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不复存在时。那可怕的“孽念”却真的在我见到毒友的那一秒钟,遏制不住地产生了:陡然间,在我的脑子里面,竟真的升起了“最后一次”的“孽欲”!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间,我终于体会到了“一朝吸毒,终生想毒”的真理性和可怕性,其实毒魔从来就不曾真正远离过吸毒者的心,戒毒所只是一个让吸毒者的身,暂时远离毒品的特殊环境而已,而一旦吸毒者重新踏入到自由的世界中,又再次被无处、无时不在的毒品、毒友、毒贩包围着的时候,任何的一丁点诱因,都足以让潜伏在吸毒者心里面的心魔与孽欲苏醒过来,并随之蠢蠢欲动地冲动起来。
这种可怕的冲动,就是吸毒戒毒者重新复吸毒品的导火索啊!它已经在我的心中不可遏制地产生并存在着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躲回无“毒场”的戒毒所里面去吗?不、不、不……我必须勇敢地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必须勇敢地与自己的心魔抗争到底!导火索终归只是导火索,它终究不会自燃的。我在心中对自己安慰和鼓励道。
“只要我永远守住自己的口,守住自己的心,不去吸这顿所谓的‘最后一次’,那复吸的炸药就永远不会在我身上被点燃引爆,只有这样,我的戒毒才算是真正的成功。真正的戒毒,从走出戒毒所的今天开始!戒毒所里面的戒毒,不算是真正的戒毒!卢步辉呀!卢步辉,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永远固守住自己啊!”我在心里面又一次地给自己打气。
思绪万千地走着,家的大门终于看见了。人还未进家门,温暖已经扑面而来,妈妈系着围裙站在家的门口,正在急切地张望着呢!妈妈那张沧桑的脸,刹那间堆满了对儿子的关切。我突然间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母爱啊!你真的太神圣、太伟大了!虔诚地跨过妈妈为我准备好的驱邪去秽的大火盆,我终于回家了,回到我那盛满着母爱和亲情,被我苦盼已久的家了。
在激动无比的兴奋中,哥哥、姐姐、姐夫、嫂子早已经把我团团围住了,或摸脸、或拍肩、或递水、或递烟的,那份亲情啊,连责备声中都充满了爱!惟独有一个人躲着我、不理我,这个人是谁呀?她是我姐姐的女儿,刚上小学一年级,我的“死党”和小跟屁虫。“平时和我可亲啦!今天怎么回事呀?见到小幺舅我不开心吗?不会吧!”终于我把她给逮住了并抱在了怀里,又想与她玩从前胡须扎脸的游戏,却被她很严肃地制止了。
我正纳闷时,她的小手已经狠狠地捏紧了我的鼻子,非常认真、非常严肃、非常生气地看着我的眼睛后对我“恶恶”地说道:“哼,你以为你很光荣啊!你知不知道,外婆、外公天天在为你哭,外公都气得生病了,你知不知道啊?你这个鬼东西……”听到小外甥女这番童言无忌、童言不假的责备,我真正地愣怔住了。从她的话语中,我真正体味到了不孝儿子得我,带给爸爸、妈妈的是怎样的一种打击和伤害了。
罪孽啊!罪孽!心里面一时间好酸楚、好愧疚、好自责,鼻子酸酸的,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终于,我硬生生地把它们收了回去,满脸真诚和认真地对仍捏着我鼻子的小外甥女保证道:“杉儿!幺舅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惹公公、婆婆生气了,你来监督我,好吗!”听了我的保证,她非常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重重地对我点了一下头,最后还警告了一句:“说话要算话啊,幺舅!”这才把她捏着我鼻子的手放开了。
妈妈和家人已经在催我入席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早已摆在了我的面前:有红烧全鱼、啤酒鸭、卤全鸡、老腊肉、八宝饭……还有白酒,是一瓶老爸珍藏多年的茅台酒。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为我精心准备的啊!我的心中感动到了极点,同时也愧疚到了极点!“母爱、父爱、亲情啊!我向你们保证我再也不会吸毒了!”我在心中暗下决心地说道。
全家人斟满酒、端起杯,在庆祝我获得自由的祝福声中,我终于告别了七十七日以来,天天必须蹲着吃的牢饭,又一次舒适地坐着,吃到了妈妈亲手替我做的丰盛家宴。这种久违的享受啊,开心自不待说啦!席间,这个替我挟菜,那个帮我斟酒的,浓浓亲情无言可表。我一边克制住涌动的馋虫,很斯文地品尝着美味佳肴,一边回答他们关切的询问,很认真聆听他们充满亲情的教诲。
千叮咛、万嘱咐,无非一句话:儿啊!兄弟啊!毒品千万不可再沾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相信你会吸取教训的!你是爸爸妈妈的乖儿子,哥哥姐姐的好兄弟,我们相信你会替自己争气,也会替我们争气的!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爸爸、妈妈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时刻管着你,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自觉啦……句句诤言呀!责备的话半句都没有,说得最重、最重的话,莫过于就是:“你如果再不争气,我们就不管你啦!”
席间,我听到爸爸、妈妈和家人,这次为了“管我”“救我”,罚款、生活费、尿检费,再加上请客送礼,一共花费了近八千块钱!八千块钱啊!对于一辈子省吃俭用,靠拿工资吃饭的父母,拿出这一大笔“冤枉钱”,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暗暗地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替父母、替自己争口气,坚决不再复吸毒品,用辉煌的事业来报答他们!
一餐丰盛的“团圆宴”在亲情四溢的气氛中终于结束了,吃得我好饱、好饱!下午,躺在家中我自己久违的小床上,一个人盖着两床厚被子,开着电热毯,暖暖美美地睡了一大觉。晚上,原本打算到久违的自由世界中去闲逛一下的,但最终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有出去。
一是担心,提出来免不了会惹父母多心猜疑,因为可以感觉得出,妈妈已经被我害得犹如惊弓之鸟,闻毒色变啦!这就是吸毒者的母亲,现在的我已经至死不渝地相信那句话了:“天底下最最憎恨毒品、最最想禁毒的人,只有吸毒者的母亲”真理,绝对的真理呀!
二是知道,出去之后的我,一定会不可避免地遇到昔日的毒友,还是为自己主动的免去那份“毒惑”为好。戒毒首先要从自己主动营造出一个不近毒的个人无毒空间,远离毒友开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将戒毒进行到底呀!
再加上明天我还要上班呢,重新出现在同事和领导们面前,见面时的情景可以想象,肯定不可能像今天见到亲人们时这般的自在与亲切。不适之感,甚至发生什么不愉快都在所难免,提醒自己还是早一点作好思想准备吧!
就这样,一边看着久违的电视节目,一边和爸爸、妈妈拉着家常。临睡前,挑出一本《读者文摘》在久违的台灯下津津有味地读着。心里面想了许多,人也静下来了许多。鼓励自己:勇敢地去面对吧!很困了,才把自己裹在暖暖的被子当中,甜甜地睡下,睡得好香、好沉啊!
第二天早晨,在妈妈亲切的叫唤声中,我起床了。上厕所,洗脸刷牙的同时,联想到昨天之前的七十七天里,自己每天在大后半夜起来方便后,接着用手当毛巾捧凉水洗脸,用手指当牙刷刷牙时的惨景,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再一次警告自己:毒品千万不可再吸了,珍惜自由,珍爱生命吧!
刚刚洗漱完毕,爸爸已经把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端到了我的面前,我竟一时愣住了。七十七天没有吃过早餐,我都几乎忘记,一天本该是吃三餐的了。赶紧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久违的早餐,上班的时间也快要到啦,出发吧!
本来是可以乘坐厂里的职工交通车上班的,但一想到要同时面对无数双眼睛的审视和询问,我决定还是走路上班算了。料定厂里面的领导和工友们,肯定也已经给我贴上了“吸毒者”的标签。因为从程序上来讲,我现在知道:抓一个有职业的吸毒者,通常都是要事先知会其所在单位的相关部门,如公安科,保卫科等,抓我时肯定也不会例外。
这样一来,相信我的吸毒者身份,肯定在抓我的当天就已经大白于全厂上下,时至今日,绝对已经被传播得男女老少、妇孺皆知了。而今天,当已经被贴上吸毒者标签的我,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肯定会略显惊奇之后,兴高采烈地开始对我进行第二轮的“吆喝”传播:“喂!大家快来看啦,吸毒者放出来啦!”
因为这正符号人性弱点中“奇物共欣赏”的心理需要,我将被他们看“猴子”般地观看和“关心”着。而且他们肯定还会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问这问那的,并且有的问题肯定还会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另层含义呢!“我该如何面对他们呢?又该如何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呢?”我边走在路上边在想,“逃避和回避都不是好的办法。唉!看来我只有学学电视上的外交官员,对他们来一个“答好奇者问”啦!”
“卢步辉!”一声叫喊,打断了我的思考,循声而察:叫喊声是从一辆从我身边开过的××厂的交通车上发出的,叫我的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而这个声音又是从这个单位的交通车上发出来的,我闭着眼睛都敢断定:一定是张明在叫我。张明?何许人也?我的高中同学兼我的“吸毒老师”和“毒友”!果不其然,抬头一看,果真是他,他正从交通车的车窗里伸出半个头来,讪笑着向我挥手呢!
一看到这张脸,突然间,我就愤从心底起:他妈的!都是你这个狗杂种教我吸毒,才把老子害成今天这个鬼样子的!但愤过之后,另一个担心也随即而至:这个小狗杂种百分之百的,过不了一会儿就一定会来找我的,并且会八九不离十的带着毒品来恭喜我重获自由的!因为自由的毒友请刚获得自由的毒友吸毒,早已经是吸毒圈子里的道友们,相互间庆贺对方获得自由时,约定成俗的道规道矩了。
“毒友们啦,能不能换一种别的方式来庆祝,不要再来毒惑我了,好吗?‘我是屑来你是磁’,见磁不被吸的屑太难也太罕有了!求求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再远一点,好吗?‘吸毒者见毒不吸九分罪’,我担心我自己会‘遭罪’不起投降的呀!”这不,就在我心中对张明愤愤不已的同时,那想再吸“最后一次”的孽念又蠢蠢欲动地被勾起来啦。“卢步辉啊!卢步辉,你他妈的才刚获自由不到二十四小时,你想找死啊!”我诅咒着自己,赶紧遏止住孽念,不敢再去想它。
这个时候,我刚好路过七十七天前,我被两个阿SIR搜身时的小平地。七十七天前的那一幕,霎时历历惊现在了我的眼前:寒风、细雨、三轮摩托车、两个凶煞着面孔的便衣公安、哆嗦着身子的我、在他俩的喝斥声中脱衣、脱鞋……接受仔细的搜身检查。哎!噩梦啊!造孽啊!狠狠地又骂了自己一句:“你他妈的都忘了这一切了吗?还想吸‘左后一次’!吸你的鬼大头去吧!”
眼看着再抬脚走十几步,就进入厂大门了,浑身立马不自在了起来。同事们正在厂大门旁的食堂门口端着早餐吃,其实呢,他们在我还未走近厂大门时就已经在对我行注目礼了。因为就在刚才,有骑摩托车、自行车上班的同事路过我身边,先一步看见了我,他们肯定会把看见我的“情报”及时地广而告之于我的其他同事和工友们的。
果不其然,就在我刚走近他们的时刻,“唰”,几十双有所准备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我的身上。专注的程度尤如迎接国宾般隆重:没人再往嘴里面送东西,聊天的即刻闭嘴,欲转身离开的硬收住迈出的腿,实在忙不开手上活儿的也没忘留出一只眼睛来——他们都在看我呀!
“奇物共欣赏”,直看得我窘迫到了极点,无地自容般地难受。“上班啦?”“回来啦?”“出来啦?”等等带着揶喻的招呼声随即而至,此刻的我,又该怎么回答他们呢?正面回答:“我上班啦!”“我回来啦!”还是“我出来啦”?这样的回答,显然都太过于不要脸啦!于是在很尴尬中,我只好胡乱地向他们点着头,权且算作对他们“关切”的回应吧!
不敢作丝毫的停留,急步径直往厂办公楼走去,只听见身后“啧啧”的议论声顿起,具体的内容不敢去听清,隐约间听到“大学生、吸毒者、看不出、完了、公安局、戒毒所”等几个字眼和我的名字,还有就是刀子一般的目光在戳我的脊梁骨。“吸毒者万人唾骂”的滋味终于被我尝到了。
唉!昔日的大学生,今日的吸毒者!我的心仿佛掉进冰窖中一般的寒冷。看来“吸毒者”的标签一旦大白于天下之后,你就甭想把它揭下来。它将永远地伴随着你,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