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忖念之中忽听蔡薇薇喝一声,道:“什么人?还不站住?”
华云龙心头一凛,来不及转念,急忙脚下一点,人已倒纵而回。
但见一条灰影贴地窜起,奔向东方,蔡薇薇好似呆了一呆,始才腾身追去。
那灰影身法奇快,纵高伏低,三幌两幌,眼看将要钻入一片丛林之中,蔡薇薇纵然轻功卓绝,只因起步较迟,却是追他不上。
华云龙心头大急,连忙双腿一剪,也向那片丛林扑去。口中喝道:“朋友请留步。”
距离较远,起步较迟,随后追去,那是虚应故事,于事无济了。
岂知那灰影奔近丛林边缘,顿了一顿,却不入林,反而转过身来,扬声道:“来人可是云龙弟么?”
听语气竟是熟人,是因听出华云龙的声音始才止步的。
华云龙闻言睹状,不觉微怔,身形未停,口中应道:“正是华老二,兄台是那一位?”
那灰影闻言之下,顿时欢声道:“嗨!我找得你好苦。”
身子一跃,急急迎了上来。
华云龙眼望迎来的灰影,仔细一瞧,不禁雀跃,道:“原来是逸枫兄,哈哈!大水冲倒贩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话声中身形急问。连忙迎去。
忽听蔡薇薇冷声喝道:“慢一点。”
华云龙微微一怔,回首讶然道:“怎么?你们不认得?”
蔡薇薇站在一丈开外。忿忿然道:“当然认得,我问你为如鬼鬼祟祟,吭也不吭一声?”
只听袁逸枫恍然一“哦”,道:“原来是蔡家妹子?我道我道唉!那是愚兄看错人了。”
蔡薇薇冷声一哼,好似气犹未平,口齿启动,又待驳斥。
华云龙一见,连忙笑道:“薇妹,夜色苍茫,视界不清,看错人也是有的,你别”
言犹未了,只见蔡薇薇将头一仰,忿然截口道:“你不要管,往日他就是如此,就是爱捉弄我,哼!今天可不行,今天非要他讲个道理出来。”
话声微顿,脸庞一转,目注袁逸枫,唉声接道:“讲啊!为何躲在山石后面不出声,可是存心想捉弄我?”
袁逸枫厥状至为尴尬,苦苦一笑,道:“贤妹冤枉我了,愚兄不知是你啊!”
蔡薇薇抿一抿嘴,道:“鬼才相信,咱们讲过话,你躲在山石背后,那儿离咱们讲话之处不足三丈,难道连声音都听不出来?再说,论武功,‘金陵五公子’你是翘楚,就算听不出来,那也用不着逃。哼!装模作样,骗得了我?”
华云龙暗暗失笑,忖道:“薇妹蛮不讲理了,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看来这两人性惰不投,逸枫兄昔日的玩笑过份了一点,惹她生气了。”
忖念中,只听袁逸枫干笑一声,道:“说来惭愧,愚兄确实不知是你。不怕你见笑,如非后来听出云龙弟的声音,愚兄早已钻入林内逃得无影无踪了。”
蔡薇薇一声冷笑,道:“你逃得了么?”
袁逸枫微微一怔,道:“逃不逃得了,那是另一回事,事实上,原先知道是你,愚兄何须要逃?云龙弟,你说不是么?”
蔡薇薇嗔声喝道:“不准问他,也不准避重就轻,老实讲,你在转些什么鬼念头?”
口吻愈来愈严厉,大有不讲明白决不干休之势,华云龙感到过意不去,忙道:“薇妹过份了,彼此通家之好,逸枫兄会有什么鬼念头”
话未说完,蔡薇薇已自截口道:“你知道什么?他这人表面岸然,骨子里一肚子坏主意”
华云龙微微一笑,也截口道:“别孩子气,逸枫兄与昌义兄谊同手足,他视你如妹,偶而开开玩笑逗逗你,事所难兔,你记在心中已是不对,再要出言不慎,那就令人寒心了。”
话声微顿,脸庞一转,又向袁逸枫道:“逸枫兄因何到此?是为寻觅小弟而来么?”
他这样讲,目的乃是引开话题,兔得形成僵局,难以处理。
不料袁逸枫尚未开口,蔡薇薇已经冲了过来,道:“等一等,先回答我,你躲在山石背后,究竟想干什么?”
华云龙闻言一楞,不觉忖道:“什么道理啊?薇妹为何这般执拗?逸枫兄虽有不是,也不该一点情面不留,令人下不了台,难道难道逸枫兄操守方面,确有垢病么?”
转念至此,不禁目凝神光,仔细朝袁逸枫望去。
但见袁逸枫苦苦一笑,无可奈何的道:“好吧!贤妹既然非要我讲,我也顾不得脸皮了,老实说,我是被几个女子所逼,好不容易脱出她们的追踪,我疲于奔命,成了惊弓之鸟,刚才是在那块山石之后运功调息,什么也没有想。贤妹子,削了我的脸皮,你满意了吧?”
此言一出,华云龙大为怔楞,骇然问道:“几个女子?是‘九阴教’的属下么?”
但闻蔡薇薇冷声接道:“谁知是真是假,我不相信凭几个女子,能将他逼得疲于奔命。”
袁逸枫亢声叫道:“这是事实啊!你若不信,请到山石后面去看,那里有一件白色衣物,如非那件衣物呼啸而至,我还入室未醒哩!”
蔡藏薇黛眉转扬,道:“不看也知道,那是我的外衣。一件外衣就将你吓得抱头鼠窜,你叫谁信?”
袁逸枫无限冤屈的道:“我是惊弓之鸟,夜色茫茫,我蓦然惊醒,见到”
蔡薇薇抿一抿嘴,不屑的接道:“见到一个女子,你就吓破胆了?哼!可借得很,若叫我信,你得另外再编一套理由。”
袁逸枫大为怔楞,目光转动,想了一想,忽然喟声道:“唉!这也不信,那也不信,看来愚兄只有告辞了。”
蔡薇薇冷冷一哼,道:“爱走不走,谁管了。”
华云龙大诧感异,眉头一皱,暗暗付道:“什么道理?苦苦追问,好似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如今人家要走,她却不加留难了。”
只听袁逸枫深深一叹,道:“好吧,既然如此,愚兄走了。”
华云龙闻言一惊,忙加挽留道:“不要走,不要走,薇妹年幼,袁逸枫兄千万”
言犹未了,蔡薇薇已自截口道:“他要走,你留他干么?”
华云龙一愕,回头道:“薇妹”
袁逸枫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之色,接口说道:“龙弟不必多费唇舌了,薇妹的性子我知道,就算勉强留下,也难兔惹她生气,不如暂且别过为妙。”
华云龙怕他真的要走,连忙说道:“那里话,薇妹没有理由生气,逸枫兄不该计较,走,咱们到镇上谈谈去。”
袁逸枫身子一闪,避了开去,微笑道:“不必了,见你无恙,我已放心,将来再谈吧!”
抱拳一拱,转身奔去。
华云龙大为着急,他实在有事要问,不禁叫道:“等一等,你到那里去?”
脚下一瞪,就待追去,不料人来纵起,已被蔡薇薇一把拉住了。
只听袁逸枫边跑边应道:“我不能等,昭南兄业已西上,我得从速赶去。”
华云龙一听更急,跺脚叫道:“昭南见西上干么”
袁逸枫奔行极速,远远应道:“据说余伯父是被魔教中人劫走,生死不明”
人已去远,话声隐隐约约,至此已不可闻。
华云龙不敢用力,挣不脱蔡薇薇的手掌,急得跌足不已,道:“薇妹快放手,此事非同儿戏,咱们得从速追上逸枫兄。”
蔡薇薇仍是紧紧抓住他不放,仰面阴声道:“你当真信他的话?”
华云龙轻声一叹,道:“你太顽皮,事关余伯父的生死,还会有假么?”
蔡薇薇眨眨眼睛,道:“那末,大哥的事你不管啦?”
华云龙微微一忖,顿感左右为难,不觉无词以对。
蔡薇薇忽又问道:“你知道姓袁的去那里?”
华云龙又是一忖,道:“他不是说去追昭南兄?”
蔡薇薇淡淡地道:“那是西上了,可惜他说西上,也许正是东下,你如不信,尽管去追。”
撒开手掌,缓缓朝赤镇行去。
华云龙作难了,别说华熙的事放心不下,此刻就是去追,那袁逸枫也巳走得无影无踪,何况蔡薇薇话中有话,此事也颇费猜疑。
他不是昧于事理的人,想了一想,觉得追已无及,不如先将大哥华熙的事弄弄清楚再作道理,因之紧行几步,赶上了蔡薇薇。
蔡薇薇“噗哧”一笑,回眸凝视道:“怎么又不去追了?”华云龙坦然道:“咱们先找到大哥再说。蔡薇薇眉开眼笑,道:“本来就是嘛!姓袁的最不是东西,他的话怎么能信。”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薇妹?你对逸枫兄好象成见很深么?”
蔡薇薇扬一扬眉,道:“成见?哼!这种人心口不一,我最讨厌他,如非家兄等与他交情不恶,我呀!早就给他难看了。”
华云龙双眉一轩,讶然道:“心口不一?我看逸枫兄”
蔡薇薇黛眉紧蹙,厌恶的道:“别再逸枫兄长,逸枫兄短了,你最好跟他绝交,不要往来。”
华云龙双眉紧蹙,暗暗讨道:“怪事,薇妹对他好象不仅讨厌而已,那是视若仇敌了,什么道理呢?逸枫兄俊朗好义,不像是个邪恶之人啊!”
他心头千四百转,总不愿往坏处想,总觉得蔡薇薇年轻任性,对袁逸枫观感如斯,乃是个人的偏见,因之他心中在想,表面却自微微一笑,道:“蔡妹叫我和他绝交,想必总有道理,能不能举个事例,譬如怎样的心口不一?也好让我作个决断。”
蔡薇薇嘴角一披,道:“我就知道你是死心眼,好吧!我告诉你,他这人外表朗爽,好像是个坦坦君子,在家兄等面前更是满嘴仁义道德,其实啊!他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华云龙闻言一怔,道:“你有所见么?”
蔡薇薇将头一昂,道:“当然咯!我不但亲眼见过,而且亲身受过。因为他与家兄等交情不恶,我以往也喊他‘袁四哥’,谁知他老是捉弄我,那时我虽然觉得讨厌,可也仅仅是讨厌而已,直到有一次有一次”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华云龙心头狂跳,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可是他对你无礼?”
蔡薇薇冷声一哼,道:“他敢么?他若敢对我无礼,早就叫他吃足苦头了。”
华云龙顿觉胸口一畅,不禁吁一口气,道:“那很好,你讲下去。”
蔡薇薇将头一摇,道:“不讲啦!想想都要生气,还讲呢!”
华云龙眨眨眼睛,暗暗忖道:“看情形,逸枫兄是个好色的人,一定有什么丑行落在薇妹眼里,薇妹是羞于开口,所以不愿讲”
他心中疑念千回,却不愿遽加论断,只是默默的向前走去。
蔡薇薇见他默然不语,忽又说道:“你可是还不相信么?告诉你,他捉弄高三哥高颂平家的婢女,闭住那婢女的穴道,正在脱她的衣裙,被我碰见了,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喊他四哥。你想想看,这种人道貌岸然,背地里下流无耻,会是心口如一的人么?你若不跟他绝交,将来一定有你的苦头吃。”
她这般言之凿凿,愈讲愈是气愤,另外换一个人,不信也得信了。
可是,华云龙与众不同,他是个不肯轻信的人,此刻纵然信了几成,纵然暗暗震惊不已,只因事非目睹,却是不愿置评。
但见他微一吟哦,随即蔼然道:“薇妹,咱们不谈他了,咱们走快一点。”
蔡薇薇闻言一怔,道:“怎么?你敢是还不相信?还要与他往来么?”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我多加注意就是了,俗语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若果真是个邪恶的人,将来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你请放心。”
蔡薇薇顿了一顿,蹙眉一叹,道:“好吧!我知道你有你的主见,我不能勉强,不过,日后相逢,你要多留几分警觉,不要上他的当。”
华云龙点头唯唯,于是,他二人携手而行。须臾到了赤镇,直奔“宜兴楼”。
此刻,蔡薇薇一身女装,那位名叫吴培芝的店伙已不认得,但华云龙衣着未变,只是短少一件被风。纵然满身尘土,那店伙却是记忆犹新,一眼便能认出。
但见那店伙满脸笑容,急急迎来,道:“公子爷回来啦?恭喜您不虚此行。哈哈!请,楼上请。”
显然的,他是误将蔡薇薇当作阮红玉了。
华云龙未加辩说,迳行登上楼梯,微笑道:“难得你还认得我,访问这两日可有扎眼的人来过?”
那店伙紧随身后,道:“扎眼的人?哦!”突然压低嗓门,悄声接道:“有几个,现在还在楼上。”
华云龙一惊止步,也悄声道:“有几个?什么装束?”
那店伙眼角向楼上一飘,故作神秘道:“三个小妞,好标致,敝镇从未见过,好像
好像”
他有意借蔡薇薇作个譬方,不料目光所及,见到蔡薇薇举世无双的绝代容颜,却自舌头打结,嗫嗫嚅嚅的再也接不下去。
蔡薇薇听说仅是几个“妞儿”,不由一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