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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它不受任何人的侵犯。他象一个指挥官—样,镇静地站在窗口,并用他的枪瞄准。
“谁先进来就先打谁!”他喊道。
“唉,我的小心肝艾米尔,可别这么说,快出来吧!”艾米尔妈妈一面哭一面说。可是这没用,艾米尔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连阿尔佛莱德说也没用:
“听着,艾米尔!出来咱俩到湖里洗澡去,就你和我!”
“我不干,你还是和李娜坐到台阶上去吧!去坐好了,我就坐在这里。”艾米尔愤愤地说。
结果也真象他说的那样,艾米尔就坐在那里。因为威胁与恳求都没有用。最后大家只好都散开去睡觉了。艾米尔的爸爸、妈妈和小伊达都走了。
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周末夜晚,艾米尔妈妈和小伊达都泪流满面。艾米尔爸爸上床时也不断地叹气,因为他也在想艾米尔。平常他就睡在外边的小床上,卷发的小脑袋放在枕头上,帽子和木枪放在身旁。
李娜可不想那个艾米尔,她也不想去睡觉。她只想和阿尔佛莱德继续坐在长工房前,安安静静地坐会儿。因此听说艾米尔留在那里,只有她脸上浮现出笑意。
“不过,谁知道那个讨厌的小子在那里面能坐多久。”她自言自语地说。呆想了一会儿。她竟悄俏地跑去把木工房的门从外面又挂住了!
阿尔佛莱德拉着手风琴。唱着歌,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李娜的卑劣行径。“轻骑兵驶离战场往家奔。”阿尔佛莱德唱道。艾米尔听到他的歌声,坐在木墩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娜用双手搂住阿尔佛莱德的脖子,又开始唠叨那件已经与阿尔佛莱德说过几次的事,而他也象上几回那样用几乎同样的话作回答,
“自然我可以和你结婚,如果你真愿意的话,不过不必这么着急!”
“不管怎么说,明年总可以吧!”李娜紧追着说。阿尔佛莱德重重地叹了口气。好象比艾米尔这会儿还要难受似的。接着他唱起了《狮子的新娘》那首歌。艾米尔坐在那里倾听着他的歌声,这时他想起要是真能和阿尔佛莱德一块到湖里游游泳该有多美!
“没错,”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当然可以和阿尔佛莱德去洗个澡,然后再钻进木工房——如果那时我还想再来的话。”
艾米尔跑向门口,打开了门插销,可是这有什么用,那个坏心的李娜从外面给挂住了。所以艾米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门还是打不开。这对,艾米尔立刻猜出是谁把他锁在这里。
“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他说,“让她等着瞧吧!”
他在木工房里向四下观望了一番。这时屋里已经挺黑了。有一次他淘气得厉害,从窗子里逃了出去。从那次以后,爸爸在窗户外面钉了个横木,以免他重演故技,也是怕他掉进窗下的荨麻棵里,爸爸当然很疼爱这个宝贝儿子,不想让荨麻棵扎坏了他。
“从窗户里是出不去了。”艾米尔说,“门也不行,喊人帮忙是我一辈子从来不干的,那怎么才能出去呢?”
说着,他瞅着远处的壁炉思索起来。木工房里有这么一个壁炉是为了冬天取暖,另外有时艾米尔爸爸也需用它热热胶。
“可以从这个烟囱里试试。”说着他就爬过炉栏圈,跳进炉瞠。去年冬天生火时剩下的灰烬,立刻四下飞扬。积灰淹没了他那双赤脚,并灌满了他的脚趾缝。
艾米尔顺着烟囱往上望,看到了一副好看的景象,头顶上一轮桔红色的七月圆月在望着他。
“你好,月亮!”艾米尔说,“请你看看一个善于攀登的人。”
说完后,他用脚蹬着黑黑的烟囱壁开始向上爬!
要是你曾经试过从一个窄窄的烟囱里往外爬。你就会知道那有多么难了。你浑身上下会变得那么黑!可是你不必担心这些困难会挡住艾米尔。
李娜这个不幸的人,这会儿还坐在长工房前的台阶上用双臂缠住阿尔佛莱德,一点也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艾米尔说过要让她瞧瞧。也巧,她真瞧见了。这时她恰好抬起头来赏月。刹那间只听见她大叫一声,把整个勒奈贝尔亚都惊动了。
“一个精灵!”李娜惊叫,“在烟囱上坐着一个小精灵!”——精灵是传说中的一种小妖孩,以前斯毛兰人特别害怕这东西。李娜当然也听卡罗萨·玛娅讲过那些可怕的小精灵的故事,所以当她一眼看到烟囱上坐着一个潦黑的鬼怪似的东西时,就吓掉了魂,发疯似的大喊起来。
阿尔佛莱德也抬头望去,但是他却大笑起来。
“我认识这个小精灵。”他说,“下来,艾米尔!”
艾米尔站了起来,身上的衬衣一团漆黑。他象一个战士那样勇敢地站在屋顶上,朝天举起他那黑黑的拳头。他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勒奈贝尔哑。 “从今天起,这座木工房必须拆掉,我再也不要坐到那里面了!”
这时,阿尔佛莱德跑到木工房的山墙下,伸出双臀叫道。 “跳,艾米尔!”
艾米尔向下一跳,正好落入阿尔佛莱德的怀抱。随后他们俩一起到湖边洗澡去了,艾米尔也确实需要冼洗。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孩子!”李娜愤愤地说。她走进厨房,在沙发上躺下睡觉了。
在卡特侯尔特湖里的睡莲花丛中,艾米尔和阿尔佛莱德在那稍有凉意的湖水中畅游。七月的月亮就象一个大灯笼在天上为他们照亮。
“就你和我好,阿尔佛莱德!”艾米尔说。
“对,就咱们俩。艾米尔!”阿尔佛莱德说,“我保证!”
月亮照在湖面上,就象在那沉沉的大地上开辟了一条宽阔明亮的大道。两岸的树林中仍然笼罩着一片灰暗,因为这时已经夜深了。七月二十八日也已经过去了。
但是,新的日月伴随着新的淘气。艾米尔妈妈在那个蓝本子上写呀写,胳膊都写疼了。后来,本子里写得满满的了。
“我得买个新本子了,”艾米尔妈妈说。“好在很快就是魏奈比市场日了,反正我要进城,可以顺便买本。”
“上帝会帮助我们这只小天鹅的。”她写道,“他会长大的,而且会很能干,尽管他爸爸现在不相信。”
这次艾米尔爸爸又错了,而妈妈的估计才是对的。艾米尔肯定能长大成人,并能当市政委员会主席,成为勒奈贝尔亚最有作为的人。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讲讲他小的时候在魏奈比市场日发生的事。
10月31日 星期三
艾米尔得到了一匹马
并把整个魏奈比吓得灵魂出壳
每年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三,魏奈比都要搞市场日。那天,整座城市从清早到深夜都是车水马龙,十分热闹。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每个从勒奈贝尔亚或别的乡村市镇来的人,无论是卖牛的还是买牛的,换马的还是探亲的,找男朋友的还是买薄荷糖的,跳舞的还是打架的。都能各得其所,自寻欢乐。
艾米尔妈妈有一次问李娜一年有多少个节日,她想看看李娜的脑子好用不。李娜回答说:
“圣诞节、复活节,还有魏奈比市场日。我想都是吧!”
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十月三十一日这天人们都去魏奈比了。清早刚五点钟,外面还是一片漆黑,阿尔佛莱德就把友兰和马尔科斯并排套上了马车。随后整个卡特侯尔特庄园的人们都出动了,艾米尔爸爸,艾米尔妈妈,阿尔佛莱德和李娜、艾米尔和小伊达。只剩卡罗萨·玛娅在家照看牲口和庄园。
“可怜的卡罗萨,你不想一块去逛逛市场吗?”好心的阿尔佛莱德说。
“我不傻。”卡罗萨·玛娅说,“今天大彗星要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埋在这个我熟悉的地方哩!”
原来,《魏奈比报》上登了条消息说,十月三十一日这天,一颗太彗星会冲进大气层,有可能与地球相撞,把整个地球撞成上千块碎片。所以这天,许多斯毛兰省人都在跑来跑去、惶恐不安地等待那颗大彗星的到来。
你可能不知道彗星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可能是一颗星星上的一部分,松了,脱落下来,并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所有的斯毛兰省人这天都特别害怕这个彗星会砸碎地球,从而使人间所有的欢乐都消失。
“肯定那个坏蛋会把魏奈比市场砸烂的。”李娜生气地说。“那也没什么,晚饭前可能它不会掉下来,那么还来得及玩个痛快!”
说着她用胳膊肘碰了下和她并排坐在马车上的阿尔佛莱德,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她对今天可抱有很大的希望。
在前排座上坐着艾米尔妈妈,妈妈抱着小伊达。还有艾米尔爸爸,爸爸的腿上坐着艾米尔。你猜是谁驾车?是艾米尔!我忘了讲艾米尔驾车的本领有多大了。开始时,是阿尔佛莱德教他所有关于马的知识。但是到后来艾米尔超过了他的老师,而且比勒奈贝尔亚所有的人都知道的多。他甚至比阿尔佛莱德更会使马,所以这会儿是他坐在爸爸的膝盖上驾车。象一个有经验的车夫一样,缰绳在他手中真是运用自如。
夜里刚刚下过雨,黑暗和晨雾仍然象黑幕一样笼罩着勒奈贝尔亚和整个斯毛兰省。天气阴冷,树顶上看不见一丝朝霞亮光。路两旁的森林挺立在黑暗中,树叶被雨滴雾气压得低下了头。但是大家都很高兴。马尔科斯和友兰在飞奔。马蹄不断地溅起泥水。
友兰不那么高兴,因为它老了。已经没力气了,更想留在马棚里。艾米尔多次给爸爸说过。应该买一匹年轻的马,好与马尔科斯并驾齐驱。这次能买匹马也不错,反正今天是市场日。
但是艾米尔爸爸说:
“好象我们的钱多得什么都可以买似的。钱在哪里?老友兰怎么也得再跟着跑几年,这是没法子的事。”
友兰确实在跟着跑,它在勇敢地顺着山坡奔跑。艾米尔挺喜欢老友兰的,这次又象往常一样为它唱起了歌,想给它鼓鼓劲:
“我的马儿一路飞跑,
尽管它腰疼腿又摇。
有什么法子呐!
让它拉住我的帽子,
和我一起跑得好,
前边宽广路一条!”
卡特侯尔特庄园的人到了魏奈比后,在牲口坪附近给马尔科斯和友兰找了个地方。各人都有不少事要干,艾米尔妈妈拖着小伊达走了,她要去买个蓝本子并卖掉带来的羊毛和鸡蛋;李娜马上拉着阿尔佛莱德去小吃店喝咖啡。尽管他想挣脱她,好跟艾米尔和他爸爸去牲口市,但是最后还是被她拖走了。
要是你去过魏奈比市场的话,你就知道牲口市是怎么回事了。就在这里人们进行牛马交易。这时市场上早已是熙熙攘攘的了。艾米尔就想去那儿,他爸爸也不反对跟去看看,不过他可不想买什么牲口,只是去看看罢了。
“记住,派特瑗太太十二点钟请我们去吃午饭。”艾米尔妈妈临走时叮嘱说。
“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忘记这种事。”艾米尔爸爸说完就和艾米尔走了。
进入牲口市不到五分钟,艾米尔就找到马了,找到他想要的马了。他的心立刻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激烈地跳动起来。这样一匹马!一匹棕色的三岁的骏马,被拴在篱笆桩子上亲热地着着艾米尔,好象它也希望艾米尔把它买下来似的。艾米尔也这么想,确实想。但是等他转过身来。准备死缠着爸爸、直到他受不了了被迫买下它时,他才发现,竟这么倒霉,他爸爸不见了。他在一群农民吵吵嚷嚷大叫大笑声中,在一群马儿长嘶鸣叫和公牛母牛们眸眸乱叫的混乱声中溜走了。
“他老是这样,”艾米尔生气地想,“没法带他到什么地方去,因为一有机会他就跑丢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已经来了个冒拉村的大块头马贩子,在瞪着大眼盯着艾米尔的马。
“要多少钱?”他问那个照看着马的瘦小的土纳村的农民说。
“三百克朗。”那个农民答道。艾米尔一听脑袋“嗡”的一响。要从爸爸手里拿出三百克朗,那真象从石头缝里挤油一样难,这,他是知道的。
“不过我还得试试。”艾米尔想,因为他是勒奈贝尔亚和整个斯毛兰最倔强的孩子。他挤进人群想尽快找到爸爸。他跑到这里又蹿到那里,越找心里火越大。看到一个背影象爸爸的农民他就又拉又拽,可是当他们转过身来,总是那些来自外村的农民,就是不见卡特侯尔特的安唐·斯文松。
你不要认为艾米尔会因此丧失信心。草坪上立着根旗杆,不那么高。艾米尔“忽”的一下爬上杆顶。这下子谁都可以看见他了。这时,他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有人认识这个小孩吗?他爸爸跑丢了!”
不一会儿他看到下面的人、马、牛群中发生了点什么事。一个人就象一股急流分开人群,全速向旗杆方向冲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爸爸。
安唐·斯文松抓住旗杆猛摇,艾米尔就象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落了下来。爸爸上前扭住艾米尔的耳朵。
“你这个混账小子。”他骂道,“你到哪里去了,你非得一有机会就乱跑不成吗?”
艾米尔可没时间回答这些问题。
“快来。”他说,“有匹马你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