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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神色如常,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留燕谷主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对那个平静的男人做了一个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手势。
“父亲。”缺水希望父亲能放开他的手腕,他对陈默的实力并不清楚,但如果他能与陈默双剑合璧,邪鬼必败无疑!
袁正啸没有理他,只是全神贯注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父亲!”缺水挣了一挣,没想到手腕被扣的更紧。
“闭嘴!你嫌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当着近万人的面,落下以众凌寡的口实!听刚才啸声,陈默功力应在你之上,无须你多事!”
缺水心中难过,却抑制不住对爱人的担心。“父亲,我发誓不会随便出手,请您让孩儿在一边掠阵,如果陈默有个万一孩儿也好及时接应。”
袁正啸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看向儿子。
缺水低下头,因为受不住那眼中的探索和……鄙视。
是鄙视么?我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
手腕被松开,缺水微微侧跨一步,离父亲远了一些。陈默还在决战中,现在不是他悲伤自哀的时候!已经够让人看不起的了,他不想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再多想,把全部心神都放入了凝神而立的那人身上。
近万人的场地静悄悄的,每个人都注视着擂台上静止不动的两个人。
一炷香过去了,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上一动。陈默及邪鬼就像是静止的一样,甚至连胸膛的起伏都不明显。
天下人大惊!尤其是把陈默的身份当成盟主儿子随从的人。
那从容不迫气度雍容的人是谁?
那和天下第一大魔头邪鬼平分秋色的人是谁?
那大怒后又瞬间平静的修为,岂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有?
没想到!没想到袁正啸还藏了这么一个奇兵!
除王家父子面色阴晴不定外,武林盟一干掌门人都面露欣慰。
这战至关重要。如果胜,正道就可乘胜追击一举摧毁留燕谷,更可把天下间的邪魔歪道一网打尽,如果平手,也能让武林盟重整士气,一鼓作气拿下留燕谷,如果败,其结果……则不堪设想!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正义永存,善能制恶!
正午已至,耀眼炫目的阳光肆虐整个大地。
有谁的剑发出反光,就在陈默略为一眨眼的瞬间!有人无声无息冲了上来,一上手就是十成功力的一掌!
陈默举掌应敌,反应已不可谓不快。
“轰!”人影飞出。
“陈默!”缺水惊叫扑出。
落下擂台不动不响的人是三江叟。
留燕谷人偷袭!
不等台下人骂出卑鄙二字,“好功夫!”留燕谷主先爆出了一声难听的喝好。
有人大胆查看三江叟,发现对方胸骨下陷已经没了活路。此时,人们再看台上陈默,眼中已有了敬畏之色。
陈默对落在身边的缺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邪鬼,罪恶无涯回头是岸。如果你能在今日放下屠刀,我陈默大胆代表天下武林放你一条生路。你虽满手血腥,但只要你洗心革面解散留燕谷,日后行善积德,我陈默甘冒大不韪,为你化解留燕谷所有仇怨。如何?”
这种气魄!这种风度!敢问天下有谁敢这样和留燕谷主说话、做出这种担保!
“嘿嘿嘿,胃口小儿,不过打死一个三江叟就敢大言不惭!我们阴山三仙不才,也想领教领教高招!”
话语间擂台上已经多出三条人影。
“卑鄙!你们留燕谷先偷袭,如今又想以多欺寡吗?”有人在台下大骂。
“什么以多欺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想和谷主动手?我们阴山三仙就足够教训他的了!”阴山三兽恬不知耻的反驳道。
陈默无所谓的一摆手,“来吧。不用找那么多藉口。邪鬼,我先对付你的手下,等下再来领教高招。”
“等等!陈默,他们我来解决。”缺水不等陈默拒绝,人已经扑上阴山三兽。
“哟!袁公子,你怎么向自己人动起手来了?”
“是呀是呀,如果伤了你,我们谷主岂不是要心疼死!哈哈!”
“袁公子啊,你可不能勾搭了新的小情人,就忘了我们谷主啊!”
嘿嘿哈哈,三兽一边应付缺水攻势,一边污言秽语戏弄这个少年郎。
可惜,不出十招,阴山三兽已经笑不出来了,到第三十招,阴山三兽已是勉强应付。如果不是缺水不惯杀人,三兽现在已经横尸在地。
“缺水!杀了他们!”
陈默的喝声传来,缺水不再犹豫,钢剑出鞘。
“喂,姓陈的!不要当着本谷主的面打情骂俏!既然你这么闲,那本尊就陪你玩玩好了!”那边,留燕谷主似也不耐等待直接挑上了陈默。
擂台成了沙场!缺水用剑把三兽逼到了左边,陈默和邪鬼在擂台右边展开大战。
功力深厚如袁正啸,也顶不住绝顶高手们攻击时发出的余波,被迫离开擂台回到看台。
“啊!”一声惨叫,三兽中的一人中剑倒地。
三人攻防被破,剩下的两人已有退意。
“飞鹰社儿郎何在?”
“在!”齐刷刷的声音震天响起。
“围杀留燕谷妖众!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掩藏在江湖人中的飞鹰社儿郎脱去外套,以最快的速度围上了场外的留燕谷妖众。黑衣红巾,雄赳赳气昂昂!光是气势也凌驾其他帮派之上!
“燕无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我留燕谷作对!”台上传来邪鬼愤怒的大叫。
“杀!”铁令传出。
“杀——”一百多个不怕死的飞鹰社儿郎,扑上了江湖上人人间之色变的魔头们。
震耳的喊杀声让刀头舔血的二兽也心头发寒。见二兽已露怯色,不等剩下的两兽逃离,缺水一咬牙,狠心施出十一重功力。
剑气暴涨,剑芒直缠两兽颈项!
当断魔的惨叫蹦出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陈默也与邪鬼硬对了一掌。
一条人影遥遥飞出擂台。
人们还在等尘埃落定,耳中已传来留燕谷主刺耳的喊声:“燕无过!陈默!本谷主记住你们了!”
“追!不要让留燕谷妖众逃了!”有人反应过来大喊。
“追!杀了他们!”
喊杀声震天响起,这些江湖人真刀实枪不行,喊喊杀杀的本领还是有的。
陈默站在擂台上,嘴角勾起一个说不出有多么嘲讽的冷笑,随即就向留燕谷妖众被围的地方掠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性儿郎,平白无故死在那些魔头之手!
缺水收剑,手有些微微发抖。陈默刚才那个冷笑让他熟悉得从脚底升出一股寒气。
不……不可能!
猛摇头,缺水也向那堆混乱赶去。
赶到时,燕无过也来了,正和陈默分别虐杀留燕谷妖众。缺水站在战圈之外,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插手的余地。
百毒妖婆倒下了,食婴老魔被陈默一掌拍碎头颅……等不老鬼童也惨叫着被燕无过一剑削成两半,留燕谷主带来的人已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等人们意识到留燕谷除了那个谷主邪鬼逃脱外,竟无一人活命后,如雷的欢呼声响起。
燕无过……你到底是好是坏?战圈外的缺水迷茫了。
武林大会虽然到最后还是没有决出武魁,但陈默、袁缺水、燕无过、王清竹、欧阳胜、唐六、齐秀峰等人已在天下群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是陈默、燕无过两人,隐约已成了黑白两道的领袖人物。
盟主之位,最后会落谁手,明眼人已有断定。
当陈默把万两金票托付给少林掌门,请他呼吁全国寺庙救济收容天下孤儿时,有多少人暗地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没有人数得过来。
当燕无过笑说不好意思,这根老山参就算我飞鹰社儿郎的福利时,天下人竟也觉得理所当然——人家毕竟是混黑道的嘛!
至于那本《彖志》,经几个有名的江湖郎中论断,都一口咬定是赝品!
趁着群情高涨,袁大盟主经过武林盟所有掌门同意包括王宇,决定立刻乘胜攻打留燕谷!同时也宣布了一条大大刺激江湖同道的消息——
谁杀了留燕谷主,谁让天下群雄心服口服,谁就是下届武林盟主!
武林大会安然落幕了,对留燕谷的进攻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展开。
而在这番热火朝天中,最尴尬的莫属袁大盟主的儿子袁缺水。
留燕谷主所言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人去分辨,但关于袁缺水的传闻却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淫秽不堪!
而缺水也在众人的眼光中,变得越来越沉默,如非必要,他几乎不再出现在人前。
“父亲,您叫我?”缺水站在门外低声询问。
这里已不是王家那个小院落,而是靠近赵陵昆山小镇中的一个平常人家。
为掩饰行藏避免打草惊蛇,武林盟同仁及飞鹰社为首的黑道群豪们分散赶路,约好八月十日同聚赵陵。
经燕无过给出的可靠消息,留燕谷的实力就藏在赵陵的某一处。同时丐帮也确证了这个消息。
袁正啸等先行赶到也是为了确定留燕谷所在。赵陵不下百座,留燕谷主等人到底把窝建在哪座还需要仔细探查一番。
“进来。我有话问你。”
缺水进门,转身掩上。走到离父亲三步远外,缺水站住。
唉!看看这个儿子,袁正啸长长叹了一口气。
缺水头低得更低。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九阳口诀传给了陈默?”
轻轻一颤,缺水不语。
“你不用再瞒我,陈默在武林大会上和邪鬼对了一掌,我眼不瞎,还能看出那是至纯至阳的九阳真功。”袁正啸似在冷笑。
久久,缺水努力挺起胸膛,道:“是。我把九阳口诀传给了陈默,因为我觉得他比我更……”
袁正啸手一举,示意儿子不用再往下说。
“我再问你,你未把九阳练成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袁正啸似乎不愿把下面的话说出口,喉咙动了一下才接了下去。
“是不是因为你和那留燕谷主有了苟且?”
缺水挺起的胸膛迅速弯了下去。他的脸上有羞愧有自卑,也有难忍的悲伤。
不用儿子回答,光看他的表情,袁正啸也知道了答案。“孽障!滚!”
“父亲!”扑通一声,缺水跪了下来。“父亲,我没有!我没有!是那恶魔拿我做练功鼎炉,我中他好计,我……”
“滚出去!”根本就不想听,袁正啸猛地站起身甩袖进入内屋。
屋内静了下来。
缺水跪在地上,羞耻感淹没了他。
也不知跪了多长时间,桌上的油灯火焰越来越小。
“缺水。”
伴随着吱呀一声,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缺水垂着头,不言不动。
来人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动静,也不再等待,双手伸出,一把将人抱起就这样走了出去。
途中,缺水忽然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腰肩,紧紧地。
袁正啸站在窗前,眼望陈默抱着缺水离去,阴郁的脸色越发阴沉。
次日,王宇父子女三人赶到,同来的还有和王清竹交好的齐秀峰兄弟及柳如飞、白杜鹃。此一行前脚刚到,欧阳胜拽着满脸不高兴的唐六,也出现在这处隐秘的临时落脚点门外。
“路上还好吧?关于留燕谷可有什么消息?”袁正啸亲出,把他们迎了进来。
“承蒙袁盟主担心,一切尚好。燕魁首途中传信给我们,留燕谷余孽似乎也在召集兵力准备和武林正道来一次了断。”回答的是王宇。
“哦?燕大魁首没有一同来么?地方小,大家随便坐吧。”
虽听袁正啸这样说,但小一辈的人仍旧非常自觉地在下首或坐或站。没办法,普通人家的厅堂一共也就那么几把椅子。
袁正啸与王宇推让一番,一左一右分别在上首落座。
袁正啸带来的仆人也在他示意下,供上茶水点心。
“燕魁首说为避免误会,他尚有些事需要安排,但不日即会赶到。”
袁正啸点头,“也是,他作为北方豪强,虽说这次师出有名,但突然带领一批飞鹰社的精英儿郎赶至南方,还是会引起当地一些地头蛇恐慌。难得燕魁首年纪轻轻就能事事想到、顾及周全,尤其他身处黑道却把仁义礼孝贤放在心中,难得啊!”
“确实!这次剿灭留燕谷,光是提供消息这点,身处黑道的飞鹰社就比我们多了不少路子。对了,怎么不见令公子和陈少侠?”
听王宇提起袁缺水和陈默,底下小一辈的人全部抬头看向袁正啸。
顿了顿,袁正啸答道:“他们出去查探留燕谷行踪去了。”
“呵呵,袁盟主好福气,既有一个好儿子又有一个争气的弟子,真是让王某羡慕不已啊!”王宇抚髯而笑,似乎只是随便感叹一番。
“哪里哪里——王兄一双子女才是龙凤容姿,前程不可限量。”
突地,王清竹在一旁插嘴道:“陈少侠和袁少侠的感情倒是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到哪儿好像都见他们在一起。
“上次我们在周址园发现留燕谷主时,好像是唯一一次只看见陈少侠,却没看到袁少侠在。就是不知那晚陈少侠怒火填膺赶到周址园是为何事?那晚陈少侠从留燕谷主床上抱走的人又是谁?袁盟主可知一二?”
这话问得突兀,别说袁正啸脸色不愉拙于回答,就连其他人也没想到,王清竹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哈哈!”袁正啸不愧是袁正啸,仰天打个哈哈,笑着回道:“缺水和陈默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好。那晚陈默从留燕谷主那儿救出的也是一个可怜女子。我想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