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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似乎能隐隐听到隆隆作响的回声,这是历史的回音,它在告诉我们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这一代“世纪儿”的答案。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的发表奠定了缪塞在小说创作领域的地位。它成功地塑
造了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世纪儿”形象,它是缪塞对法国文学的一大贡献,“世
纪儿”的忏悔词既是一代法兰西青年苦难灵魂的诉说,也是对夏辟王朝统治者的控
诉。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作为一部自传体爱情小说,它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写成,
这更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可信度。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品中的主人公沃达夫
就是缪塞自己,缪塞在这部作品中不仅把他与乔治·桑的爱情悲剧写进了小说,同
时,也把他自己作为“世纪儿”的深切感受写进了沃达夫这个人物之中。缪塞通过
一个爱情故事深刻揭示了那一特定时代中青年人的个性发展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
真实地反映出复辟的波旁王朝统治时期的黑暗。透过作品本身,我们同时可以看到
这样一个现象:行径放荡的缪塞并没有从欲望的满足中得到幸福,相反,他的灵魂
和肉体也在受着“世纪病”的煎熬,他瞪着一双阴郁、迷惘的眼睛看着法兰西的每
一次日出日落,他的忧郁是时代的优郁,他的痛苦是时代的痛苦。“世纪病”患者
对生活的失望、不知所措、自甘堕落是对当时无所作为、反动无能的统治者,以及
看不见曙光的社会现实所进行的扭曲、变形的抗议、反叛。
时装女工的情人
随着法国1848 年资产阶级革命即将来临,法国社会无产阶级与大资产阶级之
间的矛盾日趋激烈,随着大资产阶级对无产者特别是工人的剥削愈来愈深,工人阶
层中已逐渐显露出不甘被剥削的势头,一股浓烈的革命气味正逐渐在法国工人阶层
中形成。
作为浪漫派作家的缨塞一改过去那种多情、诙谐的笔调,和“浪荡子”与贵妇
人之间缠绵徘恻的情结,把自己的笔触直接深人到了散发着汗臭味的工人的生活身
上,开始考虑他们在现实生活中面临的种种问题。作为贵族子弟的缨塞,显然不能
在灵魂深处与这些工人站在一起,但作为一个感情纤细,富有良知和同情心的作家,
他又时时显露出对他们生活现状的怜悯和同情。
1845 年,缨塞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写成了中篇小说《咪咪·班松》。
他同时为这部作品加上了一个直露的副题——时装女工素描。所谓的“时装女
工”,说来也怪,那时巴黎的“时装女工”作为工人阶层的一个特殊群落,与大学
生和一些穷艺术家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并纷纷出现在当时的法国文学作品里面,如
诗歌,小说,戏剧,绘画,甚至一些雕塑家还为一些时装女工塑像。究其原因,时
装女工们年轻、漂亮、冲动的特性正好与大学生和艺术家们浪漫的生活合拍,她们
与他们有着或轻或重不同程度的恋情,尽管穷困的生活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但她
们能从与他们的厮守交往中获得疯狂的快感,同时,这些大学生和艺术家身上表现
出的同情、无奈,以及对窘迫生活所持的乐观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减轻了时装女
工们身上的那种压迫感。
和缨塞同时期的法国作家昂利·米尔热就曾写过小说《放荡生活场景》,作品
中的两个女主人公咪咪和米赛特就都是时装女工,这部小说因为不算很有名气,现
在能读到它的人不大多了。但是,意大利歌剧作家普契尼根据这部小说改写成的歌
剧《波希米亚人》可以说是闻名遇逸的。
我们知道,缪塞在他早期创作的戏剧、小说中出现过一系列“浪子”形象。他
们无所事事,在一连串的情人身上寻找生活的满足,发泄自己对现实的不满情绪,
其实从这些文学作品的形象中,我们也能看到缪塞的生活轨迹。
在巴黎,缪塞曾和几位时装女工发生恋情,这些生活经历和感情上的波折,无
疑为缪塞提供了另一个看社会的窗口,缪塞对她们的生活方式刻骨铭心。
缪塞28 岁那年就写过一部中篇小说《弗雷德里克和贝尔纳雷特》,这部小说
的女主人公就是以他的情妇时装女工路易丝为原型。
《咪咪·斑松》中的主人公咪咪·班松,是作者对她的爱称。咪咪为“猫咪”
之意,班松是“燕雀”之意,状其快活,法国人有快活得跟燕雀一样的说法。缪塞
在这篇作品中表现出自己对巴黎时装女工深切的同情。
医学院学生欧仁·奥贝是一位“良家子弟”,他对时装女工怀着较深的偏见,
他认为时装女工轻桃、放荡、生活糜烂,因此,他不愿和其他同学一样找一个时装
女工做情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他的朋友马塞尔的精心设计下,他认识了年轻貌
美的时装女工班松。班松在拘紧的欧仁·奥贝面前表现得热情奔放,像一只快乐的
燕雀。在与班松的交往中,欧仁·奥贝亲眼目睹了班松为帮助另一位被情人抛弃,
处于贫困潦倒状态之中的姐妹,偷去他朋友客厅中的几块蛋糕,把自己唯一的一条
连衣裙送到了典当行,而自己则披着窗帘布去教堂祷告。这一系列行为,使欧仁·
奥贝在灵魂深处产生了强烈的震撼。班松的出现终于改变了他过去对时装女工的偏
见,咪咪·班松以自己的行为赢得了欧仁·奥贝的尊敬。
《咪咪·班松》在当时巴黎的一家文学刊物上发表后,立即赢得了文学评论家
们的称赞,称它是缪塞又一部成功的作品。
缪塞对这部作品最引以为自豪的,是成功地塑造了班松这个性格复杂的时装女
工形象。娇小可爱的班松既有心地善良、热爱生活的一面,同时也有轻桃、虚荣、
放荡的一面,同时,她还具有吃苦耐劳、慷慨豪爽、助人为乐的侠士品质。
缪塞在塑造这一形象时,没有落人俗套,没有遵循当时法国文学家们对“时装
女工”的固定模式,不以高高在上的态度俯视这群放荡的姑娘们,而以自己独特的
视角和自己对时装女工生活的理解来诠释班松的形象。
作品一开始,缪塞以小说中的人物欧仁·奥贝和马塞尔之口说出了两种对时装
女工截然不同的看法。
良家子弟欧仁·奥贝凭着自己的想象,认为跟学校的学生们谈情说爱的美女们
引起他的强烈反感,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他把她们看成是异类,是危险人物。他
觉得她们忘恩负义,堕落腐化,生来就是为了寻欢作乐,为了传播疾病和不幸的。
他心想:“这些女人都是坏蛋,应该敬而远之。”很不幸,他似乎还可以找到无数
的事例,足以证实女人在他心中激起的那份仇恨之情。那些昙花一现的爱情,表面
上看来仿佛是幸福,随之而来的却是争吵、挥霍,甚至破产。
为反驳欧仁·奥贝的观点,和时装女工打过交道的马塞尔一口气说出了时装女
工的一连串优点:
第一,她们是有品德的人,因为整天价做衣服,而衣服是维持一个人的端庄和
体面的必不可少的。
第二,她们彬彬有礼,因为哪个老板娘也不容许她雇佣的人对顾客讲话时没有
礼貌。第三,她们既细心,又爱干净,因为她们的双手不断接触布料,不能弄脏,
否则就要扣工钱。
第四,她们待人真诚,因为她们爱喝甜酒。
第五,她们俭朴节省,因为她们拼命干活,才能挣上30 个苏,不过有时她们
也显得嘴馋奢侈,但那决不是花她们自己的钱。
第六,她们十分愉快,因为她们干的活一般总是单调乏味得要命,一旦活儿干
完,她们如鱼得水,活蹦乱跳。
此外,她们也不能饶舌,因为她们缝衣服的时候得数针脚。她们路也走得不多,
所以在鞋上花销不大,在衣服上也是一样,因为难得有人会让她们赊帐。如果说她
们有爱情不专一的毛病,那也不是因为她们爱看坏小说,或者天生就水性杨花,而
是上她们铺子去的各式人物川流不息、形形色色,对她们勾引得太厉害。
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马塞尔在自己的生日晚会上请来了时装女工班松小姐,
此时的班松在欧仁·奥贝面前展现的是她自然、热烈、快乐、无所顾忌的一面,是
一只快乐的燕雀。
马塞尔的女朋友也是一位时装女工,在马塞尔的生日晚会上,班松像在自己家
里一样无拘无束,她把帽子和围巾摘下,边唱边跳土风舞,嘴里衔着点心,面对扭
捏的欧仁,她用那种大胆好奇的眼光,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又若无其事
地继续载歌载舞。班松愉快地在这几位大学生中周旋,她给先生们飨以嘲弄她们的
熟人朋友似的多少有些糟蹋人的故事,还有作坊中的奇遇。班松甚至提醒着在场的
先生们,“我可不是那种假正经的女人”。
在朋友欢乐的晚宴上,班松愉快地唱起由铺子里的同事凑成的小调。
可以说,金钱上的窘迫,劳动中的艰辛,以及对未来的憧憬,班松在自己的歌
声中都把它们化成了一串串快乐的音符。
班松小姐的快乐情绪显然感染了性情孤僻、满怀愁绪的欧仁,班松旋起的加洛
普舞风和铃铛般快乐的笑声为欧仁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亮色。
在接下去的故事里,欧仁又看到了一位慷慨豪爽、乐于助人的班松。
班松同作坊的一位叫做鲁谢特的女工,她被一位男爵勾引,成了男爵的情人,
当男爵在鲁谢特的肉体上尽情获取到他需要的快乐后,撒手走了。疾病缠身,贫困
潦倒的鲁谢特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瞒着人向昔日的情人写了一封求援信。但这封
信却意外地落到了欧仁的手上,令欧仁十分惊愕。班松了解到鲁谢特的处境后,毅
然典当了自己唯一的一件黑绸连衣裙,自己则围着窗帘布作成的披肩去教堂作礼拜。
同时,欧仁在鲁谢特的房间里,看到了班松从他朋友生日晚会上“偷”走的几块蛋
糕。欧仁也因对班松的误解而懊悔不已。
时装女工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那些达官贵人们只是把她们当作图一时快活的
工具,在他们的眼星,时装女工们只是一群扔根骨头就可以跟在屁股后面的淫荡的
野狗。但缪塞在这部小说中明显地表现出了对那些道貌岸然的先生们的嘲讽。班松
和她的时装女工姐妹们,虽然生活贫困,劳作艰辛,但她们决不是一群可供人随意
玩弄、羞辱的“小东西”,她们拥有自己的自尊。
一天晚上,班松和她的女友鲁谢特去剧院看戏有二位先生借口她们没人陪着,
就和她们坐在一起,并邀她们去吃晚饭。班松本来就对二位先生粗暴的行为憋了一
肚子气,一到餐馆,班松和鲁谢特就像二个阔太太一样,叫来了一道道精美、价格
昂贵的菜肴,有的菜她们只看一眼,或者尝一口就叫跑堂撤下去,并且还大发脾气,
摔了几个盘子,等到吃完饭付帐的时候,先生们却没有了先前的勇气。他们口袋的
钱不够,要求柜台宽限几天,不要把他们送警察局。这时,餐馆的老板对他们说:
“先生们,钱,姑娘们已先付了。”面对这戏剧性的变化,二位先生瞪大了眼睛瞧
着眼前的两位姑娘,就像二头狗瞧着自己的主人,眼神里既有可怜的惊愕,也有纯
洁的感动。班松装着没有看见,傲然离去。
事后,班松告诉她的朋友,这笔钱是鲁谢特刚刚从她逝去的祖母那里继承的遗
产,她们就是看不惯那些先生们居高临下的神情,颐指气使的行径,才想出这一招
教训教训他们。
班松为朋友典当了自己的黑绸连衣裙,几乎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但她仍穿着
衬裙,外面罩上窗帘布去教堂做弥撒。为了不让人们看见她这副狼狈样,她穿胡同,
走小巷。当然,除了教堂以外,她是不会这样子上别的什么地方去的,她宁肯把头
砍了,也不愿穿得这样怪模怪样地在卢森堡公园或者杜伊勒利公园出现,可是,她
敢于这样在上帝面前露面。
用她朋友的话说:“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她哪怕就要在小顶楼里的草垫子上死
去,也要在她仅有的一只水罐子面前保持她的公爵夫人的气派。”作品中的主人公
班松经过缪塞多角度的揭示,人物形象逐渐清晰、丰富起来。作为生活在巴黎社会
底层的一位时装女工,青春年少的班松是快乐的,尽管她生活得非常艰难;班松又
是慷慨大方的,她“有什么就给人什么”,尽管她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