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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了一个更有利的防御地带,这个防御地带大部分处于三八线的北朝鲜一方,
而不是南朝鲜一方。不错,在经过数次谈判之后,停战协定即将签字之际,中国
曾发动过一次强大的攻势。但是,它根本不象某些人所指责的那样是这场战争中
规模最大的一攻势。这次攻势只不过占领了几个警戒阵地和一些没有多大战略价
值的地区。而且,所有这些地方都完全位于三八线以北。这次攻势只不过是敌人
最后的一次徒劳的尝试,旨在将我们推向一道比较难以防守的停战线上,以某种
所谓的“胜利”来结束这场战争。我们牢牢地守住了坚固的防线,而没有采取有
人提出的直接打击中国的对策。鉴于上述所有情况,加之中国人也希望停止战争,
难道这还不是进行谈判、停止战争的时机吗?
我们是否应该参加谈判姑且不谈,有一个情况是肯定的,即从华盛顿发出的
许多指示增加了我们整个谈判的困难,并且大大推迟了最后协定的达成。这类指
示曾不止一次地打乱我谈判代表的计划,使他们失去了唯一可以博得共产党尊重
的那种有力的支持。有这样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在我方代表已表示坚持要在停战
条款中写进禁止修建新机场和修复老机场的内容之后,华盛顿还指示他们在这个
问题上作出让步。当时,由于我们的轰炸,在整个北朝鲜已经不存在一个可供作
战使用的机场了。如果没有上述限制,共产党人就能够将其战斗机从满洲调至北
朝鲜(停战协定一签定,他们立即就这样做了)。这样,他们便能打击南朝鲜的深
远后方。华盛顿的这一命令实在让人有苦难言。
华盛顿还命令我们改变自己的如下立场(其理由是苏联没有参战),即反对苏
联象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其他一些国家一样作为中立国监督委员会成员的立常
这场战争是苏联怂恿、挑起的,对方作战的坦克、飞机、大炮也是由苏联提供的。
把这样一个国家也算成是中立国实在是天下奇闻,因此我们竭力反对将其作为中
立国监督委员会的成员。可是,华盛顿命令我们仅仅把苏联与朝鲜有一条共同边
界作为反对其担任监督委员会成员国的理由。这个态度上的变化肯定会使共产党
觉得我们承认了自己的软弱无力。
另外,我并不认为由于举行停战谈判就使我国人民丧失了什么尊严。我不相
信我们国家的独立遭到了任何损害,也不相信深深扎根于我们心中的道德观念、
对上帝的信仰和为公理的最后胜利而献身的精神已淡漠下来。
五十年前,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个时期(许多人对这个时期至今仍记忆犹新):
在一个国家明确表示采取一项方针之后,即使军队土崩瓦解,人们也不考虑进行
谈判。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九一七年四月的尼维尔之战和其后十月份陆军元
帅道格拉斯·;黑格爵士指挥的法兰德之战,使得千千万万个英国、法国和
德国的健儿们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然而,不管为了何种原因,获得何种好处,
付出这样惨重的牺牲是否值得,历史肯定是要提出疑问的。这种极其重大的损失
当时确曾使某些政界人物的头脑变得清醒起来。但是,那一年虽然有进行谈判的
好机会,他们却缺乏应有的眼光和勇气采取其他合适的步骤,而继续在那里追求
所谓“胜利”。结果,形成了军事上的相持局面,双方的鲜血几乎流失殆荆其实,
稍有头脑的人在当时都会采取行动停止这场战争的。
劳埃德·;乔治在视察前线之后说:“如果人民真能了解到实情,那么
战争明天就会停止。可是,他们自然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实际情况。记者们是不
会报道的,新闻检查也不会让真相透露出来。战场的情况令人毛骨悚然,是人们
精神上所不能忍受的。我感到我再也不能继续干这种流血的买卖了。”(引自利昂。
沃尔夫所著《在法兰德战撤一书。——作者)可是,几乎在同一时刻,英国政府却
正式要求美国派出五十万青年归英国指挥,进行“为期七周的堑壕战训练——尔
后到法国进行七天的测向洲练,再作为步兵投入战斗。”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
领导人拒绝让我们的青年人遭此厄运,没有把他们派到战场上去当外国人的替死
鬼。
他们坚决主张建立我们自己的不受协约国领导人随意支配的军队。
此时,“全面胜利”的诱惑力在法兰德仍然是那样令人无法抗拒。直到十万
条性命换得一小块深不可测的泥潭的愚蠢行为震动了将军和政客们之后,直到苍
天有眼、让冬季的大雪阻止了这一疯狂的行为之后,这场大屠杀才告结束。
然而,在朝鲜,一出现可以停止相互杀戮的机会,我国政府便立即表示了欢
迎的态度。那种破坏联合国采取集体行动而让美国自己单干的企图遭到了破产。
在实现停战之际,在朝鲜派有战斗部队的十六个盟国再次庄严声明:如果对方再
度采取侵略行动,他们将决心迅速作出回答,而且,那时,他们的作战范围就不
一定局限于朝鲜半岛了。
尽管我们失去了在朝鲜取得“全面胜利”的机会(如果在朝鲜真有过这样一个
可以创造这类丰功伟绩的机会),我们还是使国际共产主义遭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
次惨败。
我们也证明了集体安全的方针的确是行之有效的。如果联合国不是在美国的
领导之下迎头痛击了共产党人的挑战,那么,它本来会变得分崩离析,软弱无力。
一九五一年四月,我在东京接任联合国军最高指挥职务之后,曾发表过这样
一个谈话:“我相信,在军事史上从未有过象今天这样有如此众多的盟国这样和
谐地并肩战斗,而且相互间又这样完全信任、尊重和合作的先例。我可以毫不犹
豫地说,这些部队(联合国军)的参战大大提高了联合国军的战斗力。”
最后,从纯军事的角度来看,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 (七月五日至九月三十
日),共产党人向南朝鲜的突进遭到了抗击并被阻止,侵略军几乎全部被歼。从元
旦开始的共产党人的攻势,在不到两周的时间内即被迫停止。一九五一年一月四
日,第二次撤出南朝鲜首都之后刚刚三周的时间,联合国军便转入了进攻。这次
进攻,除受过几次短时的挫折外,一直持续到侵略者被统统赶出南朝鲜为止——
只有一小块很难防守的南朝鲜领土仍为敌军占领。但是,有一块北朝鲜领土则为
南朝鲜所控制,而且直到今天还在其控制之下。
一九五一年五月,我作为联合国军司令和美国驻远东部队司令报告了自己的
如下分析判断:敌人“再不会具有发动四月二十二日和五月十五日那样强大攻势
的能力了”。
大约在同一时间,我给第8集团军及其当时的司令范弗里特将军发出了下面这
封信:“我认为,历史有一天很可能会这样记录:……这支军队向最邪恶的势力
进行了挑战,抗击并击退了这股势力。
它一直威胁着人类争取个人尊严和自由的长期斗争。我相信:很可能,共产
主义洪流的浪头已被你们有力的双臂和坚强的意志所粉碎,这股危险的潮水……
已开始消退。”
我希望这就是历史作出的评价。
OCR By Crezy Ho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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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
第十章
已汲取的和未汲取的教训————这些教训对于我们寻求和平的意义如果不
认真地将自己在以往战争中汲取的教训运用于解决今天的军事问题,那么我们不
厌其烦地谈论这些教训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认
真细致地分析这些教训,以避免以无法估量的代价重犯我们曾经为之付出昂贵学
费的错误。
有关朝鲜战争的重大错误之一是,我们习惯于将自己的战略建立在分析敌人
企图的基础之上,而未能对我们所掌握的敌人的实力情况给予应有的重视。尽管
麦克阿瑟和他的支持者们知道,红色中国完全能够迅速采取在朝鲜进行干预的威
胁行动,但他们还是低估了中国人的这一威胁。而我们的错误则在于,我们采取
行动时依据了这样一种理论,即认为当时“没有一位神志清醒的司令官”会向鸭
绿江以南派兵作战。
今天,我们在东南亚同日益增多的困难作斗争时,令人满意的是,我们似乎
更重视我们知道敌人能够于些什么,而不是我们认为他们准备干些什么。约翰逊
总统曾经说过,他相信红色中国说的话——而我们在朝鲜却未能做到这一点。因
此,我深信我们的决策者十分清楚,如果红色中国人的领导下定了决心,那么红
色中国人是能够激怒我们与他们打仗的。他们的公开言论已清楚地表明:他们对
待人类生命的态度,甚至对待他们自己人民生命的态度,与我们几乎毫无相似之
处。我没有参预当前各项计划的研究与制定。但我相信,我们正在进行准备,以
应付红色中国动用其威胁力极大的力量的可能性。只是当我听到有影响的人物向
我们担保中国“不敢”采取这种或那种行动时,我才感到不安。我相信,我们军
界的决策人再也不会由于错误地判断共产党中国人的意图而产生麻痹情绪了。
也许我们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教训,可是,还有一些其他的错误至少
我们的部分公民似乎还要执意坚持下去。在朝鲜战争期间,有些人认为,以空军
来切断已投入战斗的敌军所有增援和补给,就可以创造截断敌人的奇迹。空军并
不能创造这种奇迹。这个事实本应更广泛地为人们所接受,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曾在朝鲜参加过地面战斗的人都不会轻视我空军在那里创造的业绩。空军不仅使
我们免于灾难,而且,如果没有这支力量的支援,联合国军是不可能完成其使命
的。在越南,空中力量与地面作战的成败同样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但是,空中
力量确实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可是,甚至就连某些身居高位的人至今都还没有认
识到这一点。
这些局限性从未象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表现得那样明显。当时,德国人不顾盟
军掌握着无可争议的空中优势,照样利用少数几个山口向自己在意大利阿尔卑斯
山以南的大约二十六个师提供补给达两年之久,从而使这些师得以维持下去。在
朝鲜,我们实际上掌握着整个半岛的制空权,但是,就连麦克阿瑟本人也承认,
我们无法依靠空中轰炸来孤立战场或切断对方的增援和补给。在越南,迄今为止
所发生的情况再次证明了这个教训:轰炸之后,在短短几天之内,敌人的铁路和
桥梁就可修复并重新投入使用,渗透路线也未被切断。可是,我们至今仍然还可
以听到要求进行饱和轰炸的论调。这种论调的支持者们坚持认为,饱和轰炸可以
切断越南北方与南方的联系。
我还怀疑,我们是否从朝鲜战争中汲取了更深一层的教训,即除非协议中带
有能够在今后付诸实施的制裁条文,否则,与共产党签订的各种协议都毫无价值。
在朝鲜进行的两年的艰苦谈判告诉我们:只有在履行协议明显对共产党有利时,
或者他们遭受报复的威胁十分明显、不可忽视时,他们才会履行协议。在东南亚,
不论最终能与共产党人达成何种协议,要将各种具有约束力的制裁条文加进去肯
定是极其困难的。然而,我们仍须做好必要时推迟最终协定的签订、直到将这类
条文写进协定的准备。
我们在朝鲜得以避免的一个错误,是坚持在进行谈判之前实现“全面胜利”
、“敌人的无条件投降”乃至“制止侵略行动”。可是,从当前四处可以听到的
并且充斥各类公开刊物的许多口号来看,我不禁怀疑我们的公民是否都已经懂得
了有限战争的概念。一场有限战争并非只是一场尚未全面开展的小规模战争。它
是一种根据我国的利益和现时的实力对各种目标作出具体规定的战争。“无限”
的战争,亦即除“胜利”之外没有明确规定地理、政治和军事目标的战争,可能
会无限制地升级,就象那些取得一个胜利之后还需要赢得另一个胜利来保障前一
个胜利的战争一样。坚决要求全力以赴地打赢战争听起来可能很有大丈夫气概,
“捍卫自由”的号召也可能象救世主的福音一样会使我们的热血沸腾。可是,在
今天这种时代,一场全面战争的结局是不可想象的。它很可能意昧着数千年文明
的毁灭,连一个能庆祝胜利的人都不能幸存下来。
我们在确定军事目标时,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