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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自己被贴上“吸毒者标签”后,已经知道我老底的人们,那副一见着我就惟恐避之而不及的丑陋面孔;那种时刻提防着你,岐视着你的目光,真让你恨不得把他(她)的眼睛挖下来,嚼着吃掉。太寒人心啦!真想问问“善良”的人们:“让世界充满爱,你没有责任吗?”
事实上,我之所以能够争取到这份新工作,并赢得新同事们的友谊和尊重,一方面确实是靠了我自身的能力和待人处事的真诚,但还有另外一个不敢为人所知的原因,那是我迫不得已地欺骗了他们——处心积虑地向老板和同事们隐瞒了我吸过毒的“光荣历史”!
偶尔与新同事走在街上,只要远远看见认识我的毒友,我都会神经兮兮地拉着新同事避开,生怕一不小心就露出狐狸尾巴;偶尔听到他们谈论谁、谁是吸毒者的话题时,我也会连忙借故走开,总是心中有鬼地担心他们会怀疑到我头上。戴着如此沉重的假面具生活,心情无疑也是沉重的。心里始终被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苦和恐惧笼罩着,挥之难去。
因为有一点我敢肯定,终有被戳穿的那一天。一旦我吸过毒的历史被揭露出来的时候,一定就是我被“炒鱿鱼”的时候。因此我不得不时刻地担心着这一天的来临。到那时,老板和同事们能否不计前嫌地对我,我不敢寄予任何的奢望,毕竟你曾经是一个神憎鬼厌的吸毒者嘛!天底下能真正能做到不忌讳和嫌弃你吸毒历史的人,只有你的父母和亲人。至于外人……嘿、嘿,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这种曙光乍现而又阴云密布的“新生活”期间,哎!天上还突然掉下了一个爱情的馅饼,碰巧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生命中的“蓉儿”出现了。情未始,我就有所预感地料定——我这个“辉哥哥”是不可能有那个“靖哥哥”那般幸运的,是“无言的结局”也罢,还是“无奈的结局”也罢,且算是体验过一回爱情吧!能得之我幸,不能得之我命!
于是,抱着这种很有些悲观的爱情宗旨,我用我的真心和诚意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惟一没有对她以诚相待的事情,只是我没敢在相识之初就把我曾经吸过毒的历史坦白地告之于姑娘,但在我的心底里,始终抱有找个适当的机会向她坦诚一切的念头。天可明鉴啊!我可不想、不愿、也不敢欺骗她一生!
一来二去的交往中,我的学识和幽默征服了她,她的文雅与贤惠也为我所喜欢,我们总算是相爱了!实话实说,如果一定要用世俗的“甲男配乙女”“乙男配丙女”的婚恋理论来给我和她之间的这种匹配做一个排序的话:我算甲男,她就只能算是丙女;我都才算乙男的话,她也就只能算是丁女了。但我的吸毒史提醒我自己:卢步辉,你自知之明吧!一个吸毒青年,有姑娘爱你就已经是天遂人愿了,你还敢不知足吗?我不敢不知足!
带姑娘见过父母后,父母呢也还算喜欢她。这其中可能也有顾及自己的儿子吸过毒的原因吧。父母在帮着我向她隐瞒这一事实的同时,对她那可真是百般的好啊,好得连我的小外甥女都忌妒了。我呢也在适当的时候,见过了她的父母,文质彬彬的我也总算顺利地通过了她父母的初步审察。能得到双方父母的恩准,我和她开始皆大欢喜,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沉浸在热恋的喜悦当中——生活啊,你真美好!
可就在这幸福极了的特殊时刻——乐极生悲!我一直最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卑鄙小人,把我吸毒的历史禀报给了姑娘的母亲!我知道这个噩耗的时候是在我见过姑娘父母后的第三天晚上。本来是头天约好她到咱们家来吃我妈妈特意给她包的北方饺子的。饺子包好了,久等她不来,于是我往她们家打电话。
电话是有人接听,可接电话的对方就是不吱声,任凭我在电话的这头“喂、喂……”地干着急,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啊!凭直觉,我预感到大事不好!“喂”了老半天之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回应声——是姑娘本人!“你是不是吸过毒?”劈头就是一句!我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完啦!完啦!为了力求坦白从宽,我只好从实招来:“吸过!”
“是谁告诉你的?”我接着很不解地追问。“是你们厂的同事告诉我母亲,我母亲告诉我的!”“能不能听我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不要再来找我了!”电话那头的她已经对我作出了最后的“判决”,之后能听到的就只有“嘟、嘟”的电话忙音了。始料而及的无奈结局,终于在我与姑娘认识交往了六十九天之后,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这就是吸毒者的爱情故事:难有始、也难有终的“无言结局”——也许我会忘记,也许我会想起,也许已没有也许……不怨姑娘,怨自己;不怪姑娘的父母,怪“人不愿人好,花不愿花开”的小人;最后怨来怪去,也只能怨怪吸过毒的自己了!一失足为千古恨,毒虽戒了,但毒害今仍在,你又能奈它何呢!而且“可怜天下父母心”,还连累到一直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着的父母也跟着受到了打击!
经此厄运的我,心情懊恼悲愤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啦!在图解脱、想发泄、想逆反的心理驱使之下,想弄顿毒品来吸一吸的孽念又来骚扰我了。赶紧又是警告又是鼓励告诫自己:“卢步辉呀!毒品带给你的伤害已经够罄竹难书的啦,你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丁级’女人,就悲观丧气到对人生事业一片迷惘的地步吧!‘大丈夫何患无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你还怕找不到?!”
终于,我还是遏制住了孽念,没敢让自己堕落。但从这件人为的“爱情变故”中,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作为一个吸毒者,生活注定会举步维艰。提醒自己:类似的人生变故一定还会不断发生在你以后的生活中的,卢步辉,你一定要有所心理准备啊!当一切的变故和厄运发生在你身上时,都不要奇怪。别人能原谅曾经吸过毒的你,那是你的幸运,你报答他们的“恩赐”吧!别人不肯原谅你,你又能奈他何呢!你总不至于违背天理地要求人们把吸过毒的你当英雄人物来顶礼膜拜吧!
唉!悔死啦!为了把自己从这场人为的“爱情变故”中尽快拯救出来,我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部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不断取得的工作成绩终于让我聊以自慰地找回了欢乐和自信。渐渐地那“爱情的伤口”也就不再那么疼了。而且还听说老板要给我加薪升职的好消息,还有热心肠的老大姐要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呢!眼看双喜就要临门了,乐得我大叹特叹:“生活啊,原本你还是蛮好的嘛!”
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以赴地更加倍地努力工作,回报老板的知遇之恩;一定要全力以赴地用尽浑身解数来抓牢我的“吸毒者的第二次爱情”。正在热切地期盼着双喜临门的喜庆时刻,“轰、轰”,晴天再次起霹雳,厄运再次当头起!加薪、升职、爱情,不但一个都没有来,我却在期待中等来了一大把盐,往我仍在流血了的伤口上狠狠地撒了下来,痛得我几乎不能生还人世!
厄运、恶运、歹运发生在我失去爱情之后的第四十九天下午。当时,我正坐在我上班的那家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里面,为一则销售广告的创意绞尽脑汁呢!想得头痛欲裂时,才终于拿出了两个自觉得意的好创意来。就在我为此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的同时,“铃、铃”,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一接听,是老板打过来的,询问我好创意拿出来没有。我高兴地回答:“拿出来啦!我正准备向您呈述创意方案呢!”“我也正准备找你,你现在就带着方案到我办公室里来吧!”我兴奋地答道:“OK!三分钟到!”
放下电话,我赶紧把花费了我多日心血的方案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设想向老板陈述方案时的精彩情形,老板在听完我的创意之后对我的夸奖与鼓励,心中好不得意啊!整了整领带后,这才面带自信的笑容拎着文件夹,兴冲冲地往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我敲了敲老板的门。“进来!”里面传来老板浑厚熟悉的男中音。推门而入,习惯性地往老板椅上看:奇怪,老板没在他的大班台前呀?转眼巡视……哦!原来老板正坐在他会见“贵宾”的真皮沙发上读报呢!见我进来之后,老板扬了扬手中的报纸,示意我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咦,难道我成了老板的贵宾不成?心中一喜一惊,屁股还没完全落在“贵宾”沙发上,我已经把夹着方案的文件夹,双手恭敬地呈递给了老板。他接过文件夹后,没有看,而是顺手把它缓缓地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后,接着又埋头读他的报纸啦。奇怪!这个方案可是他催着我要了多日的,此时此刻却又如此地不重视它,这可不太符合他的工作作风呀!
我甚感纳闷。短暂的尴尬和沉默之后,老板清清嗓子,终于开口对我说话了:“小卢啊,公司里面听到一些关于你过去的传闻,这些传闻对公司的形象很不利呀!以公司的大局为重,唉!我也只好‘挥泪斩马谡’了,来,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说话间,他的手已从茶几底层拿出了一个——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工资袋——并把它推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在这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他正看着的报纸。
听了老板这番颇有“老板风味”的托辞,看了老板这番颇有“资本家特色”的表演,我一下子全明白了:卢步辉,你这是被“炒鱿鱼”啦!霎时一股“嗖、嗖”的寒意凉透了我的全身上下,把我整个人冰冻在那儿愣傻住了身子,大脑中更是早已结成冰块啦!“铃、铃、铃、铃、铃、铃……”借着急促响起的电话铃声,我终于收定住了就要破散的魂魄,伸出有些哆嗦的手,拾起茶几上的工资袋,我坚强地站直了身子,力争礼貌而又不失态地对仍低头看着报纸的老板道了一句:“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然后,我拖着与进来时截然不同的沉痛步伐,挪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虽然对这一天的到来,我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感到了一种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彻骨的悲凉与凄苦。恍恍惚惚地走回到我的办公室,已经有人在等我做工作交接了。迅速的交接完工作之后,我独自一人灰溜溜地告别了我上了六个月零十二天班的房地产公司。
这份我珍惜得不得了的工作终于还是丢了,而丢掉的原因与我丢掉爱情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我吸过毒的历史被小人“举报”了。真的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那爱情的伤口还在痛着,没过多久,这给了我慰藉的事业,又被同样的原因给扼杀掉啦!毒品啊!你真的好毒呀!你对我的毒害何时才有终啊!天可明鉴,现在的我可真的是一个从良的吸毒者啦!
怀着悲怆的心情,拖着落魄的步伐,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像个孤魂野鬼般的闲荡着。第一个念头:不想回家;第二个念头:想麻醉自己;第三个念头:想独自一人静一下;第四个念头:想着第二个念头中麻醉自己的方法——用酒精还是用毒品?用毒品还是用酒精?——我在痛苦地抉择着!
站在小镇的十字路口上徘徊矛盾了许久许久之后,我下意识地向着小镇水库的方向迈出了沉重的脚步。为什么选择去那儿?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是猛然间记起:那儿是我们小镇的一个自杀圣地。已经很有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那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印象中,那儿碧水一片,美丽而凄凉!非常符合此时此刻的我,同样悲凉凄苦着的心境。
我是不是也想学他们那样,在那儿自杀呢?此刻还在往那儿走着的我,不是很清楚。我想用不了多久,等我到了那儿之后也就明白了。走啊!走啊!终于看见那一片碧绿的水库啦。它正在那儿闪着鳞光欢迎我呢!我的心一下子在凄苦中生出些许莫名的兴奋来:谢谢你的欢迎,我来啦!
“大哥!大哥!”
有殷勤的小贩拦住我,向我兜售烟、酒、小食品……好!正合我意,把他仅有的五支啤酒和一瓶白酒全要了,又要了三包烟,扔给小贩一张一百元的整钞后,不等小贩找我钱,我已经头也不回地急步往水库边上走去了。身后传来小贩“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的谢谢声,唉!谢我什么,我还反过来想谢你呢!
走到水库边,胡乱地挑了一块稍平一点的地方坐下后,我一边凝望着静静宽广的水面,一边开始狠命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大口