,以防不测,另一方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咱们亦可适时接应。”
只听蔡昌义敞声接道:“成!就这样。万一姓邵的小子有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就大干一场。”
不料华云龙却自断然道:“这不成。”
蔡昌义微微一愣,道:“怎么?这办法万无一失,你也不赞成?”
华云龙道:“倘若存心大干一场,那与直接去找房兴,有何区别?”
蔡昌义心头一窒,道:“那你准备怎样?”
华云龙道:“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蔡昌义听说他要单独赴约,顿时叫道:“那不行,一个人去决不行,万一”
华云龙微微一笑,截口说道:“请听我讲嘛!我去赴约,目的是见阮姑娘,看看阮姑娘究竟知道些什么秘密?这种约会,总以不发生冲突为原则。人去多了,反而容易泄露行藏,多生是非,那就有违阮姑娘暗中相邀的本旨了。”
蔡昌义固执地道:“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万一是个圈套,万一发生冲突,那时怎么办?”
华云龙道:“万一发生冲突,我一个人脱身较易。至于说那是圈套,阮姑娘与他们串通一气,那是绝不可能的,昌义兄尽可放心。”
蔡昌义眼睛一瞪,道:“我放心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焉知她不会出卖你?”
华云龙摇一摇头,还想再加解说,忽听李博生接口说道:“回头再讲吧!前面已是定远县城,咱们进城投宿,索性彻底商量一下。”
众人听他一讲,不觉抬目望去,果见近处一塔耸立,八九里外,赫然是一座偌大的城池。
原来他们边走边谈,已经奔行四五十里了。
蓦地,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众人不觉齐齐一怔。
那人影是个青衣壮汉,伏在马背之上策马狂奔,正向这边冲来。
须臾,人马渐近,只听余昭南一声惊“噫”,道:“是余茂?”
话声刚落,蔡昌义已经窜了出去,迎向奔马,峻声喝道:“快停下,余茂,你是怎”
奔马疾驰,瞬息已到眼前,蔡昌义来不及往下喝问,猿臂疾探,一把抓住奔马的辔头,那奔马“唏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竟将马上的余茂颠离马鞍,摔了出去。
李博生腾身扑出,将余茂接在手中。
众人围了过来,但见余茂双目紧闭,牙关打颤,脸色苍白,一身汗湿,显然乃是负伤赶路,此刻正与死神搏斗,已经凶多吉少了。
余茂乃是“江南儒医”的家仆。名医的家仆身负重伤,不加治疗却自策马狂奔,朝这条路上赶来,其中的缘故,不言亦知大概了。
余昭南心神俱震,抓起余茂的手臂,不断摇幌道:“余茂,余茂!醒一醒,你醒一醒。”
余茂受了震撼,万分痛楚地咧一咧嘴,徐徐睁开了双目。
余昭南见他苏醒,立即急声道:“怎么回事?余茂,你认得我么?”
余茂无力的点一点头,嚅嚅地道:“公公子快”
话未达意,头颅一侧,双目一闭,人又昏厥过去了。
余昭南大为着急,又待将余茂摇醒,华云龙急忙抢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道:“昭南兄,你镇静一点,尊介内伤极重,禁不起一再震撼的。”
目光一抬,又向李博生道:“请将余茂放在地上,小弟看一看他的伤势。”
李博生如言将余茂平放地上,华云龙俯下身子,一手把脉,一手去解余茂的胸衣。
胸衣解开,十几双眼睛,顿时神芒电射,齐向余茂前胸投去,但见余茂左胸之上,赫然是一个紫红色的掌印。
那掌印坟起三分,紫红色的印痕,脉络可鉴,竟是掌背所伤。
华云龙暗暗吃惊,忖道:掌背伤人,当是信手一挥,余茂伤在左胸,心脉却已震断,信手一挥之力如此强大,倒也骇人听闻,唉!看来祸患迭起,已是无可遏阻了。
原来他从脉象中察知,余茂的心脉已断,业已回天乏术,但他并未形之于色,一面暗运真气,由腕脉之中缓缓输入余茂体内,一面默默地察看掌印,希望从那紫红色的掌印之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以为来日缉凶的依据。
过了片刻,蔡昌义首先忍耐不住,低声问道:“华兄弟,余茂不要紧吧?”
华云龙摇一摇头,目光一抬,却向余昭南道:“昭南兄,余茂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这片刻间,余昭南的心情最为紧张,他已预感到家中必有重大的变故,所以能够强捺心神,闭口不语,完全是因华云龙神色镇定的缘故,此刻听华云龙这样一讲,话声顿时冲口而出,道:“千万救他,华兄弟,千万救他。”
华云龙摇一摇头,道:“如无灵芝仙草,救他怕是不容易了。”
余昭南六神无主,道:“那设法让他清醒片刻,我要问他。”
华云龙道:“好吧!小弟尽力而为,不过”
话声一顿,忽又肃容道:“昭南兄,府上若有不幸,你千万要沉住气。”
余昭南心乱如麻,但求余茂从速苏醒,闻言将头一点,道:“兄弟理会的。”
华云龙还是不放心,一面示意李博生与蔡昌义侍候在余昭南身旁,以防不测,一面加强真气内力,输入余茂体内。
余茂被那骤然增强的真气内力一逼,果然长长的吁了一口闷气,悠悠醒来。
余昭南一见余茂苏醒,急忙俯下身子,柔声道:“余茂,余茂,你眼下感觉如何?支撑得住么?”
余茂无力的转动眼珠,注视余昭南道:“公公子快回去”
余昭南心头一紧,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与夫人不要紧么?”
余茂有气无力地道:“昨夜来了来了一批来历来历不明的人
放放了一把火”
真气不继,话声时断时续,至此双目一阖,说不下去了。
余昭南焦急万分,频频摇幌着他的臂膀,急声道:“老爷呢?老爷与夫人怎样了?”
余茂想要睁开眼睛,挣扎了一忽,却是力不从心。
只见他脸上筋肉抽搐,嘴唇微微启动,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道:“老爷被
被”
他本是油灯干涸,离死不远的人,如今被外来之力一逼,挣扎着说了这几句话,终于逆气上涌,喉头咕噜了一阵,接着两腿一伸,头颅一歪,便自与世长辞了!
可是,余尚德夫妇怎么样了?他仍是未能说出。
余昭南心头大恸,不觉将余茂的尸体抱在怀中,嘶声叫道:“余茂,余茂,你醒一醒,你不能去,不能去啊!”
华云龙急急接过余茂的尸体,道:“昭南兄,你要节哀,伯父母的状况未明,眼前最紧要的,莫过于速返金陵,看个究竟。”
李博生与蔡昌义双双将余昭南扶了起来,也道:“对!昭南兄,徒乱心神,于事无补,咱们速返金陵,再作计议。”
余昭南泪珠滚滚,默默无言。
马世杰走了过来,道:“华公子,请将余茂的尸体交给我。”
华云龙想了一下,将尸体横递过去,道:“也好!你们先走一步,在定远购买一具棺木,将尸体收殓起来,不必等候了。”
马世杰应一声“是”,接过尸体,便待转身离去,忽听余昭南沉声喝道:“慢着!我看看他的伤痕。”
华云龙道:“不必了,他那伤痕我已了然于胸,死者入土为安,让他们先走一步。”
这片刻间,余昭南的心念千回百转,终是耽心父母已经遭难,因之想从余茂的伤痕之上,找出一点线索,不料华云龙心思敏捷,早已注意及此了。
他微微一顿,转脸问道:“那伤痕可有特别之处?”
华云龙道:“伤痕是掌背所伤,在那拇指的边缘,另有两个圆形的紫痕。”
李博生接口说道:“我也注意了,那紫痕一大一小,不知是何物所伤?”
华云龙道:“我已仔细想过,那紫痕小者在前,大者紧靠拇指头的印痕。”
余昭南拭去泪珠,道:“指头的印痕?那是六个指头了?”
华云龙点一点头,道:“想来该是如此,但不知右掌还是左掌。”
蔡昌义忽然接道:“管他右掌左掌,现在赶回金陵要紧。”
华云龙抬头一望,只见马世杰等一干人业已远去,于是将头一点,道:“说得是,伯父母状况未明,讨论伤痕无用,咱们走吧!”
余昭南顿了一下,却道:“你不要去。”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你说什么?我不要去?”
余昭南静静地道:“嗯!你要去岘山赴约,一来一往,来不及了。”
这一刻,华云龙全将心思放在眼前的变故之上,几乎将岘山之约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听余昭南这样一讲,顿感左右为难,不觉目瞪口呆,发起愣来。
余昭南见他发愣,忙又接道:“你听我说,舍下纵有变故,那变故也已形成,此刻赶去,不过是善后缉凶而已,阮姑娘终日伴虎,情势堪怜,又有机密大事相告,若是误了时间,说不定便是终身遗憾,你去吧,我在金陵等你。”
他讲这话气定神稳,丝毫不见激动牵强之色。乍闻变故,尚不知父母的状况如何,竟能于片刻之间,冷静若此,其对华云龙关顾之情,自也可见一斑了。
只听蔡昌义道:“有道理,咱们分头行事,博生兄陪昭南兄回金陵,我陪华兄弟去岘山。”
华云龙急道:“这不行,你们都回金陵。”
蔡昌义眼睛一瞪,华云龙忙又接道:“昌义兄,眼下金陵的情况不明,人手定感不足,小弟乃是情非得已,你怎能丢下昭南兄的事情不管,陪我去岘山赴约呢?”
此话出口,蔡昌义心头一窒,口齿启动,却是无话可讲。
说得也是,同样是知交契友,怎可偏颇?这一招,算是击中蔡昌义的要害了。
只听李博生道:“云龙兄说得有理,金陵的情况不明,正需人手。昌义弟,咱们走。”
蔡昌义顿了一顿,道:“好吧!我在金陵等你。岘山事了,速速赶来。”
华云龙连连颔首道:“小弟记下了。”
于是,四人拱手为礼,匆匆告别。
伫望余昭南等远去的背影,华云龙不觉感慨丛生,暗暗忖道:余昭南冷静练达,李博生和顺稳健,蔡昌义纵然不免感情用事,却也是个深明大义的血性汉子,交友若此,总算不虚江南之行了。可是,那放火之人是谁,掌伤余茂之人又是谁?余老前辈乃是享誉金陵的大善人,何人会去找他的麻烦?莫非莫非事出一辙,又是冲着我华老二来的么?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更没有心猿意马、举棋不定的弊病,此刻虽已感到事非无因,也许与他自已有关,但也仅是感触而已,并未再加深思。
因之,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管他哩!一件一件地来,余老倘有三长两短,我华老二定不干休。”
自语声中,步子一迈,也向那定远绕城行去。
去岘山,出城南行,赴金陵,则须折奔东南。
华云龙在那定远城中寄宿一宵,次日天色未明,他已出城往南驰去。
岘山有两处,其一在鄂北襄阳境内,地近隆中。由于隆中山乃是诸葛武侯当年的寓所,名气太大,小小一座岘山,也就鲜为人知了。
此处所述之岘山,乃是皖境北峡山余脉,地当全椒以南、乌江镇以西,山虽小,形势却也险峻,那嶙峋的山石,巍峨的峻岭,越半山腰,那便令人却步了。
华云龙逶迤南行,一路不忘打听房兴等人的行迹,因之走得不快,直到第三日未牌过后,始才抵达岘山北麓的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