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泯灭-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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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那时是将那一个叫翟子卿的男人的豪华之家当成教堂了。我想我那时是将那一个我由情欲迷恋之进而想以心胜去爱之的好看的女人当成一位神甫了……
    男人连哭都希望面对着一个好看的女人……
    男人面对一个不好看的女人大概想哭都哭不出来,哭出来了也必定哭不痛快——除非她是他的母亲……
    而她若好看,不是他的母亲也似是他的母亲了。尤其在他宣泄而哭之时——哪怕她的年龄实际上可以作他的女儿……
    不好看的女人是造物犯下的最不可原谅也最无法挽回的错误。
    细细一想,这世界的某些法则真是冷酷得令人恐怖……
    起初她只是瞪大双眼望着我,像一个听大人讲鬼故事的小女孩儿,脸上呈现出几分肃悸的神色默默倾听……
    起初我还尽量以笑谈掺半的方式来讲诉,讲到自己可笑之处先自便笑。并说几句调侃和自以为睿智的诙谐幽默的话。讲到那个叫翟子卿的男人,可笑之处我也不笑,为的是引她发笑……
    然而我笑时,她不笑。我不笑,她更不笑。
    但是讲着讲着,我自己先就笑不起来了。我倏忽间明白,无论是我自己还是那个叫翟子卿的男人,无论我们各自不相干的独立行为还是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对应行为,其实都没有任何可笑性。我自以为睿智的诙谐幽默的那些话,其实并不能使讲着的我和听着的她觉得轻松……
    我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才绝望地哭了起来……
    “哦,你们这些男人……”
    “哦,你们这两个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啊……”
    她不时发出这样的诧叹……
    我以为,一个男人抑制不住地从灵魂里“喷吐”出的种种肮脏,定会引起她这样一个温良的女人的极大厌恶,甚至定会使她骇然,把她吓住的……
    但她既不厌恶,也不骇然,分明的更没被吓住。连她脸上起初那几分肃悸神色都渐逝了。一种对我,似乎也是对一切男人的大的悲悯凝聚在她脸上了。她的诧叹之语,既包含着对我的可怜,也包含着对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的可怜……
    “他真是那么说的?……”
    “真是。一道咒符……这是他的原话……”
    “哦我的上帝……那也就难怪他冷淡我嫌弃我了……你不应该那么报复他……”
    “可我已经那么报复他了……”
    “你们这两个男人啊,你为什么要把你们的关系搞成那样啊!……你买的银狐大衣在哪儿?……”
    “在宾馆里,我出来时太急,忘了带来……”
    “哪一天你带来吧……”
    “我……我今后还能……再来吗?……”
    “能。当然能。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她说着伸直双腿平躺了下去,并从我怀中抽去了枕头……
    “不要想象自己是一个邪恶的人……”
    她柔声说,同时握住了我的一只手……
    于是我跪在床前,将头侧枕在她胸上,用乞求抚爱的目光望着她……
    “其实你不可能成为一个邪恶的男人。他也个可能成为。邪恶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具有天生因素的。后天的因素只能使男人和女人堕落,但不会使人变得邪恶。你们先天都曾是两个好孩子。两个穷孩子中的好孩子,对不?”
    “对……”
    “你讲的,倒使我有些理解他了。你总怕自己堕落了,是吗?”
    “是……”
    “看来,他和你一样,也是深怕这一点的。好比一个人怕陷入到泥沼里去。所以呢,他本能地从生活中抓取两样东西往脚下垫。一手抓的是金钱,一手抓的是女人。这是他仅仅能抓取到的两样东西。也是社会和这个时代仅剩给他的两样东西。只有金钱他认为只能垫住他的一只脚。而没有金钱他便会失去他需要的那些女人们。没有金钱连他那张英俊的脸都不值得别人多看一眼。虽然俊没有金钱也没有技长,而且还不肯将自己降低成为简单的劳动力的男人,在以后的中国也许只能作男妓了。我以前也常感到,他对将来是慌恐极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那样慌恐。可怜的男人。可怜的大男孩儿啊……”
    她流泪了。这是她在我面前谈到他时,第一次流下悲悯的眼泪……
    我问:“你为他流泪?”
    一阵醋意漫上我心头。
    她说:“是的。”
    并问:“你不解了?”
    我说:“不,我懂你的心情……”
    “那泥沼是有吸力的。我不是男人,我想,对于男人,那也许是一种非常巨大的吸力……所以他只有拼命地抓取金钱,轮番地与一个又一个女人厮混。然而那泥沼其实是没底的。金钱和女人,不能使他的双脚感到被垫实了。他越觉得自己还在往那泥沼下沉,越需要更多的金钱和更多的女人安慰他……你也有过这种恐慌吗?……”
    “有……越来越有……”
    “我安慰了你吗?……”
    她抚摩着我的头……
    我说:“是的……”
    我说:“可我也想……用心爱你……回报你……”
    我的眼泪又不禁涌出,流在她白皙的胸项之间……
    她笑了。笑得很淡。淡而苦涩。
    “不必强求自己。真的。不必非说用心。也不必非学用什么思想。像一个不粗野的农民爱他爱的女人就够好的了。牛郎也是农民。他是多可爱的一个农民呢?一切男人和牛郎比起来,不是都显得俗不可耐了吗?……”
    “是的,我俗不可耐……”
    “别这么鄙视自己。我不过是打个比方。全人类都正在往那个巨大的泥沼里沉陷下去。我们人类的堕落真是大趋势啊。再说什么又叫作堕落也说不清,不是?……”
    “是的,说不清……”
    “也许,按今天的看法,我们人类彻底的堕落了,倒可能意味着明天彻底的本性复归了?……”
    “可能……”
    “所以呢,不要用罪过感压迫自己,不要自鄙地把自己想象得灵魂多么丑陋多么肮脏而折磨自己,不要用忏悔意识惩罚自己。学会宽恕别人,也学会宽恕自己。在一切罪过、一切丑陋、一切真正的肮脏之事中,一个男人爱恋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爱恋一个男人,只要不产生憎恨,引发仇杀,是最值得宽恕的。再说,你和我,又去请谁来宽恕呢?没有人会理睬我们的忏悔……”
    “是的,除了他,没有人……”
    “冬天到了,我会穿你给我买的那件银狐大衣的……”
    “可,那是用他的钱……”
    “可他却没用他的钱给我买……这还是有点儿不同的。”
    “有点儿”三个字刺疼了我的自尊心。我想她是从我脸上看出来了。因为她随即亲昵地笑了。她那只始终抚摩在我头上的手,温存地滑下来,轻柔地抚摩在我脸上了,并说:“我用词不当。不是有点儿不同。是很不相同。是大不相同……是根本不相同,行了吧?……”
    我说:“我下半年一定要再写出一本书。我要把剩下的钱还给他……还要补上欠他的钱……”
    她说:“作家嘛,应该不断有新书问世。你写一部长篇,比如三十万字,一般能得到多少稿酬呢?”
    “扣除了税,一万多元。”
    “那你再写一本书是还不完他的钱的。”
    “那我就再写两年。”
    “真是个有志气的大男孩儿。”——她又笑了:“两万元对他不算什么。他每年的利息就十几万。何况他赚钱的本事和手段比你高明。有时他为了赚一笔大钱,对某个需要收买的人行贿也不止用两万。我的意思是,书,是应该写的。钱,却未必一定归还。他在外面的世界赚钱,我在家里替他孝敬老母亲。就算我也是他雇的一个保姆,那他还欠我很多工钱呢!等于你替我讨回了一部分工钱吧……”
    “……”
    “我相信他给你两万元钱,本意还是真诚的。尽管和他策划的那一场恶作剧连在了一起。伤害了你。可你不能因此就否认了他的真诚。毕竟,你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存心伤害的人。他对你老母亲也像你对他老母亲一样有感情……”
    “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报复他?……”
    “不应该……”
    “可我……当时也认为,是在替你报复他……”
    “所以我也并不想太谴责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就在这一张床上,有天我撞见了他和小芹这孩子乱作一团,而当时老人家在自己的房间里安睡着……我能发作吗?我能闹起来吗?我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悄悄地就走了……他受一次惩罚就受一次惩罚吧。再说小芹那孩子,本质上也是一个好孩子。对老人家不错。从没因为自己和他有了那种事,就有恃无恐地向他要这要那。许多东西是他主动给她买的。也有我主动给她买的。她家里很穷。家人期待于她的,是她每次回去能带回更多些的东西。更多些的钱。我想,也许并不太在乎,她回去时究竟还是不是一个女儿身。女儿身并不见得使她的家人多么替她庆幸。女儿身也并不能确保她嫁给一个好丈夫,从此在穷乡僻壤过上幸福生活。穷人的原始股是他们的讨男人喜爱的女儿们——这句话是萧伯纳说的。卖淫是穷人的女儿们的‘传统工业’。过去限制她们这种自由。现在还给了她们这种自由。不但是还给了她们自由,甚至还意味着调动了她们的自愿……”
    “现在,卖淫被认为是‘无烟工业’……”
    “那么,她们就该被认为是新时代的‘慰安妇了……’”
    “南方叫‘黄色娘子军’……”
    “设身处地,替小芹那孩子想想,在我们这个形有实无的家庭里,‘慰安’于因为赚钱而常常感到精疲力竭的男主人,还是要比直接加入什么‘黄安娘子军’的行列强些。以前我嫌恶过小芹这孩子。后来我不嫌恶她了。倒是很同情她了。我并不稀罕什么银狐大衣。但那是你为我买的。我还是要穿一阵的。之后我就送给小芹吧,好不?……”
    “好……”
    “她肯定会再把它卖了……”
    “那就由她吧……”
    “你不再小心眼儿地想一些事情,我就高兴了……”
    她坐了起来,捧住我脸,吻我……
    “我想……”
    她轻轻抓住我一只手,导它探入她的衣衫下,并探入她的乳罩下,用她的另一只手隔着衣衫按住……
    “可是……”
    欲火顿时在我胸膛里燃烧起来……
    “只说想不想……”
    “想……因为想,才来的……”
    “这就对了。男人在这样的时候。如果对女人都不说实话,对这个世界就没有诚实可言了……”
    她又亲昵地笑了。她那白皙的脸庞,也被情爱燃烧得绯红绯红。她的眼睛那时期明亮明亮的。两颗眸子里闪烁着钻石一样的熠熠光彩。我的手感觉到了她的心在心房里怦怦激跳。仿佛还感觉到了她的心血正往她那只丰满的乳房里流注,使它充盈得更加富有弹性了……
    她赤脚下床,牵着我的手,引我离开小芹的房间,引我进入她和他的卧室……
    “可是……”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我嘴……
    她说:“把窗帘拉上……”
    我把窗帘拉上了……
    我回转身时,她已仰躺在床上。她的衣衫和裙子已在地上……
    她凝视着我。目光炽热又亲爱……
    她用一种格外平静的语调说:“这是一个空间。将我们同外面的世界隔绝起来。这是一张双人床,比小芹那张单人床宽大。做爱需要足够躺下两个人的面积。此刻的时光完全属于我们……为什么不这样想?这样想不是更好吗?……”
    她说着,渐渐地就笑了。平静的语调中,也渐渐地掺了几分调侃的意味儿……
    “把电话插头拔了吧。我可不愿在分不开身时,听到电话铃响……”
    我就把电话插头拔了……
    再回转身时,她已裸在床上了……
    我望着她,觉得外边并没有一个所谓“世界”。尽管它是真有的,但对我已没了意义。我觉得那时世界就是这一个空间,这一张床,这一个脸儿好看身儿优美温情又善良的女人……
    加上我自己……
    “牛郎,到织女的身边来爱她……”
    她抿着嘴唇,亦庄亦谐,欲笑还羞的一副模样,向我伸出着修长的优美的手臂……
    她伏在我身上,一根纤细的手指,从我眉间顺着鼻梁往下一次次划着……
    她嬉戏地笑问:“男人,现在,你打算用思想爱我呢,还是打算用心爱我呢?……”
    我紧紧地搂抱住她。
    我迷迷幻幻地说:“我不明白……”
    她喁喁哝哝地问:“不明白什么?……”
    “世界上已经有了你这样的女人,还造出美丽美好、美妙、美感、美伦美免这些词干什么呢?我要是当了一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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