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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7年,日知会季雨霖秘密响应萍浏醴起义而入狱,黎元洪即出面将其保释。1909年,主笔《楚报》的党人张汉杰因揭发湖广总督陈夔龙贪赃枉法而获罪,又是黎元洪出面陈情,才使其从轻定罪,不久陈夔龙调离,他即将张汉杰保释出狱。1910年,党人成立振武学社,第21混成协中参与者甚众,黎元洪侦知后也未加严惩。基于这些事例,军中党人对他十分感戴,认为他“廉谨宽厚,得士卒心,又敬礼文士,众望归之”。
武昌起义“三武”之孙武
他很像《水浒传》中的宋江,明知道晁盖他们干的是杀头的勾当,却义不容辞地施以援手。宋江只是一个郓城县的押司,武功低微,形象平庸,然其声望之高,却更在皇室贵胄的柴进大官人之上,在江湖上被尊称为“及时雨”,显然是因为他有超出众人的性格魅力和领袖才能。黎元洪在湖北新军中,正是一个活生生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而他的身份地位又远非宋江可比,因而能量更大,威信更高。
因此,早在武昌起义前,文学社在洪山宝通寺秘密开会时,针对群龙无首的局面,蒋翊武即提出事成后由黎元洪任临时都督。当时便有人质疑道:“黎协统虽好,终究不是同志,怎能举他为都督?”对此,刘九穗分析道:“并非革命党中没有人才,然而蓝天蔚、吴禄贞远在北方,黄兴、宋教仁远在上海,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我们依靠新军来起事,同志都是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中级以上便一个都无,因此若以军中同志为都督,显然不足以资号召,于大事有害无利。而黎协统有三大优势可任都督:一是他素有知兵之名,堪称名将,推举他为都督,可以震慑清廷,号令天下,增加我革命军的声威;二是他是我们湖北人,又素得军心,足以号召部署,收顺百姓;三是他平素就爱护军中的文人,而这些文人多是我们的同志,彼此关系本就和睦,利于今后合作。总之,黎协统出任都督,对革命大有裨益。只要能推翻清廷,我们何惜乎一个都督的名位呢?”众人鼓掌称是,此议遂定。
无独有偶,共进会在长清里秘密会议上,也提出以黎元洪任都督。之所以出现这种众望所归的情况,不外几个原因:一是黎元洪本身具有的优势被党人发现;二是共进会、文学社等革命团体互不服膺,矛盾需要平衡;三是黎元洪是湖北人,在湖北党人的心目中,较之黄兴、宋教仁等外省人更易接受,而蓝天蔚和吴禄贞这两个湖北人偏又远在他乡;四是大家对起义并无必胜把握,因此都督一职并非美差,自己不敢做,不想让别的团体做。
黎元洪在南苑阅兵
而在武昌起义爆发的前夜,孙武制造炸弹时不慎爆炸,官兵闻风而至,搜走党人名册。当湖广总督瑞澂等要按照名册搜捕党人时,黎元洪两次激烈反对,认为名册牵涉过广,不应操之过急,以免生变。这个建议被瑞澂拒绝,但由此可见,黎元洪对革命党人,在精神上始终是关怀的。
在瑞澂的高压政策下,武昌起义仓促爆发,由于蒋翊武临时走脱,众人推吴兆麟为总指挥。起义成功后,大家发现原来议定的都督候选人中,不仅黎元洪不见踪影,就是稍具资格的蒋翊武、刘公、孙武等党人同志都不在城内,于是想推吴兆麟为都督,被吴当即拒绝。恰在此时,工程营士兵马荣发现了黎元洪的一个下人,并顺藤摸瓜地发现了黎元洪的藏身之处。众人闻讯大喜,马上到刘文吉家里将黎元洪请了出来。从此,黎元洪走上了中国政坛的最高舞台,此后大富大贵,不可限量。人们都说他是有福之人,说起来,这场大富大贵,还是一个巡逻兵和一个下人送给他的呢!
他现在的处境,又与宋江有些相像了。宋江虽为造反的兄弟两肋插刀,自己却不愿上山落草,直到闹江州后,忍无可忍,避无可避,才委委屈屈上了梁山。黎元洪也是如此,他虽然对革命抱理解态度,却从未想过要跟从革命。因此,他对前来接驾的党人连连摆手,说“造反是要杀头的,莫害我,莫害我”。
他此时所想,固然有名节问题,也有实际的军事问题。督署虽已攻占,瑞澂、张彪逃窜,但若朝廷合重兵水陆并进,以革命军目前既无援军,又无粮饷的现状,断乎不是朝廷对手。他身负“知兵”之名,又是水师学堂的科班出身,自然知道水师的威力,是革命军万难抵挡的。因此,他之所以不愿“上山”,其实也出于十分实际的考虑。
在辛亥革命中,革命派和立宪派组成了联合阵线,武昌亦然。革命派推举黎元洪为都督,尚须征询立宪派的意见。结果,立宪派对黎元洪出任都督十分满意,一方面他们与黎元洪也交情甚厚,另一方面黎元洪与革命党并无渊源。这样,黎元洪之出任都督,就成为一个皆大欢喜的选择了。
11日下午,黎元洪被迫来到谘议局,参加革命派和立宪派的联席会议。会上正式宣布黎元洪为湖北军政府都督,著名立宪派人士汤化龙为民政长,拟由黎、汤二人出面主持大计,号召天下。黎元洪马上站起来说:“兹事体大,务须谨慎,我实在不能胜任,还是请另择高明吧。”众人哗然,党人蔡济民当即痛哭道:“昨夜多少同志牺牲,方有今日之光复,若因无人主持而功败垂成,何以面对死去诸同志?若黎协统再不答应,我便自杀以谢烈士!”另一党人朱树烈则抽刀断指,用断指指着黎元洪道:“你要再说一个‘不’字,我就同你拼命。”黎元洪皆闭目不答。这时,安民文告草就,须黎元洪以都督名义签署,结果黎元洪仍是连连摆手道:“莫害我!莫害我!”党人李翊东见状,便执笔替他在布告上写了个“黎”字张贴了出去。
是日下午,武昌的各大街口都贴出了以“中华民国军政府鄂军都督黎”名义发布的安民告示,路衢为塞,欢声雷动,黎元洪威震武汉三镇。此安民布告张贴之前,由于消息闭塞,整个武汉弥漫着恐慌情绪,即便革命军内部的氛围也彷徨苦闷,布告一经张贴,即焦虑顿去。商民闻都督乃黎元洪,均欢欣鼓舞,照常营业,连外国人都赞叹“不意革命尚能如此”。而原先逃匿的新军军官闻黎元洪上台,也纷纷出山,表示愿归附革命军,从而减少了不确定因素。确实,对普通百姓来说,黎元洪素以仁义宽缓著称,今日竟然带头革命,其意义又非革命党人所能企及;而对清廷而言,连忠厚老实的黎元洪都造反了,于心理上的打击更是沉重。
湖北军政府布告
但此时的黎元洪仍不愿“上山”,他抓住一次机会金蝉脱壳,回到了自己家里,结果又被党人追获。张振武大怒,对吴兆麟说:“如今虽占武昌,然清廷大吏潜逃一空,未杀一人以壮声威,未免太过宽容,不如将黎元洪斩首示众,以壮声威,使一应旧臣皆为胆落。”并表示愿推吴兆麟为都督。吴兆麟坚决不同意,他认为惟有黎元洪才能安定武汉局势,就是他一言不发,一事不做,于大局也有利无弊。于是,黎元洪被软禁在军政府,由断指诤臣朱树烈佩刀持抢,严加监守。党人们则以他的名义,陆续发布了《布告全国电》、《致各国领事照会》、《告汉族同胞之为清军将士者电》等文电,以及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其时,代行都督职权的蔡济民为首之谋略处,已定国号为“中华民国”,改年号为黄帝纪年。
黎元洪不与革命军合作的态度,外界也略有耳闻,一些守旧势力便欲与他联络,以求反扑。如名士梁鼎芬就曾致电,劝他皈正,但电报被党人扣下;张彪也曾派一旗人来送信,被党人截获;后来又传出黎元洪暗通柯逢时,密谋反叛的消息。事实上,黎元洪虽未投向党人,亦未必会效忠清室,他只是尚未看清形势而已。但是,不少党人因此疑窦丛生,要求以即将莅临武汉的黄兴取代黎元洪。对此,李翊东坚决反对道:“黎都督为我们所推举,出尔反尔,如何取信于人。何况赖黎都督的威望,人心始定,今日无故免之,人心必乱。”易主建议于是作罢。
真正让黎元洪转变态度的是战局的变化。13日晨,革命军炮队与瑞澂的楚豫等三舰进行水陆炮战,结果革命军大胜,瑞澂的三舰中有两舰披伤逃窜,这与黎元洪的预测大相径庭。他看好的朝廷水师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可见朝廷气数当绝。何况,他早已上了贼船,百口莫辩,纵使革命军失败,朝廷也必然会追究他的“附逆”之罪的。
他决心已定,但由于矜持了太久,实已赧于表露。恰好他的一个亲信王安澜担心他如此不思茶饭,会被活活饿死,故向党人汇报情况。哪知引得党人甘绩熙勃然大怒,说“他不死不活,留他何用”,手挥手枪就直奔黎元洪的住处。众人忙死死抱住,甘绩熙说:“我就是不杀他,也得逼他表个态。”于是众人一起来到黎元洪处。黎元洪见甘绩熙手持手枪,叹道:“年轻人,你何必如此激烈!我在这里呆了四天,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呵!”另一个党人陈磊说:“都督没有对不起我们,但是您的辫子还拖在脑后。您既然是民军的都督,就该剪掉辫子,做个表率,以示决心。”黎元洪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几年前我就跟你们说,愿剪发者听其自便。我何惜乎一条辫子?”党人闻之雀跃,马上找来工具,将其辫子剪去。一剪之下,众人释然,相对大笑不止。
他既正式上山落草,即积极主动地投入工作。当晚的会议上,他便慷慨表态:“我对于革命,至今日决心始定。从今后,我便是军政府的一员,成败利钝,誓与诸君共生死。”众人大喜,有的便在都督府门外燃放爆竹,以示庆贺。他又发表演说道:
今日革命军起义,是推翻清朝,恢复汉土,废除专制,建立共和的开始,承党人及军、学界多数同志推戴兄弟为都督,我无德无学,何能担此大任。但众意难辞,自应受命。我等身为军人,从此须抱破釜沉舟的精神,扫除一切顾虑,坚决去干。但革命须有充实武力,才能成功。湖北军界同事多不明革命宗旨,因而临时走避不少,为扩充武备起见,亟应招致,以做对抗清军进攻的准备。尤其是老兵更不应逃避,其中品行操练俱优者可以军佐委任,庶几吸引人才。拟派员往说张彪,如其赞同革命,不妨让出都督职务,俾有利大局。如其仍执迷不悟,即以敌人看待。我民军光复武汉后,清廷虽调兵遣将,企图扼杀革命,但革命成功有十分把握,可谓胜券稳操。我鄂军出差驻防各部队,闻义帜飘扬江汉,必立时响应,前来归附,各省党人联络已有成效,响应成约自无问题。长江下游及云、贵等省军队中之军官,多为鄂军出身,北洋军中,由吴禄贞统领带去的军官不在少数。东三省的上、中级军官由湖北军界调升去的亦有50余人,下级军官自不待言。这些人平素即有革命志向,也一定能够响应革命。因此,革命事业成功,绝无疑问。各位回去后,克尽职责,速召集同学同事,鼓励士兵,稳定军心,不使逃脱,这是目前要务。
中华民国军政府之印
他在演说中,表示若张彪来投,则可让出都督职务,也与宋江动不动就要让出头把交椅有异曲同工之处。他即向张彪发去劝降书,云:“种族之界,严于君臣。大义之行,可以亲友。”结果被张彪怒斥一通。
不日,黎元洪在接见《大陆报》记者埃德温·丹格尔时说:“民军的目标是推翻满洲人的统治,以美国为榜样建立共和制度。满洲统治者从未公正对对待汉人,只是镇压、屠杀,因而才激发了革命。我虽然早就知道新军中有革命党人,但并未参加,更不曾想到会成为党人的领袖,如今我要做的,是尽量减少革命中生命的牺牲。等建立共和国家后,中国将更大地对外开放,使外国资本能自由地与中国资本以及劳动力结合,以开放中国的资源。”一番高论,令这名记者十分叹服,即在报端声称:“如果没有黎元洪,就没有这场革命。历史表明,黎元洪是中国最伟大的改革者。”
革命党人多年轻气盛,立宪派雅不愿与其合作,便拟订了一份《军政府暂行条例》,规定军政府分军令、军务、参谋、政事四部,都督掌军政大权,立宪派掌民政大权。黎元洪尚未置可否,革命党人已将该条例扔进废纸篓。这时,同盟会的重要人物居正、谭人凤来到武昌,劝说湖北党人接受立宪派的《暂行条例》,并安排祭天大典。
武昌湖北军政府原址
10月17日,祭天大典在武昌阅马厂中央临时搭建的祭坛上进行。黎元洪戎装佩剑,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