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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云龙问道:“顾姨是指家父而言么?”
长恨道姑道:“你母亲也差不多,当年令堂苦恋令尊之时,他们都曾受过无数熬煎与□□□□□□□□□□□□□命也”
话来讲完,华云龙已自接口道:“□□□□□□□□□亲相敬如宾,当年纵然吃过苦头,那也已经过去。”
他二人你言我语,一时忘情,在那“多情□□□□□□上辩驳起来,谁也没有注意蔡薇薇早已不见。华云龙聪明绝顶,反应灵敏,言谈至此,不觉将长恨道姑引入彀中,长恨道姑一时情急,竟自无话可反驳。
华云龙听她半响无语,忙又接道:“顾姨,你别难过,说真的,您也没有错,错的是咱们华家的人,咱们不该冷落顾姨,使您老人家怀情忍恨,以致于出家当了道姑,这事龙儿原无所知,如今既然知道了,龙儿定无不顾之理,顾姨,您让龙儿见您一见,好么?”
这时始闻长恨道姑一声喟叹道:“你这孩子舌粲莲花,是想说服贫道么?”
华云龙忙道:“不是的,顾姨,我娘(秦畹凤)也说咱们华家对您不起,您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奶奶,龙儿若有半句虚言,让您打十板屁股。”
长恨道姑不觉失笑道:“你这孩子唉!贫道讲你不过,不上你的当了。”
话声一顿,话锋一转,肃然接道:“你听着,龙儿,令兄彼一蒙面人点了穴道,如今已由‘倩女教’的门下送去金陵,那蒙面人点穴的手法特异,贫道解它不开,你速速赶去”
此话出口,华云龙大吃一惊,但因从那话声之中,听出长恨道姑已有离去之意,一时情急,不觉扬声截口道:“等□□□□□□□□□□□□。”
□□□□□□□□□□等下去,贫道的耳根不得清静□□□□□□□□□□金陵,必要时可将令兄送回‘落霞山庄’,□□□□□□来日自有相见之期,贫道去了。”
□□□□□□落,响起一丝的衣袂飘风之声。
华云龙一听大急,尖声叫道:“顾姨!顾姨!您不要走,详情如何?您老也对龙儿讲一讲啊!”
紧要关头,他终于想起了长兄,并想以华熙的事,将那长恨道姑羁留片刻。
这是颠扑不去的手足之情,也是华云龙聪明过人之处,可惜的是,长恨道姑再未回答,显然已经不顾而去了。
这片刻间,他用尽了心思,想见长恨道姑一面,甚至有意说服长恨道姑,完成自己的心愿,不料长恨道姑洞察其心,说走就走,他急得连连跺脚,却是无可奈何。
就在他急得跺脚不巳之时,突然听到蔡薇薇“嘿嘿”一笑,道:“顾姨姨。薇儿等您很久了哩!您老人家当真吝于相见么?”
华云龙方始一怔,已听长恨道姑惊异感叹的道:“噫!你这孩子忒慧黠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但闻蔡薇薇俏皮的道:“您老人家分音化声的功夫忒高明,薇儿那里找得到,是神仙告诉我的。顾姨姨,二哥在发急哩!咱们下去吧?”
华云龙恍然而悟,脚下一顿,立时向左边林内扑去,同时欢呼道:“顾姨!顾姨!原来您还没有走啊!”
长恨道姑的确未走,她此刻仍然高踞在入林不远一株丛树的枝叉之间。薇薇迎风绰立,站在她的背后。她二人同用一枝,长恨道路竟然未曾察觉,蔡薇薇轻功之高,于此可见一斑了。
华云龙到得树下,长恨道姑瞧瞧蔡薇薇,又瞧瞧华云龙终于无奈地道:“好吧!咱们下去,遇见你们这两个玲珑剔透的孩子,贫道只有认输了。”
她说着缓缓起立,轻轻一跃,落身地面。
蔡薇薇也随路落地面,笑脸盈盈的道:“薇儿骗你的,顾姨,您的功夫真的很高,刚才倘若不是您老抛出一片树叶,划起一丝破空之声,我还正在奔波未歇哩!”
她这样一讲,长恨道始不觉莞尔道:“你也不必阿谀逢迎了,反正贫道已经被你找到,要讲什么,那就爽直的讲吧!”
华云龙早已迎了过来,闻言连忙接口道:“顾姨说得是,您请坐,咱们就在这里谈。”
长恨道站游目四顾,将头一点,就近找了一块山石坐了下去,华、蔡二人相视一笑,紧随身后,也在她面前坐了下去。
这时已近子丑之交,下弦月升二三丈许,那淡淡的月光,一丝丝从那树叶缝隙间洒了下来,满地都是点点银星,再加一位娥眉凤目,体态轻盈的道姑,高高端端山石之上,在她的面前,又复并坐着一双金童玉女一般俊美的痴儿,这一双痴儿目闪精光,脸含微笑,仰望着山石之上的道姑,流露着天真无邪的神情,形成一副充满活措、和煦、温馨、谧静的画面,令人见了,不觉倏生悠然出世之感。
他三人相互凝视,不言不动,过了片刻,还是长恨道姑打破沉寂,道:“傻孩子,你们苦苦相逼,就是看看贫道的模样么?”
华云龙凝目如故,蔡薇薇却是将头一点:“嗯!顾姨好美啊!”
长恨道姑莞尔道:“贫道出家人,出家人观念之中没有美丑的。”
蔡薇薇黛眉轻扬,道:“唉!美丑是比较得来的嘛!真的,您真的很美,如果不穿道装,薇儿相信一定更美。顾姨您为何要穿这种又肥又大的道装嘛?”
她是不明内情,不失天真,讲起话来莽莽撞撞,毫无顾忌,殊不知最后一问,恰好问到长恨道姑最为感伤之处,长恨道姑心头一酸,脸色刹时暗淡下来。
但她毕竟是个通情达理,极富经验之人,瞬息便自恢复了常态,只见她目光一抬,微微一笑,道:“贫道怕要使你失望了。”
蔡薇薇不觉一怔,道:“顾姨可是不愿意再讲么?”
长恨道姑依然含笑道:“贫道乃是为出家而出家,性之所近,便自穿上了道装。你满意么?”
蔡薇薇闻言之下,目瞪口呆,大出意料之外。
可是,这种避重就轻的答覆,却难满足初知内情的华云龙,但见华云龙俊眉一轩,断然接道:“不对”
长恨道姑脸庞一转,凝目笑道:“你既然知道不对,那就不必再问了。”
华云龙先是一怔,继而亢声道:“可是,您老人家心里很苦啊!”
长恨道站暗暗心惊,忖道:“这两个孩子太聪明了,他们都是极富感情的人,坚强一点,拿出理智来,莫要被他们的情感所征服,在小辈面前失去了常态才好。”
她心中有了警惕,越发淡然道:“贫道不是有说有笑的很好么?薇儿还讲贫道很美哩!
贫道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比你母亲大得多,若是心里很苦,焉能赢得薇儿的赞美?”
华云龙道:“那是修练‘诧女真经’的缘故,四十出头又怎样?您本来就很美嘛!顾姨,何必呢!您也可知道您也有错么?”
长恨道姑一笑道:“龙儿故作惊人之语,那是自作聪明了。”
华云龙颇为激动的道:“龙儿决非自作聪明,龙儿讲话都有根据。”
长恨道姑暗暗震惊,表面却是故作惊讶,道:“哦!这就奇怪了,贫道是否很苦,你有什么根据?”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顾姨,您是原谅我所知不多么?须知我外公对我讲过你的往事,那天晚上,在那荒凉的道观之中,您老人家的一言一动,龙儿更是亲眼目睹哩!”
此话出口,长恨道姑的神色一变,惴然急声道:“你外公讲些什么?”
须知当年的白啸天,乃是一世之枭雄,其为人不但好大喜功,性情偏激,而且最是护犊,是个爱与恨都走极端的人,长恨道姑不怕道观之中的言行落在华云龙眼内,却怕白啸天加油添醋,在华云龙面前乱讲一通,至于白啸天严然已成德艺兼备的武林隐者,她却是一无所知,情急变色,自也无怪其然了。
华云龙倒未注意她的神色,应声接道:“曹州的事啊!我外公讲,您那时正受‘阴火炼魂’之刑,家父闻讯前去救您,当时的情形,据说是叫家父用玄铁剑换您,家父也会毫不犹豫,可是您却处处为家父着想,叮咛家父不可忍受委屈不可受人协制”
提起这一段往事,当年华天虹双目泣血,身子颤抖,语不成声,几近疯狂的模样又复涌现,长恨道姑心头隐痛,不愿再听下去,子是截口道:“你外公就讲这些么?”
华云龙道:“当然还有,我外公又讲,您老人家不是凡俗女子,对家父的爱顾,情比天宽,恩比地厚。他讲‘阴火炼魂’之刑惨绝人察,任谁见了也得义愤填膺,怒气沤汹,您老人家却是宁可忍受千股痛楚,仍不愿家父受点委屈。顾姨,龙儿要斗胆请问一句,当年您与家父情胜手足,如今却忍恨出家,心灰意懒,能说不是责怪咱们华家对您不起,却又不愿令家父作难么?”
听到此处,长恨道姑脸上一热,但也心头一宽,念头转动,急速忖道:“白老儿总算还有一点是非,可是,龙儿这孩子心思敏捷,词锋犀利,再讲下去怕是要招架不住了。”
转念至此,连忙微笑道:“就算你判断不错,事情也已过去了,陈年老账,彼此两不亏欠,这不很好么?”
华云龙目光一亮,道:“所以我说你也错了啊!”
长恨道姑道:“错了也好,不错也罢,总之事已过去,不必再提。”
说到此处,心念一动,忙又接道:“对啦!贫道记得,刚才你叫我留下,不是要问令兄的详情么?”
华云龙毫不迟疑,道:“家兄的详情要问。”
长恨道姑整整衣襟,道:“那就快问令兄的事吧!”
言外之意倘若不问华熙的事,她要走了。
这一着高明之极,华云龙作难了。
问吧?长恨道姑讲完以后一走了之,再到那里去找她?不问吧!同胞兄长在卮难之中,岂非要招不义之名?况且自己也实在放心不下。
须知他之所以用尽心思,乃是有意说服长恨道姑,觉得道站情天遗恨,总是一桩莫大的憾事。这一点,虽说是他情感丰富,性格相近的缘故,严格的讲,却也是他们华家的家规与薰陶,他们华家讲究无负于人,偏偏在他父亲身上竟有遗憾未能弥补,华云龙身为人子,心存此念,倒也不能怪他多事。
然则,事难两全,又该如何?华云龙纵然机智百出,此刻办自怔住了。
怔榜之中,但觉蔡薇薇的手肘在他腰际撞了一下,然后敞声道:“是啊!也该问问大哥的事了。”
华云龙倏闻此言,又是一怔,但因蔡薇薇先在他腰际撞了一下,以他的敏捷,立刻便知蔡薇薇已有计议,却苦于不知计议如何,又不能开口询问,于是他眼角一挑,故作悻然道:
“你问吧!我我要”
眼皮一阖,两掌一握,以手支颔,仆下身去。
蔡薇薇举手一指,嗔声道:“你啊”
鼻子一皱,冷声一哼,话声顿住。
长恨道姑目睹述状,不觉莞尔道:“薇儿,你就问吧,他在生气哩!”
蔡薇薇又是一声冷哼,始才转过脸来道:“好吧!请问顾姨,华熙大哥究竟是哪个穴道被点,连您也解它不开?”
长恨道姑道:“志堂穴。”
蔡薇薇一愕道:“志堂穴,那是笑穴啊!”
长恨道姑道:“怪事也就在此。笑穴被点,却不发笑,反倒昏迷不醒,贫道检视华熙全身,更不见另有伤处,也不像中毒的模样。”
蔡薇薇大为诧异,瞪大眼睛道:“哦!有这等事?”
长恨道姑道:“事是一点不假,怪的却是那点穴的手法。点穴的手法大同小异,贫道所见的现象大异常规,华熙若不自己苏醒,普天之下,恐怕只有他父亲才能解开了。”
蔡薇薇纵然诧异,目的显不在此,听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问道:“那蒙面人何等模样?顾姨见过么?”
长恨道姑道:“虎背熊腰,中等身材,面目神情见不到,看来是个年轻人。”
蔡薇薇臆测道:“那人大概是‘九阴教’的属下。”
长恨道姑道:“是一路,不是属下。贫道见到华熙时,那蒙面人正与‘九阴教’争执不休。”
讲到这里,长恨道姑脸露忧色,话声顿了一下,始才接道:“眼下的‘九阴教’主名叫梅素若,人很美,已是下一代了。当时华熙就在她手中抱着,蒙面人却说人是他擒下的,理该交他带走,梅素若说道:“设非趁人无备,你岂是华家子弟敌手?本教主座前,不容你背后伤人。’当年贫道与该教有过渊源,算得梅索若半个长辈,贫道现身以后,梅素若口称前辈,对贫道执礼颇恭,那蒙面人不明内情,误认梅素着来了帮手,始才一声冷哼,悻悻退去。”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忽然喟声一叹,言犹未尽地歇了下来。
这一声喟叹,便连华云龙也觉到莫名其妙,身子一挺,张开了眼睛。
蔡薇薇志不在此,懒得追问,却自接口道:“那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