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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回来?”
“先生说让你不用等他。”
安穆垂眸,佣人出去,面对满桌的饭菜,食欲淡的看不见,拨着碗里的饭粒,现在的生活就像是QJ,又不能躺下享受,每一刻都如坐针毡。
何家老宅在城北,占地面积极大,半掩在一片绿木之中,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绿色的大球,黑色宾利驶进深处停在主宅前,管家忙上前打开车门:“少爷回来了?”
“嗯,徐叔,父亲呢?”
“老爷和夫人都在。”
何墨阳径自绕过进了屋,何家的老宅是老爷子在世时建下,当初刚建成时在B城名流圈子掀起一阵风暴,多少人赞叹不止,不为其精致、奢华程度,光是占地面积就足够让人仰慕。
屋里的陈设多半是古物,镂空雕花的厚重大门敞开,绵软奢华的手工地毯一路延伸至屋里每一个角落,何墨阳脚步极大,几步便到了屋内,香炉余烟袅袅,特质的香料味在空气中蔓延,打着转钻进鼻尖,何墨阳皱眉,走过去推开镂空的窗户,佣人立在两旁,接过西装挂起。
屋里的香味渐渐淡了,偌大的厅里灯光璀璨,打在装饰物上更是耀眼,他闭了闭眼,楼梯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道不高不低的女声,喜悦中夹杂着疏离和讨好。
“颜姨。”
“墨阳回来啦,晚上就在这用餐,我让厨房加几个你爱吃的菜,你爸爸最近天天念叨着你,终于把你盼回来喽。”颜美说着就进了厨房,何墨阳面色不变立在远处,望着楼梯口下来的男人。
何林忠,当初何家继老爷子后第二大掌权人,虽早已年过半百,阴鸷的眼依旧掩饰不了的狠戾,何墨阳的性子完全遗传了何父,偏执却遗传了生母江仪。
江仪过世之后,何林忠迎娶了颜家唯一的女儿颜美为妻,娶了一个女人,从而得到整个颜家的鼎力支持,何林忠的婚姻买卖做得相当的好,却也让何墨阳最为不耻,他母亲走了不到半年而已。
“父亲我有话要说。”何墨阳退后一步却不曾低头。
何林忠落座于沙发上:“吃完在说也不迟?”
“没这个必要。”
香炉“哐当”一声落下,一直滚到他脚边,灰烬沾了地毯,“你还当我是你父亲?”
何墨阳忽略空气中传来的厉声质问,不咸不淡开口:“若不是,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父子俩脾气倔强的厉害,都不肯做第一个服软的人,空气中凝结僵硬的气氛,佣人大气不敢出,见状小心的摞出去。
颜美从厨房出来,立马猜到他们父子又是吵架了,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炉让佣人拿下去,推推何林忠细声抱怨:“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你也别发火了,墨阳,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忙?”
“没有。”
从他掌权何氏的那一天颜美刻意的迎合,说不上的反感,对于这个后妈,谈不上什么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三天,下个星期四开始更新,乃们不要等了,最近几天公子忙着找工作的事情,更新的慢了,乃们见谅啊,等过断时间会更新快点
☆、第十五章
这个冬天的冬意越发的明显,安穆仅着一件棉睡衣站在露台的栏杆前,看着院子外拐进来的黑色宾利,身子一动不动,车门打开,他们的视线交汇在空气中。
刹那间,似乎听见心里一个角落清晰的咆哮。
旋转楼梯,何墨阳脚步停在长廊入口。
“动作这么大,何墨进的事情当真以为能瞒的过我。”
“你也大了,该收心了,袁家的小女儿不错,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至于安家那丫头,若是喜欢,倒可以放在身边,我也不反对,只是决不能进门,何家丢不起这个脸。”
“何墨阳,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这姜还是老的辣”
卧室门半掩,透过玻璃拉门,她还仰着头立在栏杆前,穆穆,你一直都很剔透,剔透的早看清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早早的把我归属在你的世界之外,筑起一道道高高城墙,将自己的心冰封其中,任谁也窥探不了。
拉门被拉开,安穆转身,视线落在他手上,黑色的皮手套,跟他那身黑色的手工西装莫名的相配。
“何墨阳,你猜猜我今天都做了什么?”
夜凉如洗,白月光铺满露台,将他们的影子平行的映在地上,维持那个姿势太久,腿脚有些发麻,安穆扶着栏杆撑着自己的身体,何墨阳皱眉,不管不顾打横抱进屋,沾染上凉气的身体很凉。
温暖的毯子披在肩上,安穆扯着他欲直起身子的袖子,凑近:“何墨阳,知道我每次唤你何墨阳时想的是什么吗,是我以前唤你五哥的时候,那时候的你虽和现在一样的冷酷,深沉,不苟言笑,却从未逼过我什么,我曾经唯一的温暖,如今”
“穆穆。”何墨阳急急打断,不敢听下去,双手紧锁她的肩膀,眼神压抑:“人总该向前看。”
“向前看?”她笑着摇头,抑不挣扎钳制肩膀的双手:“你比谁都清楚,就这样把我困在你身边,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不,永远不会安全,其实你也早知道何叔叔的意思。”
何墨阳蓦神色不变,漆黑无光的眸子越发深如潭水,紧紧锁着近在眼前的容颜:“何林忠是何林忠,穆穆,这不足以成为你逃离的理由。”若是私生女的名声你如此在乎,那就彻底毁了安家。
第二天何墨阳去了公司之后,何墨宇来了,安穆将何为、何以支了出去,放映室里,安穆按下暂停键,拉开窗帘,里面暖气开得很足,她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坐在沙发上,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递过去。
何墨宇疑惑不已的接过,一页页翻过,陡然间面色凝重:“你从哪拿来?”
安穆腰板挺直,眼睛直直盯着他手中的文件:“你只管告诉我是真是假。”
“巨细太过明确,丫头,不会是从他那里偷来?”
安穆苦笑的点点头,何墨宇说“偷”字很对,她的确是从他书房里偷的,这是复印本,原本还在他手上。
“四哥,你明确告诉我这样对何氏会有怎样的影响?”
何墨宇合上文件,她的眼神太过炽热、明亮,不忍心骗她:“丫头,何氏根基不是短时间能够撼动,不过也元气大伤。”
“四哥,求求你阻止他吧。”欠了这么多,又要如何来还。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认定就是十几头牛也拉不回,别担心,不会有事。”
何墨宇走后,安穆将文件搅碎,心神不定。
她离开安家时,以为何墨阳帮忙对何氏不过是一件小事,未曾想到安于雄口味这么大,简直就是趁火打劫。
不知道的时候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离开,一旦知道后再也无法心神安静,心底那点躁动浮在身体表面,搅得浑身不舒服,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
何墨宇直接登门入室,秘书送上茶水,何墨阳放下文件,并未起身,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都太过熟悉对方,有些事情只要一个眼神即可。
“老五啊,安于雄的口味真这么大?”
何墨阳神色微变,点了支烟,避开话题:“郑家的事情解决了?”
郑家是B城的大家族,早些年郑老爷子育有两子一女,只可惜很多年前走丢了一个儿子,近些年才找回来,却也没过上几天安逸的日子就去了,而郑修函便是走丢的儿子的孩子,也就是郑老爷子的孙子,老爷子愧疚,便将对儿子这么多年的弥补全部给了孙子,郑修函才在郑氏有了如今的位子。
仅仅而已,也妄想跟他斗。
“郑晋箫的意思很明确。”
郑晋箫是郑老爷子大儿子的孩子,也就是郑修函的堂哥,若是没有郑修函郑家以后会由他继承,如今三年前忽然冒出一个郑修函来,而且以郑老爷子如今的态度,到底谁继承还是个未知数。
何墨阳掸掸烟:“郑晋箫不是傻子,跟我们合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当真是如此。”
“安家那边的事情暂时别告诉她。”
何墨宇噎住,回想起今天看的资料,有些事情已经明了,不得不佩服老五心思细腻,丫头根本不是对手。
何墨宇走后,何墨阳拎着外套下班,B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极是好看,印象之中她喜欢落雪的季节,急切的想要回去看看她。
“少爷,前面堵住了。”
透过车窗,长长的车龙排在路面上,前进不得抑后退不得,前方出了交通事故不知要等上多久,何墨阳渐渐烦躁,车窗外雪花还在飘落,一个下午屋顶渐染上白色。
佣人从衣帽间取了羽绒服来,嫩黄的颜色很是衬她的皮肤,安穆穿上,戴了手套和帽子跑到庭院里,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来的不迟不早。
何墨阳满身风雪踏进庭院,没来得及怕掉身上的雪花,她已经一蹦一跳的过来,小径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花,安穆脚步轻快,不设防的向后滑倒,何墨阳来不及上前拉住,她跌坐在地上,嫩黄的羽绒服上沾着点点的泥巴,压倒了小径旁边的盆栽。
何墨阳吓了一跳:“伤着哪了?”
安穆拍着身上的泥巴:“我又不是纸糊的,司机呢?怎么弄的满身雪不知道拍拍。”分明是个雪人,连眉梢上都是点点的白。
何墨阳站的笔直,任由她将身上的雪拍干净后拉着他进屋。
换了外套下来,何墨阳也脱去了外套,仅着了一件黑色的羊毛衫,倚在沙发里垂着眸子,安穆接过佣人的茶送上去,不小心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眉头蹙起:“何墨阳,明天加件衣服。”
如今的她身陷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方面急切的想要逃离,另一方面又被心里的顾忌牵扯,左右为难。
“好,明天加衣服。”何墨阳顺势握住她的手,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自己的手冰凉,于是将她的手塞进自己衣服里,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衣,她的手就贴着那层衬衣,暖洋洋的温度从指尖钻进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关切。
大厅里佣人都在,安穆不习惯当着他们的面如此亲密,欲要抽出,何墨阳极其享受,面瘫的脸上露出细小的笑,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大,也足够让她看清,欲抽出的手顿住了。
屋外的雪还在继续飘落,屋内暖意洋洋,安穆心底长长叹里口气。
剪不断理还乱
安穆最后到底还是没能去BLUE上班,但何墨阳也没限制她自由,不过何为、何以照样向往常般跟着,时间长了,倒也跟他们关系不错。
夏若是第一次看见她出来还带保镖,而且长得不耐,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往那一站,气势止不住的蹭蹭外漏,不禁出言调侃。
“嘿,哥们,老家哪的,武当还是峨眉啊?”
何为在何墨阳身边呆了这么久,拿过枪,砍过人,还就是没被漂亮女孩子调侃过,当下黝黑的脸慢慢爬上红晕,有些不自然的站立在安穆身后。
何以比何为淡定一些,压低嗓音:“我们都是B城土生土长。”
夏若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老乡啊,猿粪啦。”
何为的肩膀被她拍的不停,已经有矮半分的趋势,一张黝黑的脸此刻爬满了红晕,奈何夏若依旧没有放过的趋势,安穆捂着嘴巴站在前面偷偷笑,夏若的杀伤力还是这么大。
“哎,你这保镖挺逗的,还会害羞,看来还是纯情的小男生啊。”
事后夏若吸着果汁开口,安穆望向不远处一桌的何为、何以,笑着摇摇头:“何墨阳身边的人没几个简单,你看到的只是外表罢了。”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愉快?”
夏若不是第一次见到她摆出这幅表情,当年在国外时她就是这样的表情跟她在街角的公园里举杯畅饮,她喝啤酒,她喝饮料。
“如果你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现在还会让自己陷进去吗?”
夏若摇摇头,她们都是同类人,都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身不由己,有时候人生就是那样的身不由己。”安穆指着窗外带着孩子满大街乞讨的可怜女人,“夏若,我们不一样,你身后还有一个夏家,而我早已离开安家,除了何墨阳,我几乎是一无所有。”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让自己一无所有?”
夏若从傅凌宸那里听到过何墨阳如何云云啦,总觉得他那样深沉、孤傲、冰冷的男人,心底定是藏着无数的秘密,才有了如今这般的沉默、死寂如一潭水。
“除非他愿意放我走,不然你以为凭借我的力量能够逃过。”
夏若摇摇头,何墨阳看的太紧,占有欲强大到非常人,被他爱上的女人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悲剧。
夏若接了电话先走一步,安穆独自坐在咖啡厅里搅着面前的咖啡,思考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时,眼睛撇到对面打开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