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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来看一看创作时间的差异。缪塞的《一个世纪儿的忏悔》成书时,两
位当事人都活生生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即使书中有某些误会或贬损了对方的地方,
那么,另一方还有用手中之笔为自己申辩、说明真相、澄清事实的机会,缪塞给了
乔治·桑这样的机会,而乔治·桑却没有给缪塞同样的机会。她选择了缪塞永远不
能再说什么的时候,发表了她的《她和他》。
再看自我评价的差异。既然都是自传体小说,小说中很自然地就涉及到对“我”
的评价。缪塞书中的“我”——沃达夫是一个内心充满了矛盾、痛苦而富有激情的
青年。他因染上“世纪病”而心理变态。他追求爱,但由于社会的、心理的原因,
他却得不到爱,读来真实可信。而乔治·桑书中的“我”——苔蕾丝,是一个理想
化了的女性,她忍辱负重,善解人意,心胸如海。
她在忍受了洛朗一次又一次侮辱之后,还爱着这个可怜的男孩。即使移情别恋,
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过多主观感情色彩的介入,让读者品出了许多弦外之音。这样,
人物的可信程度被打了折扣。
最后看一看作品价值的差异。《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由于淡化了个人恩怨和是
非之争,而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和文学价值。《她和他》则恰恰相反,过分注重个
人恩怨的发泄,强化了男女之间的是是非非,而显得小家子气太重。
其实,除了这些差异外,还有一个值得读者细细品味的差异:缪塞笔下的比
埃松太太就其本质而言,是一位善良、正直的女性,是一个可爱的女人形象。乔治·
桑笔下的洛朗自出场到最后,始终与自私、虚伪、讨厌几个字眼分不开。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中有这样一段话:“我对比埃松太太崇拜之极,尽管6
个多月以来我已经当了她的情人,但当我接近她的时候,却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她
那样。当我去吻这个长久以来被我虐待的女人的裙裾时,我还是胆怯得很。她的片
言只语都会使我震颤,好像我从未听过她的声音一般;有时我呜咽着投入她的怀里,
有时我又发出毫无缘由的大笑;我只有以痛恨和厌恶的心情来谈起我过去的行为,
而且很希望在什么地方,有一专门供奉爱情的神庙,以便我可以到那儿去受一次洗
礼,穿上一套特殊的服装,而从此没有任何人能从我手中把它抢去。”《她和他》
一书中却写下了这样一段话:“苔蕾丝仔细地研究了洛朗的兴趣和幻想,发现他很
容易满足,令她大为吃惊。洛朗渴望消遣和新玩艺儿;没有必要带他在不可能实现
的幻境中闲逛,只要把他带到随便什么地方去散散步,搞一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游戏消遣消遣,这就够了。如果不是留他在家里吃晚饭,苔蕾丝就会戴上帽子,邀
他一道去一家饭店共进晚餐;如果不是她曾央求他带她去某个剧场,她就会立即要
求他带她去看一场十分精彩的节目。对于这类意料之外的消遣,他感到心醉神迷,
兴致好极了;而当按照某项预定的计划行事时,他就感到浑身没劲,见着什么都想
骂。苔蕾丝对他就像对待一个正在康复的孩子似的,有求必应,要什么给什么,这
样做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呢,她连想都不去想。”即使信手拈来,随意撷取的
这两段描写,人们也会从中体会和感悟到许多。
一段浪漫的恋情,抑或不尽完美,也大可不必在对方谢世之后,再去书写鞭尸
之作。保卢·特·缪塞出于愤慨而写出的《他和她》,从道义上赢得了读者。
诗人的微笑
也许乔治·桑没有想到,保卢·特·缪塞也没有想到,静卧在拉雪兹墓地的缪
塞更不会想到,《她和他》与《他和她》的出版,引起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反响。
读者在读完这两部作品之后,虽然有过短暂的从道义上、真伪上对书的评判,
但他们觉得囿于文人风流韵事的是非之争,只能成为他们各自观点或成见的赞同者。
从那些琐碎的争执中超脱出来,他们才发现,缪塞与乔治·桑的爱情,是“本世纪
的伟大感情”,是“文学上的古典感情事件”。他们甚至把缪塞与乔治·桑誉为
“像亚培拉与哀绿蒂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知名的爱情”。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被写进了书籍、被引进了许多人的文章,还走进了一首首
的抒情诗中,让后人传唱。
那些情窦初开的大学生们,把缪桑作为样板和楷模。他们抛开了其中对他们毫
无吸引力的争吵与申辩,而吸取最值得效仿和赞赏的浪漫与风流。他们演绎着新的
缪塞与乔治·桑的爱情故事。
另一个层面上的辩论和争议开始了,文艺界分成了缪塞派和乔治·桑派。
许多文艺团体,许多大学就此举办讲座,召开辩论会。他们的名字再一次回响
在法兰西的上空,他们的爱情故事连同他们的作品走进了更广泛的读者的生活中。
缪塞的名字家喻户晓。
缪塞的作品万人传颂。
我们应该指出,使缪塞声名远播的,并非他与乔治·桑的那段风流故事,而是
他的脍炙人口的作品。他的诗歌,他的戏剧,他的小说被介绍到欧洲、美洲、亚洲、
非洲的许多国家和地区。
在他去世之后,在法兰西发生过很多与他的名字和作品有关的事情,举世闻名
的埃菲尔铁塔就是其中一例。
被浪漫的巴黎人称为“云中牧女”的埃菲尔铁塔刚刚出现在图纸上时,曾被莫
泊桑、魏尔纶、普鲁多姆、卡尼娜、里尔、小仲马等雅士们视为洪水猛兽,他们认
为建造铁塔是“不顾法兰西的风雅”,“伤害了法国的历史与艺术”,其中著名音
乐家古诺反对之词最为激烈,但设计这座铁塔的化学工程师埃菲尔在各种压力面前
毫不动摇,经过一年多的施工,以埃菲尔名字命名的铁塔于1889 年3 月竣工。庆
祝完工那天,市民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老人拄着手杖,妇女穿着艳装,掀起一
派节日的热潮。埃菲尔邀请反对建塔的古诺等人到塔顶的沙龙里坐赏高空奇观。古
诺在现实面前抛弃了偏见。他说,他要用缪塞的诗谱写一支曲子,赞美铁塔,当时
有人对他说,能不能用别的诗人所写的诗。古诺说:“不!缪塞的诗最富有激情,
只有用他的诗才能抒发出对美的联想和赞叹。”这样,古诺根据缪塞的诗,即兴谱
写了《云中协奏曲》。
缪塞的诗,古诺的曲形成优美的旋律,在铁塔上飘绕,在巴黎上空回响,市民
们露出了喜悦的笑脸,人们似乎也看到了离世32 年的大诗人缪塞的笑脸。
那是一代诗神的微笑。
第九章 生命的行吟——缪塞的诗
大西洋的季风滋润着法兰西的文明,年轻的缪塞犹如撒在丰饶土地上的一粒饱
满的种子,以他深情的绿色报答着阳光、雨露的恩情,迎风摇曳的歌唱在风里划下
一道道生命的行吟。
卢梭的学说成为他看生活的眼睛;“拿破仑精神”凝成他灵魂深处的信念。自
幼聪慧的缪塞,似乎生来就得到缪斯女神的宠爱,9 岁的时候,他就能信口吟成一
首首诗歌,虽然有点稚嫩,但却闪着灵气,16 岁的时候,他以自己的诗歌作为通
行证,开始出入以法国作家雨果为核心的第二文学社,被当时法国的文学批评家誉
为诗坛不可多得的天才。
缪塞的第一本诗集《西班牙与意大利的故事》使他一举成名。阅读他的诗作,
你可以体会到浪漫主义文学新军的朝气,感觉到诗行中四溢的才情。
1833 年,长诗《洛拉》的发表,标志着缪塞进入到生命的另一个旅程,这里
不再只有鲜花、阳光、快乐和爱情,还有迷惘和无尽的惆怅。《四夜组歌》的问世,
使缪塞走到了生命行吟的顶峰,他的不朽的诗作,成为法兰西和世界文苑的瑰宝。
最初的歌唱
有人说,诗歌女神总是钟情于天资聪颖的翩翩少年,作为诗人的缪塞似乎很早
就被笼罩在女神的灵光之中。
在母亲、父亲言传身教的影响下,缪塞从小就养成了多思的习惯,他常常如痴
如醉地听父亲讲卢梭,听母亲讲新教哲学,尽管自己似懂非懂,但兴趣不减。在巴
黎的贵族子弟学校亨利十四中学读书时,缪塞表现出了广泛的兴趣,各科成绩都非
常优秀。特别是他在音乐、美术上表现出的天赋,令教他的老师们惊叹。一段优美
的旋律,一幅油画,缪塞都能凭直觉说出它们的内涵,他自己的美术作品也初步显
露出他独特的视角。如果缪塞按当时的兴趣坚持发展下去,在法国文化史上就可能
多了一位作为音乐家或画家的缪塞,但却少了一位浪漫诗人。从这点来说,这是法
国19 世纪文坛的一件幸事,这位天才少年对诗歌情有独钟。
音乐、美术虽然没能得到缪塞的钟爱,但他在这方面的潜质直接影响到诗歌创
作,使他的诗歌有了一种音乐之美,又犹如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文学少年首先选择的总是诗歌,大概是诗歌的色彩、流动的韵律打动了他们的
心弦。
9 岁时,缪塞就开始吟弄诗歌,尽管有些稚嫩,但它像百灵鸟的歌唱、像山涧
中纯澈的清泉,撩动缪塞父母欢乐的笑颜。
初绿的丛林、飞翔的白鸽、孩童的笑声、老人佝偻的背影……在小缪塞的吟唱
下,显得那样美好、和谐,生活是美好的,生命是美好的。小缪塞的诗作让老师的
目光中流露出惊讶和赞许,同学们也用略带妒忌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位身材瘦小的同
窗。
16 岁的时候,缪塞的诗歌创作已近圆熟,这位早熟的天才少年以他飞扬的青
春之歌吸引了雨果等一批法国浪漫主义诗人的目光,这位长相清秀的少年在茫茫人
海之中并不显眼,但他的诗歌却令这些诗坛同仁们不敢小觑。
很快,16 岁的缪塞就被吸纳进了以雨果为核心的第二文学社。每当创作出一
首新诗,缪塞就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把它拿到文学社的聚会上去朗诵。
优美的诗句、充满青春激情的吟诵,赢得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难得一见的天才”,缪塞腼腆地接受着文学同行们的咂咂称赞。
第二文学社成立于1827 年的法国巴黎,它是19 世纪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阵
地,它的成立有其深刻的社会根源。
法国大革命带来了法国浪漫主义文学的繁荣,大革命摧垮了法国贵族阶级的天
堂,新的自由竞争的法则打破了过去的一潭死水,资产阶级文人们第一次呼吸到了
自由、清新的空气,每个人都保留着一个梦想和玫瑰色的理想。
自我意识的扩张,自我感情的膨胀,自我之爱、自我崇拜在社会各阶层盛极一
时。
法国浪漫主义文学就在这一张巨大的温床上诞生、发展、壮大。
“既然我们从古老的社会形式中解放出来了,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古老的诗歌
形式中解放出来?”法国浪漫主义者们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同时,他们向着伪古典
主义猛烈开火。
1823 年,斯丹达首先向伪古典主义发难。他在《拉辛与莎士比亚》中就以浪
漫主义的名义提出抛弃古典主义,并在这一年,成立了第一文学社,但斯丹达只是
擂响了战鼓,他并未提出明确的文学纲领,因而没有得到更广泛的响应。
1827 年,雨果发表了著名的《〈克伦威尔〉序言》,它如同一枚投向伪古典
主义的炸弹,成为讨伐伪古典主义的一面旗帜。同时也成为浪漫主义文艺的宣言。
《〈克伦威尔〉序言》一文立意恢弘。雨果在文中把人类社会划分为原始时期、
古代时期、近代时期,分析了浪漫主义的起源和特征。雨果认为基督教的启示使近
代文学表现出美与丑,崇高优美与滑稽丑怪对照的原则,形成了浪漫主义文学的特
征。接着,雨果论述了对照原则在戏剧中的具体运用,以及戏剧的风格和语言。
雨果把古典主义文学比喻成“凡尔赛皇家花园”,处处表现出工匠修饰的痕迹,
整齐划一。而浪漫主义文学则是“原始森林”,自然、丰富、壮丽。
戈蒂耶后来回忆起这段风云激荡的岁月时,他这样说:“那真是奇妙的年代。
《〈克伦威尔〉序言》在我们的眼里发出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