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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世界樱桃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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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由于浪漫主义使得许多领域都重新定位,因此一般通常将浪漫主义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所称的‘普世性的浪漫主义’,就是指那些满脑子自然、世界灵魂与艺术天才的浪漫主义者。这种浪漫主义最先兴起,尤其是在一八OO年左右在耶纳(Jena)这个小镇上。”
   “那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被称为‘民族浪漫主义’,不久就日益风行,尤其是在海德堡。民族浪漫主义关切的重点是‘民族’的历史、‘民族’的语言和‘民族’的文化。他们将发展视为一个不断开展它的内在潜能的有机体,就像自然与历史一样。”
   “就像人家说的:‘告诉我你住哪里,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是谁。’”
   艺术“使这两种浪漫主义相连结的主要是‘有机体’这个名词。浪漫主义者把植物和国家都当成活生生的有机体。因此一首诗也是一个有生命的有机体,语言也是一个有机体,甚至整个物质世界都被看成有机体。从这方面说,民族浪漫主义与一般性浪漫主义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区分。民族与民间文化之中也像自然与艺术一样存在有世界精神。”
   “然后呢?”
   “赫德首开风气之先,前往各地采集民谣,将它们称为‘民族之声’。他甚至把民俗故事称为‘民族的母语’。人们也开始在海德堡采集民谣与童话故事。你可能听过格林童话故事。”
   “当然啦,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小红帽、灰姑娘、汉斯和桂桃……”
   “……还有其他许多许多。在挪威则有艾思比杨生(Asbj&rnsen)和莫伊(Moe)等人走访全国各地采集‘人民自己的故事’。在当时,民间故事就好像是一种才刚被人发现的、既美味又营养的水果一般,必须赶紧加以采收,因为它们已经开始从枝头掉落了。除了民间故事之外,他们也采集各种民谣、整理挪威的语言,并挖掘异教时代各种古老的神话与传奇冒险故事。欧洲各地的作曲家也开始将民俗音乐写进他们的作品中,以拉近民俗音乐与艺术音乐之间的距离。”
   “什么叫艺术音乐?” “艺术音乐是由个人(如贝多芬)创作的音乐,民俗音乐则不是由任何人写成的,它来自整个民族。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无法确知各个民谣发源的时间的缘故。同样的,民俗故事和艺术故事也是不同的。”
   “所谓艺术故事是……”
   “它们是由某位作家——如安徒生(Hans ChristianAndersen)——所写成的。而民俗故事则是浪漫主义者所积极开发的类型。德国有位霍夫曼(Hoffmann)就是此中大师。”
   “我好像听过‘霍夫曼的故事’。”
   “童话故事是浪漫主义者理想中最完美的文学类型,就像剧场是巴洛克时期最完美的艺术形式一般。它使得诗人有充分的空间探索他自己的创造力。”
   “他可以在他虚构的世界中扮演上帝的角色。”
   “正是如此。说到这里我们也可以做个总结了。”
   “请说吧。”
   “浪漫主义的哲学家将‘世界灵魂’看成是一个‘自我’,而这个自我在梦般的情境下创造了世间的一切。哲学家费希特(Fichte)说,大自然源自一个更高的、无意识的想象力。谢林则明白地说世界‘在上帝之内’。他相信上帝意识到世界的一部分,但是大自然中也有另外一些部分代表上帝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上帝也有他的黑暗面。”
   “这种想法既有趣又吓人,使我想起柏克莱。”
   “艺术家和他的作品之间的关系也是一样的。童话故事让作家可以自由自在地利用他那‘创世的想象力’,但即使是这样的创造行为也并不一定完全是有意识的。作家可能会感觉到他的内心有一股力量驱策他把一个故事写出来。他在写作时也许是处于一种被催眠般的恍恍惚惚的状态。”
   “真的吗?”
   “是的,不过后来他也可能会突然打破这种幻象。他会出面干涉,向读者说一些讽刺性的话,让他们至少在那一刹那间会想起他们所读的毕竟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已。”
   “原来如此。”
   “同时作者也可能会提醒他的读者,使他们明白是他在操纵这个虚构的世界。这种打破幻象的形式叫做‘浪漫主义的反讽’(ro—mantlc irony)。例如在挪威剧作家易卜生所写的《皮尔金》这出戏里,有一个角色就说出‘没有人会在第五幕演到一半的时候死掉’这样的台词。”
   “真滑稽。他真正的意思是他只不过是一个虚构的人物罢了。”
   “这话充满反讽的意味。我们真应该另起一段来加以强调。”
   “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苏菲。不过我们刚才曾讲到诺瓦里思的未婚妻和你一样名叫苏菲,而且她在十五岁又四天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把我吓坏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艾伯特坐在那儿看着她,脸色凝重。然后他说:“可是你不需要担心你的命运会像诺瓦里思的未婚妻一样。”
   “为什么呢?”
   “因为后面还有好几章。”
   “你在说什么呀?”
   “我是说任何一个读到苏菲和艾伯特的故事的人都可以凭直觉知道后面还有很多页,因为我们才谈到浪漫主义而已。”
   “我真是被你弄昏头了。”
   “事实上是少校想把席德弄昏头。他这样做不是很恶劣吗?另起一段吧。”
   艾伯特才刚讲完,就有一个男孩从树林里跑出来。他穿着阿拉伯人的服装。头上包着头巾,手中提着一盏油灯。
   苏菲抓住艾伯特的手臂。
   “那是谁呀?”她问。
   男孩自己先回答了。
   “我名叫阿拉丁。我是一路从黎巴嫩来的。”
   艾伯特严肃地看着他。
   “那你的油灯里有什么呢?”
   男孩擦了擦油灯,便有一股浓雾从中升起,最后变成一个人形。他有一嘴像艾伯特一样的黑胡子,头上戴着蓝扁帽,在油灯上方飘浮。他说:“席德,你能听到我讲话吗?我猜现在再向你说生日快乐已经太迟了。我只想跟你说柏客来山庄和南部的乡村对我而言,也好像是童话世界一般。过几天我们就能够在那儿见面了。”
   说完后,这个人形便再度变成一股云雾,被吸回油灯里。包着头巾的男孩将油灯夹在腋下,又跑回树林中不见了。
   “我简直没办法相信。”
   “只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
   “油灯的精灵说话的样子就像席德的爸爸一样。”
   “那是因为它就是席德的爸爸的精灵。”
   “可是。。。。。。”
   礼物
   “你我两人和我们周遭的每一件事物都活在少校的内心深处。
   现在是四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深夜,少校周围的所有联合国士兵都熟睡了。少校本身虽然还醒着,但他的眼皮已经很沉重。可是他必须完成这本要给席德做十五岁生日礼物的书,所以他必须工作。也因此,这个可怜人几乎都没有休息。”
   “我放弃了!”
   “另起一段吧。”
   苏菲和艾伯特坐在那儿,看着小湖的对岸。艾伯特似乎有点神智恍惚,过了一会后,苏菲鼓起勇气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在做梦吗?”
   “他这回真的是直接进来干涉了,最后几段完全是他在讲话。
   他真该觉得惭愧。不过现在他可是露了马脚,无所遁形了。现在我们知道我们是活在一本席德的父亲将寄回家给席德做为生日礼物的书中。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事实上,说话的人并不是‘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要从这本书里面逃走,过我自己的生活。”
   “这就是我正在计划的事情。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试着和席德谈谈。她读了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一旦我们从这里逃走,以后想再跟她联络就难了,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把握机会。”
   “那我们要说些什么呢?”
   “我想少校就快要坐在打字机前睡着了,虽然他的手指仍然快速地在键盘上移动……”
   “真恐怖!”
   “现在他也许会写出一些他事后会后悔的东西,而且他没有修正液。这是我的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你可不许拿修正液给少校!”
   “我连一小片修正带也不会给他。”
   “我现在就要请求可怜的席德反抗她的父亲。她应该很惭愧自己居然会被他这种肆意玩弄影子的把戏所取悦。如果他本人也在这里面就好了,我们要让他尝一尝我们愤怒的滋味。”
   “可是他不在这里呀!”
   “他的精神和灵魂在这里面,可是他同时也很安全地躲在黎巴嫩。我们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是少校的自我。”
   “可是他还有一些部分是我们在这里看不到的。”
   “我们只是少校灵魂里的影子,一个影子要攻击它的主人可不容易,需要聪明和谋略才行。可是我们有机会影响席德,她是天使,只有天使才能够反抗上帝。”
   “我们可以请席德在他回家后把他骂一顿,说他是个恶棍。她可以把他的船撞坏,或至少把那盏油灯砸掉。”
   艾伯特点点头。然后他说:“她也可以逃离他身边。她这样做会比我们容易得多。她可以离开少校的家,从此再也不回去。这样岂不是他应得的惩罚吗?谁教他要把他那‘创世的想象力’建筑在我们的痛苦上。”
   “嗯。我可以想象那种情景。到时候少校会走遍全世界找寻席德,但她已经消失无踪了,因为她不能忍受跟一个利用艾伯特和苏菲来装疯卖傻的爸爸住在一起。”
   “对了,就是这样。装疯卖傻。我说他用我们做为生日的余兴节目就是一种装疯卖傻的手段。可是他最好小心一点。席德也是!”
   “你是什么意思?”
   “你坐得很安稳吗?”
   “只要什么油灯精灵的东西不要再来就没事。”
   “你不妨试着想象我们身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另一个人的心中进行的。我们就是那心灵。这表示我们自己没有灵魂,而是别人的灵魂。这些都是我们已经谈过的哲学理论。无论柏克莱或谢林都会竖起耳朵注意听。”
   “然后呢?”
   “很可能这个灵魂就是席德的父亲。他在遥远的黎巴嫩写一本有关哲学的书以庆贺他女儿的十五岁生日。六月十五日那一天席德醒来时,发现她身旁的桌子上放了这本书。现在她——或任何其他人——也许正在读我们的故事。他很早就曾经提示说这个‘礼物’可以和别人分享。”
   “对呀,我记得。”
   “我现在对你说的话将会被席德读到,就在她远在黎巴嫩的父亲想像我告诉你他在黎巴嫩之后……想像我告诉你他在黎巴嫩。。。。。。”
   苏菲觉得头昏脑胀。她努力回想过去所听过的有关柏克莱和浪漫主义的话。艾伯特继续说:“不过他们不应该因此洋洋得意。他们是最不应该得意洋洋的人,因为乐极可能生悲。”
   “你说的他们是谁?”
   “席德和她的父亲。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应该洋洋得意呢?”
   “因为可能他们自己同样也是活在别人的心灵里。”
   “怎么可能呢?”
   “如果对柏克莱和浪漫主义者来说是可能的,那就有可能是这样。说不定少校也是一本有关他和席德的书当中的一个影子。当然那本书也是有关我们两人的,因为我们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这样一来,我们就只是影子的影子。这不是更糟糕了吗?”
   “不过很可能某个地方有另外一个作者正在写一本,关于一个为他的女儿席德写一本书的联合国少校艾勃特的书,而艾勃特所写的这本书则是,关于一个叫艾伯特的人突然开始寄一些讨论哲学的信函给住在苜蓿巷三号的苏菲。”
   “你相信吗?”
   “我只说这是有可能的。对于我们而言,那位作者将是一个‘看不见的上帝’。虽然我们所做、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从他而来的(因为我们就是他),但我们将永远无法知道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我们是在那最里面的一个盒子里面。”
   艾伯特和苏菲坐在那儿,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最后苏菲终于打破沉默:“可是如果真有一个作者正在写一个有关席德的爸爸在黎巴嫩的故事,就像他正在写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一样……”
   “怎么样?”
   “……那么也许他也不应该太洋洋得意。”
   “你的意思是……”
   “他坐在某个地方,脑袋里的深处装着席德和我。难道他不也可能是某个更高高在上的心灵的一部分吗?”
   艾伯特点点头。
   “当然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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