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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有人如释重负,也有人面上纹丝不动,心中惊涛骇浪。然而,把狠话撂下了,徐勋反而微微笑了起来,又冲着面色极其不自然的柳芳说道:“嗯。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柳大人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柳芳即便听不懂这种后世极其普遍的领导式征询意见,但他却很无师自通地明白该如何回答。因而,他便是毕恭毕敬地躬了躬身,满脸堆笑地说道:“侯爷所言字字珠玑,下官哪有什么补充的。若是江西都司早有侯爷这样的少年英杰来整饬整饬,不但军中必然会为之一肃,江西一省内肆虐的盗匪山贼等等必然会为之一清。”
这前面一肃,后头一清。俱是两顶极高的高帽子,徐勋虽说甘之如饴地领受了,却也不免觉得柳芳敷衍塞责的本事一等一,这奉承巴结的本事同样是一等一。
于是,他含笑示意柳芳坐下,须臾又抬手示意其他人一一坐了,随即便吩咐人去请了布政司的那些官员进来,这就开始拿出从未显露过的一套本事,开始滔滔不绝地做起了关于布政司和都司整风运动的总动员,那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林林总总说得井井有条。后头马永成三个正在头碰头地商量着如何把刘瑾搞下去,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空话,而朱厚照却是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到后来忍不住用胳膊肘使劲一撞谷大用。
谷大用正心不在焉地想着刘瑾若是真的投了宁王朱宸濠,那么谋逆的罪名一旦扣上去,其家人必然没有幸理,徐勋那时候的承诺不用说必然泡汤,因而,当硬吃了朱厚照这一下子肘击,他先是愣了一愣,好半晌才觉察到了疼痛,顿时哎哟一声。眼见马永成三个人都狐疑地看了过来,而魏彬甚至往朱厚照身上多瞅了两眼,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抓起朱厚照的手腕就没好气地说道:“你个不懂规矩的小子,看我替你家表哥教训教训你!”
等到把朱厚照拖出了后堂,他才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随即赔笑看着朱厚照说道:“我说寿哥儿,究竟什么事?”
见谷大用总算没一嗓子把皇上那两个字吐出来,朱厚照顿时满意地舒了一口气,旋即便警觉地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徐表哥究竟和你们商量了什么,老老实实地给我说出来,不许有丝毫隐瞒!”
一听这话,谷大用顿时苦了个脸。然而,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徐勋似的整日和朱厚照打太极,斟酌了一下如今的形势,他便轻声说道:“寿哥儿就没发觉,张公公不见了?”
“嗯?”
朱厚照这才意识到,刚刚出来的时候只见马永成三个人又开始嘀嘀咕咕了,确实没看见张永。于是,他眉头一挑,若有所思地说道:“表哥是不是让张永去军营里头了?”
谷大用立时对着朱厚照竖起了大拇指,见小皇帝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便低声说道:“江西都司一共有南昌前卫、赣州卫、袁州卫、吉安卫、南昌左卫五个卫所,此外还有九个千户所,若是按照足额,则应该有三万四千人。只不过如今军户逃亡日渐严重,虽说不知道正经数字,但料想不会超过三万人。这其中,南昌左卫因为皇上咳,因为刘公公的建言,已经又恢复为了宁王护卫,所以,如今江西都司所辖正军估摸着顶多只有两万多人,其中南昌府则是只有五千,这还是足额的情况下,另外五千则是在宁王府。”
朱厚照毕竟不是第一天登基的幼主了,立时明白了情势的严重性。即便南昌前卫并无问题,这南昌府的情形也是五五之数,也就是说,因为自己那时候被刘瑾一时说动,竟造成了宁王府兵完全能够在南昌府抗衡都司所辖的兵马!一时倒吸一口凉气的他想到南昌前卫的几个军官都留在前头,又恍然大悟徐勋那番长篇大论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拖延时间!可即便如此,徐勋的也实在是太会说了,而且一套一套有条有理煞有介事,倘若不是他知道徐勋是在瞎掰,还以为这真的是奉旨行事!要是他会这一招,赶明儿也能让那些只知道在他耳根子旁边啰啰嗦嗦的老大人们尝尝厉害!
想着想着,朱厚照顿时走神了,随即才醒悟到最要紧的不是这些,而是张永是不是上南昌前卫去了!
当下他少不得恼怒地瞪着谷大用,谷大用立时醒悟到自己废话多了些,连忙干笑道:“看我这记性张公公去的是南昌前卫,当然不止他一个,还有五十精锐随行,此外还得加上刚刚不在场的都指挥同知郑天明。他在江西多年,而且是从南昌前卫一步步升迁上去的,资历老人缘好,再加上有些真材实料,应该能镇压镇压。至于如今已经是宁王护卫的南昌左卫,这一年多应该早就被银子喂饱了,所以只能看其中的锦衣卫暗线有多大本事了。”
意识到如今形势难测,朱厚照哪里不知道徐勋为何要派人护送他离城。然而,他非但没生出什么惊惧,反而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兴奋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练骑射演军阵,可一直都没亲身经历过战场,因而对于徐勋这个半吊子都已经立过两回军功,他自己却憋屈地窝在皇宫,心底一直很不得劲。一想到今次竟能遇到这样的大好机会,他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最好宁王朱宸濠能胆子大些”
谷大用听到这一句感慨,险些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然而,他立时就想到了前往宁王府的刘瑾,虽说知道接下来很可能便是敌人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可老刘才去了宁王府,要是他能够说动宁王,兴许还能免去一场兵灾。”
朱厚照刚刚完全忘记了这一茬,此刻谷大用一提,他的脸色不知不觉就阴沉了下来。他突然扭转头看向了都司衙门的高墙,好一阵子才声音干涩地说道:“你觉得刘瑾此行能奏效?”
“这个”谷大用即使昧着良心,也不敢说刘瑾能够说得宁王朱宸濠放弃逆谋,至于上书请罪就更不用提了。于是,当听到朱厚照长长叹了一口气时,他只能尽可能委婉地说道:“毕竟如今还没有结果,却是不好妄下论断。”
朱厚照很没有精神地摆了摆手,又重新进了后堂。这一次,他忘了遮掩,而谷大用也因为在那想着刘瑾可能做出的选择而在原地发呆叹气,全都忘了后堂中还杵着马永成魏彬和罗祥。那三个人的商量已经告一段落,正在那东张西望很没耐心地听着徐勋在前头的长篇大论。于是,当朱厚照垂着脑袋进来的时候,无意中瞥了一眼的罗祥立时就移不开视线了。
尽管他之前也注意过徐勋这个甩不掉的表弟,可因为人大多数时候都低眉顺眼地站在徐勋身后,又是满脸青春痘的小结巴,再加上人一直都走在自己后头,所以没太在意。可现如今看着人的举手投足,看着人那生闷气的模样,看着人那习惯性的步子,他的嘴终于越长越大,到最后竟是结结巴巴地吐出了一个字来。
“皇皇”
;PS:咳,一直忘了感谢大家,居然年度评选作者里头还进了前一百,一直更新不给力,真心不好意思!下本书一定会加倍努力!
第六百二十六章 杀人立威
“皇什么皇!”
朱厚照心情正不好,此时此刻竟是也忘记了自己如今是徐勋的表弟,冷不丁侧过头来狠狠瞪了罗祥一眼。就是这么一眼,被罗祥这话惊动而同时看了过来的马永成和魏彬亦是同时大惊失色,开口要惊呼的同时,又几乎同时拿手去捂嘴。三个人六只眼睛带着无限惊疑,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厚照。
知道这下子定然是瞒骗不过去了,再加上倘若今次能够平安应付过去,自己也没必要继续瞒着这三个服侍了多年的心腹,而这后堂也就是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阿宝在,因而朱厚照并没有多少顾忌,冷冷瞥了三个人一眼低声说道:“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记住了没有?”
三人本要应是,可想到朱厚照的身份是天大的隐秘,只得齐齐捂着嘴巴连连点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笑。然而,阿宝却有些笑不出来,少爷是严令得帮着皇上隐瞒身份的,这下子可好,全穿帮了,回头会不会对少爷的计划有些阻碍?只是,尽管平素朱厚照还常常拉着他闲聊胡侃,但此时沉着脸的样子,他丝毫不敢上前去打扰,只能站在那暗自叹气。
前头大堂上的徐勋整整讲了一个时辰。对于这些很少见识甚至不曾见识过清流文官子曰诗云引经据典本事的武官来说,此时此刻分外庆幸有一张椅子能够坐着,可即便如此也是腰酸背痛。老人爱多话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人老则话多,可年轻人竟然能够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么多大道理。这实在是见鬼了。就是那些从前能够一坐一上午一下午听先生夫子教官讲课的文官来说,对徐勋的本事也不得不做了更高一级的评估。
这年轻人不是一丁点可怕。而是极其可怕!不怕横的,不怕文的,就怕又能横又能文的!
许久不曾即兴发挥过这种本事,今天说到兴起喝一口水,然后继续口若悬河,酣畅淋漓之际。徐勋完全把当年落拓谋生之际曾经为一秘书处的老同学代写了三年各种发言报告的老底子给拿了出来,当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的时候,他顿时愣了一愣,自己也有些讶异今儿个这拖延时间竟是能超水平发挥。想到后头小皇帝等人恐怕是能听得打瞌睡了。他少不得干咳了一声,却不料前头的柳芳突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侯爷今日苦口婆心说了这许多,下官一定尽力去办,一扫都司上下的乌烟瘴气!”
布政司的文官们虽说和徐勋并没有直接统属的关系,但等闲勋贵没法左右朝中的官员升迁铨选,可徐勋却终究是天子宠臣,极有可能左右他们的前途,更何况没人能受得了再一次长篇大论的轰炸。因而,以作为好好先生的左布政使周和为首,一大堆人也纷纷表了决心。那态度之诚恳,言语之激昂,足以让徐勋感慨所谓喊口号,全都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文武两边全都寄希望于徐勋能够开恩结束这一次的政治教育课时,外头突然一个人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疾步上前单膝下跪大声说道:“报,宁王府护卫逾千人正往都司衙门逼来!”
此话一出,以柳芳为首的和宁王府不过是面上交情的人顿时勃然色变。但是,哪怕从前和宁王府交往密切乃至于暗表忠心的,这会儿亦是面色铁青。须知徐勋等人毕竟是钦差,宁王府此举便是坐实了谋逆,除非能够一举功成,那么他们倚仗从龙之功能够荣华富贵一辈子,可要是失败了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直到这时候,方才有人意识到他们全都没带兵器,或者说刚刚进入大堂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示意除去了。这本是表示敬意和预防行刺的惯例了,可此时此刻却成了制约他们擒贼先擒王策略的最大障碍,尤其是当一二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卫涌入大堂,就是起头盘算过某些主意的人也立时老老实实坐在那儿不敢动弹。
“终于来了”徐勋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声,见那些文武官员坐着直接就打哆嗦的不少,佯装镇定双腿打颤的不少,但也有大马金刀毫不动容的。打量了片刻,他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片来,一个个名字照着念了下去。
“秦孝武、陆常青、杨艾、陈敬”五六个名字之后,徐勋突然抬头喝道,“撤了他们的座,先给我拿下!”
“平北侯!”
眼见亲卫们在都司衙门一个书吏的指认下立时扑上去从文武官员队列中粗鲁地拉拽了人出来,其中那几个武官全都在惊怒之下动手反抗,其中一个甚至亮出了随身短刀,徐勋方才毫不动容地说道:“大变当前,若是事后查出确有冤屈的,我当亲自赔罪,并奏报皇上予以升赏!但这会儿若是反抗的,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这杀气腾腾的四个字,让本来犹豫着打算是不是拉拉偏架的人全都偃旗息鼓,然而,那几个反抗的武官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其中一个甚至扯开喉咙嚷嚷道:“宁王护卫有五千人,而且南昌前卫也全都在宁王殿下掌握之中,再加上王府另有私兵数千,你们若是再帮着这些奸佞,等王府大军开来,尔等就全都化为齑粉了!”
“说得好!”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嚷嚷,徐勋却笑着使劲拍了拍巴掌,那响亮清脆的声音让几个跃跃欲试的人影全都迟疑了片刻。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有备而来的亲卫们就把刚刚徐勋点名的那些人全都拿下扭送了上前。尤其是那个仍然骂骂咧咧不停的更是揪到了最前头。
眼见其人耿着脖子仿佛想要冲着自己吐口水,徐勋往左边让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