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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的警察局,要求注意一切穿绿色华达呢长裤的可疑人。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就是继续侦察和等待小姑娘复原,好跟她详细地谈谈。
埃娃-洛塔躺在妈妈的床上。她想不出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福尔斯贝格医生来看她,给了她药,让她睡好觉,不再做恶梦。同时妈妈和爸爸答应通宵守在她身边。
可是没用,根本没用……埃娃-洛塔头脑里充满了缠绕着不肯去的念头。噢,她真是干吗要到这“庄园”去呢!现在全毁了。她一辈子再也不会快活了。人对人这么坏,还怎么快活得起来呀!她过去当然也知道有这种事,可没如今清楚。只要想一想:昨天她还和安德尔斯一起逗卡莱,讲起杀人凶手来象说什么笑话,而且还笑话他!现在她一想起这件事就浑身不自在。她再也不这样做了!这种事连开玩笑也不能够,因为会招来灾殃,真成为事实的。万一都怪她,所以格伦老头才……所以格伦老头才……不,她不要想这件事情。可她如今要完全变个人,对,对,一定得变。她要变得更象个女人一点,象比耶尔克叔叔曾经说过的,她再也不参加玫瑰战争了——正是由于这场玫瑰战争她才碰到这件可怕的事……不,还是别去想,头要裂开的……
关于玫瑰战争的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也不玩这个游戏,永远不再玩了!噢,她将多么寂寞无聊啊!
埃娃-洛塔的眼睛又充满了泪水,她抓妈妈的一只手。
“妈妈,我觉得我老得不行了,”她哭着说,“就象我已经十五岁了!”
接着埃娃-洛塔睡着了。可在她沉入有益健康的梦乡以前,她想起了卡莱。所有这一切他是怎么想的呢?卡莱多少年来都在追踪犯罪分子——这会儿真出现了杀人凶手,他会怎么办呢?
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听到这可怕的消息时,正站在他爸爸的食品杂货店柜台后面。他正给顾客用报纸在包两条鲱鱼,“骗子岗”的卡尔松太太满肚子新闻地飞奔进店。店里一下子开了锅——大家提问,感叹,惊叫……买卖停了下来,所有的人围住了卡尔松太太。她象开机关枪似的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甚至说的比她知道的还多。
以保卫社会安全为己任的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站在柜台后面听着。他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提问。他站那里就象瘫痪了一样。他听了个大概,悄悄溜到外面仓库里,在一个空箱子上坐下来。
卡莱在那儿坐了半天。诸位会想,他又在跟他的假想谈话对手交谈了吧!的确,交谈的时机很合适!可是不,他没跟任何人交谈。他在那里动脑筋。
“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他想,“你是个窝囊废。你就是个庸庸碌碌的窝囊废!还是大侦探呢!你要成为侦探,就象旧弹弓要变成一支枪!城里会发生最可怕的犯罪案件,而你却只能站在柜台后面包鲱鱼。也好,你就继续干这种事吧,也算你还有一点用处!”
他就这样捧着头坐在那里,一脑子倒霉的想法。为什么偏偏今天他要在店里帮忙呢?要不然安德尔斯就不派埃娃-洛塔而派他去了。这样发现被杀者的就是他卡莱。也许他去得及时还能防止犯罪行为的发生或者能苦苦规劝,使凶手投案自首吧?总而言之,就象他平时做的那样……
可卡莱马上又叹了口气,想到他过去只是在想象中做这些事。他忽然充分认识到现在已经发生的情况,使他大为震惊,一下子觉得怎么也当不成大侦探了。这不是假想的凶杀案,一下子就可以查得一清二楚,接着就能坐下来向假想谈话对手夸口的。这是如此可怕如此丑恶的事实,卡莱简直觉得难过。他因此看不起自己,但又很高兴,真心地高兴他今天不是埃娃-洛塔。可怜的埃娃-洛塔!
卡莱决定不问一声就离开爸爸的店。他必须去跟安德尔斯谈谈。他不敢去找埃娃-洛塔。卡尔松太太哭诉着说“面包师傅的小姑娘半死不活,在看医生”,这件事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只有安德尔斯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他正坐在皮鞋作坊读着《金银岛》。从早晨起没人上他这儿来过,谢天谢地,因为安德尔斯这会儿正在一个热带的岛上,周围是凶杀的海盗——还顾得上什么鞋掌吗?当卡莱不敲门就把它推开的时候,安德尔斯看他就象准备看见独腿的约翰。西尔弗似的,等到看见这只是卡莱,不禁又惊又喜。他从他那张三脚小板凳上跳起来,兴奋地大声唱:
十五个人扒着死人箱,
唷呵呵,一瓶朗姆酒!
卡莱吓得浑身缩紧。
“别唱了,”他说,“你不要唱了!”
“唉,我只要一唱,音乐老师正好也说这句话。”安德尔斯乐意地承认。
卡莱正要开口说话,安德尔斯阻止他说:
“你知道埃娃-洛塔拿没拿到‘伟大的木姆里克’啊?”
卡莱用责怪的眼光瞪了他一眼。在卡莱把事情都告诉安德尔斯之前,安德尔斯还会胡说出多少傻话呀?他再一次打算开口,可安德尔斯又一次打断他的话。白玫瑰首领闷声不响地坐得太久了,现在他的话盒子打开了。他把《金银岛》一直塞到卡莱的鼻子底下。
“这种书才够味,真好看,”他说,“简直有趣得不能再有趣了。就得活在那时候,那时候充满冒险的事情!现在这种事情一点也没有了。”
“一点也没有?”卡莱叫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于是告诉安德尔斯在我们这个时代出了什么事。
当安德尔斯听到他吩咐转移“伟大的木姆里克”的命令带来什么结果时,他阴暗的眼睛更阴暗了。他恨不得马上跑到埃娃-洛塔那儿去,即使不是安慰她,至少也表示叫她去做这种事真是一只猪。
“我可不知道那儿会躺着死人啊!”他难过地咕噜说。
卡莱在他对面坐下,心不在焉地把木钉子敲进桌子。
“你怎么会知道呢,”他回答说,“这种事不是常有的。”
“什么?”
“‘庄园’旁边的死人啊。”
“一点不错,”安德尔斯说,“可埃娃-洛塔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的,你瞧着吧。要换了别的小丫头,那就马上昏倒了,可埃娃-洛塔不会。她还要告诉警察一大堆重要情报呢。”
卡莱点点头。
“她也许还看见了什么人……喏,就是可能杀了人的人。”
安德尔斯哆嗦了一下。可他远没有卡莱灰心泄气。非同小可的事件,哪怕是恐怖,只是使这快活的、审慎的、非常好动的小伙子渴望做点什么事。他希望这会儿就马上做点什么事。跑去追查凶手并且逮住他——最好一个钟头完事。他不是卡莱那种幻想家。
当然,断定幻想妨碍卡莱成为一个勇于行动的人,这是不公道的——有人可以用亲身经验证明完全相反——可是卡莱行动之前总先经过很长的思索。他爱坐在那里想了又想,应该承认,他有时候也想出极好的东西,可大都是些没根没据的空想。
安德尔斯不幻想。他不在胡思乱想上浪费时间。他精力充沛,一动不动地坐着对他来说是真正的折磨。他成为白玫瑰司令不是偶然的。热爱生活,爱说话,机灵,不管做什么事都时刻准备带头,他比谁都适合当司令。
他最糟糕的就是他的家庭环境,他父亲象暴君似的压制他。可安德尔斯不是受压的人。他尽量少在家,总是用平静的心情忍受着和父亲的冲突。任何痛骂都从安德尔斯身上弹回来,就象豆子从墙上弹回来一样,在最厉害的责骂以后五分钟,他跑到街上来还是照常快快活活的。对安德尔斯来说,袖手坐在皮鞋作坊里简直是毫无意思,因为有那么重要的事情要他马上插手去做。
“走吧,卡莱,”他果断地说,“我把作坊锁上,随爸爸爱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你认为没关系吗?”卡莱问道。他很清楚皮鞋匠的脾气。
可安德尔斯只是吹了声口哨作为回答。
不过万一顾客上门,倒是必须告诉他们皮鞋作坊为什么锁上门,而且是在星期三。安德尔斯拿起铅笔在一张纸上用楷书写着:
由于发生谋杀案暂时停业。
接着他把纸钉在门上,把钥匙一转。
“你怎么啦,疯了吗?”卡莱一见通知就全身一震。”这样写不行!”
“这样写不行?”安德尔斯没把握地说了一声。
他侧着头想。也许卡莱是对的——这样写不行。他扯下那张纸,跑进作坊,再改写一张。一转眼安德尔斯已经快步走掉,旁边跟着卡莱。
过了一会儿,对门的马格尼松太太拿着一双便鞋来修理。她在门口停下来,奇怪得鼓起了眼睛,念道:
由于天气关系
本皮鞋作坊
暂停营业。
马格尼松太太摇摇头。这位皮鞋师傅过去也不总是在家,可如今变得更厉害了。“天气关系”——你们听到过这种事情吗?
安德尔斯急急忙忙上“高草原”去。卡莱很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他一点儿也不想上那儿去。可安德尔斯坚信警察们急着在等卡莱帮忙。当然,安德尔斯不止一次取笑这位大侦探的怪念头。可现在发生了真正的犯罪案件,他倒把这件事忘掉了。现在他只记得卡莱去年的出色成就。正是由于他帮忙才逮住了三名匪徒!没说的,卡莱是一位出色的侦探。安德尔斯很高兴承认他的优点,毫不怀疑警察不会忘掉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的功劳。
“你怎么不明白,你肯效劳,他们会很高兴的,”他说。“对于你来说,搞清楚这件事真是再容易不过了!我给你当助手。”
卡莱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他不能对安德尔斯说,他只能对付幻想的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只叫他恶心。他走得那么慢,安德尔斯忍不住了。
“你倒是走啊,”他最后叫道,“碰到这种事,每一秒钟都非常宝贵,你好象不知道似的。”
“依我看,就让警察们自己去办这个案子得了。”卡莱说,想摆脱困境。
“这话是你说的!”安德尔斯发火了,“你也知道他们会把事情搞乱,你自己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别装傻啦,咱们走吧!”
他把硬不想走的大侦探的一只手抓住,拉了就走。
他们就这样来到戒严的地点。
“你听我说,“安德尔斯猛然想起来,“咱们完全给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卡莱问。
“他们把‘伟大的木姆里克’也给封锁在里面!红玫瑰那些人万一想拿到它,就得冲过警察的封锁线。”
卡莱想着点点头。“伟大的木姆里克”碰到过不少事,可在警察保护之下却是第一次。
警察比耶尔克在戒严圈里巡逻,安德尔斯直接跑到他面前。他把卡莱拉去,让他站到比耶尔克面前——跟一只把主人的东西叼回来等着主人称赞的狗丝毫不差。
“比耶尔克叔叔,卡莱来了。”他充满希望地说。
“我看见了,”比耶尔克叔叔回答,“他要什么?”
“什么他要什么?让他到那儿去侦探吧,”安德尔斯说,“检查一下犯罪现场……”
可比耶尔克叔叔摇摇头,他的样子异常严肃。
“走开吧,孩子们,”他说,“回家去吧!还得谢谢你们,可你们太小,不懂事呢。”
卡莱脸刷地红了。他很清楚。他极其清楚,这里用不着脸色坚决、说话响亮的大侦探布吕姆克维斯特。可怎么跟安德尔斯说清楚呢?
“总是这样的!”回城时安德尔斯恨恨地说,“即使你破掉从史前人类开始的所有案件,警察还是不肯承认私家侦探有什么用。”
卡莱很不自在。这种话他自己也说过几十次。他衷心希望安德尔斯谈点别的。可安德尔斯说下去:
“他们早晚要碰一鼻子灰。可你要答应我,除非他们跪着求你,你不要插手办这件案。”
卡莱很乐意地答应了。
他们每走一步都遇到一群群沉默不响的人。他们不断看着矮树丛那方向,探员们这时候正打算找到这场人命案的谜底。今天“高草原”惊人地静。卡莱感到心中空前的沉重。最后连安德尔斯也受到这压抑气氛的影响。也许比耶尔克叔叔是对的吧?也许不管卡莱是个多么有本领的侦探,这个任务他可承担不了。
两个朋友阴着脸一步一步回家……
西克斯滕、本卡和荣特也在从“高草原”回家。今天他们象安德尔斯所想的那样休战一天,去坐旋转木马和打靶,快快活活地过了好几个钟头。可半小时前可怕的消息传到公园,公园的人马上走空了。西克斯滕、本卡和荣特跟所有的人一起到“高草原”来——只是为了证实一下,有了结果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就在他要回家的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安德尔斯和卡莱。
今天红白玫瑰双方没有互相辱骂。无畏的战士们都不声不响,脸色苍白。五个人亲亲密密地进城,一路上比他们短短一生中的任何时候更多地想到死这件事。
孩子们深深同情埃娃-洛塔。
“她真可怜,”西克斯滕说,“他们说她完全垂头丧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