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头一次尝到这么丰富的味道。
“的确好吃!”
尤其是果酱和泡菜的味道特别。
“唔——是上等的!”
然而,洋吉的舌头更为上等。他马上知道了,果酱里放进了什么和什么,泡菜里加进了什么。
“好,好,全知道啦。”
他点了好几次头。
(不管你多么自豪,这店的味道,已经是我的啦。)
忍住涌上来的好笑,洋吉高高兴兴地出了店。
不料出外一步,就不知道回去的路了。刚才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也想不出。
不但不明方向,地下街市简直就是迷宫,无论哪一家商店,全是玻璃。店员都是一样的支付,甚至看来面孔也都一样。而且,白色的荧光灯,只会呆呆地发亮。
“来时,拐过面包店,还有一个花店哩。”
洋吉穿过小小商店胡乱走起来了。
可是,不管怎么走,花店和面包店也没有出现。走得正累,他突然听到地铁“嗡——”的声音。
猛一注意,眼前是熟悉的冰淇凌店……
“呼——”
实际上,这时的洋吉,早已急出了汗。
当天的深夜。
洋吉独自一人在厨房。急忙做刚才的果酱和泡菜。
“那确实是……”
他闭上眼睛。每次回忆味道,他总是这样的。
“那确实是红辣椒,薄荷叶,还有……”
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明明知道得那样清楚的泡菜分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红辣椒加上薄荷叶。一点白糖,一小撮盐。白胡椒?不,好象没加上它。唔——今天是怎么啦?”
洋吉把这些都归咎于地下街市。由于过于迷路,舌头才反常了。
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洋吉嘟哝道:
“明天,再一次去那店里看看!”
没想到,第二天,又到了地下,洋吉大吃一惊。因为哪儿也没有新的地下街。地下街,在卖冰淇凌的地方,就到了尽头。
“……”洋吉以为自己被施了魔法。
(要不然,是昨天晚上做了梦吗?)
可是现在,洋吉忘不了那泡菜和果酱的味道。梦也好,魔法也好,不是自己亲手做出来,就感到过不去。恰象音乐家,听过一次美丽的音调,绝不会忘记一样。
从这天起,洋吉不再工作了。吃饭也通不过喉咙,睡觉也全是果酱和泡菜的梦……
一天又一天,洋吉在地下街里迷惘。有时。,靠在冰淇凌店的墙上,呆立不动。
一天,洋吉在人山人海中,一眼瞥见了那黑大衣男人。
男人非常急,提着的买东西包都快抡碎了,一直、一直地走。
而且,眼看到了冰淇凌店的那边……
那儿,仍然长长地伸展着新的地下街。许多人毫无奇异地往那儿走。
洋吉气喘吁吁地在黑大衣后边追。
他一面追一面想:这一回可不是偷,而是会见西餐馆厨师,求他教给泡菜和果酱的做法。
现在,洋吉象变了一个人,心情变得谦虚了。
不久,男人拐过花店的角,拐过面包店的角。走了一会儿,向右拐,又向右……接着,在见过的西餐店里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洋吉猛力去推那门。
跨进去一步,店里乌黑一片,再加上潮霉气冲鼻,冷飕飕的。
(今天休息吗?)洋吉想。
这时,里边传来尖高的声音:
“呀,好久不见啦!”
同时,没有灯罩的灯泡啪地一下亮了。
注意一看,洋吉的脚下,站着一个小人。
“您终于回到您的地下室来啦!”
那儿确实是洋吉的西餐的地下室。冰冷的混凝土上,酒桶和辣酱油瓶,都蒙着薄薄的灰尘。
“……”
现在,洋吉的头脑里,清晰地浮现出多年前的约定。
“我等了好长时间啦。”
小人小声说。
“对不起呀。”
洋吉蹲下身子,深深鞠一躬。小人蹦地跳起来,兴高采烈地这样说:
“没什么,您父亲的味道一点也没有变,因为我在好好地守着哪。这是泡菜,这是熏制品,那是果酱,那边角落的瓶子是辣酱油……”
洋吉点点头,慢慢地、一个挨一个地尝了那些食物的味道。无论哪一种,都是出色的味道。
他想向亲切的小人道谢,转过身去时,可那小人已经没有了。
地下室里,只有洋吉一个人。
洋吉缓慢地登上台阶。地下室的上面是厨房。那是洋吉从今以后,认真制作父亲的味道的、用惯了的厨房。
——转载自童心世界
手绢上的花田
一、壶中的小人们 一个寒冷的十一月的黄昏。
邮递员用力敲着一幢大建筑物的门。
“信——信——”
那家连信箱都没有。既没有门牌.也几乎没有窗户,只有锈住了的沉重的铁门.白墙壁巳熏黑,房子里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这种地方,会有人吗?)
想着,邮递员继续敲门。为什么?因为那信上写着: 东街 三——三——十一
菊屋酒店 收 而且,那建筑物,分毫不差是菊屋的酒库。
邮递员听说过,20年前,这一带有一家酒店,它的名字就叫菊屋。他还听说过,战争时,这儿只剩下一个酒库,别的都被烧光了,家属和店员纷纷四散,酒店倒闭了。
但是现在,信却寄到仅存的酒库。
从那以后,世间完全变了样,镇的样子,街道的名字也变了。但是,那信封上确实写着现在的街名、门牌号。毫无疑问,就是这酒库。
邮递员再一次大声喊:“菊屋先生——”
然后,他把耳朵贴到铁门上。
里边发出咕冬咕冬的声音,接着,传来钥匙开锁的喀嚓喀嚓声。邮递员不由得往后退,说:“哪个……信。”
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邮递员眼前,静静地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碎白道花纹布衣服的老奶奶。
她年纪将近70了吧?不,腰弯得厉害,看上去象有80甚至90。她用力睁着小小的眼睛说:“我呀,是菊屋的闲居人。”
邮递员吃了一惊,说:“真的吗?我听说菊屋的人早都走散了,这镇上一个人也没有啦。”
老奶奶眯眯一笑。
“那还剩着一个人哪。”她说,“我在这酒库一直等着儿子的消息。都等了20年啦。啊,现在好容易才盼来信。”
老奶奶接过信,象祈祷似地放进怀里。然后说:“您稍微休息一下吧。作为送来好消息的谢礼,我请您喝珍藏的酒。”
邮递员觉得有点害怕,又觉得有点有趣。
酒库深处,朦胧地亮着一盏小小的灯,飘来酒和潮霉交混的奇异气味。
邮递员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这时想起,挂在自行车上的皮包已空了,今天的邮递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轻松一下了。再加上老奶奶一个劲地让,他就说:“那么,只呆一会儿。”说罢,走进酒库里去。库里好象洞穴一样.这是个长期不进光和风的无人问津的古老酒库。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莫非是妖怪或幽灵?邮递员战战兢兢地去注视老奶奶的脸。
但老妈妈脸上一点也没有可怕的地方。她稀少的白发,拢在脑后。打了一个小小的髻。她眯细着眼睛笑着。在古老的大商店里,常会有这样的老奶奶。
“哎,请坐吧。”老奶奶说。
邮递员留神一看,眼前有一把交椅。库中出乎意料地成了临时客厅。古旧的圆桌子,四把天鹅绒椅子,熏黑了的煤油灯,铁炉子。这些用具,好象沐浴着魔法的光,朦胧地浮现在眼前。
邮递员坐在椅上,向炉子伸出双手烤火。
“现在,我请您喝暧和身体的酒。”
老奶奶说完,一直往里走,轻轻登上屋子尽头的酒桶,从高高的搁板上拿下一个壶。那是只有20厘米高的陶壶。老奶奶珍重地抚摸着壶,走回来,小心地把壶放在圆桌上.“这是我家珍藏的酒,叫做菊酒。”
“哦……”邮递员直眨眼睛,“菊酒,也就是说,是用菊花做的酒吗?”
“对。”老奶奶点点头,“是那样的。用葡萄做的是葡萄酒,用梅子做的是梅酒,跟这个一样。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酒。这酒呀,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稀奇东西呀。”
“哦,它的气味特别吗?”邮递员用一只手拿起壶,想嗅嗅气味。壶意想不到地轻。
“这、这里头不是空的吗?”邮递员扫兴地叫道。
老奶奶捂住嘴,象个淘气孩子似地咯咯笑着说:“所以,这是世界上从来没有过的酒。”
“您不会骗我吧!”邮递员不高兴了。他认为老奶奶是在耍弄他。
“别这样,别这样,别这样。”老奶奶把手放在邮递员肩上。
“您可不要吃惊啊。”她在他耳边小声响咕,“现在,马上要开始一件有趣的事了。”
说罢,老奶奶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布,摊开在壶的旁边。那是一块镶着花边的手绢。角上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心形的刺绣。
准备好后,老奶奶对壶这样唱了起来: 造菊酒的小人, (这歌有特别的节奏。比方说,象南岛的鼓声……) 出来吧,出来吧,
造菊酒的小人。 于是,从壶口飕飕放下一个细细的绳梯,直达到手绢的边上。
接着,一个小小、小小的人从壶里慢慢出来了。
邮递员屏住气息:“小、人……”他声音沙哑地嘟哝着,瞪圆眼睛,盯着那小人从梯子上爬下来。
那是个胖胖的男小人。系着很大的围裙,穿着黑色长靴,仔细看去,那长靴背面,连锯齿形的胶皮都有。手戴白色棉布手套,头戴有些散开了的麦秸帽子……一切都和真人一模一样。
“这就是造菊酒的小人。”老奶奶小声说。
小人蹦地跳到手绢上,仰面朝上,双手围住嘴,做出叫喊什么的姿势。
这一次,从壶里出来个女小人。接着,又出来三个孩子小人。
小人一家,都一律是围裙和麦秸帽子,还有黑色长靴。
(天哪,这真了不起!)
邮递员完全看呆了。
下到手绢上的五个小人,从围裙兜里,取出极小的绿苗,开始种植。大概是要在这手绢上培育什么奇异的植物。
象在变戏法,小人们陆续不断地从兜里取出苗来。眼看着手绢上,成了一片绿色的旱田。
“这些都是菊花苗啊。”老奶奶低声说。
“真奇妙哪……”邮递员叹了口气,“手绢上居然能做出菊花田……”。
还没喝酒,邮递员就兴奋了。他突然变得快乐得受不了。
象孩子时期把玩具兵摆在桌上时的那种心情,象在沙坑里做成小小的线路和隧道,在那里跑电车时的心情。啊,自从别了那小小的世界以后,过了有多少年呢?邮递员的每天,所有的日子,都是骑了红色自行车在镇中跑,只偶尔在星期天,躺着看看天空而已。
(相当长的时间,没有想过关于小人的故事啦。可是……
果真……果真有真的小人,我可从没料到有真的小人啊。)
邮递员的心里有点激动。 不久,菊苗长大了一些,能看到上面星星点点地辍着罂粟种子那么大的花蕾。
“那花蕾,要开花的。”老奶奶低声说。
眼瞧着,花蕾开花了。那边一朵,这边一朵……恰如在高高的天空,俯视着夜镇陆续亮起了灯火。
白菊、黄菊、紫菊……
很快,手绢上面成了五颜六色的菊花田。
这时,五个小人一齐脱下帽子,摘起花朵来。摘下的花,全存放在帽子里。帽子满了后,他们飕飕地爬上梯子,把花倒进壶里。这是相当费力的工作,但小人们却快活地劳动着。
“唔,他们是勤快的劳动者呀。”邮递员十分佩服。
“是啊,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小人,是酒的精灵嘛。”老奶奶得意地说。
“酒的精灵……”
“对。比方说,酸奶酪里有酸奶酪的精灵,面包里有面包的精灵,还有,即使在米糠酱里,也有小人在劳动。跟这一样,这些人,是菊酒的精灵啊。他们总是穿着粗布衣服干活儿,过着快乐的生活。可是,如果这些人想穿漂亮的衣服,或者想过游玩的日子,他们就不是酒的精灵了,就会失去造酒的力量,变成一般的小人。”
“原来是这样。这些事,我以前一点也不知道。”
邮递员叹了口气。
一会儿,手绢上的菊花全被摘完,五个小人捧着帽子,正要按次序回到壶中,回到那装满菊花瓣的壶中——邮递员想:往后会怎样呢?
老奶奶把嘴贴近手绢,呼——象要吹熄蜡烛般地吹出一口气,于是,小小的菊花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