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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更吓人了。”
耕二戏谑道,他倒是挺喜欢跟男的一起喝酒的,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今天喜美子生气了。
一开始她还挺高兴的。耕二去惠比寿的瑜珈教室接她,两人走下大楼的台阶时喜美子还很阳光地笑着用手挽住他的胳膊。天气很好,他们在明媚的阳光中直接去了情人旅店。在车里,喜美子还讲了她周末和丈夫一起去打高尔夫球的事,可是进屋以后,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坏了。
“给我讲讲你的女朋友吧。”
喜美子说道。
“女朋友?”
“很早以前我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不是说有吗?”
“我说过吗?”
也许是由利,或者是在游泳池当救生员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女孩儿,也说不定当时自己是随便撒了个谎,但不管怎么说,认识喜美子的时候,耕二的确还没有交女朋友。
“你就告诉我吧,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嘛。”
喜美子不依不饶。
“我真的没有。只有你一个。”
耕二权且回答道。
他解开喜美子衣服的扣子,用嘴唇亲吻着她的酥胸。喜美子也不做反应,任凭耕二动作。
上了床以后,喜美子也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仰望着天花板。
“别这么固执好不好?”
耕二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他还是极温柔地说道。喜美子慢慢地折起身,拾起衣服穿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来气了,耕二心里嘀咕着劝道,
“我说你……”
但是喜美子根本不理耕二。没有办法,耕二也只得穿起衣服来。就在这时候,喜美子暴发了,她扭过头来,脸上充满了痛苦,
“你还是对我没有兴趣呀。”
喜美子抛出了她的口头禅。
“有的。”
要不干嘛脱你的衣服呢,耕二在心里嘟囔。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两个人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对方,谁都不说话。
“明明没兴趣……”
喜美子又接着刚才的话激动地大声说,
“还在那里装什么蒜!”
她说着提起背包来。
“你冷静点,你在说什么呀?”
耕二几乎条件反射似的靠近喜美子,并把她压在墙上。
“你冷静点好吗?”
喜美子的身体很热,本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哭,而是拼命想用胳膊把耕二的手推开。
“放开我!”
喜美子的声音异常的冷静。
“我不放!”
耕二不假思索地回答,尽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放。本以为这下子不会再有情绪一起上床了,可看到喜美子那盯着自己、仿佛在挑战自己的眼神,耕二就按捺不住了。他疯狂地吻喜美子,并竭尽全力把喜美子放倒在床上。结果,喜美子的疯狂程度一点儿也不逊于耕二,两个人整整疯狂了一个小时。
“真没办法。”
耕二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那么爱激动呢?”
“又来了。”
桥本苦笑道。
“她也太爱较真了。”
耕二说着往放蛋黄酱的碟子里倒了一大堆五香粉。桥本特别喜欢五香粉的味道。
“你放得是不是太多了?”
山本提醒道。耕二也不管那么多,夹起干鱿鱼蘸了蛋黄酱就吃,动作比山本还利落。
喜美子可能是出于一种嫉妒,耕二想。实际上,喜美子到底为什么发火,耕二根本无从知晓,也不可能理解。说不定那是喜美子某种富有特色的疯狂游戏呢。耕二最后甚至这样胡乱猜疑起来。
第十节(3)
不管怎么说,看来是非得跟喜美子分手不可了。耕二的心头不时地闪过这样的念头。
音乐已经听腻了。
透今天白天去理了个发。昨天大学的朋友邀自己一块去看棒球比赛,也没什么意思。除了每星期去当两次家庭教师,透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他不知该怎么打发这漫长的假期。
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没见过诗史了。
因为没努力学习,上次考试成绩极差,透觉得有必要到图书馆去学学习。从高中时代起,透就喜欢到图书馆看书,就像别的学生到私塾和加强班学习一样。他觉得在图书馆里学习能够静下心来。
太阳还没落下山去,透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睡个“午觉”,便闭上了眼睛。
自从跟诗史认识以后,透在客厅里呆的时间变长了。在客厅里呆着最起码不会错过诗史打来的电话。
正要睡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可能是这个缘故,透去接电话的时候竟然忘了去猜是不是诗史打来的。要是平时,透总是满怀希望地去接电话的。
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怎么样?”
爸爸问道。
“还好。”
透回答。
“已经放暑假了吧?”
爸爸说很长时间没跟透一起吃饭了,想要一起吃顿饭。
“行啊。现在出发?”
透问道。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太大,透觉得有点冷,便拿过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透能感觉出来,爸爸听自己答应了以后松了一口气。
窗外天还没黑。
“你在睡觉吗?”
爸爸可能是从声音听出来的。
“刚迷糊一会儿。”
透老实说道。
“哦,是么。”
爸爸说话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他们约好一个小时以后在爸爸的设计所见面。
透挂断电话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跟诗史的距离又拉大了许多。
透在出门前洗了个澡,冲去了脖子、脸和头发上存有的那种理发店的味道。不知怎的,透一直都觉得身上有理发店的味道会让人觉得孩子气。
走在往车站去的坡路上,透能够感到夏日傍晚特有的气息,远处映衬在夏日晚霞中的东京塔隐约可见。
爸爸穿了件米色的开领短袖衬衫。他一边喝啤酒一边跟自己说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有一家人特别喜欢白色,他们让爸爸设计的所有东西都要求是白色的,就连用来盖垃圾以防鸟类叼啄的网,也要求必须是白色。
“他们竟然那么喜欢白色。”
爸爸最后笑着总结道。透觉得自己也应该跟爸爸说些什么,就把自己这次考试成绩一塌糊涂的事告诉了爸爸。原以为爸爸会不高兴,没想到他竟然津津有味地听着,最后还安慰透,
“不要把考试的事儿放在心上,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来也是。”
透并不讨厌爸爸,只是总觉得跟爸爸之间毕竟有点生疏,好像自己变得不会说话了似的。
“你还钓鱼吗?”
透想换个话题聊聊。
爸爸的胳膊支在桌面,显得粗壮有力。
“当然了。前几天还钓着了一条香鱼呢。”
爸爸右手的手背有个伤疤,听他说是小时候放烟花的时候烧伤的。
“是么。”
透觉得如果不是跟诗史说话,那谈话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只有跟诗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能充分调动起语言的表现力。吃饭时也一样,诗史的存在就像一种神奇的力量刺激这透的食欲。
“怎么不吃呀?”
爸爸好像看出了透的心事似的问道。
“我吃着的呀。”
透说完,一口气喝干了小杯子里的啤酒。
过去爸爸还在家里的时候,大门附近的墙上总挂着一个匾额,上面的字在透看来就像一条条五颜六色的虫子一样。小时候,不知为什么,透总爱盯着那个匾额看。没想到陪着爸爸喝酒竟然勾起了透对过去的回忆。
第十一节(1)
街道拐角处有个面包房,高中时代,透经常跟耕二在放学后去买东西吃。除了卖面包之外,那个面包房还兼卖各种杂货,在当时属于比较少见的了。小店虽然给人一种不够整洁的感觉,但也极具怀旧风情,
“就是这儿?”
由利问,透点点头说是。现在是下午三点,周围行人稀疏,天气也非常晴朗。车站对面那片幽静的住宅区就是他和耕二高中时代经常走过的地方。
“这个斜坡上面有个汽车站,虽然远了点儿,但我和耕二当时经常走到那里坐车。”
透向由利解释说。
阳光中,由利正眯起眼睛望着那个面包房。
“好有怀旧风情呀。”
尽管面包房就在眼前,而且透过敞开的玻璃门还能一直看到店里面,但听由利说话的口气,仿佛面包房在一个她憧憬已久的远方似的。
“咱们进去看看?”
透提议道。由利摇了摇头。
说实话,接到由利电话的时候,透着实很为难。由利说要透带她去看看耕二高中时候学校周围的样子。
“怎么不让耕二陪你一块去呢?”
由利犹豫了一下说,
“我不想跟耕二一起去,只想在那附近走走。”
“我倒是无所谓。”
透敷衍着,没想到由利却高兴地说,
“谢谢!”
晚上,透打电话给耕二说了这件事。耕二已经听由利说了,他对透说,
“不好意思啊,她好像要去找什么似的。”
阳光很刺眼。透从面包房前面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可乐。由利用手帕擦了擦胳膊的内侧。
他们靠在坡路下的铁栏杆上喝着可乐。那是过去跟耕二一起吃面包的地方。
“我们把书包放在那儿,我靠在这儿,耕二蹲在那儿。”
透向由利介绍着,由利很高兴的样子。面包房的隔壁是一家古旧的理发店,店前有一个三色标记。过去自己在这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望着那个标记。
“你跟耕二在这儿都说些什么呀?”
“什么都说,具体说什么,现在哪儿记得清呀。”
由利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傻的,便笑着说,
“那倒也是。”
透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耕二呀?”
透随口问了一句。
“嗯。”
由利爽朗地答道。
透带着由利一起看了学校、车站旁边的便利商店、放学途中下车一块去玩的游戏厅和面包房,接下来去哪儿呢?
“下面干什么呢?要不坐坐我们当时常坐的巴士?”
“好吧。”
由利兴致勃勃地回答。
耕二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由利单独跟透在一起这件事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不快。毕竟他总认为自己应该算是喜欢嫉妒人的那类人,而且还有很强的警惕心。
不过,透和由利却都是不需要警惕的人。这么一想,耕二反而感到一种满足。能够以心相托的人太少了,但如果有了,那就应该彻底地信任对方。耕二一直是这么做的。
碧空如洗的星期三。暑假时的大学校园显得非常安静。校园非常大,有两个棒球场和一个田径场、还有手球场和射箭场。耕二在校园的布告栏里找到一份工,是去做“人体实验”。其实实验很简单,就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手上和脚上绑着电极在体育老师和其他学校学生的前面来回走动。这份工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耕二觉得闷热,便点上了一支烟。走过文艺俱乐部的时候,听到里面戏剧爱好者正在练习发声,这更让耕二觉得闷热了。
今天耕二打算回家,主要是商量一下自己就业的问题。当然,事前肯定能先饱餐一顿妈妈给自己做的美味佳肴。
诗史打给透电话约会总是非常突然,
“周末我要去轻井泽。我们可以去玩儿一整天。”
连日来一直炎热不堪,今天傍晚时分忽然下了一场雨,把整个城市冲洗一番,才让人感到些许凉意。透和诗史又来到了“拉芙尼”。
“我们有栋别墅。”
诗史说完喝了一口伏特加。
“别墅?”
透感到很惊讶。诗史点了点头,
“还是个很漂亮的别墅呢。”
一直都在思念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旁。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透幸福半天了,至于周末去别墅什么的,他觉得离自己太遥远了,没有真实感。
透现在整天满脑子里都是诗史。他读的书是诗史读过的书,听的音乐也是诗史听过的音乐,甚至连透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病,觉得自己已经痴迷疯狂了。
诗史却是一幅轻松平静的表情,仿佛透陷于痛苦之中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她优雅地喝着酒,仪态自然亲切,好像每天都和透见面一样。
“还能打网球呢。”
诗史这么一说,透有些为难了。
“我没打过网球呀。”
透老实交待道,
“我的体育很不好的。”
诗史一只手支起下巴,很有兴致地看着透,
“是么。”
诗史长着一双美丽的杏仁眼,很是迷人。
“我也只是偶尔才打打的。”
第十一节(2)
说着,诗史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
“还能打高尔夫球,不过估计你不想打。”
透说是不想打。
“太棒了,我最讨厌打高尔夫球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