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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喟叹,便连华云龙也觉到莫名其妙,身子一挺,张开了眼睛。
蔡薇薇志不在此,懒得追问,却自接口道:“那是什么时辰的事?地点在哪里?”
长恨道姑想了一下,道:“大概是昨日申牌时分,地点由此东行,约莫五十余里之处。”
蔡薇薇道:“这样讲,顾姨是由金陵来么?”
长恨道姑将头一点,正待讲话,蔡薇薇已自接口道:“顾姨可知‘九阴教’主与那蒙面人哪里去了?”
她忽然不待回答,使即接问,华云龙心头一动,恍然忖道:“原来如此”
忖念方起,已听长恨道姑道:“蒙面人奔向东北,梅素若与贫道分手以后,也是奔向东北,如今在哪里,就非贫道所知了。”
蔡薇薇道:“顾姨从金陵来,可曾见到一位瘦瘦高高的老年和尚?”
长恨道姑一愕道:“老年和尚?贫道未曾见过啊!”
蔡薇薇一“哦”道:“薇儿没有讲清楚,倒惹顾姨诧异了,那是薇儿的公公,顾姨既然没有见到,不是向南,就是到东海去了。”
长恨道姑失笑道:“你这孩子,讲话怎么颠三例四?向南便是向南,去东海便是去东海,哪有像你这般讲法的?看来你心里有事,是么?”
蔡薇薇蹙容道:“是的,薇儿心里有点事,那是二哥身中虺毒。我公公曾经讲过,这几天他若不在金陵,那就到东海去了,倘若不在东海,一定是去南方,所以”
华云龙听她愈扯愈远,暗暗咒道:“鬼话连篇,你要扯到几时啊?”
长恨道姑却是心头一震,不觉朝华云龙望去,惑然道:“虺毒?什么叫虺毒?脸上没有徽侯啊!”
蔡薇薇尤心忡忡道:“那是魔教中一种毒刑,叫做‘神虺噬心’,二哥受了魔教门徒的暗算,那虺毒潜伏体内,只有我公公才能帮他炼化。”
长恨道姑眉头紧蹙道:“有这等事?”
蔡薇薇幽声道:“是嘛!如果顾姨这次是到东海或是南方去,见到我公公,薇儿想请您老带个信,就讲薇儿在金陵等他可以么?”
长恨道姑向华云龙望去,神色歉然道:“这这口信贫道恐怕捎不到哩!”
此话市出,蔡薇薇已自情不自禁的掩口葫芦,不料高兴过份,一不小心,“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等她连忙闭嘴,再次作出幽然期待之状,长恨道姑早已转过头来,瞧得清清楚楚了。
长恨道姑也是七窍玲珑之人,蔡薇薇掩口窃笑,又复怕她看见,这等模样,那能不疑,疑念迭转,立刻也就省悟其中的道理了。
只见她凤目一瞪,似怒非怒的喝道:“好啊!小鬼头,原来你是在使坏,贫道警告你,你敢向西走,看我打不打你的屁股?”
蔡薇薇初初倒有点尴尬,长恨道姑这样一讲,她反而黛眉一挑,厥起樱唇道:“您打嘛!这是您自己讲的,我可没有问您。”
华云龙闻言睹状,再也忍耐不住,身子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长恨道姑微微一怔,忖道:“可不是么?自始至终,这丫头何尝问过我的去处,想不到稍一不慎,不但自泄行止,反而被她抓住话柄了。”
不料她念头刚刚转完,却又听到蔡薇薇嗔声叫道:“你笑,你笑,顾姨骂我,你高兴了,是不是?”
但闻华云龙一面大笑,一面喘息不已,道:“好,我不笑喔喔你放手我不笑了嘛嘿嘿哈哈”
长恨道姑抬目望去,只见蔡薇薇嘟着小嘴,满脸嗔容,右掌紧握华云龙的手腕,左掌则在他的腰际东捞一把,西抓一下,华云龙两手被握,腰肢扭来扭去,想要止住笑声,那笑声则是断断续续,越笑越大,怎样也歇不下来。
长恨道姑目睹斯状,也不觉容颜一绽,笑出声来,叫道:“好啦!好啦!不要再演戏了,你们这套把戏我见得多,不如适可而止,有话爽直的讲。”
蔡薇薇闻言之下,果然歇下手来,脸庞一转,星眸一张,道:“真的嘛!讲话不能不算啊!”
只恨道姑微笑道:“出家人不打狂语,除了问我素常落脚之处,有话必答,行了么?”
蔡薇薇眨眨眼睛,忽又转过脸来,朝华云龙道:“好了,这回该你问了。”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于是目光移注,歉然说道:“顾姨原谅,咱们不该对您”
长恨道姑将手一挥,戳口道:“不必讲道歉的话,那是贫道粗心大意,一时不察,上了你们的圈套。”
华云龙道:“多谢顾姨海涵,其实顾姨示下住处,咱们也不会常来打扰的。”
长恨道姑肃然道:“又来了,你道贫道不知你的心意么?”
华云龙脸上一红,长恨道姑又自接道:“龙儿,你可知道,天下之至难,唯心魔最难克服么?贫道挣扎多年,好不容易勘破红尘,定下心来。你是情感丰富的人,倘若同情贫道所受的苦难,也为你的双亲减少一点困扰,就该歇下此心,断了这一份念头。”
这话讲的够明白,也够决绝的了,可是,华云龙不是遇难就退的人,他的责任感极重,乃是择善固执者流。只见他微一吟哦,将头一点,道:“顾姨的讲法,未始没有道理。既然如此,龙儿不再转弯抹角,我要直讲了。”
长恨道姑心头一紧,但却顺口道:“本该如此。”
华云龙目光凝注,庄重的道:“顾姨,您可知道,您的观念根本错误啦?”
长恨道姑愕然道:“牺牲自我,成全你的双亲,贫道观念错误了?”
华云龙道:“最低限度,龙儿的看法是如此。请问顾姨,安陵项仲山,饮马于渭水之中,每一次投钱三枚,什么道理?”
长恨道姑道:“项仲山清廉之士,饮马投钱,不苟取耳。”
华云龙道:“渭水之滨,不见得常有人在,单单以‘廉介而不苟取’,解释他投钱之意,顾姨解释够了么?”
长恨道姑一愕,道:“你还有另外解释不成?”
华云龙道:“龙儿有一点补充。龙儿觉得,项仲山饮马投钱,在求心安而已,否则的话,那就成了欺世盗名之辈,称不得清廉之士了。”
长恨道姑想了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不禁点头“嗯”了一声。
华云龙微微一笑,又道:“顾姨,龙儿再问,所谓‘开门揖盗’,该作何解?”
长恨道姑倏听此问,忽然眉头一皱,不悻地道:“怎么?你认为贫道所受的苦难,全是咎由自取么?”
华云龙摇头道:“顾姨会错意了,南史有云:“开门揖盗,弃好即仇。’吴志又讲:
“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乃欲哀亲戚,顾礼制,是犹开门而揖盗,未可以为仁也。’龙儿对您老人家别无所知,但知您老是个情深义重的人”
他故意顿了一下,然后接道:“不过,龙儿觉得您老的想法过于狭窄了一点,同时,龙儿也在怀疑,所谓‘勘破红尘,定下心来。’究竟有几分可信?”
最后几句话颇为逼人,长恨道姑胸口一窒,瞋目反诘道:“你是讲,贫道欺骗你?”
华云龙淡然说道:“龙儿怎敢如此放肆,龙儿是讲,您老人家独处之际,未必真能心如止水,不过是强自抑止,不让感情冲激泛滥而已。”
长恨道姑微微一怔,道:“这并不错啊!”
华云龙道:“错是不错,却嫌过于消沉了,须知人生在世,是有责任的。这份责任不仅为己,也该为人;不仅是为少数人,而是要为多数人。遁世何用?那连自己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语声顿了一顿,接道:“就似你与家父的事而论!顾姨认为出家为道,在青灯黄卷中求安宁,谋解脱,既能顾全礼制,又不骚扰家父的心绪,自己纵然痛苦,纵然”
言犹未了,长恨道姑却已冷声戳口道:“贫道并不痛苦,贫道早已想开了。”
华云龙道:“龙儿不与顾姨辩驳,龙儿请问,您老人家思不思念家父?”
长恨道姑道:“贫道早已讲过,往事不必再提,我早忘怀了。”
华云龙果然不加辩驳,微微一笑,道:“那末,您可知道家父思念顾姨么?”
长恨道姑显然一怔,华云龙紧紧接道:“顾姨,龙儿放胆妄言一句,家父一定朝夕思念您。不仅是家父,便连我奶奶、我娘、我母亲,他们也一定在思念您。其中的道理,我相信您老人家一定是知道的。”
长恨道姑不予置答,但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华云龙见她不答,想了一下,忽然道:“顾姨,您可曾设身处地为家父想过么?”
长恨道姑愕然道:“想什么?”
华云龙道:“家父的处境啊!家父上有老母,下有妻儿,顾姨可以出家为道,撇下坐事不管,家父呢!家父能撒下老母妻儿不顾,也步您的后尘么?”
长恨道姑忿然暗忖道:“这道理我还懂,要你来讲。”
华云龙好似并不一定要她回答。接着又道:“顾姨啊!龙儿就事论事,现在是在您的面前,我可要批评您了。”
长恨道姑冷冷的道:“你讲吧!贫道在听。”
华云龙道:“俗语说:尽己之力谓之忠”
长恨道钻眼睛一瞪,激忿地道:“什么?你说我对你父亲不忠?”
华云龙道:“非也,龙儿是论事,不是论人。从前有个稚儿与父同行,途中有块颇大的山石挡路。那位父亲道:‘儿啊!你将这块石头搬开去。’那稚儿如言去搬,只因气力太小,搬来搬去,累得满头大汗,却是未能移动分毫”
蔡薇薇一直在听,这时忍耐不住,不觉戳口道:“你在讲些什么嘛?那位父亲是个混蛋,我看你也是个混蛋。”
言外之意,是讲“这等时机,你还不讲正事,尽在闲扯”。
长恨道站不屑似的道:“薇儿别打岔,让他讲吧!”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那稚儿气喘如牛,仰面哀声道:‘爹,儿搬不动。’那位父亲怡然道:‘你用尽所有力量了么?’稚儿哭丧着脸道:‘儿四肢发软,再无一丝气方了。’薇妹,你可知道那位父亲怎样讲?”
蔡薇薇眉头一扬,道:“还有什么好讲的?帮他儿子去搬呀!”
华云龙道:“是的,是该帮他去搬。不过,那却是父亲的事。而非儿子的事了。”
蔡薇薇闻言一怔,道:“那他父亲怎么说?”
华云龙道:“他说:‘儿啊!你听着,你并未用尽所有的力量,至少你可以请我帮忙,张嘴之劳,你为何不做呢?’于是,父子合力,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块山石搬开了。”
话声一落,脸庞一转,又向长恨道姑道:“顾姨,以往您老人家对家父呵护提携,这二十年来,为何不到‘落霞山庄’去一趟呢?这一点也做不到么?”
长恨道姑心神颤动,暗暗忖道:“是啊!天虹有困难,我为何不去找他呢?这算忠于情,忠于爱,忠于天虹么?”
心中虽然这样想,口中却仍冷声道:“你父亲为何不来找我?为何叫我去找他?”
华云龙道:“所以我娘讲,咱华家对您不起啊!”
长恨道姑强自按捺颤动的心灵,冷冷地道:“你唠唠叨叨,究竟要讲什么?”
华云龙道:“龙儿想请顾姨卸下道装,恢复本来面目,到咱们华家去住。”
长恨道姑道:“那是妄想,贫道八年清修,岂能毁于一旦。”
华云龙道:“顾姨心安么?我曾亲耳听你讲过:‘贫道情根难断,每于不知不觉中总存再见一面的希望。’唯其如此,何如爽爽快快的大家相聚在一起?”
长恨道站道:“贫道也曾讲过,‘年华已逝,再见何如不见。’你就未曾听见么?”
华云龙道:“当然应听见了,龙儿还听顾姨这样讲:‘紫玉,你创的诧女教帮助他吧!’又讲:‘爱其所爱,不必定有所获。’这些又该如何解释?”
长恨道姑脸上挂不住了,目光一棱,沉声喝道:“龙儿,你有规矩么?”
华云龙肃然正容道:“顾姨,您希望龙儿对您的敬意挂在嘴上,不论当与不当么?”
长恨道姑先是一怔,继而柔声道:“你这孩子唉!世间事哪有如此简单?你舌底粲莲,别说不易说服贫道,纵然能说服贫道,你双亲,以致你祖母的心意又如何,须知‘对不起’贫道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你年纪轻,想法过于天真,光凭一股热情”
碰上华云龙这样的人,长恨道姑无计可施,只得转变语气,跟他讲理了。
岂知华云龙一听,却自截口道:“顾姨不必顾虑太多,家父家母,甚至于奶奶面前,全由龙儿负责。”
长恨道姑道:“你负什么责?万一不行,你用强么?”
华云龙煞有其事的道:“用强行不通的。我讲理,天下事强不过一个理字。”
长恨道姑不觉失笑道:“你讲什么理?是说贫道对你们华家如何如何么?”
华云龙将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