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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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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眸凝视华云龙,良久,始才痴痴说道:“你昨天已来过了,不该再来了,来的次数太多,薇妹会不高兴。”
  华云龙忽然感到心中一痛,暗道:“她还以为这是梦中,她我实在是薄情之人。”
  他乃重情尚义之人,一激之下,险险一口鲜血吐出,急忙提起真气,运功一周,始平定血气。
  功毕,始柔声说道:“薇妹不会不悦的。”
  阮红玉螓首一点,痴笑道:“真的?是真的?”继而美目一阵眨动,皓腕一伸,似欲碰触华云龙身体,以证实是否真的。
  只是,忽又一缩,但恐证实是假,她魂牵梦萦,念念难忘之人,伫立眼前,只不过是幻影而已,那时心碎肠断,更是难耐。
  华云龙噙住眼泪,虎躯微俯,轻搂住阮红玉的纤腰,柔声道:“你信了?”
  阮红玉娇躯一颤,突然哭道:“云——龙!”
  娇躯一侧,偎入华云龙怀中。
  她惊喜交集之下,又觉悲不可抑,亟欲痛哭一场,紧紧抱住华云龙,低声啜泣,刹那泪水已湿透了华云龙的衫袍了。
  华云龙手抚她的秀发,柔声劝道:“不要哭,不要哭”
  一时间,他也浑忘所以了。
  半晌,阮红玉始逐渐恢复平静,埋头问道:“你好。”
  华云龙垂首道:“我很好,你也多多保重。”
  见她仍旧紧抱住自己,仿佛只要一松手,自己便会杳然而逝,遂又说道:“我们坐下来说。”
  阮红玉在他怀中点一点头,缓缓松开藕臂,目光转动,已见这间屋子似是明间,未设衾褥,一桌四椅,桌上燃着一根细烛,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萧条。
  他心中一酸,暗忖:“她不应该住在这里。”
  阮红玉见他打量室中,微微一笑,道:“我喜欢这样,清爽些。”
  华云龙强笑道:“夜已深了,你这样于体有损。”
  阮红玉淡淡一笑,道:“我不想睡。”顿了一顿,道:“其实也没有关系,你看我不是很好。”
  华云龙凝视着她清减至极的玉靥,心中又痛又怜,怔了半晌,道:“你瘦了不少。”
  阮红玉淡然一笑,摇一摇头。华云龙也不知她是指没有瘦损,还是没有关系,怔了一怔,柔声道:“你要”
  阮红玉忽然岔开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华云龙知她不欲多谈此事,道:“是令师领我至此。”
  阮红玉早知必是如此,问问只为转开话题,点一点头,道:“她老人家现在何处?”
  华云龙暗道:“我至精舍外,便未注意他事,想这位前辈关心徒弟,必藏身一边。”
  正欲开口,忽觉风声飘然,烛焰摇幌,程淑美已立于室中。
  阮红玉悲喊一声,道:“师父!”
  纵身投入程淑美怀抱,哀哀痛哭。
  程淑美也目噙泪珠,默然抚着阮红玉的秀发。
  寂续半晌,忽听程淑美道:“玉儿。”
  阮红玉泪面一仰,道:“师父有何吩咐?”
  程淑美见她人比黄花瘦,不禁心头一酸,强颜一笑,道:“你先进入内间,为师想与华公子谈谈。”
  华云龙心头一跳,暗道:“她是要我将阮红玉的事,摆明一谈了。”
  阮红玉也猜出了,将头一摇,道:“不!”
  程淑美一怔,佯怒道:“你连为师的话,也不听了?”
  阮红玉忽然悲声道:“师父,咱们回关外吧,徒儿已厌倦中原了。”
  程淑美苦笑道:“傻孩子,你难道准备跟为师一辈子?女孩子总要”
  “嫁人”两字,咽住未说,是怕阮红玉失身之后,闻之不安,这却欲盖弥彰,阮红玉更觉心酸,哭道:“徒儿愿侍候你老人家一辈子。”
  程淑美叹道:“为师不要你侍侯。”
  阮红玉香肩抽动,道:“师父如不要我,徒儿就随便找一处道尼庵,出家算了。”
  程淑美促声道:“玉儿”
  阮红玉哭道:“不然就在这里也行。”
  华云龙一旁见状,也不由垂泪不已。
  只见程淑美楞了一楞,忽然移目瞧他,双目之内,寒芒逼射,道:“华炀!”
  华云龙心头一震,应了一声。
  但听程淑美寒声道:“你可知我徒儿何以如此?”
  华云龙泪道:“晚辈罪不可赦。”
  程淑美道:“那你对我徒儿,得做一个交待。”
  华云龙满面犹疑,迟不作答。
  他固为情,却更重情,阮红玉的失身,在他目中,乃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就此承诺,将置蔡薇薇于何地?他与蔡薇薇相聚日短,亦无啮臂之盟,却也说得上心心相印了,若论娶妻,实当是蔡薇薇,况他再放浪不羁,那庭训之严,婚姻事大,岂容他一意孤行,而信口作允,事若生变,又待如何?他虽是行事难以捉摸,却非同不诚无义,寡诺轻信之辈,华天虹至诚君子,白君仪至情至性,遗传有自,教养夙奠,故沉吟再三,难以作答。
  忽听阮红玉哭道:“师父,徒儿此生但愿常伴青灯红鱼”
  程淑美叱道:“此事由师父作主,你少插嘴。”
  阮红玉哭道:“师父如逼徒儿嫁人,那就是要徒儿去死。”
  程淑美凝目望住华云龙,道:“你速速说个明白”
  华云龙顿了一顿,道:“晚辈”
  想起父亲严令的面孔,祖母峻毅的声音,不由呐呐难以为继。
  忽听阮红玉悲喊一声,道:“师父,恕徒儿不孝了。”奋力挣出程淑美怀中,一头撞向壁角。
  阮红玉岘山别后,由琪儿陪同北上,恰逢程淑美挂念爱徒,南下中原,于睢宁相遇。
  程淑美见爱徒惨状,惊怒交集,追问之下,阮红玉却坚不吐露,还是从琪儿身上,约略得知。
  她知爱徒所以如此,是为了一个华家弟子名炀字云龙的,要使爱徒欢乐,只有令华云龙要她,或许可以,故搁下报仇的事,将两人安顿淮阴,即漏夜赶至金陵。
  她也知道事同登天,实是千难万难,无奈为了爱徒终身幸福,也就罔顾一切,强逼华云龙就范。
  阮红玉对于华云龙,虽是情深一往,相思难禁,只是失身之后,自惭败絮残花,不堪再论,早不奢望华云龙能娶她,誓死不嫁,也是真心,程淑美逼华云龙承诺之际,她心碎肠断,自艾自卑之情,亦达极点,故猛然求死。
  只是放着室中两名顶尖高手,如何容得她死?
  华云龙身形一幌,已将她抱入怀里。
  阮红玉武功废去之后,体虚逾常人,刚才那一阵挣动,已支持不住,被他抱住,登时晕死过去。
  程淑美见她宁死不嫁之态,再想起华家在武林中地位,想起阮红玉的失身散功,刹那万念俱灰,猛一跺足,恨声道:“罢了!罢了!”
  忽由华云龙手中夺过阮红玉,掠身出窗上屋。
  华云龙先是一怔,继而蹑迹而上,颤声道:“前辈,阮姑娘”
  程淑美扭头凛然道:“你再追来,休怨贫道无情了。”
  华云龙闻言一呆,程淑美冷冷一哼,向北疾掠而去。
  华云龙暗暗忖道:“妈同娘最宠我,断然无虑,奶奶及爹爹处,我死缠活赖,又说明个中经过,这一关想来亦可通过,薇妹纯良,必可恕我的过失,体谅我的处境。”
  心念电转,衔尾疾追,高声道:“前辈止步。”
  深夜谧静,他这一喊,半个淮阴城都听得见。
  他已打算不顾一切,承诺娶下阮红玉了。
  他轻功不在程淑美之下,况程淑美携带一人,追至城墙,便已堪堪追及。
  程淑美见他追来,猛然旋身,冷冷一哼,拂尘反卷,直向华云龙当头罩下。
  华云龙心念电转,凝立不动。
  程淑美痛心爱徒惨遇之下,这一拂已运足了十二成功力,华云龙挨上,不死即伤。
  但见华云龙满面凄容,凝然不动,倏又心软,暗道:“也罢!此事也不能怪他。”
  仓猝中,收回一半功力,拂尘一偏,击中华云龙左肩。
  华云龙闷哼一声,左肩皮开肉绽,翻身跌下墙头。
  程淑美悠悠一声长叹,抱着阮红玉,转身向北驰去。
  华云龙强忍伤痛,腾身上墙,纵声叫道:“前辈留步,小子无不承命。”
  夜深人静,旷野寂寂,只有他的语声,摇曳传播,却未闻程淑美回答。
  忽听一个稚嫩的口音叫道:“二公子!”
  华云龙回目一瞥,已见来者正是琪儿,急道:“你家姑娘已回金陵,你也速回。”
  纵身下墙,也向北驰去。
  但听琪儿叫道:“二公子,你呢?”
  华云龙头也不回,道:“我有事。”
  他匆匆关照琪儿回去后,无心多作理会,朝程淑美消逝的方向,迸力追赶。
  追了一程,终无人踪。
  华云龙暗道:“她师徒如欲避而不见面,则追也无用。”
  他估计程淑美带了一人,无法尽施轻功,这阵疾赶,当已可追上,不见人影,显系有意规避。
  想到这里,脚步一收,忽又喃喃自语道:“我先走一步,守定北上道路,她们师徒必然不料,这样寻到的机会也大些。”
  由淮阴北上的道路着实不少,最怕的是她们师徒抄小路,甚至翻山越岭而去,因此踌躇,最后他毅然选定徐州。
  心意一决,他略辨星辰,放足迳奔西北。
  这一番奔驰,全力施展轻功,风驰电掣,惊世骇俗,徐州离淮阴虽不甚远,也该按站歇宿,况刚刚已有一次五百里的赶路,这样功力消耗,不知多少。
  华云龙如何不明白?只是他每一念及阮红玉那玉容清减,芳心欲碎的样子,不禁心痛如捣,恨不得耗尽全身力量,借此宣泄心中的闷塞,故亡命奔路。
  讵料,功力非但未因此竭尽,反而真气流转不息,愈形流畅,脚程也愈来愈快。
  他知这是元清大师灌顶之故,暗暗想道:“他老人家为了成全我,也不知牺牲多大?我如妄自菲薄,如何对得住他老人家?”
  动念及此,主意略改,拟至徐州之后,边寻阮红玉师徒,边苦练武功。
  翌日,申牌时分,华云龙步入徐州东门。
  他人是俊逸绝论,轻袍缓带,佩剑持扇,又是贵胄公子的模样,左肩却血污一片,引得人人侧目。
  华云龙对那些人的神情,视若无睹,先行至徐州首屈一指的“天福客栈”,包下一座独院,盥洗进餐完毕,然后唤来一个店伙,递予店伙一锭银子,道:“你去买一匹白布及与我身上同料同式的衣履来,快一点。”
  那店伙接过银子,躬身应是,心头却不住嘀咕,忖道:“要白布干么?难道是作丧事?”
  方一转身,忽听华云龙道:“伙计。”
  那店伙连忙回身,道:“爷台还有什么吩咐?”
  华云龙道:“你将帐房的笔砚借一借。”
  那店伙躬身退出。
  不一刻,那店伙已将白布、笔砚、衣履,尽皆送入院中书房。
  华云龙撕下四条二丈七八长的白布,铺在桌上,然后研墨醮饱,振笔疾书。
  半晌,四条白布都图写完竣,他掷笔长叹,自语道:“如若此法依然无效,要寻找她们师徒,则只有俟诸异日了。”
  换过衣履,墨已干燥,他将四条白布,作成一卷,即离开客栈,至于左肩的伤,早已自行治好,倒毋须烦劳大夫了。
  此时,天色入暮,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夜市刚刚开始,热闹万分。
  华云龙走遍四门,在万人注目中,施展轻功,将白布条挂于门楼,旁若无人。
  他一挂妥,人们立刻蜂涌而上。
  只见布招上最触目的九个字,那是“云中山华炀寻人之招”,其余是两个女子图像,淡淡几笔,倒也神肖,下方又略说明二人姓名,所使兵刃,通风报信的赏格,最后注明若得二人讯息,可至“天福客栈”领赏。
  阅罢布招,举城大哗,不是为赏格之高,而是为华云龙为云中山的人,华天虹声誉之隆,宛如日在中天,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也鲜有不知,华家子弟要找人,这消息震动了整座徐州城。
  华云龙挂好布招,迳自回栈,见收效奇佳,也暗觉得意。忖道:“我可以坐候消息了,岂不比我亲身寻找,强上万倍。”
  他足不出户,谢绝一切慕名来访的人。
  三天已过,消息杳然,程淑美师徒似乎未曾走徐州左近的路。
  第四天早上,城门醮楼,赫然又挂起一条布招。
  招上仅有十二个斗大黑字,那是华云龙挑战玄冥教、魔教、九阴教。
  九阴教与魔教东山再起,知者不多,玄冥教与华云龙鏖战数场,除了当事的人,更是连教名也不知晓,此招一出,更是议论纷纷,不知“玄冥教”究是何物?还有人提议破门而入,向华云龙问个明白,但也说说而已,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匆匆数月,江湖鼎沸!
  天下的武林人物,无不朝徐州赶来,有的是想助拳,有的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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