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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这套练功秘诀虽是在黑狱中闷得很了聊以自遣却未必存着甚么好心。神功秘诀固
然是真但若非我亲加指点助其散功依法修习者非走火入魔不可能避过此劫者千中
无一。练这神功有两大难关。第一步是要散去全身内力使得丹田中一无所有只要散
得不尽或行错了穴道立时便会走火入魔轻则全身瘫痪从此成了废人重则经脉逆
转七孔流血而亡。这门功夫创成已达数百年但得获传授的固已稀有而能练成的更寥
寥无几实因散功这一步太过艰难之故。令狐兄弟却占了极大的便宜你内力本已全失
原无所有要散便散不费半点力气在旁人最艰难最凶险的一步在你竟不知不觉间便
迈过去了。散功之后又须吸取旁人的真气贮入自己丹田再依法驱入奇经八脉以供己
用。这一步本来也十分艰难自己内力已然散尽再要吸取旁人真气岂不是以卵击石
徒然送命?令狐兄弟却又有巧遇听向兄弟说你身上早已有几名高手所注的八道异种真
气虽只各人的一部分但亦已极为厉害。令狐兄弟你居然轻轻易易的度此两大难关
练成大法也真是天意了。”令狐冲手心中捏了把冷汗说道:“幸好我内力全失否则
当真不堪设想。向大哥任教主到底怎生脱困兄弟至今仍是不明所以。”向问天笑嘻嘻
的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在令狐冲手中道:“这是甚么?”令狐冲觉得入手之物是一枚坚
硬的圆球正是那日他要自己拿去交给任我行的摊开手掌只见是一枚钢球球上嵌有
一粒小小的钢珠。令狐冲一拨钢珠觉那钢珠能够转动轻轻转得几转便拉了一条极细
的钢丝出来。这钢丝一端连在钢球之上钢丝上都是锯齿却是一把打造得精巧之极的钢
丝锯子。令狐冲恍然大悟道:“原来教主手足上的铐镣是用此物锯断的。”
任我行笑道:“我在几声大笑之中运上了内力将你们五人尽皆震倒随即锯断铐镣
。你后来怎样对付黑白子当时我便怎样对付你了。”令狐冲笑道:“原来你跟我换了衣
衫将铐镣套在我手足之上难怪黄钟公等没有察觉。”向问天道:“本来此事也不易瞒
得过黄钟公和黑白子但他们醒转之后教主和我早已出了梅庄。黑白子他们见到我留下
的棋谱书画各人欢喜得紧又哪里会疑心到狱中人已经掉了包。”令狐冲道:“大哥神
机妙算人所难及。”心想:“原来你一切早已安排妥当投这四人所好引其入彀。只
是教主脱困已久何以迟迟不来救我?”
向问天鉴貌辨色猜到了他心意笑道:“兄弟教主脱困之后有许多大事要办
可不能让对头得知只好委屈你在西湖底下多住几天咱们今日便是救你来啦。好在你因
祸得福练成了不世神功总算有了补偿。哈哈哈做哥哥的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在三
人酒杯中都斟满了酒自己一口喝干。任我行哈哈大笑道:“我也陪一杯。”令狐冲笑
道:“赔甚么不是?我得多谢两位才是。我本来身受内伤无法医治练了教主的神功后
这内伤竟也霍然而愈得回了一条性命。”三人纵声大笑甚是高兴。
向问天道:“十二年之前教主离奇失踪东方不败篡位。我知事出蹊跷只有隐忍
与东方不败敷衍。直到最近才探知了教主被囚的所在便即来助教主他老人家脱困。
岂知我一下黑木崖东方不败那厮便派出大队人马追杀于我又遇上正教中一批混帐王
八蛋挤在一起赶热闹。兄弟那日在深谷之底你说了内功尽失的缘由我当时便想要散
去你体内的诸般异种真气当世惟有教主的‘吸星大法’。教主脱困之后我便当求他老
人家传你这项神功救你性命想不到不用我出口恳求教主已自传你了。”三人又一起
干杯大笑。令狐冲心想:“向大哥去救任教主固然是利用了我却也确是存了救我性命
之心。那日离谷之时他便说带我去求人医治。何况我若不是在这件事上出了大力那‘
吸星大法’何等神妙任教主又怎肯轻易便即传给我这毫不相干的外人?”不禁对向问天
好生感激。
喝得十几杯酒后令狐冲觉得这位任教主谈吐豪迈识见非凡确是一位平生罕见的
大英雄、大豪杰不由得大是心折先前见他对付秦伟邦和黄钟公、黑白子手段未免过
份毒辣但听他谈论了一会后颇信英雄处事有不能以常理测度者心中本来所存的不
平之意逐渐淡去。任我行道:“令狐兄弟。我对待敌人出手极狠御下又是极严你或
许不大看得惯。但你想想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关了多久?你在牢中耽过知道这些日
子的滋味。人家待我如何?对于敌人叛徒难道能心慈的么?”令狐冲点头称是忽然想
起一事站起身来说道:“我有一事相求教主盼望教主能够答允。”任我行道:“甚
么事?””令狐冲道:“我当日初见教主曾听黄钟公言道教主倘若脱困重入江湖
单是华山一派少说便会死去一大半人。又听教主言道要是见到我师父要令他大大难
堪。教主功力通神倘若和华山派为难无人能够抵挡”任我行道:“我听向兄弟说
你师父已传言天下将你逐出了华山派门墙。我去将他们大大折辱一番索性就此灭了
华山一派将之在武林中除名替你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令狐冲摇头道:“在下自幼父
母双亡蒙恩师、师娘收入门下抚养长大名虽师徒情同父子。师父将我逐出门墙
一来确是我的不是二来只怕也有些误会。在下可万万不敢怨怪恩师。”任我行微笑道:
“原来岳不群对你无情你倒不肯对他不义?”令狐冲道:“在下想求恳教主的便是请
你宽宏大量别跟我师父、师娘以及华山派的师弟、师妹们为难。”任我行沉吟道:“
我得脱黑牢你出力甚大但我传了你吸星大法救了你的性命两者已然相抵谁也不
亏负谁。我重入江湖未了的恩怨大事甚多可不能对你许下甚么诺言以后行事未免
缚手缚脚。”令狐冲听他这么说竟是非和岳不群为难不可不由得焦急之情见于颜色
。任我行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你且坐下。今日我在世上只有向兄弟和你二人
才是真正亲信之人你有事求我总也有个商量处。这样罢你先答允我一件事我也就
答允你今后见到华山派中师徒只要他们不是对我不敬我便不去惹他。纵然要教训他
们也当瞧在你的面上手下留情三分。你说如何?”
令狐冲大喜忙道:“如此感激不尽。教主有何嘱咐在下无有不遵。”任我行道:
“我和你二人结为金兰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向兄弟为日月神教的光明左使
你便为我教的光明右使。你意下如何?”令狐冲一听登时愕然万没料到他要自己加入
魔教。他自幼便听师父和师娘说及魔教的种种奸邪恶毒事迹自己虽被逐出门墙只想闲
云野鹤在江湖上做个无门无派的散人便了若要自己身入魔教却是万万不能一时之
间心中乱成一团难以回答。任我行和向问天两对眼睛凝视着他霎时之间室中更无
半点声息。过了好一会。令狐冲才道:“教主美意想我令狐冲乃末学后进如何敢和教
主比肩称兄道弟?再说在下虽已不属华山一派尚盼师父能够回心转意收回成命
”任我行淡淡一笑道:“你叫我教主其实我此刻虽然得脱牢笼仍是性命朝不保夕
‘教主’二字也不过说来好听而已。今日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日月神教的教主乃是东方
不败。此人武功之高决不在我之下权谋智计更远胜于我。他麾下人才济济凭我和
向兄弟二人要想从他手中夺回教主之位当真是以卵击石、痴心妄想之举。你不愿和我
结为兄弟原是明哲保身的美事来来来咱们杯酒言欢这话再也休提了。”令狐冲道
:“教主的权位如何被东方不败夺去又如何被囚在黑牢之中种种情事在下全然不明
不知两位能赐告否?”任我行摇了摇头凄然一笑说道:“湖底一居一十二年甚
么名利权位本该瞧得淡了。嘿嘿偏偏年纪越老越是心热。”他满满斟了一杯酒一
口干了哈哈一声长笑笑声中却满是苍凉之意。向问天道:“兄弟那日东方不败派出
多人追我手段之辣你是亲眼见到的了。若不是你仗义出手我早已在那凉亭中给他们
砍为肉酱。你心中尚有正派魔教之分可是那日他们数百人联手围杀你我二人哪里还
分甚么正派甚么魔教?其实事在人为正派中固有好人何尝没有卑鄙奸恶之徒?魔教
中坏人确是不少但等咱们三人掌了大权好好整顿一番将那些作恶多端的败类给清除
了岂不教江湖上豪杰之士扬眉吐气?”令狐冲点头道:“大哥这话也说得是。”向问
天道:“想当年教主对待东方不败犹如手足一般提拔他为教中的光明左使教中一应
大权都交了给他。其时教主潜心修习这吸星大法要将其中若干小小的缺陷都纠正过来
教中日常事务便无暇多管不料那东方不败狼子野心面子上对教主十分恭敬甚么事都
不敢违背暗中却培植一己势力假借诸般借口将所有忠于教主的部属或是撤革或是
处死数年之间教主的亲信竟然凋零殆尽。教主是个忠厚至诚之人见东方不败处处恭
谨小心而本教在他手中也算一切井井有条始终没加怀疑。”
任我行吸了口气说道:“向兄弟这件事我实在好生惭愧。你曾对我进了数次忠言
叫我提防。可是我对东方不败信任太过忠言逆耳反怪你对他心怀嫉忌言下责你挑
拨离间多生是非以至你一怒而去高飞远走从此不再见面。”向问天道:“属下决
不敢对教主有何怨怪之意只是眼见情势不对那东方不败部署周密难在即属下倘
若随侍教主身畔非先遭了他的毒手不可。虽然为本教殉难亦属份所当为但属下思前
想后总觉还是先行避开为是。倘若教主能洞烛他的奸心令他逆谋不逞那自是上上大
吉否则属下身在外地至少也教他心有所忌不敢太过放肆。”任我行点头道:“是啊
可是我当时怎知道你的苦心?见你不辞而行心下大是恼怒其时练功正在紧要关头
还险些出了乱子。那东方不败却来大献殷勤劝我不可烦恼。这一来我更加中了他的奸
计竟将本教的秘籍《葵花宝典》传了给他。”令狐冲听到《葵花宝典》四字不禁“啊
”了一声。向问天道:“兄弟你也知道《葵花宝典》么?”令狐冲道:“我曾听师父说
起过这部宝典的名字知道是博大精深的武学秘笈却不知是在教主手中。”
任我行道:“多年以来《葵花宝典》一直是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历来均是上代教
主传给下一代教主。其时我修习吸星大法废寝忘食甚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便想将教主之
位传给东方不败。将《葵花宝典》传给他原是向他表示得十分明白不久之后我便会
以教主之位相授。唉东方不败原是个十分聪明之人这教主之位明明已交在他的手里
他为甚么这样心急不肯等到我正式召开总坛正式公布于众?却偏偏要干这叛逆篡位的
事?”他皱起了眉头似乎直到此刻对这件事还是弄不明白。向问天道:“他一来是等
不及不知教主到何时才正式相传;二来是不放心只怕突然之间大事有变。”任我行
道:“其实他一切已部署妥当又怕甚么突然之间大事有变?当真令人好生难以索解。我
在黑牢中静心思索对他的种种奸谋已一一想得明白只是他何以迫不及待的忽然难
至今仍然想他不通。本来嘛他对你心中颇有所忌怕我说不定会将教主之位传了给你。
但你既不别而行已去了他眼中之钉尽管慢慢的等下去好了。”
向问天道:“就是东方不败难那一年端午节晚上大宴小姐在席上说过一句话
教主还记得么?”任我行搔了搔头道:“端午节?那小姑娘说过甚么话啊?那有甚么干
系?我可全不记得了。”向问天道:“教主别说小姐是小孩子。她聪明伶俐心思之巧
实不输于大人。那一年小姐是七岁罢?她在席上点点人数忽然问你:‘爹爹怎么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