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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话录-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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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今日局席两个坐头,总是李益。”
  大僚睦亲敦旧者,前辈有司徒郑公,中间有杨詹事马柳卿元公,近日李相国武都公宗闵,士大夫间罕俦。
  裴尚书武,奉寡嫂,抚甥侄,为中表所称。尚书卒后,工部夫人崔氏,语其仁,辄流涕。工部名佶,有清德,武之长兄也。兄弟皆为八座,自丞相耀卿至工部子泰章,四世入南北省,群従居显列者,不可胜书。
  靖安李少师,虽居贵位,不以威重隔物。与宾僚饮宴谭笑,曲尽布衣之叹,不记过失。善饮酒。暑月临水,以荷为杯,满酌密系,持近人口,以筋刺之,不尽则重饮。宴散,有人言昨饮大欢者,公曰:“今日言欢,则明前之不欢,无论好恶,一不得言。”段相文昌,性介狭,宴席宾客,有眉睫之失,必致怪讶。在西川,有进士薛太白饮酒,称名太多,明日遂不复召。
  李太师逢吉知贡举,榜成未放而入相,礼部王尚书播代放榜。及第人就中书见座主,时谓“好脚迹门生”,前世未有。
  刘桂州栖楚为京兆尹,号令严明,诛罚不避权势。先是京城恶少,屠沽商贩,多系名诸军,不遵府县法令,以凌衣冠、夺贫弱为事,有罪即逃入军中,无由追捕。刘公为尹,一皆穷治。至有匿军中,名目,自称百姓者。旬朔内,坊市奸偷宿猾,慑气屏迹。余尝与友生入市,市内有一军人,乘醉误突友生驴。过旁诸少年噪曰:“痴男子死日到,敢近衣冠耶?”人人似头上各有一刘尹,栗栗惴惧,不敢为非。而与属吏言,未曾伤气,不叱责一官。人常谓府县僚曰:“诸公各有自了本分公事,晴天美景,任恣意游赏,勿致拘束。”
  李司徒汧公镇宣武,戎事之隙,以琴书为娱。自造琴,聚新旧桐材,扣之合律者,则裁而胶缀;不中者,弃之,故所蓄二琴,殊绝,所谓“响泉”、“韵磬”者也。性不喜琴兼筝声,惟二宠妓曰秀奴、七七,皆聪慧善琴,兼筝与歌,时令奏之。自撰琴谱。兵部员外郎约,汧公之子也。以近属宰相子,而雅度玄机,萧萧冲远,德行既优,又有山林之致。琴道、酒德、诗调皆高绝,一生不近粉黛,性喜接引人物,不好俗谈。晨起草裹头,对客蹙融,便过一日。多蓄古器,在湖州尝得古铁一片,击之清越。又养一猿名“山公”,尝以之随逐。月夜泛江登金山,击铁鼓琴,猿必啸和。倾壶达旦,不俟外宾。与璘先君同在浙西使府,居处相接,慕先君家行及诗韵,契分最深。伯父高陵府君夫人韦氏,即兵部之姨妹也。余虽不及见,每闻长属说其风格容仪,真神仙也。又传闻汧公徐夫人虽生二子,中年于徐夫人琴瑟小乖,及兵部在母之后,情好加重。夫人情性益善于初。既得君于诸子之中,宝爱悬隔,天人降谪,信不诬矣。在官所得俸禄,付与従子,一不问数,惟给奉崔氏、元氏二孀姨,事事礼厚。元氏夫人有操行,祭酒弘农公既为传,此不复书。君初至金陵,于府主庶人锜坐,屡赞招隐寺标致。一日,庶人宴于寺中。明日谓君曰:“十郎尝夸招隐寺,昨游宴细看,何殊州中?”君笑曰:“某所赏者,疏野耳。若远山将翠幕遮,古松用彩物裹,腥膻涴鹿掊泉,音乐乱山鸟声,此则实不如在叔父大厅也。”庶人大笑。约天性唯嗜茶,能自煎。谓人曰:“茶须缓火炙,活火煎。”活火谓炭火之焰者也⊥至不限瓯数,竟日执持茶器不倦。曾奉使行至陕州硖石县东,爱渠水清流,旬日忘发。
  张弘靖三世掌书命,在台座,前代未有。杨巨源赠公诗云:“伊陟无闻祖,韦贤不到孙。”时称其能与张家说家门。巨源在元和中,诗韵不为新语,体律务实,功夫颇深。自旦至暮,吟咏不辍。
  裴晋公为门下侍郎,过吏部选人官。谓同过给事中曰:“吾徒侥幸至多,此辈优与一资半级,何足问也一皆注定,未曾限量。”公不信术数,不好服食,每语人曰:“鸡猪鱼蒜,逢著则吃。生老病死,时至则生。”其器抱弘达,皆此类。
  沈吏部传师,性不流不矫,待物以和。观察三方,皆脂膏之地,去镇无余蓄。京城居处隘陋,不加一椽,所辟宾僚,无非名士。身没之后,家至贫苦,二子继业,并致时名,又以报施不妄。公先君礼部员外郎既济撰《建中实录》。体裁精简,虽宋、韩、范、裴亦不能过,自此之后,无有比者。公继世为史官,及出镇湖南、江西,奉诏在镇修《宪宗实录》当时荣之。
  刘敦儒事亲以孝闻。亲心绪不理,每鞭人见血,则一日悦畅。敦儒尝敛衣受杖,曾不变容。宪宗朝,旌表门闾。又赵郡李公道枢先夫人卢氏,性严,事亦类此。公名问已光,又在班列,往往宾客至门,值公方受杖责。
  柳元公初拜京兆尹,将赴府上,有神策军小将乘马不避,公于街中杖杀之。及因对扬,宪宗正色诘公专杀之状。公曰:“京兆尹,天下取则之地,臣初受陛下奖擢,军中偏裨,跃马冲过,此乃轻陛下典法,不独侮臣。臣杖无礼之人,不打神策军将。”上曰:“卿何不奏?”公曰:“臣只合决,不合奏。”上曰:“既死,合是何人奏?”公曰:“在街中,本街使金吾将军奏;若在坊内,则左右巡使奏。”上乃止。卷三商部下
  韩文公与孟东野友善。韩公文至高,孟长于五言,时号“孟诗韩笔”。元和中,后进师匠韩公,文体大变。又柳柳州宗元、李尚书翱、皇甫郎中湜、冯詹事定、祭酒杨公、余座主李公,皆以高文为诸生所宗,而韩、柳、皇甫、李公皆以引接后学为务。杨公尤深于奖善,遇得一句。终日在口,人以为癖,终不易初心。长庆以来,李封州甘为文至精,奖拔公心,亦类数公。甘出于李相国武都公门下,时以为得人。惜其命运湮厄,不得在抡鉴之地。又元和以来,词翰兼奇者,有柳柳州宗元、刘尚书禹锡及杨公。刘、杨二人,词翰之外,别精篇什。又张司业籍善歌行,李贺能为新乐府,当时言歌篇者,宗此二人。李相国程、王仆射起、白少傅居易兄弟、张舍人仲素为场中词赋之最,言程式者,宗此五人。伯仲昆弟,以史笔继业,家藏书最多者,苏少常景澈、堂弟尚书绦,诸家无比,而皆以清标雅范,为后来所重。少卿登第,与堂兄特并时,亦士林之美。
  广平程子齐昔范,未举进士日,著《程子中謩》三卷,韩文公一见大称叹。及赴举,言于主司曰:“程昔范不合在诸生之下。”当时下第,大振屈声。庾尚书承宣知贡举,程始登第,以试正字,従事泾原军。李太师逢吉在相位,见其书,特荐拜左拾遗。竟因李公之累,湮厄而没。其立身贞苦,能清谭乐善,士多附之。惜其位不至耳。与堂舅李信州虞,相知最深,交契至厚,有裴公夷直,皆士林之望也。
  胡尚书证,河中人。太傅天水昭公镇河中,尚书建节赴振武,备桑梓礼入谒,持刺称“百姓”。献昭公诗云:“诗书入京国,旌旗过乡关。”州里荣之。余宗侄橹,应进士时,著《乡籍》一篇,大夸河东人物之盛,皆实录也。同乡中,赵氏轩冕文儒最著,曾祖父、祖父世掌纶诰,橹昆弟五人进士及第,皆历台省。卢少傅弘宣、卢尚书简辞、弘正、简求皆其姑子也,时称“赵家出”。外家敬氏先世,亦出自河中,人物名望,皆谓至盛,橹著《乡籍》载之。
  杨仆射於陵在考功时,与李师稷及第。至其子相国嗣复知举,门生集候仆射,而李公在座,时人谓之杨家“上下门生”。
  李相公石,是庾尚书承书宣门生。不数年,李任魏博军,因奏事,特赐紫,而庾尚衣绯,人谓“李侍御将紫底绯上座主”。
  李相国武都公知贡举,门生多清秀俊茂,唐冲、薛庠、袁都辈,时谓之“玉笋”。
  元和中,柳柳州书,后生多师效,就中尤长于章草,为时所宝。湖湘以南,童稚悉学其书,颇有能者。长庆已来,柳尚书公权,又以博闻强识工书,不离近侍。柳氏言书者,近世有此二人。尚书与族孙璟,开成中,同在翰林,时称“大柳舍人”、“小柳舍人”。自祖父郎中芳以来,奕世以文学居清列。舍人在名场淹屈,及擢第首冠诸生,当年宏词登高科,十余年便掌纶诰,侍翰苑。性喜汲引后进,出其门者,名流大僚至多。以诚明待物,不妄然诺,士益附之。
  开成三年,余忝列第。考官刑部员外郎纥干公,崔相国群门生也。公及第日,于相国新昌宅小厅中,集见座主。及为考官之前,假舍于相国故第,亦于此厅见门生焉。是年科目八人,六人继升朝序。鄙人蹇薄,晚方通籍。敕头孙河南谷,先于雁门公为丞。
  裴晋公平淮西后,宪宗赐玉带一条。公临薨,却进,使门人作表,皆不如意。公令子弟执笔,口占状曰:“内府之珍,先朝所赐。既不敢将归地下,又不合留向人间,谨却封进。”闻者叹其简切而不乱。
  晋公,贞元中,作《铸剑戟为农器赋》。其首云:“皇帝嗣位之十三载,寰海镜清,方隅砥平。驱域中尽归力穑,示天下不复用兵。”宪宗平荡宿寇,数致太平,正当元和十三年,而晋公以文儒作相,竟立殊勋,为章武佐命,观其辞赋气概,岂得无异日之事乎
  进士李为作《泪赋》,及轻、薄、暗、小四赋。李贺作《乐府》,多属意花草蜂蝶之间,二子竟不远大。文字之作,可以定相命之优劣矣。
  相国令狐公楚,自河阳征入,至阌乡,暴风,有裨将饲官马在逆旅,屋毁马毙。到京,公旋大拜。时魏义通以检校常侍,代镇三城,裨将当还,缘马死,惧帅之责,以状请一字为押。公援笔判曰:“厩焚鲁国,先师惟恐伤人;屋倒阌乡,常侍岂宜问马?”
  新野庾倬,贞元初,为河南府兵曹。有寡姊在家。时洛中物价翔贵,难致口腹,庾常于公堂辍己馔以饷其姊。始言所爱小男,以饷之。同官初甚鄙笑,后知之,咸嘉叹。倬生简休。
  荥阳郑还古,少有俊才,嗜学,而天性孝友。初家清齐间,遇李师道渐阻王命,扶侍老亲归洛。与其弟自舁肩舆,晨暮奔迫,两肩皆疮。妻柳氏,仆射元公之女也,妇道克备。弟齐古,好博戏赌钱,还古帑藏中物,虽妻之赀玩,恣其所用,齐古得之辄尽。还古每出行,必封管钥付家人曰:“留待二十九郎偿博,勿使别为债息,为恶人所陷误也。”弟感其意,为之稍节。有堂弟浪迹好吹觱篥,投许昌军为健儿,还古使使召之,自与洗沐,同榻而寝。因致书所知之为方镇者,求补他职。姻族以此重之,而竟以刚躁,喜持论,不容于时,惜也。
  刘司徒玄佐,滑州匡城人。尝出师经其本县,欲申桑梓之礼于令,令坚辞不敢当,玄佐叹恨久之。先是陈金帛数筐,将遗邑僚,以其愚懦而止。玄佐贵为相,其母月织绢一疋,以示不忘本。每观玄佐视事,见邑令走阶下,退必语玄佐:“吾向见长官白事卑敬,不觉恐悚。思乃父为吏本县,时常畏长官汗栗。今尔当厅据案待之,其何安焉?”因喻以朝廷恩寄之重,须务捐躯。故玄佐始终不失臣节。是时乡里姻旧,以地近,多投之,司徒不欲以私擢居将校之列,又难置于贱卒,尽署为将判官。此职例假绯衫银鱼袋,外示荣之,实处散冗。其类渐众,久之,有献启诉于公者。其一联云:“覆盆子落地变作赤烘,羊羔儿作声尽是没益。”公览之而笑,各改署他职。
  太子陆文学鸿渐名羽,其先不知何许人。竟陵龙兴寺僧,姓陆,于堤上得一初生儿,收育之,遂以陆为氏。及长,聪俊多能,学赡辞逸,诙谐纵辩,盖东方曼倩之俦。与余外祖户曹府君,交契深至。外祖有笺事状,陆君所撰。性嗜茶,始创煎茶法,至今鬻茶之家,陶为其像,置于炀器之间,云宜茶足利。余幼年尚记识一复州老僧,是陆僧弟子。常讽其歌云:“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又有追感陆僧诗至多。
  崔吏部枢夫人,太尉西平王女也。西平生日,中堂大宴,方食,有小婢附崔氏妇耳语久之,崔氏妇颔之而去。有顷,复至,王问曰:“何事?”女对曰:“大家昨夜小不安适,使人往候。”王掷筋怒曰:“我不幸有此女,大奇事!汝为人妇,岂有阿家体候不安,不检校汤药,而与父作生日,吾有此女,何用作生日为?”遽遣走檐子归,身亦续至崔氏家问疾,且拜谢教训子女不至。姻族闻之,无不愧叹。故李夫人妇德克备,治家整肃,贵贱皆不许时世妆梳。勋臣之家,特数西平礼法。
  裴澥为陕府录事参军。李汧公勉除长史充观察,始至官,属吏谒讫。令别召裴录事,坐与之语,面约云:“少顷有宴,便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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