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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排坐在最后一排。
“你是不是住在海边?”她亲切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呢?
她看出我的疑惑,赶紧解释说:“我没事的时候常去海边散步,见过你几次。这里亚洲人不多,你还常常带着这条狗,很容易认出的。有一天早上,我看见你从一座白色房子里出来,就猜想你一定是住在那里。”
“你跟你的家人都住在那里吗?”她继续问道。
“我一个人住,那是一个亲戚的房子。”
“一个人?”她似乎有些不相信,“住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你不寂寞吗?”
“习惯了。”我轻描淡写地回答,“还有叮叮陪着我。”
公车眼看就要驶入一个新的车站,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上面有我的地址和电话,我就住在城里。如果你有空的话,欢迎随时来我家玩。”
我双手接过了名片,被她的热情感动。
“我叫琳达,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道。
“紫馨。”
“紫馨?”她在嘴里用奇怪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很难发音,不过我会试着记住它。”
临下车时,她扭过头来对我说:“耶尔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愉快。”
“谢谢!”我用法语回答道,这是我来到法国后听到的第一句祝福。
望着这个红衣女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我把头斜靠在车窗上,看着手里的名片。小胡子医生说得没错,出门走一走的确能让人心情放松,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正常人了,今天不是就交了第一个朋友吗?
红颜 /漂漂 著
第三章 平静中的涟漪
我从来没有妒忌过二叔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但每次提到他的女儿佩琳,这位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我心里总有一种酸溜溜,火辣辣的烧灼感。
1
星期三的早晨。
天气出奇的好,十五六度。从地中海飘来的风像多情的情人一样,时不时舔舔你的脸颊。这样的天气才的的确确地感到,耶尔的秋天有着和春天一样的美丽。
湛蓝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蓝色的画布,任由调皮的小孩子随便画上几块雪白雪白棉花糖一样的云彩。喜欢早起跑步的人已经在沙滩上留下了一连串让人浮想联翩的脚印。
上午十点钟,我已经带着叮叮在海边做完了它的早锻炼。此刻,它正在小花园玩着一个皮球。
二叔前天到了法国,他从巴黎打来一个电话,说今天要飞到这里看我。我特意去城里买了一些好吃的。想到阿媚一向喜欢吃冰淇淋,还专门挑了一大盒法国最出名的加了碎果仁的巧克力冰淇淋,给她留着。
买完东西,我当然又去了我的“公园”,那是一片不知名的墓地。除了给树上寂寞的麻雀带去松软的面包,我还给伊莎贝拉带去了一束白色的玫瑰。我最喜欢这种不太常见的玫瑰,我想伊莎贝拉也一定会喜欢它,这个可怜的女人这辈子也许都没有收到过玫瑰花。
花放在她面前的时候,我看见她笑了。
这一星期,我感觉自己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想到一会儿要见到二叔和阿媚,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不想让别人可怜我。
下午坐出租车到达机场的时候,四周冷冷清清的。虽然这里也被称为国际机场,但规模却远远小于尼斯机场,只有到了旅游旺季,大大小小的旅行团才会把这里塞得满满的。
等了一会儿,广播传出了法语和英语的播音,十五分钟左右,我看见二叔从出口里走了出来。
半年不见,他看上去又胖了一些,苍老了一些,头上戴着一顶流行的深蓝色棒球帽,这故作年轻人的打扮并没有使他变得年轻。
我冲他招了招手,他向我走了过来。二叔个子不高,又挺着一个象征富贵的肚子,走路的样子实在不是好看,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力不从心,就是想大步流星也走不利索。从远处看,他两条腿向外撇着,啤酒肚一颠一颠的,有些像鸭子。
怎么,他一个人?我仔细看了看,阿媚确实没有在身边。
“宝贝,还好吗?“他走到我身边,张开臂膀搂住我,在我左脸颊上亲了一下,“你看,你怎么又瘦了?”他仔细看了看我,似乎有些生气:“你这样子要是让熟人看到,以为我不给你饭吃呢!要是自己不想做,就在餐馆吃嘛!银行里的钱用完了没有?”
红颜 /漂漂 著
第三章 平静中的涟漪(2)
我摇了摇头。
“你看你,一天到晚老是不开心的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你发什么愁?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摇了摇头。
“没有呀,我很开心的。”看到他在皱眉头,我有些害怕,“你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就是长不胖的。”
2
“阿媚呢?”上了出租车,我问他,“她总是嚷着要来法国,我以为你这次会带她一起来。”
“阿媚现在可没有时间来这里了。”
“她在忙什么呢?”
“她嫁人了!”
“什么?”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这句话,我张开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她嫁给谁了?什么时候嫁的?”
他转过脸,看我大惊小怪的样子,摆出高人一等的姿势,眼里透着不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大了总要嫁人的。”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我是很喜欢她。可是,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他在“责任”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的样子。
“你看,跟我的女人有哪个吃过亏?我最懂得怜香惜玉。她毕竟不能跟我一辈子。所以嘛,我就把她介绍给台湾一个朋友的儿子。两人一见钟情,已经结婚了。”
“你是说,阿媚嫁人去了台湾?”
“台湾?那地方可比台湾好。她已经去了美国,三藩市。我可给她找了一个好男人。”说到这儿,他脸上骄傲的表情更加明显,好像自己的女儿刚刚钓到了一个金龟婿。
“我那朋友的儿子可是真正的美国公民。生意做得也很好,绝不会亏待她的。”
阿媚是二叔那一大堆情人中,我唯一可以称为朋友的。虽然看着同一个男人的脸色,我们俩像是一根枝上的两朵花苞,在不同的季节开放。
二叔是在三年前北京一家高级夜总会的包房里唱卡拉OK时认识阿媚的,她当时是那里最红的小姐。二叔包女人,向来也有自己的原则,毕竟他是有身份的人。
对于夜总会里的这些小姐们,他从来没有认真过,大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只是没有想到这位阿媚小姐除了长得性感娇媚,懂得男人心理,对于男人的那些敏感部位更是了如指掌,几个回合下来,就让他难以割舍。
红颜 /漂漂 著
第三章 平静中的涟漪(3)
那个时候,跟了他两年的佩佩因为已经慢慢走红,常被请到香港做Show,已经成了一只翅膀长硬的燕子。而我这个青菜又肯定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于是,不到一个月,他就给阿媚 在燕莎离我住的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房子。
因为阿媚漂亮性感,在这个圈子里,向来都是招男人爱,女人恨的,自然她也没有朋友。阿媚自认做不成一盘青菜,也就不再和我这盘青菜争风吃醋。青菜和鸡鸭鱼肉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井水不犯河水。她做人还蛮仗义的。当别的女人议论我的时候,她会挺身而出,为我说两句打抱不平的话,我从心眼里感谢她对我的保护。
“你太老实了!尽让那些臭女人欺负!”她总是这样对我说。
我怎么能和她比,一个勇敢而且坦荡的女人,她不会像我一样常想自己的过去,也丝毫不害怕别人对她的评价。
她是一个极其自信的女人,没有读过几本书,却能经常引用一些名人名言来教训我。她的口头语竟是但丁的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这么多年,这句名言像一盏明亮的灯照着她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了下来,不管这条路是光明还是黑暗,是平坦还是泥泞。
对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她也许都没有认全,但对那些进口时装的牌子她可是认得一个字母也不差。她不知道拿破仑,也不知道凡尔赛宫和凯旋门,但她知道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可以买到最好的法国时装和香水。当她知道二叔要送我来法国时,羡慕得不得了,就好像我去的地方是天堂。
没想到阿媚已经嫁人了,我衷心祝福她幸福,她嘴上虽然总是说看透了男人,但却常常用羡慕的眼光盯着一对对亲密无间的情侣,甚至在菜市场上看到手拉手一起买菜准备回家做晚饭的年轻夫妻时,她的心也会动一动。
3
出租车停在海边的别墅旁。
我一开门,叮叮就窜了上来,讨好地在二叔身边转来转去。二叔一脚把它踢开,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它。我把它买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香港股市大跌,二叔新上市的一家公司一下子亏了很多,他怪我买回来一个不吉利的东西。
叮叮讨了一个没趣,它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不喜欢它。
二叔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我沏好一杯龙井端给他。
“佩琳好吗?”我轻声问道。
“她很好,很用功的。这个孩子很听话,就喜欢读书。今年要读博士了!”他一脸的骄傲,好像他的女儿已经得了诺贝尔奖。
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总是想知道佩琳的消息呢?我从来没有妒忌过二叔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但每次听到佩琳,这位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子,心里却总有一种酸溜溜,火辣辣的烧灼感。
我想到了我美丽而又短暂的大学时光,想到了我写过的童话。
“你这次能呆多久?”我问道。
“一个星期。”
“这么短。”我略微有些失望,要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半年没有来过一个客人。
“我,还要去美国。”他接着说,“看望几个老朋友。”
二叔不喜欢喝酒,女人、古董和赌博是他的三大爱好。每次出来,他一定是要大赌一场才回去。如果来法国,就一定会去摩纳哥的蒙特卡罗,如果在美国,就一定去拉斯维加斯。不用问,这次他一定会去那里了。
“你要去拉斯维加斯吧?”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对。”他随意回答,“几个朋友约我去赌一场。”说到这儿,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在这里肯定呆得也挺闷的。出去散散心。再说,我要先去一趟三藩市,你可以顺便看一看阿媚。她常常提起你呢。“
“真的吗?”我兴奋地像一个孩子,“终于可以去一个地方玩一玩了。”
“紫馨,还是我对你最好吧!”二叔将身子靠在沙发上,一脸满足的样子,“你要相信我!”
红颜 /漂漂 著
第三章 平静中的涟漪(4)
4
在三藩市,我见到了阿媚。
她的脸上并没有带着新婚女人的幸福,结婚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像搬家一样。
那天,她穿着一件玫瑰色的低领长裙,靠在米色的意大利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烟雾从她玫瑰红的嘴唇里缓缓喷出,慢慢扩散,如同波浪一样将她的脸拍打得若隐若现。
阿媚总是显得那么娇媚动人,让男人倾心。所谓天生尤物,果真不错。
她现在是这幢位于三藩市市郊大房子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的老公除了在这里经营着十多家的超市连锁店,还做着房产生意。那个男人比她年长十五六岁,离过一次婚。虽然貌不出众,个头比她也矮了点儿,好在人还老实。十几岁从台湾来到美国,白手起家,艰苦奋斗到今天的地步,也不容易。
看得出,阿媚的老公对自己娶到如此性感美丽的阿媚十分满意。因为在这里,漂亮的中 国女人并不多见,阿媚一定给他增添了不少的亮色。
当然,没有人会告诉她阿媚以前的身份。二叔对他说,阿媚是他北京分公司公关部的高级职员,工作表现很好,他一直把她当成女儿看。因为看他人老实,才忍痛把这么一个好职员介绍给他。
阿媚现在已经不叫阿媚了,婚后起了一个好听的洋文名字叫做Sussi,这让我一时还叫不惯。
“你现在感到幸福了吧?”我环顾了一下这幢布置精美的房子。
她曾经对我说过,她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拥有一幢带楼梯的大房子,她可以赤裸着身体和她的情人在楼梯上做爱。这是她从电影里看到的一个情节。
“幸福?”她把搭在透明茶几上的脚放了下来,坐直了身体,手指夹着烟,一边表演着她经典的弹烟灰动作,一边看着我说:“林小姐,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幸福?“
我想了想,也找不出一个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