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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国马乏,晦请以诏书市马六胡州,率得马三千,署游击将军,诏可。闲厩乃稍备。除黄门侍郎,辞不拜,改兵部。满岁,为吏部侍郎,主选。曹史尝请托为奸,前领选者周棘扈籓,检窒内外,犹不禁。至晦,悉除之,示无防限,然处事精明,私相属诿,罪辄得,皆以为神。始,晦革旧示简,廷议恐必败,既而赃赇路塞,而流品有叙,众乃伏。皎被放,晦亦左除宗正卿。贬春州司马,徙海州刺史,卒。
崔善为,贝州武城人。祖颙,为魏散骑侍郎。善为巧于历数,仕隋,调文林郎。督工徒五百营仁寿宫,总监杨素索簿阅实,善为执板暗唱,无一差谬,素大惊。自是四方有疑狱,悉令按讯,皆究其情。仁寿中,迁楼烦司户书佐,高祖为太守,尤礼接。
善为见隋政日紊,密劝高祖图天下。及兵起,署大将军府司户参军,封清河县公。擢累尚书左丞,用清察称。诸曹史恶之,以其短而伛,嘲曰:「曲如钩,例封侯。」欲沮罢所任。帝闻,勉之曰:「昔齐末奸吏歌斛律明月,而高纬暗不察,至灭其家。朕虽不德,幸免是。」因下令购谤者,谤乃止。傅仁均撰《戊寅历》,李淳风诋其疏,帝令善为考二家得失,多所裁正。
贞观初,为陕州刺史。时议,户猥地狭者徙宽乡,善为奏:「畿内户众,而丁壮悉籍府兵,若听徙,皆在关东,虚近实远,非经通计。」诏可。历大理、司农二卿,坐与少卿不平,出为秦州刺史。卒,赠刑部尚书,谥曰忠。
初,天下既定,群臣居丧者皆夺服,善为建言其敝。武德二年,始许终丧,然犹时以权迫不能免,如房玄龄、褚遂良者众矣。
李嗣真,字承胄,赵州柏人人。多艺数,举明经,中之,累调许州司功参军。贺兰敏之修撰东台,表嗣真直弘文馆,与学士刘献臣、徐昭皆少有名,号「三少」。高宗东封还,诏赠孔子太师,命有司为祝,司文郎中雷少颍文不称旨,更命嗣真,成不淹顷,帝览称善,诏加两阶。敏之等倚恩自如,嗣真不喜,求补义乌令。敏之败,学士多连坐,嗣真独免。
调露中,为始平令,风化大行。时章怀太子作《宝庆曲》,阅于太清观,嗣真谓道人刘概、辅俨曰:「宫不召商,君臣乖也;角与徵戾,父子疑也。死声多且哀,若国家无事,太子任其咎。」俄而太子废,概等奏其言,擢太常丞,知五礼仪,封常山县子。嗣真常曰:「隋乐府有《堂堂曲》,明唐再受命,比日有'侧堂堂,桡堂堂'之谣,侧,不正也,桡,危也。皇帝病日侵,事皆决中宫,持权与人,收之不易。宗室虽众,居中制外,势且不敌。诸王殆为后所蹂践,吾见难作不久矣。」太常缺黄钟,铸不能成,嗣真居崇业里,疑土中有之,弗得其所。道上逢一车,有鐸声甚厉,嗣真曰:「宫声也。」市以归,振于空地,若有应者,掘之得钟,众乐遂和。尝引工展器于廷,后奇其风度应对,召相王府参军阎玄静图之,吏部郎中杨志诚为赞,秘书郎殷仲容书,时以为宠。
永昌初,以右御史中丞知大夫事,请周、汉为二王后,诏可。命巡抚河东,荐宋温瑾、袁嘉祚、李日知,拔州县职,皆至显官。来俊臣狱方炽,嗣真上书谏,以为「昔陈平事汉祖,谋疏楚君臣,行反间,项羽遂亡。今殆有如平者谋陛下君臣,恐为社稷祸」。不纳。出为潞州刺史。俊臣诬以反,流藤州,久得还。自筮死日,豫具棺敛,如言卒桂阳。有诏州县护丧还乡里,赠济州刺史,谥曰昭。
武后尝问嗣真储贰事,对曰:「程婴、杵臼存赵氏孤,古人嘉之。」后悟,中宗乃安。神龙初,赠御史大夫。所撰述尤多。
时雍州人裴知古亦善乐律,长安中,为太乐令。神龙元年正月,享太庙,乐作,知古密语万年令元行冲曰:「金石谐婉,将有大庆,在唐室子孙乎!」是月,中宗复位。人有乘马者,知古闻其嘶,乃曰:「马鸣哀,主必坠死。」见新婚者,闻佩声,曰:「终必离。」访之,皆然。
新唐书卷一百十五
列传第十七 杜阚王李苑罗王
杜伏威,齐州章丘人。少豪荡,不治生赀,与里人辅公祏约刎颈交。公礻石数盗姑家牧羊以馈伏威,县迹捕急,乃相与亡命为盗,时年十六。伏威狡谲多算,每剽劫,众用其策皆效。尝营护诸盗,出为导,入为殿,故其党爱服,共推为主。
隋大业九年,入长白山,依贼左君行,不得意,舍去,转剽淮南,称将军。下邳贼苗海潮拥众钞暴,伏威遣公祏胁谕曰:「天下共苦隋,豪桀相与兴义,然力弱势分不相统,若合以为强,则无事隋矣。公能为主,吾且从,不然,一战以决。」海潮惧,即以众下之。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颢将兵捕击,伏威与战,伪北,诱颢堕葭榛泽中,顺风纵火迫之,步骑烧死几尽。海陵贼赵破阵闻伏威兵少,轻之,召使并力。伏威引亲将十人操牛酒谒,勒公祏严兵待变。破阵引伏威入幕,置酒,悉召酋首高会。伏威突斩破阵,众眙骇不及救,复杀数十人,下皆畏服,公祏兵亦至,遂并其众,至数万。攻安宜,屠之。隋遣虎牙郎将来整战于黄花轮,伏威大败,身重创,与公祏财有众数百,亡去,行收卒得八千,与虎牙郎将公孙上哲战盐城,覆其军。
炀帝遣右御卫将军陈棱以精兵讨之,棱不敢战,伏威遗以妇人服,书称陈姥,怒其军。棱果悉兵至,伏威迎出挑战,棱军射中其额,伏威怒曰:「不杀汝,矢不拔!」遂驰入棱阵,大呼冲击,众披靡,获所射将,使拔箭已,斩之,携其首入棱军示之,又杀数十人,遂大溃,棱走而免。
进破高邮,引兵度淮,攻历阳,据之,称总管。分兵徇属县,皆下,江淮群盗争附。伏威选敢死士五千,号「上募」,宠厚之,与均甘苦,每攻取,必先登,战罢,阅创在背者杀之。所虏获必分与麾下,士有战死,以其妻殉,故人自奋战,无完敌。宇文化及以为历阳太守,不受。徙丹阳,自称大行台。始进用士人,缮利兵械,薄赋敛,除殉葬法,民奸若盗及吏受赇,虽轻,皆杀无赦。上表越王侗,侗以为东南道大总管,封楚王。
是时,秦王方讨王世充,遣使招怀,伏威乃献款。高祖授以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江淮安抚大使、上柱国、吴王,赐姓,豫属籍,以其子德俊为山阳公,赐帛五千段,马三百匹。伏威遣其将陈正通、徐绍宗以兵会,取世充之梁郡。又遣将王雄诞讨李子通于杭州,禽以献。破汪华于歙州。尽有江东、淮南地,南属岭,东至于海。秦王已平刘黑闼,师次曹、兗,伏威惧,乃入朝。诏拜太子太保兼行台尚书令,留京师,位在齐王元吉上,以宠之。
伏威好神仙长年术,饵云母被毒,武德七年二月,暴卒。初,公祏反,矫伏威令以绐众,赵郡王孝恭既平公祏,得反书以闻。高祖追其官,削属籍,没入家产。贞观元年,太宗知其冤,诏复官爵,以公礼葬,仍还其子封。
伏威有养子三十人,皆壮士,属以兵,与同衣食,唯阚棱、王雄诞知名。
阚棱,伏威邑人也。貌魁雄,善用两刃刀,其长丈,名曰「陌刀」,一挥杀数人,前无坚对。伏威据江淮,以战功显,署左将军。部兵皆群盗,横相侵牟,棱案罪杀之,虽亲故无脱者,至道不举遗。从伏威入朝,拜左领军将军、越州都督。公祏反,棱与南讨,青山之战,与陈正通遇,阵方接,棱脱兜鍪谓众曰:「不识我邪?何敢战!」其徒多棱旧部,气遂索,至有拜者。公祏破,棱功多,然颇自伐。公祏被禽,乃诬与己谋;又伏威、王雄诞及棱赀产在丹阳者当原,而赵郡王孝恭悉籍入之,棱自诉,忤孝恭。遂以谋反诛。
王雄诞,曹州济阴人。少强果,膂力绝人。伏威之起,用其计,战多克,署骠骑将军。
初,伏威度淮与李子通合,后子通惮其才,袭之,伏威被创堕马,雄诞负逃葭泽中,裒啸散亡,又为隋将来整所窘,众复溃。别将西门君仪妻王勇决而力,负伏威走,雄诞总麾下壮士十余人从之。追兵至,雄诞还拒,数被创,气弥厉,伏威遂脱。阚棱年长于雄诞,故军中号棱「大将军」,雄诞「小将军」。
后伏威令辅公祏击子通,以雄诞、棱为副,战溧水,子通败,公祏乘胜追之,反为所挤,士皆走壁。雄诞曰:「子通狃于胜,无营垒,今急击之,必克。」公祏不从。雄诞独提私卒数百,衔枚夜往,乘风火之,子通大败走,度太湖。武德四年,与子通战苏州,却之。子通以精兵保独松岭,雄诞遣将陈当率千兵出不意,乘高蔽崦,张疑帜,夜缚炬于树,遍山泽。子通惧,烧营遁,保余杭,雄诞追禽之。
歙守汪华在郡称王且十年,雄诞还师攻之,华以劲甲出新安洞拒战,雄诞伏兵山谷,以弱卒数千斗,辄走壁,华来攻,壁中奋殊死,不可下。会暮还,雄诞伏兵已据洞口,不得归,遽面缚降。苏贼闻人遂安据昆山,无所属,伏威使讨之,雄诞以邑险而完,攻之引日,遂单骑造垒门,陈国威灵,因开晓祸福,遂安即降。以前后功授歙州总管,封宜春郡公。
伏威入朝,以兵属雄诞。辅公祏将反,患其异己,纵反间,阳言得伏威教,责雄诞贰。雄诞素质直,信之,乃归卧疾。公祏夺其兵,遣西门君仪谕计,雄诞始悔寤,曰:「天下方靖,王在京师,当谨守籓,奈何为族夷事?雄诞虽死,谊不从!」公祏遂缢之。
雄诞爱人,善抚士,能致下死力,每破城邑,整众山立,无丝毫犯。死之日,江南士庶为流涕。高祖嘉其节,以子世果袭宜春郡封。太宗立,优诏赠左骁卫大将军、越州都督,谥曰忠。世果,垂拱初至广州都督、安西大都护。
张士贵,虢州卢氏人,本名忽峍。弯弓百五十斤,左右射无空发。隋大业末,起为盗,攻剽城邑,当时患之,号「忽峍贼」。高祖移檄招之,士贵即降,拜右光禄大夫。从征伐有功,赐爵新野县公。又从平洛,授虢州刺史。帝曰:「顾令卿衣锦昼游耳。」进封虢国公、右屯卫大将军。贞观七年,为龚州道行军总管,破反獠还,太宗闻其冒矢石先登,劳之曰:「尝闻以忠报国者不顾身,于公见之。」累迁左领军大将军。显庆初,卒,赠荆州都督,陪葬昭陵。
李子和,同州蒲城人,本郭氏。为隋左翊卫,以罪徙榆林。大业末,郡饥,子和与死士十八人执丞王才,数以不恤下,斩之,开仓赈穷乏。自号永乐王,建元丑平,号其父为太公,以弟子政为尚书令,子端、子升为左右仆射,有骑兵二千。南连梁师都,北事突厥,纳弟为质。始毕可汗册子和为平杨天子,不敢当,乃更署为屋利设。武德元年献款,授灵州总管、金河郡公,徙郕国公。袭师都宁朔城,克之。又伺突厥虚实,阴以章闻,为虏逻骑所获,处罗可汗怒,囚子升,于是子和危畏,举部南徙,诏内延州故城。五年,从平刘黑闼有功,赐姓,拜右武卫将军。十一年,为婺州刺史,徙夷国公。显庆初,转黔州都督,乞骸骨,许之,进金紫光禄大夫,卒。
苑君璋,马邑豪也,以趫雄自奋。刘武周以兵入寇,君璋曰:「唐以一州兵掇取三辅,所向风靡,此殆天命,非人谋,不可争也。太原而南多岩阻,今束甲深入,无踵军,有失不可偿,不如连突厥与唐合从,南面称孤,上策也。」武周不听,使君璋守朔州,引众内侵,未几败,泣曰:「废君言,乃至此!」即与共趋突厥。
武周死,突厥以君璋为大行台,统武周部曲,使郁射设监兵,与旧将高满政夜袭代州,不克。高祖遣使招之,赐铁券,约不死。君璋拒命,进寇代州,刺史王孝德拒却之。满政劝君璋曰:「夷狄无礼,岂可北面臣之?请尽杀其众以归唐。」君璋不从。而马邑困于兵,人厌乱,满政因众不忍,夜胁君璋,君璋奔突厥。满政以城归,诏拜朔州总管,封荣国公。君璋引突厥攻陷马邑,杀满政,夷其党,乃去,退保恒安。其部皆中国人,多叛去,君璋穷,乃降,自请鄣虏赎罪。
高祖遣雁门人元普赐金券,会颉利亦召之,意犹豫。子孝政谏曰:「大人许唐降,又贰颉利,自取亡也。今粮尽众携,不即决,恐衿肘变生,孝政不忍见祸之酷也!」即单骑南奔,君璋喻返之,召众与议。恒安人郭子威曰:「恒安故王者都,山川足以自固,突厥方强,我援之,可观天下变,何遽降?」君璋然之,执元普送突厥,颉利德之,遣以锦裘羊马。其下怨,投书于门曰:「不早附唐,父子诛。」孝政惧,欲自归,为君璋所拘。与突厥寇马邑,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