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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害相权取其轻。
夫人在场,有些话两个大男人就算心里明白也不能说,只能对望一眼,然后心中叹一口气。
要想严守不欺妇孺的好男人标准又不想死得冤枉,就千万不要和女人正面发生冲突。
两个男人在叹完气后都不约而同看向温婉的乔氏夫人。
乔夫人微微一笑,体贴地说:“相公和薛公子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妾身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莲步轻摇,款款离亭下山,往后面院子走去。
“你觉得如何?”乔荆江目送娘子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头也不回地问薛毅。
“嫂子吗?何必问我,你既然这么恋恋不舍,定然是觉得极好了。”薛毅坐回到亭中的石凳上,“喂,别看了,看不到了!”
“我不是不舍,是觉得很奇怪。”乔荆江挠挠头,也走过来坐到石桌另一边的石凳上。
“奇怪?奇怪什么?”
“先告诉我,你觉得我娘子怎么样?”乔荆江焦急地问。
“舒坦,看上去很舒坦。”薛毅回答。
薛毅一向不如乔荆江能舌灿莲花地夸奖女人,乔夫人不是绝世美人,他就不会去刻意拔高对她脸蛋的评价。
看上去舒坦,这的确是这个很实际的人能说出的评价,而以乔荆江对他的了解,这个评价已经不错了。
“就这样?”可乔少爷还是不太满足。
薛毅皱眉:“你新娶的娘子,我怎么说都不合适吧?”
“为何?”
“说得不够好,你会觉得我不够朋友,说得太好,你心眼说不定很小,会疑心我对夫人心存仰慕,不免生些提防之心。”
乔荆江瞠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心眼这么多?”
“抱歉,打昨天吃亏以后我已经决定从此在女人方面对你多留份心眼。”薛毅撇撇嘴。
乔荆江尴尬地干咳一声,从袖子中抽出扇子打开摇一摇:“昨天多谢你,我方得平安娶回钟灵,但我的确是有些事不明白,所以才希望你说说对我娘子的感觉。”
“真要再加一点的话,应该说嫂子的眼睛会说话吧?”薛毅犹豫着回答。
“会吗?”乔荆江一楞,“怎么我觉得很普通?”
“你一向看不清眼前的事实,这不稀奇。”薛毅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只是不知道……”乔荆江摇摇头,有点发呆。
昨夜以后,再看娘子,怎么看都找不到那时的感觉,那么记忆中那销魂的目光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酒喝太多的缘故?还是当时那种热闹气氛让自己晕了头?
不象,自己不是意志那么容易动摇的人嘛,只不过一位眼光水灵深邃如猫眼的夫人就让自己定力全失?这是说不过去的。
“薛毅啊,”乔荆江无力地托住自己的前额,“我好象中邪了……”
薛毅伸出没伤的右手,随手从乔荆江的手中抽出扇子,合拢,手起,扇落,“啪!”结结实实敲在乔荆江脑袋上。
“干什么?”乔荆江痛得跳起来。
“这叫醍醐灌顶,”薛毅冷笑,“知足吧,总比我直接动拳强。”
乔荆江揉着头顶直抽冷气:“你肯定不是在报私仇?”
“我不肯定,”薛毅把扇子扔回乔荆江怀中,“因为从昨天起我就气不顺。”
“你一向不是这么记仇的人。”乔荆江讨好地说。
没办法,自己的确是害了这朋友一道。
薛毅的眼光变得冷峻:“你认为我是因为被陶飞燕抓了才气不顺吗?我还没有那么小气。”
从他眼里,乔荆江看出某些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为什么?”
“青楼女子即使与人长期交好,也不会把感情当真,更谈不上为恩客娶妻而妒心大发,所以我昨天拦阻的时候并未想到陶飞燕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薛毅看向乔荆江的眼神趋于严厉,“你老实告诉我,是否曾答应过陶飞燕帮她赎身从良?那金锁是你和她的定情之物?”
乔荆江讷讷:“我以为两边都是逢场作戏。”
“你是逢场作戏,陶飞燕是当了真,甚至与嬷嬷已谈好价钱。你可知花魁要从良的消息传出来后又被人抛弃,对她会有什么影响么?你当这口气是随便咽得下的?”薛毅口气中颇有责难。
这个骗死人不偿命的乔公子,终于玩出火来。
人们说:现世报,来得快。
不要不信,这话很准。
“娘子请我过去?”乔荆江对大丫头莫愁的出现颇感意外。
莫愁点头:“少奶奶接了封信,说是有话儿要同少爷说,在花园的水榭等着呢。”
乔荆江看看薛毅,他们还没有就眼下万花楼的潜在危机理出个头绪来。
“还是快去见嫂子吧,”薛毅没好气地抱着胳臂说,“别让她起了疑心。”
乔荆江叹着气站起来,随莫愁向亭子外走,边走边问:“娘子刚进门,是谁这么快就把信送过来了?”
“回爷的话,这信是一大早一个女孩送来的,说是娘家的信,要直接送给少奶奶。”莫愁回答。
“娘家的信?”乔荆江一楞,难道是钟家发生了什么大事?过两天新人就要回门,有事完全可以到时候再说,可要是发生了大事,哪有不通报婆家就直接找新妇的道理?这不象遵礼守规的定远候家会做的事。
莫愁应道:“奴婢不敢乱猜,不过奴婢觉得可能不是少奶奶娘家来的信。”
乔荆江的眉峰挑起来,莫愁在乔夫人房中听用时就常听娘夸她聪明,这样的丫头,若是留心的话,家中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
“你怎么就看出不是定远候家来的信?”
“回爷的话,奴婢上次回家中探亲,在万花楼门口见过那个送信的丫头。”莫愁恭恭敬敬地回答。
乔荆江的脑袋里轰的一响,脚步立时刹住。
莫愁的声音在脑袋里的轰轰声中忽远忽近地飘过来:“奴婢不敢肯定她和万花楼有什么关系,不过那儿平时都养着些小女娃儿,是为以后挂牌养的。那样的女娃儿就算挂牌前被赎出来名声也不好,奴婢想啊,定远候家不会收那种出身的丫头,所以……”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花,少爷已经很不顾形象地跑进后院去了。
莫愁脸上保持着大户人家头等丫头的矜持不变,她轻言细语地对着空空的小道把话说完:“所以奴婢觉着不是少奶奶娘家捎信来。”
后花园的水榭中有主仆二人一坐一立,坐的是乔少奶奶钟灵,站的是她的陪嫁丫头喜乐,乔荆江远远看见娘子正襟危坐,正在向喜乐交待什么,喜乐很认真地听着,一边不停点头。
秋风吹败了一池残荷,也吹得留候家大公子背脊上凉意嗖嗖。
远远可见桌上放着做女红的什物,还有一封打开来的信。
乔荆江定定神。
她是知道万花楼的,他对自己说,一个月前钟魁找我谈交易时,不就在那里吗?所以,有什么关系?迟早都得提,现在不过是早一步捅破灯笼纸。
心念一动,镇定下来,放慢脚步踱过去。
钟灵刚刚交代完喜乐一些话,见乔荆江缓缓走来,起身见礼:“见过相公。”
乔荆江还礼:“娘子找我?”
打量钟灵,见她面上没有任何难看的脸色。
莫非,是莫愁猜错了?
“妾身请相公过来,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万花楼飞燕姑娘捎来的信。”
乔荆江心里头啐一声。
两边重新落座。
乔荆江干笑一声:“娘子,成亲前的交易,我可是答应也遵守了的。娘子若是不信,过两天回门不妨去问四哥。”
“相公的意思是你已履了诺言,现在是妾身遵诺的时候,相公要如这信上所说,赎飞燕姑娘出来做小妾吗?”钟灵轻声问。
乔荆江扫一眼桌上的信:“陶飞燕是这么写的吗?”
“她并未明说要入乔家做妾,只是说出于礼数,先下帖来拜见大夫人,还说相公先前赐与她定情的金锁昨日似乎落到楼下,可能会被相公拾去,还请相公还她。”
天气不热,乔荆江却觉得燥得慌,于是把扇子摇了两摇。
他不喜欢钟灵的口气,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是不想要的,可娘子的口气又太平淡,平淡到好象在谈一件与他们两人都没有关系的事。
乔荆江不高兴,他甚至感觉到心底萌发出一点小小的愤怒。
“我可没有拐着弯子地告诉你我大妹只是不太稀罕你而已”四舅爷的话忽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女人——家里的女人和家外的女人,没有一盏是温暖的省油灯……乔荆江郁闷地想。
“相公?”钟灵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想娘子已有应对的打算,何不说来我听听?”乔荆江看看喜乐,意有所指。
“妾身是有些打算,只是相公若是要娶飞燕姑娘过门,这打算就没用了,是以要先请相公过来商量一下。”钟灵不慌不忙地答道。
“我并未打算现在娶妾。”
“相公可是说飞燕姑娘可娶可不娶?”
“正是。”
“那金锁价值几何?”
“五两金子打造。”
“那末妾身便让喜乐送三两金子与飞燕姑娘,顺便捎些话去断了她的念可好?”钟灵问道。
“娘子要出面?”乔荆江眼神闪烁,他未想到钟灵请他来不是要他来解决事儿,而是她要替他解决事儿。
“相公,自古男主外女主内,为相公在家事上分忧原就是妾身的本份,何况飞燕姑娘的信是直接送到妾身手上的,若假手于人,岂不让人指妾身对人不诚心?”
乔荆江眯着眼睛想,若是陶飞燕的话,应该不在乎乔少夫人对她诚不诚心,不过一定会到处张扬少夫人无胆没用,但她大概没想到,她有胆子下战书,这边也有人够胆子接。
“喜乐。”钟灵回头叫喜乐。
“小姐。”喜乐应一声,走上来。
“刚才我让你捎给飞燕姑娘的话,你说来让姑爷听听,至于金子嘛,就说捎三两,让姑爷听听看行不行,不要说得不好失了乔家颜面。”钟灵轻声叮嘱。
“是,小姐。”喜乐脆脆地应一声。
乔荆江闻言一楞,不知道怎么忽然间就扯上了乔家的颜面,那边厢喜乐已经口齿伶俐地开了口:“奴婢这就带三两金子去万花楼找飞燕姑娘,就告诉她说,这三两金子是我们少奶奶送给飞燕姑娘的,少奶奶说了,姑爷成亲之前多得飞燕姑娘照应,我们少奶奶对姑娘十分感激,如今姑爷成了亲,日后自有少奶奶照应,不好再劳动飞燕姑娘,少奶奶会尽力服侍好姑爷,请飞燕姑娘不必担心。若是楼里头还有其他姑娘也照应过我们姑爷,少奶奶一块儿在这里谢了,不过乔家的女眷不方便到飞燕姑娘的楼里当面道谢,少奶奶如今进了乔家的门就要守乔家门楣端正的规矩,所以其他姑娘的谢意呢就请飞燕姑娘代转了。飞燕姑娘的拜帖呢我们少奶奶已经收到了,只是不清楚姑爷许给飞燕姑娘的身份是二少奶奶、三少奶奶还是四少奶奶,乔家一向讲究明媒正娶,这一道手续不能免,所以还请飞燕姑娘把姑爷下的聘书送到乔府来验验,少奶奶也好到奶奶那里去为飞燕姑娘讨个二少奶奶、三少奶奶或者四少奶奶的身份娶进门来。照飞燕姑娘的说法,那锁儿原该是姑爷下的聘礼,既然少奶奶要去向奶奶为姑娘讨身份,这个证物就得留着,等姑娘把聘书拿过来后一块儿送到奶奶面前,姑娘若是喜欢,就等办完了事儿再还。若是飞燕姑娘惦记我们姑爷想睹物思人,那末不妨把我们少奶奶捎过来的三两金子当金锁看看,本来呢少奶奶是打算捎和锁儿同价的五两过来,不过少奶奶想到讨身份这个事儿可能要花点儿时间,不定两年三年的,姑娘大好的时光若是费在等字上有点可惜,若是中间遇上哪位良人,他家不计门楣、不讲出身、不拘正室外室的欲迎了姑娘去,少奶奶不想姑娘耽搁了自己,这二两金子倒可做个贺礼送姑娘从良,到时候少奶奶和姑爷一定补送过来并替姑娘好生高兴一场。”
喜乐一口气说完,转头问钟灵:“小姐,我说得对吗?”
钟灵微笑点头:“差不多全了,相公,你看这样可好?”
乔荆江揉了揉下巴,把嘴巴合上。
虽然被喜乐嘴里的一大堆“奶奶”绕得头晕脑涨,不过总算是听清楚了。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说。
“喜乐,”乔荆江艰难地歪了歪脑袋,“你随我去帐房拿金子。”
“是!姑爷。”喜乐清脆地应道,难得这小丫头居然一点都不口干舌燥。
乔荆江带喜乐去帐房,钟灵躬身相送,乔荆江正欲还礼,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娘子,我们会不会太多礼了?”他问。
“这个啊?”钟灵淡淡一笑,“大概就叫相敬如宾吧?”
“哦,原来如此?”乔荆江恍然。
二人对揖。
乔湘影端着盛针线布头的笸萝别别扭扭地到水榭来应嫂子的约时,钟灵正一个人端坐在水榭中的桌子边,她左手握着一个用手绢叠成的布团,右手的针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朝那布团上扎,见她进来,钟灵放下针,双手在布团两边一拉,便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