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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教官,并且将此事报告了校长吗。
为了“阶段”的事,迫特里希近来对魏斯冷淡多了。让他自作自受吧!
是的,迪特里希要付出代价。可是魏斯今后就不再需要迪特里希吗?会有人来代替他。谁?那个人会怎样对待魏斯?还有施泰因格里茨,他毕竟自称是迪特里希的朋友,和迪特里希要好对他是上算的。摘掉迪特里希,施泰因格里茨会怎么样呢?再说,兰斯道夫,也还比较器重迪特里希,倒不是认为他精明强于,而是看重他的贵族出身。那么是谁从这个案件中渔利呢?是格拉希,这个法西斯狂热分子,实干家,全校最得力的人物。既然最得力,也就对魏斯最危险。
这些念头起初缓慢地,接着愈来愈快地闪过魏斯的脑际,平时那种紧张、清晰而富有战斗性的思维能力又在逐渐恢复,他本来几乎丧失掉这种能力,以为眼前的处境并不需要它。可是他还具有这种能力。再不集中思想,就可能永远失掉他长期来在接近这些人的过程中灵活机智地孜孜以求的东西。
魏斯把下巴一扬,两眼炯炯有光,用平淡的语气对侦查组组长说:“党卫队上校先生!关于代号叫‘阶段’的那个学员,我承认起初没有掌握什么反面材料。但是迪特里希上尉一再吩咐要对他进行监视。后来我接到学员‘软骨头’关于学员‘阶段’的汇报材料,转呈格拉希中尉,可是他没有重视这份汇报。”魏斯回头望望格拉希。“中尉,您的看法与迪特里希上尉针锋相对。我是您的直接下属,只好赞同您的意见。”魏斯盯着党卫队上校的眼睛说;“那份汇报注有日期,我签了字,放在呈送格拉希中尉的报告夹里。”
党卫队上校命令一名党卫军取来卷宗。“软骨头”的告密材料在侦查组成员手中传阅。
他们叫魏斯暂时退下。
以后再也没有传他。
格拉希被几名党卫队押离学校。
对于魏斯的做法,只有施泰因格里茨坦率地作了评价。
施泰因格里茨在走廊里遇见魏斯,使个眼色,拍拍他的肩膀,点点他的额头,友好地说:“你这里面有点玩艺儿!”
骑兵大尉盖德对魏斯格外客气起来,但是暗暗提防着他。
有一次,兰斯道夫冷笑道:“士兵倒救了军官一命。原来你是个狡猾的普鲁士人。我还以为你挺老实呢。”
冯·迪特里希开始回避魏斯。如果见面,则用冷冰冰的眼睛厌恶而疑忌地仔细打量他,似乎要让魏斯明白:不管怎样,他奥斯卡·冯·迪特里希上尉是反间谍专家,从来不相信什么人的高尚动机。
魏斯反复考虑,迪特里希这种突如其来的反感会给他带来什么危害,他要弄个明白。
也许,迪特里希作为一个盛气凌人的贵族,倒要感谢士兵的救命之恩,这使他老大不快。也许由于他扯了谎,让魏斯和兰斯道夫、施泰因格里茨一起目睹了他的卑劣,觉得脸上无光。或者也许:迪特里希既然和魏斯结下不解之缘,只得怀着厌恶的心情等后者来挟功请赏。
其实魏斯并无此意。他只不过告诉侦查组,迪特里希与格拉希持相反的观点。至于后来迪特里希怎样在兰斯道夫和施泰因格里茨的庇护下脱出困境,则与魏斯无关,而是迪特里希本人的事了。
下一步怎么办?是否让迪特里希感到:他魏斯对自己的义举并不在意,而且事前并不知道上尉的仕途有可能急转直下?
不,装傻这一招魏斯不能再用。他的聪明机智早已名声在外。故作天真只会妨害自己,暴露自己。
看来最好是随时戒备,耐心等待,以淡然处之的冷静态度慢慢平息迪特里希的烦躁情绪。
几天后魏斯在埃莉扎指定的秘密点取到了他向总部索取的东西——盼望已久的“钉子”的妻子给丈夫的信。
“爱司”的推荐以及后来的直接观察,使魏斯确信可以对“钉子”开展工作。
魏斯把“钉子”叫来作例行的政治谈话。他转弯抹角地从远处说起:
“戈林元帅说过,从长远经济政策出发,所有东方新占领区部要作为殖民地,用殖民的方法加以开发。因此,东方民族中凡是愿意效忠大日尔曼国家的人,可以得到比本民族其他人较为优厚的待遇。”
“明白了,”“钉子”说。“谢谢您的开导,否则有些笨蛋还以为德国人只是反对布尔什维主义。看来你们都是聪明人,很懂得经营。殖民地——这没说的。”
“德国把东方民族从布尔什维克统治下解放出来,这个功劳理应得到经济上的补偿,也是公平合理的。”魏斯说罢突然厉声问道:“您是自愿投诚的吗?”
“钉子”警觉地瞧瞧魏斯的眼睛,笑意从脸上消失,颧骨紧绷绷的。
“我被震昏了,规规矩矩躺着,象个死尸还剩口气。”
魏斯鄙夷地说:“原来是个胆小鬼,投降了。”又恶狠狠地说:“胆小鬼!”
“钉子”猛一动,想欠起身,但马上省悟过来,捏紧的拳头放松了。
“说得对。”“钉子”又俯下身子,问道;“您希望我勇敢吗?”
“是的!”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在战场上先打你们,再打自已人?这可不成!谁在战场上狠狠打过你们,他就不会去碰自己人。把他碎尸万段他也不干!”
“照你说,这儿的人都是胆小鬼?”
“不,何必这么说?都是英雄!还要怎么样?只能这样了。”
“走投无路了?”
“不,为什么呢,还有一条路——上绞架。”
“在哪儿?”
“这边那边都一样。”
“您愿意在哪边?”
“别扣我字眼儿,不要这样,”“钉子”心平气和地说。
“您是共产党员?”
“得了,又想从头问起吗?”
“‘爱司’是共产党员吗?”
“您说谁?”
“战俘联盟委员会的委员。”
“我莫名其妙。”
“好了,我们改变一下谈话方式吧。”
“想打吗?没关系,打吧。当然,离开了集中营有点不习惯了。看来不习惯是不行的。”
魏斯似乎没听见他的话,接着说:“‘爱司’已经招了,说您答应执行他布置的任务。”
“钉子”郁闷地望望脚底下,说:“我说二等兵,别瞎扯了。休想从我嘴巴里掏出什么,我不吃这一套。”
“好哇!”魏斯解开手枪套。
“钉子”冷笑一声:“于吗弄脏地板呢?您的上司要不满意的。”
“走!”魏斯命令道。
魏斯把“钉子”押到仓库后面的围墙边,让他脸朝板墙,用枪筒点点他的后脑说:“最后问你一次:说不说?”
“开枪吧,”“钉子”答道。“开枪吧,德国鬼子,快点。”
“把身子放低些,”魏斯说。
“坏蛋,你图方便还要我路个躬不成?”
“钉子”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魏斯的眼睛;“朝脸上开枪吧,恶棍!”
魏斯把枪抽回枪套。
“我不得不采用这种方法。”说罢指指近处的一根原木:“坐下谈吧?”
他从香烟里抽出一个纸卷儿,这是一封写在卷烟纸上的信。他把信递给“钉子”。“这是您妻子写来的。希望不要再怀疑了。”
“钉子”疑惑地接过纸卷儿,展开来看信。他的脸渐渐变得柔和,继而开始抽搐。
魏斯忽然听见一阵咳嗽,还带着嘎哑的哭声。魏斯站起来走开了。
散乱的苍紫的浓云,在雪后的天空慢慢飘移。星星从云隙里洒下光来。雪水狼藉的地面上散发着酸溜溜的烂泥气味。
监狱高耸的围墙,板檐上缠满了铁刺,投下阴影,仿佛沿墙有一道望不见尽头的深沟。周围静得象在土坑里一样。
“钉子”走过来。这几分钟里他的脸消瘦了,但两眼炯炯有光。他轻声问道:“允许我叫您‘同志’吗?可以吗?也许还不行?需要我用什么来证明?”
魏斯把手伸给他说:“鉴于您了解的原因,我对您仍然是二等兵魏斯。”
“钉子”热烈地握住他的手。
“中士吉洪·卢金,机械士兼司机。”
“好,卢金中士,”魏斯郑重地说。“第一项任务是努力学习,成为各门功课的优秀生,包括政治课。不能轻视那些反苏宣传,同别的学员谈话还用得着。可是我发现您瞧不起这些东西。过五天下课后您来找我解答问题,我们谈谈。就这些了,回宿舍去吧。”
“同志,”卢金忽然央求道。“让我再坐会儿吧。”他抱歉地说:“腿好象支持不住。毕竟是从您那儿死里逃生。您把枪口对准我,我是横了心。事情过了,身子倒有些发软。”
“好吧,”魏斯答应了。“您歇歇吧。请原谅我使您虚惊一场。”
“妻子的信可以保留吗?”卢金呻吟似的低声说。
“不行,”魏斯说。“绝对不行。”
魏斯烧掉香烟纸,踩去灰烬,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觉得自已的股在黑暗中焕发光彩。他忽然感到非常幸福。救人于厄运,救人于沉沦,这真是一种幸福。这是事业上的幸福,是对人的思想感情作了极其细密的考察而得来的一种幸福。尽管魏斯有时也觉得,他所属意的人已陷入叛变的泥坑而不能自拔,似乎这里没有好人,尽是些渣滓。
这是在刀尖上的搏斗。是一场争取人的搏斗。一个人本该受到制裁,魏斯尽力去挽救他,使他免于惩罚,并给他立功自赎的机会。
可是对于有过变节行为而背着沉重思想包袱的人,要洞察他们的内心是多么困难啊……
魏斯想起代号叫“阶段”的那个小伙子……。他逃跑几天后被逮住了。追捕的人将他逼到屋顶上。他藏在阁楼里打完最后一颗子弹,就象跳板跳水那样,燕式凌空而下。
小伙子奄奄一息,被拖去审问。他一言不发,使出最后的力气把拇指从食指和中指间伸出来,表示轻蔑,但是他无法把手举到凑在跟前的译员脸上,就带着这个嘲弄的手势死去了。
魏斯觉得,这个青年的死好象是他的过错。为了狠狠向敌人报仇,小伙子忍受着可怕的孤独,伪装得何等巧妙!可是魏斯对他的内心活动竟没有半点觉察。
校方向学员们宣布:“阶段”已调往某分校。
魏斯把实情告诉了“钉子”,让后者将事情的始末审慎转告他认为可靠的人。魏斯又把“阶段”的英勇事迹报告了总部。从学员档案中查明:“阶段”原名安德烈·安德烈耶维奇·巴萨雷金,是民兵,1922年生,莫斯科大学学生。
魏斯想起安德烈·巴萨雷金,感到是个沉痛的损失。他很佩服这个出色的青年,伪装得那么高明,使他竟看不出一点破绽。魏斯也在学习这种伪装术,日复一日地在领略其中奥妙。他象对自己的职责有了一种新认识。随着特殊感的逐渐消失,他越来越盼望在这里找到一些可靠的战友。
学员“阶段”的潜逃与“叛变”成为“瓦利司令部”附属中央模范间谍学校的一大污点。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用一切方法对学员乃至教员、教官严加监视。
迪特里希同他的反间谍科属员们制定了一套措施,把某些颇有声望的谍报局人员也列为审查考验的对象。
“钉子”遵照魏斯的指示,学习成绩较其他学员有显著提高。勤读反苏书刊使他能够把希特勒的政策吹得头头是道。他变得乐观而有朝气,给人印象很好。因此“钉子”被任命为一个绝密任务行动小组的组长。
这个小组的人员搬到另一间屋里。一名谍报局军官向他们介绍两种用于破坏行动的新式德国炸弹,耐心讲解这些炸弹的用法。
第一种炸弹用于破坏铁路路基。它是个圆锥形金属筒,底部有胶糊状物质,能够粘附任何物体。筒盖可以拧开,雷管的拉线就连着盖子。
将这种炸弹粘在铁轨上,打开盖子,拉动火线,飞快隐蔽,炸弹立即爆发。
第二种炸弹用于破坏电线杆和输电架,形似香肠,内有油纸包裹的膏状爆炸物,使用时把连着缓燃导线的雷管塞进“香肠”就行了。
此外,军官还向学员们示范了一套纵火器材的用法。众所周知,德国人是制造这类东西的好手。
一切迹象表明,这个小组将去执行破坏任务。
最后几堂课的内容是如何摆脱跟踪和应付拘留审讯。
狱中表现课的主讲人是个道貌岸然、胖得发喘的家伙。他讲述狱中规矩及各种适应办法,天花乱坠,头头是道,并且夸耀自己的机智灵活,使听众觉得坐牢是此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在回答问题时不能自圆其说。一方面要给学员打气,灌输信心,不让他们被严酷的狱中生活吓倒。另一方面又要杜绝他们的一切希望,用铁窗风味和狱中种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